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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楼—— by姚颖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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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武夫人专程派人去晋阳,把何淑婷的事打听得清清楚楚。
何淑婷到晋阳之后,一直都是住在善堂里,而那家善堂就是何苒开的。
何苒若是当她是妹妹,岂会让她住在那种地方?
武夫人越想越觉是这个道理,她没打招呼,悄悄离开榆林前往西安。
她带了不少人手,必要时绕过武骥,直接绑了何淑婷那个贱人!
武东明得知夫人去往西安的时候,武夫人已经在半路上了。
武东明又急又气,可是心里却隐隐有一丝希冀,或许何苒只是一时气愤,揪出罪魁祸首,等她气消了,这件事就能翻篇了。
武驹同样不认为死个掌柜有什么大不了,但是他也同样不认为这件事会马上翻篇。
何大力也就罢了,何苒可从不会随意调动符燕升。
是的,自从符燕升驻守大同之后,便没有挪动半分。
何苒对鞑子非常忌惮,哪怕南方战事紧张,她也没从符燕升那里抽调过人马。
这一次,连符燕升都动了,这场仗能不打?
不可能啊,肯定会打,哪里会像父亲母亲想得那么简单。
武驹发现,父亲是真的老了。
人的衰老不仅仅来自他的年龄他的身体,还有他的思想。
身为武将,已经多年没有上过战场,吹牛的时候,翻来覆去不厌其烦说的都是很多年前打过的几场仗。
就连苒军将领,父亲看得上也只有符燕升。
因为符燕升是老牌将军,与他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至于何秀珑、陆臻这些年轻人,父亲打从心底看不上,挂在嘴边的就是“不能因为打了几场胜仗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就在武东明重新燃起希望的时候,武夫人到达西安。
她来到位于西安的武府,到了门口,看到门上的牌匾,武夫人怔住。
“大将军府?谁给他封的大将军?”
要知道,何苒在没有进京之前,也是自称大将军,而武东明直到现在也还是大将军,何苒进京后亲封的大将军有两个,一个是何秀珑,还有一个是冯赞。
所以这天底下,有资格自称大将军的,不算何苒也只有三人。
当然,周沧岳除外,人家从开始就绕开了大将军这个称呼,自称大元帅。
而现在,武骥的府第改为大将军府,这不仅是自以为是,还是夺权。
夺武东明的权!
若是以前,武夫人会觉得家中有子已长成,可是到了今时今日,武夫人只觉心中一片冰凉。
她太了解武骥了,武骥一向老成持重,他是绝对不会妄自尊大,在自己头上加封号的。
武骥从出生就是贵公子,他不用争抢便什么都有,有钱有钱,要名有名,要军队有军队,要地盘有地盘,如果不是他后来出走,父亲的一切也都是他的。
这样的武骥,高贵而低调,不会迫不及待就把家门口的牌匾改为大将军府。
武夫人握紧拳头,何淑婷,一定是何淑婷怂恿的,也只有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继室女才会这样做。
门子是西安人,并不认识武夫人,但是他认出武夫人身边的婆子,知道这人上前来过,少夫人下令让他把人打发了。
武夫人一路奔波,衣衫朴素,未戴钗环,门子根本没有注意她。
“大将军没在府里,你们改天再来吧。”
武夫人沉声说道:“你们少夫人可在府里?”
门子说道:“少夫人不见客。”
武夫人冷哼一声,使个眼色,一名武婢立刻上前,朝着门子便是一脚,门子被打翻在地,一行人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几名侍卫听到动静冲了过来,其中一人认出了武夫人,大吃一惊,武夫人冷冷地说道:“怎么,你们还想冲我动手?”
侍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武夫人带着人一路冲到后宅,眼前忽然闪出一人,武夫人还以为是护卫,正要让人开打,却听那人说道:“娘,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武骥!
看到许久未见的儿子,武夫人一阵恍惚。
“原来你在府里。”
武骥一脸莫名:“娘,您来了为何不让人通传一声?”
他是听说有人闯进来,这才出来看看的,却没想到竟然是亲娘。
武夫人万万没想到,自己风尘仆仆,武骥没有问她是不是辛苦,却见面便是责备。
“何淑婷那个贱人呢?让她出来见我!”
