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楼—— by姚颖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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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笑了一会儿,也到树下站了站,甚至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冬瓜明白了,这位钟大人也想有一头好头发。
当天,他们住到了何苒名下的一座宅子里,饭菜是让酒楼送过来的,冬瓜很遗憾:“可惜我姐不在,我姐做的一手好饭菜,大当家也夸我姐手艺好呢。”
“你姐现在何处?”钟意随口问道。
“我姐?当然是跟着大当家了,唉,我有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也不知道下次再有军队过来,我姐会不会跟着一起来,算了,兵荒马乱的,她还是别来了。”
唐雨在青苍山,原本何苒也想把冬瓜送过去,可冬瓜不肯,他是男子汉,当然要跟着大当家做一番事业了。
正说话间,一名士兵进来:“冬瓜,外面有个叫大胖的,说是你朋友。”
冬瓜眼睛亮了,他和钟意说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看到大胖,他兴奋地扑了过去,大胖笑道:“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没事,好得很。对了,上次还有人向我打听过你,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冬瓜知道,大胖说的那人,一定就是大当家。
“那是我现在的老大,我跟她混。”冬瓜得意洋洋,头上的呆毛也跟着晃来晃去。
“你没有跟着岳哥?对了,我听人说,你是跟着当兵的一起来的?”大胖问道,他一直以为冬瓜去投奔周沧岳了。
“没有,我老大问我去不去找岳哥,我一想,还是算了,我要跟我姐在一起,我姐都跟着老大了,我当然也要跟着老大,哪能一家人跟两个老大的,对吧?”
大胖连连点头:“对,你说得有道理,可是岳哥那里,你没有知会一声?”
“当然知会了,对了,你知道吗?我被我外爷给卖到矿上去了,差点死了,是大当家和岳哥派来的人,一起把我救出来的,还有我姐,也差点被他们给害死,也是大当家给救的。”冬瓜说起那些往事,气得咬牙切齿。
他外家的那些人,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已经不在周家堡了。
大胖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冬瓜和他姐都去投奔岳哥了,却不知道,他们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到岳哥的面,而且九死一生,比话本子里还要凶险。
“对了,大胖,你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去平阳城投奔大当家吧,我现在认识好多人,何大力将军你知道吧,那是我叔,还有何秀珑将军,那是我姐,你跟着他们,有人欺负你,只管报我的名。”
冬瓜把小胸脯拍的啪啪响,他现在住在行署里,认识好多人,除了小八,所有人对他都很好。
大胖摇头:“我要去找岳哥了,常来咱们这里的小叫花子说,岳哥正在南阳,好多兄弟都去投奔他了,我和我哥都想去,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到了南阳怎么才能找到岳哥。”
冬瓜忙问:“大胖,你说有好多兄弟都去投奔岳哥了?平阳也有人去吗?”
“有啊,我和我哥都想去。”大胖实话实说。
冬瓜一听就急了:“可是大当家也在招兵买马啊,他们都去投奔岳哥,那谁来帮大当家打晋王啊。”
大胖也急了:“冬瓜,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你忘了你说过要跟着岳哥一起做大事赚大钱的吗?”
“大胖,你也变了,以前你说过救命之恩要涌泉相报,没有大当家,咱们还要被十七太爷欺负,你二叔的宅子也要不回来,你忘恩负义!”冬瓜叉腰,他好气!
大胖气得喘粗气:“我才没有忘恩负义!”
冬瓜:“你不跟着大当家,你就是忘恩负义!”
两个小兄弟不欢而散,谁也不理谁了。
其实冬瓜真是误会了,平阳丐帮只有零星不听话的跑去南阳了。
不过,当钟意一行离开周家堡时,冬瓜无意间回头,看到不远处,大胖背着小包袱跟在后面。
冬瓜假装没有看到,直到进了平阳城,他们还在后面跟着,冬瓜一下子兴奋起来,大胖还是那个大胖,没有忘恩负义。
他冲着大胖挥手,大胖红着脸走过来,冬瓜问道:“怎么只有你?你哥呢?”
“我哥去南阳了,我们兄弟,一个跟着岳哥,一个投奔大当家,免得再让你说忘恩负义。”
大胖瓮声瓮气,这是他和他哥想了一晚上想出来的办法,他们要瞒着家里,偷偷跑出来,容易吗?
“你要去当兵?”不知何时,钟意站在了他们身后。
大胖点头:“我要去建功立业。”
“你姓周?”钟意问道。
“是,我姓周,我们姓周的当不了官,干啥都受限制,现在有机会,我要去闯出一片天,对了,我准备改姓何了,我听说大当家手下有很多姓何的,我也要姓何。”大胖慷慨激昂。
钟意的嘴角抽了抽:“你想好了,不姓周,改姓何了?”
大胖斩钉截铁:“我在路上就想好了,从此以后,我跟着大当家姓何了。”
他家两个儿子,他哥是长子,要传宗接代,所以就让他哥姓周吧,他呢,当然要建功立业了,所以,他要姓何,何大当家的何!
