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她年纪大,不得宠吗?/大龄侍妾的复宠日常by我是星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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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证就是如此,做得越多,证据越多,相对的破绽也就越多。
岂料萧景榕还没表态,江婕妤倒是先急了,“人证物证俱在,德妃娘娘还要兴师动众审妾身身边的人,是想严刑逼供,拖延时间不成?”
苏棠这下更能肯定她怀的这孩子有问题了。
萧景榕这个人精总不至于看不出来……
苏棠正思考着,一道冰冷的男声立马击碎了她的幻想。
“德妃有谋害皇嗣之嫌,即日起幽禁掖庭,无召不得出。”
“江婕妤温正恭良,勤勉柔顺,晋为昭仪,赐号宸。”
苏棠大为震惊。
掖庭,那可是关押有罪嫔妃和宫人的地方,基本跟冷宫一个意思。
她屁都没放一个响的,就给她关进去了?
但萧景榕说话的口气格外坚决,现场无人敢置喙。
苏棠在江婕妤惊喜胜利的目光下,被迫跟着宫人前往掖庭。
就连白淑妃都没反应过来。
她虽然一直看不惯德妃,却也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得这般迅速。
从江婕妤的住处离开后,白淑妃轻甩手绢,一脸不忿,“倒让那个小贱人捡了便宜。皇上竟连宸字都赐给她做封号。”
“娘娘,这封号可是有什么说法?”
“宸,帝位也。喻指紫微,众星共之。前朝圣祖皇帝有一宠妃,可惜出身不高,群臣皆反对立她为后。圣祖皇帝便以宸为封号向天下昭示此女与自己比肩之意。”
“这……她哪担得起这样的殊荣?”
“可不是吗?当年那位宠妃号称艳绝天下,才满九州,她怕是不足别人十一。”
同样气急败坏的还有贵妃。
“娘娘……”宫女钰棋小心翼翼地跟在贵妃身侧。
“宸,她也配?本宫原想除掉德妃,倒是替她做了嫁衣。”
“至少德妃已经被皇上关进掖庭,咱们也不算白忙一场。”
“她虽被关进掖庭,但封号位份都在,指不定皇上怎么想。”贵妃压低声音,“那个宫女,处理干净。”
“是。”
苏棠跟着宫人走进掖庭。
掖庭门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廊道,两侧的墙面磨损得厉害,间或有一两道半敞的旧木门,透过门缝能隐隐瞧见劳作的宫人。
偶尔还能听见“啪啪”的鞭笞声,却并无本该随之而来的哭喊。
苏棠抬眼,明明是同一片天,此处看来却比外面更显灰蒙。
走到长廊尽头,时鸢不放心地低唤苏棠。
“娘娘……”
“你留在外面,按我说的去查,有你在本宫更放心些,沉鹭在宫里到底不如你通达。”
苏棠不打算让时鸢跟着进来,她又不是不能自理,没必要多一个人跟着受罪。
毕竟萧景榕只说幽禁她,并没有牵连她身边人的意思。
而且她大概能感觉到萧景榕并不是真愤怒,或许只是像前几次那样,雷声大,雨点小。
但不管萧景榕作何想法,她都不可能被动待在这种地方。
证据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更放心。
其实刚看破江婕妤的意图时她就已经着手差人去查,但萧景榕完全没给她缓冲时间。
“德妃娘娘请。”宫人的声音将苏棠的思绪拉回。
她跟着带路的宫人穿过随墙门,里面的院落倒比她刚刚走过的一路要整洁素雅些。
听说掖庭不光关押有罪的妃嫔宫人,一些不受宠的妃嫔也会居住在内。
苏棠猜约莫就是此处。
带路的宫人推开一处院门,里面竟有几人迎上来跪在苏棠面前,最前面的小姑娘脆生生地开口,“奴婢小满给德妃娘娘请安。”
