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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同人)清朝乡下女进城后by竹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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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被涮得红彤彤的湿着头发出来时还以为自己是做梦到了皇宫,红柱子,轻纱窗,乡下人一辈子也未必买得起一块布做盖头,黄太太眼都不眨就用来糊窗子。
接下来在黄家的日子更是做梦一般,黄家一日吃三顿白米饭,早饭都得有三样主食,三样菜。主食要么是粥要么是面要么是糊塌子,三个菜有两个都有肉,猪肉鸡肉羊肉换着来。
而且进门第一天黄太太就送了她两套旧衣服,用手轻轻一碰就能滑丝。
难道自己竟是到了天界?
勤儿这么想着,后来她才知道黄家在黄米胡同是最穷困潦倒的人家,她吓得气都喘不过来,十来个房间住着都是最穷的,那有钱人得是什么样子?
今天勤儿觉得自己见到了,杜家的茶很香,待客用的金丝蜜枣糕、赤豆小卷儿、松油饼,她在黄家只见过主子们吃,但看何妈的意思这些糕里竟然有她的份。
自己可是个下人啊,三奶奶怎么还让人给她端茶倒水呢?难不成奶奶真看上她了?
天地良心楚韵绝无此念,她这么做只是因为贴身丫头不比其他人,人家身份很高。
就是喜鹊几个姑娘,也是同主子们一起吃一起睡,比起丫头更像小姐多些,贴身丫头体面就是主子体面,不光杜家人讲究,旗人士大夫都讲究。
看红楼梦就知道了,大丫头威风着呐,凶起来连主子都敢顶。
黄太太没这么对勤儿是黄家没那个条件,给贴身丫头新衣裳,让她吃点儿自己剩下来的好菜已经算是尽力了。
黄太太把自己的糕点也推给她,道:“好孩子,多吃点。”
勤儿含着糕,深深地觉得自己像只待宰的肥羊。
等到这边吃了一轮,楚韵终于过来了。
黄太太见着人打了招呼,还没坐下就推着勤儿往她身边去,接着把压襟拿出来,放在桌上。
她道:“三奶奶,这话我原不该张口,但黄家如今就平儿一个身体康健的孙子,我实不忍心看着他走他爹的老路,刀剑无眼,要是平儿有个三长两短,整个黄家就都完了。看在平儿往日为三爷效力良久的情分上,我顶着老脸说一句,希望三奶奶能跟三爷说说,想个法子别让平儿去,就当给平儿的报酬罢。”

第101章 住不下这么多人
何妈本来在门外待着,摩拳擦掌地准备进去救驾拖人,听到黄太太这么说顿时放了一半的心,连看戏的心都起了。
楚家这个闺女心肠说软也软,但说硬也硬,你要是仔细跟她说说自己的难处,都不用弯腰她就能把事搂一半过去,但要是半软不硬地要做她的主,那就有意思了。
楚韵要吓人的时候比鬼还吓人。
何妈不敢把勤儿留在里头了,她叫来下边的小丫头把勤儿带到厨房坐着,招呼她吃饭喝粥说笑话,自己倒守着门不放人进去独揽整瓜。
屋子里楚韵想了半天,终于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她道:“老主子在上!黄太太,你也太高看三爷了,他都被打发去监工了能跟谁说得上话?他监的又不是皇宫,那是大王庄,大王庄你知道吗?——那里只有泥巴地和泥腿子。
我们和这些人倒是说得上几句话。”
黄太太一口气没接上来,也不知道该从哪往下接,人家说的是这个理儿,但她还是想让三爷试试,万一成了呢?