武骥脸色一沉:“娘,淑婷是我的发妻,您污辱她便是污辱我。”
武夫人冷笑:“是吗?那我问你,何淑婷害死惊鸿楼掌柜的事,你可知晓?”
武骥眉头锁成川字,很是不悦:“娘,您为何要听信外间的那些传言?那是陷害!我问过淑婷,她和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我查过了,那位掌柜是被自家女婿害死的,至于坊间的那些传闻,不过就是那个女婿的攀咬而已。
我信任淑婷,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武夫人冷笑连连:“你信任她?你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什么都不知道!”
“娘,我和她是夫妻,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隐瞒。”武骥说道。
武夫人的脑袋嗡嗡作响,她耐着性子问道:“何苒下了战书,她要向你父亲宣战了!”
武骥一怔,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武夫人:“怎么可能?何苒凭什么要向父亲宣战,就凭那些街头巷尾的传言?不可能,她难道就不调查吗?再说,死的只是一个掌柜而已!”
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蔓延至全身,武夫人腿上一软,身子便向下坠去,两名武婢连忙扶住她,武夫人指着武骥的鼻子,问道:“符燕升已经离开大同,就要往榆林来了,对了,还有何大力,何大力的军队也动了,离得这么近,你不知道吗?”
武骥确实不知道!
他让人先带武夫人去休息,武夫人也确实支撑不住了,在嬷嬷的劝说下,去了客房休息。
武骥正要派人去查查何大力是不是真往西安来了,却看到何淑婷娉娉婷婷走了过来。
“骥哥,听说母亲来了,我正要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武骥心中酸楚,多么好的淑婷啊,母亲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却一口一个贱人,淑婷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他。
“骥哥,母亲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来的?我就知道,肯定会有好事之人,去母亲面前说闲话的。”
何淑婷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武骥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说道:“这些年来,父亲在何苒那里受益良多,他们的心思一时半刻转不过来,这都是正常的,其实若不是你细心,我也不知道那惊鸿楼竟然都是细作,现在好了,惊鸿楼终于被拔掉了,只是委屈你了,为我做了这么多,却还要受到母亲的指责。”
何淑婷眼里含泪,嘴角却漾起一抹凄苦的笑容,如同一朵在风中飘零的小花,我见犹怜。
“骥哥,你忘了,我们是夫妻啊,只要是为了你,哪怕被所有人误会,我也心甘情愿……”

第389章 长安王
虽然遍身绫罗,满头珠翠,可是何淑婷的气质并没有改变,依然清丽温婉,只是褪去了青涩,凭添了几分柔媚。
她依偎在武骥怀里,这一刻,就连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缱绻起来。
想到刚刚母亲一口一个“贱人”,武骥心中愧疚,将怀中玉人搂得更紧。
武夫人稍作休息,缓过劲来,便又来找何淑婷的麻烦。
今天她必须要把带走何淑婷,不能再让这个女人留在儿子身边。
许久未见,武骥令她感到陌生,她的儿子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和她说话,她从儿子的眼中看到了斥责,是的,她的儿子在斥责她!
武夫人恨不能把何淑婷撕成碎片!
她再次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武骥小心翼翼地把何淑婷扶到椅子上,就像是扶着一件宝物。
“贱人!”武夫人怒道,“来人,把这个贱人拿下!”
武骥挡在何淑婷前面,将冲上来的两名武婢踢飞,他双目赤红,怒视着武夫人:“娘,您要带走淑婷,那就先杀了我!”
武夫人大怒,从一名武婢身上抽出佩剑,便击了过去。
武骥挺身而上,那一剑便刺在了武骥肩头。
何淑婷发出一声惊呼,扑了上来,武骥强忍疼痛,伸手轻抚她的秀发,柔声说道:“乖,别害怕,我没事。”
武夫人的身子晃了晃,握剑的手软软垂下,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武夫人中风了。
何淑婷在病榻前衣不解带地服侍,两天后,武夫人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看到何淑婷,武夫人嘴唇抖动,好一会儿才能发出声音:“走,走!”