苏棠看着眼前面熟的小姑娘,略抬手让她起身。
小姑娘利落站起,一张小脸似剥了壳的鸡蛋,脸上挂着花骨朵般的甜笑。
跟初见时的狼狈截然不同。
小满侧目见苏棠身后没有跟人,兴致勃勃道:“往后奴婢会伺候娘娘的起居,娘娘有事尽可吩咐奴婢。”
苏棠扫视其他几人,看样子也是来服侍她的。
这掖庭生活似乎跟她想象中……不大一样。
接下来几日的种种完美印证了苏棠的想法——衣食住样样都不缺,就连行动也没人限制,只要不出掖庭大门就行。
苏棠利用闲暇时间大致观察了掖庭的布局。
以她的住所为中心的十几处院落供给一些嫔妃和女官居住,大概因为萧景榕没收太多人进宫,所以显得有些空荡。
北面是教坊,负责部分女官和宫女的技艺传授。
东西两侧各设劳作之地,有技能者从事纺织、缝纫等活计,其余则是务农或者干其它体力活。
跟尚宫局存在相似之处。
但掖庭跟尚宫局最大的区别是尚宫局的人算是在打工,而掖庭的多数人是在服刑。
无数木门后实则是一座座无形的牢笼。
苏棠亲眼见着目测不超过十五岁的姑娘蜷着瘦弱的身躯在地上挨了三棍,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哭喊,而是撑着爬起来,重新回去做活。
讽刺的是正厅挂着的牌匾上竟然写着“明德慎刑”四字。
小满后怕道:“奴婢最庆幸的事就是当日求了德妃娘娘,不然只怕奴婢也得跟他们一样。”
苏棠此前因为想从小满口中知道关于桑楹的事,暗中照拂过她,自然也是有意让她知道自己的恩情。
原以为要等小满出去再问她,没想到自己先进来了。
而且多半是她的小动作没瞒过萧景榕,对方有意安排小满来伺候。
不然掖庭这么多人,怎么偏巧是小满?
苏棠想着不如趁此机会套套小满的话,“本宫不记得见过你,你何时认得本宫?当日还敢贸然冲上来找本宫求救?”
“娘娘封妃之时,奴婢有幸跟在随行的队伍里瞻仰过娘娘的风姿,奴婢看得出娘娘待下人很是宽和……那日又急昏了头,才斗胆冲撞娘娘。”
封妃?苏棠记得的确来了不少宫人。
“那你缘何被罚到掖庭?”
小满闻言垂首,似是羞愧,“奴婢本是伺候大皇子的,结果遭人陷害偷东西,奴婢一时气恼……动手打了人。”
苏棠故意流露出怀疑的神情,“陷害?”
小满连忙解释,“请娘娘相信奴婢,奴婢并非偷鸡摸狗之人。奴婢父亲在?州任中牧副监,从六品下,虽不算家财万贯,却也从未缺衣少食,绝不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
皇后娘娘已将陷害奴婢的宫女施以杖刑逐出宫去了,娘娘若信不过,可派人打听。”
“你父亲居从六品,竟送你进宫做宫女?”
“奴婢原本是要在尚宫局受训任职,从八品女官做起,只是奴婢仰慕大皇子……听说去了就有机会嫁给大皇子……”
小满到底是个小姑娘,虽心直口快,但谈起这等事还是红了脸。
苏棠倒是挺意外小姑娘敢把这种事摆在明面上说。
“那你又是如何被陷害的?”
“奴婢去时,大皇子很是器重奴婢,惹得其他人嫉妒,有两人便合谋起来陷害奴婢。”小满说完怕苏棠觉得自己蠢笨又急着解释,“只因其中一人是奴婢的好友,奴婢才不慎中招。”
“你怕不是在诓本宫吧?本宫听闻有个叫桑楹的,才最得大皇子重用。”
“她也不过仗着多陪了大皇子两年,奴婢样样都做得不比她差。”
苏棠没再接茬,小姑娘看着挺真诚,但她的话还有待查证。
不过如若她所言非虚的话,多半是中了桑楹的捧杀计,还傻乎乎没察觉到。
“你还敢偷懒?”
苏棠才说了几句话,刚刚挨打的姑娘又被教训了。
但苏棠分明见她手就没停下来过,只是她身上大概疼得厉害,实在没力气拉动机杼,才稍慢下来。
姑娘脸上的麻木看得人心揪。
苏棠怕自己再看下去忍不住多管闲事,干脆提步离开。
身后的骂声依旧不断。
“不服?你祖祖辈辈就是为奴的命,怪只怪你娘是个贱胚子,乱揣男人的种。”
苏棠不解,掖庭不是只有宫女和太监吗?
“掖庭里的女子还能怀孕?”