楚韵似乎也看出来了,她喝了口茶,盯着黄太太送来的鱼汤,露出一个古怪的笑道:“实不相瞒,吃了太太许多鱼,我亦把太太当做亲娘,愿意为太太出这个头。我想着,以后咱们可以跑出去拉着那些泥腿子候在大军必经之路,到时里头若有平儿,咱们就连轰带抢把平儿抢出来。”
“或者,咱们不必等到那时,过两日就可以带着人直接把老主子围了,——咱们两家人加起来怎么也得有百来个人吧?这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吗?难道一个宫里还能住上一百多号人?住不下吧!我老家最大的财主家里也就五十人上下,皇后娘娘和老主子用一百个人想必足够了,要是他不说叉了平儿的名字,咱们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话至深处楚韵面露狠厉之色,似乎下了决心。
做为一个姑娘,在古代就要深深地认识到自己随时会因为各种不听话被打成疯子。
楚韵浅见,既然迟早都要做疯子,不如自己先做疯子,疯子做疯事那是走在正道儿上的。
黄太太脸色苍白得像家里死了人,吓得豆腐汤差点落在地上。
她没有一刻比今日更赞同郎氏的话,这乡下土财主的女儿就是个疯子!
她敢这么说老主子?老主子是天是神是旗人的心肝宝贝,这话传出去他们两家人肯定要被杀得鸡犬不剩。
黄太太心里闷得慌,想不通三爷怎么会为这姑娘神魂颠倒,难不成他就是喜欢这么野的?
暗自呸了一口,看着楚韵在那边摩拳擦掌,她捂着胸口,温言道:“乖乖算了,这事是太太想差了,平儿为老主子效力理所应该,就是他死在外头也是黄家的荣耀,这等通天手段咱们就收手罢。”
楚韵哦一声,垂头担忧道:“那平儿怎么办?他知道今儿太太过来求我吗?要是让平儿看见太太无功而返,我和三爷以后怎么做人?要不咱们还是现在就去大王庄吧?那里头我认识几个种地的好手,一锄头下去能挖三尺地,打架不说卫霍,怎么也是个小李广,带着他们万事可期。”
黄太太脸都木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把能诛九族的话听下来的,可能是真的怕楚韵这么干吧,她赶紧说:“他不知道,太太是瞒着他来的。这孩子性子倔,主意多,我说不动他这才悄悄过来,但咱们娘儿两个说了一会子话,我不知怎么竟想通了。”千叮咛万嘱咐楚韵千万不要跟别人说,甚至连压襟都自己拿起来走了。
何妈在外头是掐着人中听的,黄太太风一般走出老远她都脚耙手软地没站起来身送人,她觉得,自己这条老命迟早要交代在这两个鬼东西手上。
黄太太走得急,拿了压襟一下没想起勤儿,何妈这上头心软,怕她一个小姑娘回去要挨骂,拉着人两步追过去,想着自己亲自送勤儿回去黄家人总不好说她。
勤儿听到还要回去,肠子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刚才吃的好东西似乎都在争着从嗓子眼往外钻,她捂着嘴狠狠地咽下去。
进了她的肠子除非她死了,不然谁也抢不走!
何妈看她脸色苍白,还关心地问怎么了。
勤儿嘴里说没事,心里却喃喃道:妈妈儿,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回黄家了呀。
何妈看着她一下午嘴都紧得葫芦似的,被主人家赶出来都不说一句苦,就感叹这孩子有心气,能成事。不过最好这事不要成在她家,她是来吃瓜的,可不是来变瓜的。随便安慰了两句,嘱咐她:“有事记得来找妈妈商量,妈妈出不了主意也能出个人气儿喘给你听啊?”敲开门就转身回屋了。
勤儿瞅着开门的丫头或者说姨娘想,做丫头可真没意思,跟菜市口卖的菜似的,这个那个都能摸两把,摸完了还不耽误被主人卖给下一个。
如果可以,她不想做丫头了,去了一趟杜家后勤儿就发现自己灰扑扑得像只老鼠,连外头有多大都不知道。
但杜家肯定比黄家大,外边也一定有比杜家大的地地方。想到这里,勤儿对杜家也泄了气,她想做比黄家、杜家都站得高的人。
“被赶出去的狗自己回来了。”在丫头们嘻嘻哈哈的打趣中,勤儿气定神闲地地走了进去。
杜容和还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他高兴地把已经做好的指南针交到楚韵手上。
小小的指南针用白玉珠夹杂着蓝色琉璃珠串了两条一样的手串,看起来润润的很漂亮,楚韵的那个指南针当真被装在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大概有半个乒乓球那么大。
楚韵咋舌:“要花不少钱吧?”