武骥望着憔悴的何淑婷,心疼不已,母亲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这两天多亏淑婷照顾,她才能渐渐好起来,没想到,刚能开口,就又对淑婷口出恶言。
武骥吩咐丫鬟婆子好生伺候,便带着何淑婷离去。
说来也是何夫人来得不巧,就在几天前,武骥刚刚知道一个好消息,何淑婷有了身孕。
这是他和淑婷的骨肉,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武骥非常高兴,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何淑婷。
何夫人非要在这个时候把何淑婷抓走宰了送给何苒,武骥拼了性命也要护着她。
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何大力的军队目前驻扎在运城。
运城距咸阳还有五六百里。
何淑婷柳眉微蹙:“何大力被称为亲卫将军,大姐南下都没有带上他,现在却让来到运城,看来,大姐所图不小。”
武骥曾与苒军一起作战,他与何大力在一起喝过酒,打过仗,对何大力非常熟悉。
“除了何大力,何苒还调动了符燕升,与符燕升相比,何大力不足为惧。”
何淑婷当然知道符燕升。
她曾在晋阳住过两年,那时苒军的对手是晋军,符燕升便是晋军主帅。
她叹了口气:“还是大姐有办法,连符燕升这样的大将也归顺于她,骥哥,我了解大姐,她把自己的东西看得很重,当年我娘从惊鸿楼支了二千两银子,还是拿着她给的印信,只不过是因为她在京城,没能提前告诉她而已,她便勃然大怒,将我娘、舅父连同两位叔父,一起送进大牢,我娘也是因为这件事,被逐出家门,生死未卜的。”
话未说完,何淑婷已是泪如雨下。
武骥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区区二千两银子,别说是现在的何苒,就是以前的何苒也不会放在眼中,毕竟,何苒小小年纪便从何惊鸿手中继承了惊鸿楼。
二千两,恐怕只是其中一家惊鸿楼一天的流水。
可何苒却不依不饶,把一堆亲人送进大牢。
继母继舅也就罢了,可是其中还有何二老爷何三老爷,那可是何苒的亲叔父!
“何苒,太狠了。不过,自古以来,凡成大事者,无一不是心狠手辣,何苒做事狠绝,但她对百姓却还不错,晋地如今安居乐业,已经鲜少看到晋地的逃难百姓了。”
以前往年晋地、豫地都有大批百姓逃到西安和咸阳,最近这两三年,在西安街头,确实看不到操着这两地口音的流民了。
何淑婷从武骥的语气里听出了欣赏,心里忍不住涌上一股醋意。
武骥曾经和她说过,武东明一直想与何苒联姻,在结盟的基础上再多加一层保护。
何淑婷的脑海中闪过陆臻的身影,那个连正眼都懒得给她的少年。
陆臻与何苒订过亲,这么多年为何苒出生入死,何苒却至今也没有和他成亲。
凭什么?
何淑婷声音轻柔:“大姐现在什么都有了,放眼长江以北,除了西北一路,全都是大姐的了。”
武骥一怔,是啊,现在整个北方,除了武氏占踞的地盘,其他地方尽归何苒。
“我以为她现在的重心是在南方。”
何淑婷说道:“南方?当然,南方有后周小朝廷,有汉国,有那些夷人,还有周沧岳,这么多难啃的硬骨头,没有十几二十年,怕是啃不完吧。”
武骥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放眼望去,南方都是劲敌,然而北方却只有武氏一家。
“你是说,何苒知难而退,要统一北方?”
何淑婷苦笑:“骥哥,其实有没有惊鸿楼的事,大姐都会调兵过来,你说是不是?”
武骥点点头:“的确如此,即使没有惊鸿楼的那件事,何苒仍然会调兵谴将,不一定是真打,主要还是震慑,如我爹,不就已经惧怕了吗?”
何淑婷握住他的手:“骥哥,父亲年老体弱,二弟尚未长成,母亲又已病倒,而我们的孩子”
何淑婷把武骥的手按在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上:“骥哥,现在的武氏风雨飘摇,咱们一家连同那些依附于武氏的氏族,大家能依靠的只有你了,骥哥,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一定能护住我和孩子,能护住整个武氏,以及西北的千家万户。”
武骥怔怔发呆,虽然他与父亲反目,但是他从未想过要取代父亲,从小到大,父亲就是他心中的战神。
可是现在,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父亲老了!