“娘娘有所不知,掖庭的女子会被送出去犒赏群臣,若是不能被留下便会遣返掖庭,难免有人不慎怀孕产子,生下的孩子也需世代在掖庭服刑。”
第165章 两小只的救母计划
苏棠闻言再也忍不下去,取下身上为数不多方便送人的首饰,示意小满上前塞给正在打人的壮硕女人。
“娘娘如此,也帮不了她太久。”小满接过,但面露难色,“她跟奴婢不同,奴婢是能出去的,娘娘吩咐一声,这些人自然有所收敛。可她得一辈子留在这儿,娘娘顶多帮她一时。”
“若是眼前的事都不管,何论将来?”
苏棠也不是想帮谁,只是不愿在自己还有能力的时候袖手旁观。
毕竟这姑娘并不是因为犯错,只是命不好。
小满闻言颔首,走进去交涉,那女人终是看在钱的份上不情愿地收手。
苏棠临走前,瞥见那女人往地上淬了一口,低声咒骂,“自身难保了还搁这儿发善心。”
“这老婆子怎么得了便宜还敢乱吠!”小满火气上头,想转身理论。
苏棠拦住她,“强龙难压地头蛇,这个时候没必要跟她对上,而且她说得没错。”
小满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悻悻转身。
没过几日苏棠便接到时鸢从外面传进来的消息。
果然不出苏棠所料,江婕妤——也就是如今的宸昭仪,她身边的人对她都不算太忠心,毕竟如果她身边的人信得过,当时她假装摔倒,完全不用特意支走自己的贴身宫女。
而且皇后在质问她的贴身宫女时,那宫女明显没有强烈维护她的意思,反而更担心自身。
或许因为她最初是不爱钻营算计的人设,所以并未花太多心思笼络人心。再加上她是女官出身,并不像其他嫔妃那样带了自幼伺候的人进宫。
信任度自然大打折扣。
苏棠的眼线很快从宸昭仪身边人的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本月初五她让人丢掉的亵裤上沾了淡淡的血迹,按理见红该传太医,她反倒想将亵裤毁尸灭迹。
更离谱的是她流产那日,竟问宫里采买肉类的太监要了新鲜猪血。
猪血是常见的血类里和人血最接近的一种。
苏棠虽然估摸着能查出一些东西,但没想到这么细节的东西都能问出来。
剩下还有提到宸昭仪近一个月脉案少得离谱,统共只两次。
她家里从宫外送进来几包药,药渣被特意埋起来了。
令苏棠奇怪的是那个小宫女身上居然一无所获。
不过光有前面那些,就足够她翻盘了。
这么浅显的手段,萧景榕没理由毫无察觉,如果说他是碍于宸昭仪的父亲,未免有些牵强。
毕竟萧景榕又不是要靠他带兵打仗,忌惮他的兵权和威望。
不过修个水利工程,拿他九族威胁,他还能不修吗?
而且她一路查来竟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消息传递也极其顺利。
苏棠将信烧掉,决定再打探得更清楚一些,尽量确保万无一失。
片刻后小满端饭进来,忽然道:“娘娘若是从这儿出去,奴婢能跟在娘娘身边吗?”
苏棠轻笑,“本宫也许出不去。”
“可奴婢觉得娘娘能。”
苏棠自然不会让小满跟着自己,一则信不过,二则没必要。
因此她反问道:“若是能回尚宫局不是更好吗?你犯的错并不严重,皇后娘娘也有心宽恕你,不然本宫的手自然插不进来,你父亲再费心打点,应当不难。依附某个人活着并不是明智之举,本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可母亲说,嫁得好比什么都强。”
“天下女子有几人能有机会做女官?做女官并非就嫁不好,你不是仰慕大皇子吗?从古至今由女官加封嫔妃的可不在少数。让他看见你的能耐,比你拼死拼活伺候他强。”
小满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福身,“娘娘说得有理,奴婢定然不辜负娘娘的期望。”
苏棠表示怎么就成她的期望了?
这边被送至太后处暂养的两小只终于从宫人口中得知自家阿娘被关的消息。
姩姩立马坐不住,“我要去向皇祖母求情。”
萧韶鄞拉住姩姩,用稚气的声音一本正经道:“阿姐,不行。”
“为什么不行?”
“至少现在不行,她不会听我们的。”
“那要什么时候?”
“阿姐只要尽量对她好就行,她自然会知道是阿娘教得好。”
姩姩也不傻,纠结道:“可皇祖母万一不想让我们回阿娘身边怎么办?”