杜容和笑道:“只给了一点工费,玉珠子是玉佩上的,蓝珠子是剩下来的顶珠。这下琉璃顶珠一颗都不剩了,以后再想做什么也难了。”
他素来是个爱整洁的男人,想到竟然也不觉得可惜,不知道算不算千金买得佳人笑呢?
楚韵把两条手串收起来放在梳妆台上,光打在上边有一些粼粼波光,她梳着头,把黄太太的事说了一遍。
屋子里温馨的的氛围顿时散得一干二净,杜容和笑夸她做得对,还道:“黄太太跟黄大仙一个姓,怎么半点没学着大仙儿一点聪明劲?”
黄杜两家一墙之隔,那边有什么人进出,屋子里的爷们儿姑娘过的是什么日子瞒不住他。
他对黄家好是想着黄太太是遗孀,黄家的男人她的丈夫都是为了大清战死的,吃了朝廷俸禄的人应该给他们应有的尊敬,平时多照顾一点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但在这之外,黄家人再问他要什么那就不可能了,他的良心已经找到了归处,不会再随便浪费在别人手上。
楚韵道:“还能怎么,还不是催生使人变态。”
清朝人口爆炸,但再爆炸打仗还是缺人,宫里宫外催生压力都很大,要多生娃跟思想钢印似的打在老百姓脑子里,黄家也一样。
黄家情况还要特殊一点,他们家没几个男人了,但要养的寡妇和姑娘却有很多,不生儿子就没口粮养家糊口维持旗人排场,所以这两代的爷们儿有一个算一个都憋在屋子里跟猪配种似的生孩子。
楚韵知道平儿上头有两个身体病歪歪的叔叔,头一个十三岁出|精就跟丫头圆了房。
这些丫头不是黄家买的,而是他们的福利奴才。旗人家里的奴才有两种契,一种是活的外头雇来的。另一种是死的被官府记录在案,这种死契的奴才生生世世都不能脱籍,主人想放都不行。
杜老爷穷的时候身边一个这样的奴才都没有。
造成这种情况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奴才们自己省吃俭用在外边打工养主子饿死了累死了。
第二种原因是家奴太有骨气,人家看着主人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便想着做奴才的肯定连狗都当不上了。大鱼生小鱼小鱼生虾米,这日子有什么盼头?他们就自我绝种,——不生了。
杜老爷的死契家奴就是太有骨气了,这么不出二十年,杜家生生世世的奴才就死光了,杜老爷可能觉得此事太不光彩,在家一直闭口不言。
但有对门姚太太在,天下竟没一桩密事,这事儿最后还是漏了出来。
楚韵再一次为姚太太鼓掌。
黄家的这些死契丫头们一个个肚子都大了起来,不知怎么竟然都生不下来,总是三五个月就流掉了。
在肚子里待得最长的孩子也没超过七个月。
不幸的是孩子没保住做种猪的叔叔也没保住,本来大夫说还能活十年,为了给黄家传宗接代,一通乱搞后不到三年便投胎去了。
第二个叔叔就小心多了,他继承了哥哥留下的丫头,平时修身养性关在屋子里锻炼身体,每个月请大夫和道士一起给他算行房的日子,这么十年下来,人瘦成一张皮摊床上铲不起来了都还活着。
这么谨慎地行房后,家里的丫头们不负众望地生了几个弱不经风的孩子,这些孩子弱得影子一般躲在宅子里不出门,黄米胡同跟没他们似的。
楚韵有时候听见那边的拨浪鼓声都摇头。
体弱的男人哪能生出健康的孩子?这些孩子的命运以后多半也跟自己亲爹一样,一辈子活着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但爱呢?他们的感情呢?这些要怎么办?