自从那年父亲受伤之后,身体便一直没有恢复,这几年来,别说打仗了,就连平时的操练,父亲都只能坐在椅子上远远看着。
父亲不再是那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了,他现在只是一个病弱的老人。
至于二弟武驹,鲁莽冲动,好大喜功,难当大任。
武骥的手在何淑婷的小腹上游移,那里有他的孩子。
“你说得对,武氏现在能够扛起大旗的只有我了。”
何淑婷再次叹息:“大姐可真幸运啊,我还记得她刚刚回到家时,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唯一的首饰还是家里的仆妇给她的。在没有被镇国长公主收养之前,她的养父母把她卖给戏班子,她学唱曲儿,学翻跟头,学不会就要挨饿,可是骥哥你看,现在大姐不但去了京城,她还住进了皇宫,她一定有很多漂亮的衣裳,名贵的首饰……”
武骥心中百感交集,以前何淑婷就告诉过武骥,何苒在没被何家认回去之前是戏班子里的,这是她自己亲口承认过的。
当时武骥非常吃惊,他还以为何苒从小就跟在何惊鸿身边,却没想到,原来她竟然还在戏班子里待过。
要知道,这个年头,在世人眼中,戏班出身的女子等于青楼伎子。
何苒从未提起过这段经历,世人也只知道她出身真定何家。
此时此刻,武骥再次听到这番话时,却是百感交集。
他没有见过初回何家时的何苒,但是他却见过尚未起兵时的何苒。
当年的何苒,只有十四五岁,以一颗人头敲开了武氏的大门。
“当年何苒来榆林见我父亲时,手上没有一兵一卒。”
何淑婷啊了一声:“真的吗?我还以为大姐与公公结盟时,是势均力敌,却不知原来大姐竟是靠着武氏起家的。”
何苒靠着武氏起家?
武骥想要纠正,却又觉得何淑婷说得也有道理,那时何苒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不过,她有个好脑子,后来利用晋王与蔡氏的矛盾,抢了一批军需,一跃而起,石破天惊。
可以最初的最初,何苒也确实是借助了武氏,所以何淑婷这样说也没有错。
何淑婷把脸贴在武骥胸前,声音轻得如同梦呓:“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走出西安,陪你走到京城,骥哥,我还没去过京城呢,听说京城花团锦簇,皇宫金璧辉煌,骥哥,有生之年,你能带我去京城吗?人家也想长长见识呢。”
武骥去过京城,他是在皇宫里见到何苒的,京城的皇宫的确金鐾辉煌,何苒站在昭王身边,接受他的朝拜。
当时的昭王如同一具木偶,从始至终都是表情没有改变,而他身边的何苒却是笑靥如花。
武骥的胸膛中忽然升起万丈豪情,京城也好,皇宫也罢,其实也就那样。
昭王能去,因为何苒说他是先太子的后人。
何苒能去,因为皇帝跑了,而何苒抢在群雄之前来到京城。
那个时候,如果换成另外一股势力先进京城,那么现在,皇宫里的人是不是也并非昭王?
换个角度,戏班子出身的何苒以及那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昭王可以进京,可以住在皇宫里,那他为何不能?
他出生时,武氏已经在在榆林镇守两代,整个西北的官员,都要看武氏的眼角行事。
他是嫡长子,生来便是要承袭祖荫,镇守西北的。
而何苒,何家的出身在武氏这样的氏族面前什么都不是,更别提她还在戏班子里长大,虽然后来被何惊鸿收为弟子,可是何惊鸿早就死了,除了惊鸿楼什么都没有给她。
可这样的何苒能够去京城,那他为何不能?