“离了阿娘,会生病,病得好不了。”
姩姩恍然大悟,揉着萧韶鄞的脑袋,“你这小脑瓜子里装的东西不少啊。”
萧韶鄞避开姐姐的魔爪,“阿娘讲过的围魏救赵,爱屋及乌,阿姐不记得了?”
姩姩想明白后立马开始卖乖,走进内殿见太后在喝补药,快步过去,“姩姩喂皇祖母喝药吧。”
太后笑道:“仔细烫着你。”
“姩姩试过就不会烫着皇祖母了。”姩姩说罢伸手去接药碗。
太后身边的姑姑揣摩着太后的心意夸道:“长公主真是孝顺。”
姩姩将药一勺一勺喂给太后,还替她漱口擦嘴。
太后上了年纪,深宫寂寞,再加之皇帝也非她亲子,关系平常,此刻自然觉得心里格外熨帖。
但她表面佯怪道:“你是公主,无需做这些。”
“皇祖母是姩姩最亲的人之一,姩姩自该如此,换做旁人,姩姩才不愿意呢。”
“乖。”太后轻抚姩姩的小脸。
接下来几日姩姩时常把太后逗得合不拢嘴。
萧韶鄞也替太后写了一副寿联。
“二皇子的字写得真好。”太后身边伺候的人连连赞叹。
太后颔首,“是不错。”
萧韶鄞乖乖道谢,“多谢皇祖母夸奖。”
太后让人将寿联裱起来,转头看向两小只,不紧不慢道:“你们费尽心思讨好哀家,有何目的?”
姩姩被戳破的瞬间有些害怕地愣在原地。
萧韶鄞毕竟还小,也没料到会如此。
姩姩缓过来之后拉着弟弟跪在地上,“姩姩和弟弟孝敬皇祖母是真的,想救母妃也是真的。”
太后静静打量了两小只片刻,叫人把他们扶起来,“地上凉,你弟弟身体又不好,跪着做什么?”
两小只闻言忐忑起身,低垂着小脸,猜不透太后的意思。
“德妃对你们虽有生养之恩,但你们的母亲是皇后,不管将来养在谁膝下,你们都不该心生怨怼。”太后不悲不喜的声音传入两小只耳朵里,“再者错了就该罚,你们听学也有些时日了,岂能不明白此理?”
“可……”姩姩根本不相信自家阿娘会害别人的孩子,张口就想辩解。
不料萧韶鄞从慌乱中缓过神来,先她一步开口,揖身道:“孙儿明白。”
姩姩微微侧头看了萧韶鄞一眼,最后也在弟弟的提醒下乖乖应答。
太后面色稍霁,“这大半日你们也该乏了,让身边的姑姑服侍你们小睡一阵,晚些时候再来同哀家一起用膳。”
两小只前脚刚走,太后身边的姑姑便放好枕头,让太后能舒舒服服歪在软榻上养神。
但太后并未躺下,而是端起茶盏,“这老二倒是聪明,跟皇帝小时候一个样。”
“二皇子自然是像皇上的。”
太后笑而不语,随后转移话题道:“将前些日子内侍省送的黄杨取来,哀家总不满意他们修剪出来的样式,趁着这会子精神,哀家亲自打理。”
杜莫闻言将盆景和剪子送至太后面前,“怪说奴才总觉得将它放在哪儿都不合适,原是它本就不好。”
太后将紧凑堆叠的叶片剪下一部分,“内侍省的花匠怕出错,做出来的东西中规中矩,难免略显死板。”
太后身边的姑姑顺着道:“您是老夫人手把手教的,自然非一般花匠能比。”
“可惜哀家没个女儿。”太后流露出些许遗憾。
“如今有长公主在您身边,长公主素来孝敬您,又聪颖好学,您若愿意教她,想来她定然是欢喜的。”太后身边的姑姑观察着太后的神情,见她面色缓和才继续,“长公主到底年幼,有些事也是情有可原。”
太后将碎叶拂落,“哀家还能跟两个孩子计较不成?”