平儿爹身强力壮,他的遗腹子也身强力壮。黄太太反而舍不得把他困在宅子里生孩子了,总归有叔叔还活着,下边几个病殃殃的孙子眼瞅着一辈子也出不去了,代替平儿留在家里一直生也算两全之策。
但平儿不认为这是两全法,他没办法面对叔叔和兄弟们羡慕的目光,也没法子面对家里那些跟了一个叔叔又跟了另一个叔叔的丫头们。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问问她们是不是愿意的。
所以平儿很向往三爷,三爷看不惯嫂子单独在小桌吃饭会直接说两个哥哥,甚至说父母。
平儿几岁就跟在杜容和身后跑,但杜容和跟他说这么做像个挺不起腰的奴才,然后他就把自己的差事分了一些出来让平儿做,给平儿的也一直是报酬而不是赏钱。
平儿觉得,杜容和高大得像一颗繁茂的树,给人遮风挡雨的方式从来不是把另一个树的枝叶挪过来,而是教着人怎么自己去找到光。
在家里知道娘去找了楚奶奶以后,平儿没有怪太太,家里人过得不好,她也没有享过几天福。
丫头们恨太太,母凭子贵后一个个都十指不沾阳春水,烧水做饭洗衣裳都丢给太太做。
开了门,黄太太是尊贵的旗人贵妇,关上门也不过是一条被人呼来喝去的狗。
平儿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些事,但他绝不想靠多生两个孩子解决,太恶心了。
吃完午饭,平儿跑过来对着杜容和涕泗横流地道歉,左右开弓地打自己的脸,他知道太太提的要求太过分了,世上升米恩斗米仇的人太多,他不想做这种人。

第102章 没事把地犁了
楚韵看见平儿这做派跟看唱戏的似的,想说你们古代人感情这么丰沛吗?动不动就情绪大起大落。
再回头看杜容和脸上就平静多了,他拍着平儿的肩既不说生气也不说没生气,只是叹息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也不容易,好在你自己明白。”
平儿听着像是不怪自己的意思,心里反而更不好了,人跟人可不是这么相处的,要是三爷打他一顿,语重心长地教他怎么做,那才是亲近。不怪两个字太客套了啊。
杜容和确实不打算再跟平儿有太多来往,他发现自己渐渐把黄家的胃口养大了许多,而且平儿年岁也大了,大家都是一个胡同的旗人子弟,只能为旗主效力。
昨儿黄太太一番话他只在意那句“平儿为你效力这么久的份儿上”,这话传出去万一别人说他过老主子的瘾,那他就真的得带着小韵做亡命鸳鸯了。
这个可以自己在屋子里玩,没必要在满天下人眼里玩。
但不明不白地跟人一刀两断不是他的为人,所以杜容和还是想了个法子,跟平儿道:“你要是真不想去,你就去找个好大夫打断自己一条腿,好大夫都是熟手,日后给你接上去也不会长歪了骨头。”
这个法子许多不想参军打仗的旗人子弟都会用,腿怎么说也没有命重要。
平儿眨眼就想起杜老爷瘸着遛鸟英姿打了个哆嗦,一张小脸皱成朵菊花,直愣愣道:“我的爷,我宁愿死了也不想在胡同里被人叫小杜老爷,这么说出来我死去的爹也不肯依啊。”
他想的是,去就去呗,万一去发了呢。总归他也混不上其他缺,与其在家看着一屋子乱事还不如跑得远远的。
楚韵听到就笑出声了,在后边半天都没喘匀气。杜容和作为孝子已经在诸位对他亲爹不敬的人跟前装惯了聋子,闻言也只有祝平儿好运了。
回家后黄太太一个箭步跑过来问他怎么样了,三爷是不是要帮你?