“骥哥,大姐姐只是一介女流,她其实什么都不懂,只是运气好,先是遇到何惊鸿,后来又遇到公爹,可是骥哥,她拥有的你也有啊,你和公爹一样,只是太过忠厚,认为结盟了,便什么都不和大姐去争,其实若是你们争了,现在的局势早就逆转了,在京城的就是公爹和你。”
武骥心中如万马奔腾,是了,他不是不行,他只是从未尝试。
“好淑婷,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几天之后,何大力收到消息,武骥自称长安王,将包括榆林在内的武家军,统一改为长安军。
何大力瞠目结舌,他都把军队拉到武骥家门口了,武骥却在这个时候称王了?
这是临危不惧吗?
何苒派何大力和符燕升过来,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威慑。
毕竟是多年盟友,只要还没有完全撕破脸,何苒都不想真的兵戎相加,这也便是她给武东明写那封信的原因。
只要武东明交出罪魁祸首,再适当赔点银子,答应几个条件,何苒便会退兵,两家至少还能再和平相处几年。
毕竟,何苒刚刚结束南方的战役,无论是兵还是民,都要休整,至少一年之内,不想发动大的战争。
再说,现在还有比武东明更大的对手,那就是后周小朝廷。
后周小朝廷一日不变,便不能万众归一。
可是现在武骥的表现,不但不像是要交出罪魁祸首的,而且还有与苒军一较高下之意。
何大力立刻向何苒请示,八百里加急,将西安的情况送往京城。
何苒收到何大力送来的急信,呵呵两声,看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何苒让人去户部叫了周青过来,周青在户部的表现可圈可点,劳光怀对她非常满意,现在有很多事,都是交给周青去办。
何苒问周青:“二十万粮草,最快多久可以筹齐?”
周青微笑:“最晚十日,不过三日内便能将先期的十万两送出去。”
何苒大喜:“你们早有准备?”
周青说道:“劳大人未雨绸缪,现在啊,我们户部若是不能随时拿出十几万的粮草就睡不着觉。”
这年头,筹到银子,并不代表着就能用银子买到粮食。
所以户部可以随时拿出十几万的粮草,的确是未雨绸缪了。
可是何苒没有想到,她还没有下令让何大力开战,武骥却已出城向何大力宣战了。

而与此同时,收到命令的符燕升也向榆林发起猛攻。
就在符燕升出兵的前一天,武东明刚刚得知武骥在西安称王,武骥派来的人,要求武家军易帜,全部换成长安军的旗号,武东明勃然大怒,双方正在僵持,符燕升便出兵了。
病床上的武东明有心无力,只能派武驹领兵迎战。
此时的榆林,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那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老部下们,全都和武东明的情况差不多,不是老迈便是伤病,而新一代大多都是与武骥一起长大的,武氏父子反目,武骥带兵出走西安,这些年轻将领要么当时便跟着武骥走了,要么之后也去西安投奔武骥。
毕竟是亲生父子,哪有死仇?
因此,这些年轻将领的父辈们得知儿子要去西安,不但没有阻拦,反而认为这是迟早的事。
武驹身边也有一群发小,但是这些人多是家中的幼子或者庶子。
这种情况在权贵圈子里很常见,做为继承人培养的嫡长子,他的身边也是一群和他情况差不多的精英,除非他自甘堕落,家里又管不了,否则没有其他兄弟什么事。
在武氏,武骥从小便是做为继承人来培养的,而武驹不是,他好不容易有了立军功的机会,可是初上战场就被俘虏,受过屈辱,差一点连命都没有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虽然早已成年,武东明也没有对他寄予厚望。
而武驹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和他差不多的情况,总之,就是一群世人眼中的浪荡子。
武驹是他们当中最有出息的,毕竟上过战场,其他人连战场的边都没沾到。
可想而知,武东明让武驹领兵应战,可是武驹能用的人却寥寥无已,有经验的是老弱病残,年轻力壮的却毫无作战经验。
这一仗,符燕升打了个寂寞!
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这阵子鞑子太消停了,给何大当家产生了错觉,以为他太闲了,所以才让他来榆林的?