杜莫摸清太后的态度,适时出声,“依奴才看,长公主和二皇子重情重义不是坏事。您对他们的好,他们必定都记得。”
太后心里自然有杆秤,只是一时还不能下决断。
她放下剪子,“等长公主醒了,让她来吧。”
入夜,杜莫从太后殿中出来,果然在住所前看到熟悉的身影。
时鸢用蚊子似的声音道:“……多谢表兄。”
“你终于还肯喊我一声,我以为你嫌我丢脸,再不愿认我。”
“你明知我从来不是嫌你丢脸,我是怨你不顾我们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竟然不跟我商量就进了宫,你可是独子……简直胡闹,表叔表婶怕是被你气死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我爹娘他们还瞒着呢?”杜莫无奈摇头,“我本是天阉之人,家里却不愿接受事实,一边求神拜佛寻尽偏方,一边逼着我娶妻生子,白白耽误人姑娘的青春,进宫做黄门也没什么不好,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时鸢万万没想到是这样,叹气道:“早说我嫁给你不就成了?”
杜莫笑着摇头,“姑娘家家的别乱说话,我还是习惯你稳重的样子,时鸢姑姑。”
时鸢垂首,“我明白,若不是表兄,我在宫里也不能过得这般顺风顺水。这次多亏你帮我撬开那采买太监的嘴,就是不知道我家娘娘能不能顺利出来。”
杜莫故作高深,“放心,今日我倒是发现一些有趣的事,静待时机便可。”
众人本都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对待德妃被关进掖庭一事,时间过去几日却愈发觉得不对起来。
只因天气转热,宫人领回来用作避暑纳凉的东西反倒越来越少。
“怎么回事?”丽小仪看着眼前少得可怜的水果,拎起一串品相不好的葡萄,嫌弃地丢开,“冰,冰没有,果子,果子也不够。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宫女解释道:“内侍省现下紧着上面那几位,尤其是宸昭仪,听说她的份例已经越过许多,分到咱们这儿的,自然就少了。”
丽小仪气得心口疼,夺过宫女手中的扇子替自己打扇,“不是空出了德妃那份吗?还不够她耗的?早知道还不如让她被关进去呢,德妃好歹只抢人,她是巴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搬到她宫里。”
“您消消气,宸昭仪圣眷正浓,若是传到她耳朵里,怕是……”
“我倒要看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桑楹听到愈演愈烈的流言,找来宸昭仪说教。
“你可知你近日已经引起诸多人不满?”
“那都是皇上的赏赐,我又没主动要什么,她们人心不足,暗生妒忌,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桑楹恨铁不成钢地加重语气道:“你若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就收敛些,不然届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宫里的女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宸昭仪顾忌对方的本事,抿着嘴答应下来。
“还有,我只让你假意滑胎,你为何会主动陷害德妃?”
宸昭仪眸光微偏,复又看向桑楹,“你怎知是我陷害她,我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桑楹看着眼前理直气壮撒谎的女人,很难将她和从前善良单纯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唯一不变的可能只有脑子还是一样简单。
桑楹深吸一口气解释,“德妃不是一般人。”
宸昭仪的语气却很是不服,“她不过就是运气好,替皇上生了两个孩子。若论才情容貌,我远胜她许多,她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桑楹闻言憋着一口气。
她总不能告诉对方,她记忆里的剧情根本没有德妃这个人物,那人在当上德妃之前就该死了。
不过……能解决这个隐患也是好事。
但她总觉得不会这么容易。
桑楹皱着眉头警告,“总之你现在不能再激起众怒,份例之外的东西都别拿。你坐到如今这个位置,要紧的是笼络关系,警惕人心。”
宸昭仪得到桑楹的劝告之后,心知有几分道理,便想照对方说的做。
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满盆冰和半盆冰带来的凉意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宸昭仪便打算拖过这个月再说。
但苏棠在掖庭得知外面的情况,心知差不多是时候替自己翻案了。
毕竟在敌人最得意的时候击溃她……是最好的选择。
苏棠传信出去让时鸢派人散布宸昭仪假孕的传闻,沾血的亵裤、有问题的脉案都能成为传闻中的一环,增加传闻的话题性。
她太清楚一个人在遭人嫉恨的时候,宫里人会如何添油加醋地议论,毕竟她自己就没少成为流言的对象。
同时也能让宸昭仪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些东西上面,从而忽略更关键的线索。
等到闹得满宫皆知,她再出来喊冤,无论如何萧景榕都得给她说话的机会。
事实证明,流言比苏棠想象中发酵得更快,也或许……是萧景榕布的局到了收网的时候。
仅仅三日过去,苏棠便得到传召。
明明才在掖庭待了没多久,苏棠再见到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萧景榕在高台上静静地看着她。
苏棠不敢死盯着皇帝,更琢磨不透他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
她走上前福身,“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平身。”
皇后紧接着扫视众嫔妃,“宸昭仪小产一事,近日宫中流言四起,众说纷纭,本宫今日就让诸位亲眼做个见证。今日过后,若谁宫中还敢妄议此事,本宫和皇上绝不姑息。”
皇后说罢看向苏棠,“德妃,你屡屡喊冤,可有证据?”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自然不敢信口胡诌。”
宸昭仪面露讽刺,丝毫不见慌乱,“德妃娘娘好手段,进了掖庭还要想法子污蔑嫔妾。”
苏棠挑眉,“是不是污蔑,得靠证据说话。”
岂料她刚说完,外面突然传来太监的通传声,“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太后坐在萧景榕右手边,语气平常却透着威严,“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哀家总不能不管不问,你们接着查,让哀家也瞧瞧是谁在作妖。”
皇后闻言复又看向苏棠,“德妃,将你说的证据呈上来吧。”
“臣妾恳请娘娘传太医院刘太医和宸昭仪身边的宫女央儿前来问话。”
皇后颔首。
很快进来一男一女。
苏棠先盯着男人问道:“刘太医,宸昭仪本月是否只传你诊过两次脉?”