她昨儿说算了都是哄楚三奶奶的,但心里的念头还没死绝。
平儿道:“三爷说要帮我让我给跪着磕头回绝了,我跟他说,我要为大清献出我的命,”
黄太太听完啊了两声,咕咚倒在地上
平儿对黄太太十分了解,跪在地上抱着老太太慷慨陈词,说到激昂处情绪太过激动,捂着胸口作出一副要昏倒的样子。
黄太太半躺在地上,一只眼半睁着,瞅见孙子这般作态,整个人一跃而起,两只手比勤儿都快地叉住宝贝孙子。
发出中气十足的声音道:“我的儿,不是我不要你去。可咱们家就你我祖孙两个血脉相连,你替了我身子骨从小硬朗,可骨子里到底有黄家的血,这血岂是个争气的,你看着壮如牛,保不齐哪日黄家的血就浮上来当家做主了。”
说到情深处,竟然声泪俱下了。
平儿也勾动了心事,跟老太太道:“说着是祖母,可在平儿心里,祖母也是娘,做儿子的怎么能看着娘自己吃糠咽菜伺候叔叔一家?但凡我出去有个名堂回来,咱们就分家在外头另买个宅子过日子,离这头远远的。”
他知道当年老太爷时在叔叔手里留了休书,说老太太要是苛待庶出的子孙就要把她休回家。
如今黄家的户主也还是病歪歪的二叔。
满人的大老婆小老婆地位差不多,包衣家也有不少跟着学的,黄老太爷有爱妾,他就学满人的习俗多一些,平儿的爹又死得早,黄老太爷让庶出的儿子做户主也没人反对。
谁让他们家满门忠烈呢?一个忠烈之士的临终遗愿大家都会通融几分的。
黄太太为这个担惊受怕了小半辈子,听到平儿这么说,哇一声就哭了,这哭声不是斯文的抽气,是完全放开了的嚎啕大哭,唬得阖家上下腿脚健全的丫头都往这头跑,纷纷盼着平大爷死了,这个家就落自己儿子女儿们手里了。
黄家事外边人不清楚黄老太爷把军功换给了底下心爱的小儿子们。大家都以为是内务府苛待了黄家,没给足这家子米粮。
黄太太也有苦难言,但祖孙两个抱头痛哭了一场,好歹她也没再起心思到处求人,反而还拉着楚韵一起去求神拜佛,说她心里煞气重了,动不动就围啊杀的的,听得人两只耳朵都恨不得拉下来贴在脸上。
楚韵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平儿回家怎么跟老太太说的,整个人看着愣是被开了光似的。
胡同里要求神拜佛的老太太小媳妇很多,魏佳氏和闵氏也在里头,楚韵不能不合群,就这么被拉了进去到处磕头。
杜韶杜薇在乡下野久了,也说要跟着一起去给亲爹祈福,捎带脚看看外头的风景。
两位母亲都夸姑娘们长大了,知道心疼爹了。
到了外头,姑娘们一时买糖葫芦一时买羊肉饼,没多久就吃得开始要山楂丸。
闵氏跟妯娌道:“咱们上了这两个丫头的鬼当。”
魏佳氏恨道:“这会儿说这个,晚了!也不知道是谁教的,越来越没姑娘的样子了,以前两姑娘不这样啊?”
妯娌两个怎么想也想不通,罪魁祸首楚韵一听,则心虚地溜到一边吹风去了。
杜韶杜薇在庙子里四处乱窜,这里敲一下那里敲一下,逛累了也想着要给亲爹亲叔叔烧个香。
楚韵隔着老远就看着杜韶拉着杜薇随便溜到一个菩萨面前跪下打算磕头。
朱雀白鹭几乎魂飞胆破,两人拉着人道:“姑娘,姑娘!这个不能拜,这是送子观音!”