但是符燕升也因此有了危机感。
他与武东明是同龄人,他从武东明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的两个儿子没入行伍,两人都是官员考出身,现在全都去做知县了。
符燕升做出决定,有朝一日,他像武东明这样一身伤病,那他便卸甲归田,跟着儿子去任上,种种花,钓钓鱼,抱抱孙子。
就凭他的一身战功,哪怕告老还乡,也会受世人敬重,他的晚年一定多姿多彩。
他能放下,而武东明却放不下,如今躺在病榻上还要忧心忡忡。
想想自己,又想想武东明,符燕升忽然很佩服自己当年的明智,他的儿子们其实都是自幼习武,然而,当年在晋阳,他还是决定让他们弃武从文。
他的妻子死了,他不能再失去儿子。
这场仗只用了三天,榆林城便被炮火轰开,武驹在一群老将军的掩护下,带着武东明逃往西安,符燕升没有追赶,只是按部就班收拢榆林周边各州县。
武驹带着武东明行至甘泉,便遇到了武骥派来榆林的一队人马。
领兵的正是武骥的便宜岳父何江,也就是何淑婷的义父。
何江原本就是武东明面前的红人,否则当年也不会让他驻守西安。
只是后来两家人因为何淑婷的缘故才变得生分。
现在看到形容枯槁的武东明,何江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眼前的武东明,只是一个病弱的老人,哪里还有昔日威风凛凛的影子。
其实武东明也只有四十多岁,但是被伤痛折磨多年,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足足老了二十岁。
“大将军,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何江落下泪来。
他对武东明是有感情的,没有武东明,也就没有现在的他。
武东明叹了口气,自嘲道:“老了,不中用了,儿子又不成器,被符燕升打得全无招架之力。”
何江恨恨:“何苒太狠了,连一点情分都不讲,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武东明摇摇头:“不能全怪何大当家,是犬子太不争气。”
他看向何江的目光饱含深意,如果不是何江,何淑婷也不会那么容易就与武骥勾搭在一起。
若是往常,被武东明用这样的目光注视,何江马上就会跪下表忠心。
可是今天,何江却理直气壮地迎上了武东明的目光,他忽然发现,武东明非但并不可怕,反而有些可怜。
自此,武东明与武驹的榆林军正式并入长安军,而武骥与何大力初战告捷,重整后的长安军气势如虹,何大力军队后退百里。
武东明住进了长安王府,见到了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武夫人。
两人相视无言,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无奈。
武东明说道:“这样不行,不行啊,武骥是在作死,他以为他打了胜仗便能高枕无忧?错,都错了。
他若是不称王,何苒顶多就是教训一下,现在他称王了,何苒会灭了他,直到斩草除根。
武氏要断送在他手上了!”
武夫人亦有同感,她抖动着嘴唇,好不容易才迸出几个字:“杀贱人杀”
多年的夫妻,即使只是几个字,武东明也明白她要杀的是谁。
是何淑婷,武夫人虽然病了,可还是念念不忘要杀了何淑婷。
武东明苦笑,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杀了何淑婷便能平息何苒怒火了。
他们动手太晚了,如果当初武骥执意要迎娶何淑婷的时候,他们便动手杀掉何淑婷,也就不会有今日之危了。
那时他们小看了何淑婷,以为何淑婷只是一个没有娘家依靠的女子而已,她最大的助力就是何江,可何江还是武东明提拔起来的。
以武东明夫妻的身份地位,不屑于杀死一个小姑娘。
可现在他们后悔了,没想到一时的优柔寡断,却要搭进去整个武氏。
武东明想了想,叫来武驹,屏退身边服侍的人,武东明对武驹说道:“你走吧,不要带太多人,只带一百亲卫便可,不要让你大哥知道,待到安定下来,便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武驹岂肯在这个时候走,可是武东明执意让他离开:“武氏危矣,只有你走了,武氏才能有一线生机,听话,走吧,走得远远的,娶妻生子,好好培养你的儿孙,任何一个氏族,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武氏自是也会如此。”
这些日子,武骥很忙,虽然老父来了西安,他也只见过一面,因此,武骥并不知道武驹不但离开,而且带走了他们逃离榆林时带出的金银珠宝。
但是何淑婷却知道了这件事。
何淑婷立刻派人追赶,武驹原本是想逃往陇南,陇南总兵萧文远是他的未来岳父,他与萧家女已经定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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