刘太医作揖,“回娘娘的话,抓药是两回,但诊脉是按规矩,有孕的嫔妃三日一次。据微臣看来宸昭仪肚子里的龙胎很康健。”
苏棠假意震惊,“怎么可能?你说谎!”
刘太医呈上一本册子,“这是微臣记录的脉案。”
苏棠怒瞪宸昭仪,“这必定是你伪造的。”
宸昭仪勾唇微笑,“嫔妾哪能提前猜到娘娘要污蔑嫔妾?还特意修改脉案?”
苏棠装作哑口无言,转头指向小宫女,“央儿,你说,你是不是曾在宸昭仪的亵裤上看到血渍?”
央儿唯唯诺诺应道:“是,是。”
苏棠立马露出自得的笑容,“宸昭仪,你是见红?还是根本就来了月事?”
“德妃娘娘,这小宫女都快被您吓得六神无主了,您是在审案还是逼供?”宸昭仪怼完苏棠,看向宫女央儿,“央儿,圣上面前你也敢说谎?”
央儿闻言浑身抖得厉害。
“只要你说出实情,本嫔可替你求情,恕你无罪。”
央儿看看宸昭仪,又看看苏棠,随后不住磕头,“奴婢,奴婢……其实是奴婢自己不慎沾上了污渍,也不知为何传出去就成了血渍。”
一直沉默的太后忽然开口,“如此含糊不清的贱婢,留着何用?德妃,这就是你找的证据?谋害皇嗣是重罪,岂可如此儿戏?”
一连串的质问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宸昭仪难压嘴角,看向苏棠的眼神是掩不住的嘲讽。
周围人也露出失望之色,还以为德妃能拿出什么有利的证据扳倒宸昭仪,结果竟完全经不起推敲。
苏棠敛眸福身,一改适才的慌乱,“回太后的话,臣妾所说的证据,并非他们的口供。臣妾恳请太后派人搜一搜他们的住处,许能找到赃银。”
“准。”
很快前去搜查的太监带回来一堆银两,明显不符合两人该有的收入。
苏棠早派人盯着他们,知道他们还没来得及处理宸昭仪给他们的封口费。
宸昭仪稍稍乱了阵脚,但还是死鸭子嘴硬,“单凭这些银两,德妃娘娘便想证明他们是收了嫔妾的银子替嫔妾开脱?银子这东西可不是嫔妾独有。”
苏棠颔首,“宸昭仪说得有理。”
“你……”
“本宫知道宸昭仪不会轻易承认,还准备了旁的证据。”
苏棠在宸昭仪惊疑的眼神下,不紧不慢道:“臣妾恳请皇上传宫里负责采买肉类的太监李全。李全专为嫔妃的小厨房供肉,听说本月十四,也就是宸昭仪滑胎那日,问他要了好东西。”
不多时,李全进殿,“十三那日,宸昭仪提前定了十四送菜,除寻常肉类,其中有一样是新鲜未凝的猪血。”
“若是用来吃,宸昭仪为何要特别强调是未凝的猪血?”
宸昭仪握紧桌角,将矛头对准太监李全,“你胡说!本嫔何时问你要过新鲜猪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