一群太太早就看见了,楚韵觉得这些眼珠子都冒着兴奋的绿光。
杜韶也吓了一跳,好在她有急智,立马羞涩一笑,道:“娘,婶娘,我是想着让爹娘再给我们添个弟弟,这样爹即便有个什么,想着家里又多了个能替他的,也能含笑九泉了。”
这话一出,满胡同贵夫人都笑得肚子疼,都夸杜韶孝顺,以后要被写进烈女传。
说完后那个眼珠子在魏佳氏和闵氏脸上转了又转,要多暧昧有多暧昧,但也确实没人再说两个未婚小姐拜送子观音的事了。
亲娘替她们扛了!
杜韶杜薇回家后屁股肿了三天,楚韵带着药膏去看过,两个姑娘都光着下半身趴在床上。
喜鹊代表太太进来看了一会儿道:“打得真狠啊。”
小丫头们代表几个妹妹进来看了一会儿道:“打得真狠啊。”
两个姑娘如此这般被人看了几遍屁股。终于羞愤地说不让人进来了,这话拦不住楚韵。
她代表三房进来亲自来了,看了会儿道:“打得真狠。”肿得胡萝卜似的。
杜薇杜韶心碎地哭了。
杜密在外头看着人一茬一茬的进去看自己两个姐姐受伤的屁股,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杜家最斯文(杜薇)最凶狠(杜韶)的姑娘家被很多其他姑娘看了。
这怎么了得,岂不是大家都知道杜家姑娘跟斗鸡似的不温顺了?
杜薇杜韶拦着不让人进去了,但她们还想身残志坚地跑出去,这回家里怎么也不让了。
一切都由楚韵转述,她觉得自己还是要为这个屁股负点责任。
杜家姐妹屁股肿起来的第一天。
楚韵:“在家上三旗胡同里很多吊儿郎当的旗人大爷最近都被内务府的人抓过去检查了一遍,看谁长得壮长得结实还能为老主子效力。”
杜韶愤怒地往屁股上多涂了一层药膏,她也想看看男人们被挑来挑去是什么样子。
杜家妹妹屁股肿起来的第N天。
楚韵:“你爹被选上了。”
两个姑娘捂着屁股从床上跳了起来,问:“他怎么被选上的?”
“爹年纪这么大了还人家还肯要他,他给人送钱了?”杜薇皱眉问。
楚韵没想到杜大爷在两个女儿心里就是这么个窝囊废的形象。
但杜容锦其实很有竞争力啊,他身姿高大样貌不凡,幼时男生女相,但大了五官长开了,人还是好看,可棱角分明跟女孩子一看就没关系。不像杜容泰,大了也像美人。
管事的太监知道康熙喜欢长得好的人,对儿子们也喜欢挑着俊得先疼,杜容锦年纪是有些大,但不耽误他好看,二十多正是好时候。
所以他就被挑中了,听说职位还不错,几乎没有什么危险,只需要当个美丽的花瓶,钱还多。
这么一来事情就算板上钉钉了,找天王老子也没用。
杜薇杜韶这下当真在家里给爹祈福了,虽然爹有些窝囊,但她们也喜欢爹的这张脸,不想让他香消玉殒了。
楚韵回去后一想,人比人气死人,同样生得不错,杜大爷还能老来富反哺下家里人,她哥怎么就还在啃妹呢?
楚东陵最近日子不要太好过,妹妹嫁了好人家,他一天到晚四处钻营,上午东家卖酒下午西家卖布,日子越过越舒坦。
里头最开心的人还是楚宗保,他嚼着鸡爪子溜过去跟柯氏撒娇:“娘,明儿炖个猪肘子给儿吃罢?肉先用一锅热油炸得半酥再捞起来放了卤料炖,炖得脱骨了切成片儿拌饭吃。”
柯氏对镜簪着一只葫芦钗,这个是楚东陵才买回来给她的,听着儿子的话她懒洋洋地道:“小油嘴子,就你会吃。等你爹回来,你跟他说去。”
话是这么说,但柯氏心里已经决定要买了,甚至还感谢起小姑子。
家里日子越过越好,往日小姑子的讨嫌之处也成了过眼云烟,说到底家里姑子和嫂子不睦都是男人不行,不挣钱啊,不然当家的主妇至于为块肉跟人急眼吗?
母子两个说着要吃的菜、穿的衣裳,脸上都是甜滋滋的笑,中午柯氏就炸了一盘圆子给儿子解馋。
油放得足足的,圆子外焦里嫩,筷子一夹焦糖色的表面就流油。
楚东陵阔步进来,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地吃了两碗饭,楚宗保道:“爹,我想吃肘子。”
楚东陵道:“打明日起,每日都给宗保做个肘子罢。”
楚宗保高兴得口水流了一地,接着两只手就要搂过去,道:“爹,怎么这么大方了,真的日日都给我做?”
“不吃不行,不吃怕你扛不住。”楚东陵打掉他伸过来的油爪子,道。
楚宗保一颗心高高提起,茫然道:“抗什么啊,这个家不是有我姑扛着吗?要我扛什么?”
“扛什么?扛地!”楚东陵:“我看你一天到晚上串下跳的也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明儿起就去荒郊野外把你姑的地犁了。”
楚宗保捏捏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好笑道:“——我?”

第103章 丈量土地
别说楚宗保,连柯氏都想说当家的这玩笑开大了,道:“咱儿子哪是这块料,他连切碎的五谷杂粮都分不清,开田种地?小姑子怎么嫁出去了还这么人来疯啊?”
当时楚韵在家默不作声地把嫁妆藏到出嫁,她就觉得这姑娘疯得惊人。
谁家大姑娘出嫁这么防着哥嫂啊?就是哪天楚韵把婆婆捅死了她都不觉得奇怪。
想到这,柯氏突发奇想问了句:“他们家老太太身子骨还硬朗吧?”
楚东陵也不知自己媳妇脑子怎么生的,整日胡思乱想,他也不想柯氏跑出去乱说话,故此耐心解释:“免老,请尊称杜家郎氏为郎美人,前几日我还看见她坐着马车出来给杜老爷拿药,整个人容光焕发跟发了注横财似的,哪里就要没了。”
柯氏一听更好奇了,待问了两句杜老爷小姑子回来后病倒的,更深深地断定杜老爷是惹着小姑子了,不然何至于一个大老爷们不明不白地就倒地不起了。
这公公婆婆和儿媳妇素来就没几个对上眼的,做人媳妇的都知道,但凡婆婆坏,公公指定好不了。
小姑子素来是只擒贼先擒王的狠王八,先对付公公只能说她是个正常的疯子。
楚东陵怎么跟她说杜老爷是吃多了撑的,她都不信。
柯氏有自己的判断,嘀嘀咕咕道:“人家杜老爷是什么人?想是从小大鱼大肉金银不断的公子哥儿,旗人老爷吃什么能吃得撑到坏?八辈子没吃过怎么地?”
楚东陵也想不明白,他还跑去打听了一圈,青天大老爷,当真人人都说杜老爷是吃撑了,那黄米胡同的太太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由不得他不信。
但跟柯氏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而且他也觉得妹妹疯大发了,遂不提这茬,叹息着跟柯氏道:“李叔小半月前过来,你还记得吗?”
柯氏笑:“你最近弄这么些酒回来,我当垆卖酒一日见八百个叔叔,你说的这个李叔是八百个叔叔里的哪一位?”
“提了两口袋小米过来让你做粥吃的那个。”楚东陵提醒。
小气如柯氏如有神助地回忆起来,历历在目般道:“蓝袍子瘦长脸小鸡嘴的那位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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