大胖说到做到,恰好何大力回到平阳,冬瓜便带着大胖来找何大力走后门,何大力大手一挥,大胖就成了何大力手下的兵。
登记姓名时,大胖写上了自己的新名字,何建功!
钟意回到平阳城,便来见何苒。
钟意这几日在周家堡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何苒已经从何智勇兄弟那里知道了,钟意什么都没做,他到周家堡就是一个纯粹的游客。
这让何苒既满意又诧异。
满意的是钟意没有弄出妖蛾子,诧异的是钟意真的什么都没做。
这也不符合钟意的人设啊。
锦衣卫,无论是前前世的影视里,还是这两辈子的现实,锦衣卫全都不是善类。
总之,无论钟意做什么,何苒都会带上一百个心眼子。
次日,何苒便和钟意一起前往晋阳,何大力带兵随行。
路过文水时,他们遇到了一股残兵,一问才知,原来这是武家军,岚县失守,符燕升派了五万人自忻州南下,驻守岚县的武驹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武驹是武东明次子,武骥的弟弟。
何苒没犹豫,对钟意说道:“钟大人,我与武氏结盟,武氏有难,我必出手相助,此事与钟大人无关,我现在便派人护送钟大人前往晋阳,等这里事了,我便去晋阳与钟大人汇合,还请钟大人等我几日。”
钟意沉声说道:“何大当家太见外了,若是别的事,钟某或许帮不上忙,但论起打仗,钟某自认还有几分本事。”
何苒没有客气,她对钟意说道:“这一仗敌众我寡,晋军有五万人,而我们只有一万余人,这一役,不一定能胜。”
“自古胜负乃兵家常事,大当家不用顾及钟某感受。”钟意坦然。
何苒颔首,转瞬,脸上笑容敛去,大声喝道:“何大力、钟意、韩霆、何小慧,随我议事!”
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初步方案便已议定,钟意带领他手下的十几名锦衣卫先行向岚县方向而去。
一个时辰后,大军改道,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当天晚上,晋军的营帐里正在庆祝今天的胜利,他们不但把武家军赶出了岚县,而且还生擒了武驹。
这可不是一般的俘虏,这是武东明的儿子!
武东明有三个儿子,让蔡繁英杀了一个,现在就只余下两个了。
对于武东明而言,损失一个儿子,等于断了他的一条臂膀。
符燕升派来攻打岚县的,是他的小舅子李泽。
李泽在符燕升手下几年了,但一直被符海压着冒不出头来,现在好不容易盼到符海死了,李泽终于捞到亲自带兵的机会,他运气不错,第一次带兵,就抓到了武驹。
“将军,不如把武驹牵过来给您助兴?”副将提议。
李泽正在兴头上,自是不会反对:“去,把武驹带过来。”
他对众人说道:“武东明这老匹夫,竟然给儿子们取名武骥、武驹、武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是马厩呢,活该让他的儿子给爷做骡马。”
众人哈哈大笑,贬低武驹废物,称赞李泽神勇。
这时,武驹被带了上来,十七岁的少年,遍体鳞伤,脖子上系着铁链,他是被牵着进来的。
看到武驹的狼狈,李泽更加兴奋,他站起身来,手举酒杯,走到李泽面前,双腿叉开,大声说道:“小马驹,从爷的跨下钻过去!”
武驹怒目而视,恨恨说道:“李泽匹夫,有种你就杀了小爷,想让小爷受跨下之辱,你不配!”
一口带血的痰啐到李泽脸上,李泽勃然大怒,朝着武驹脸上就是一记耳光:“爷给你脸了?你们姓武的都是贱种,你爹是老贱种,你是小贱种!蔡繁英那个废物,怎么没把你们这三个犊子全都宰了呢,让你爹断子绝孙岂不快哉!”
有人高声附和:“将军,杀了他!”
“对,杀了他!”
“用他的脑袋祭旗,让武氏知道,在将军面前,他们狗屁不是!”
武驹哈哈大笑:“杀啊,朝着小爷脖子上来一刀,小爷的爹和哥哥会把你们全都碎尸万段!”
他又看向李泽:“我知道你,你不是符燕升的便宜小舅子吗?一个庶子而已,贱种!”
他就是要激怒李泽,他若不死,李泽只会折磨他,甚至用他威胁父亲和大哥,所以他只求速死。
李泽的确是庶子,这也是符燕升一直压着他的主要原因。
如果不是晋军主力都去打京城了,而符海已死,今天来打岚县的,也轮不上他。
庶子,是李泽从小到大,最不愿意被人提起的事。
他果然怒了,手里的酒杯朝着武驹的脸上狠狠砸过去。
众人大喊:“将军,武驹对您不敬,杀了他!”
“对,杀了他!”
这一次,李泽不再犹豫,他刷的一声拔出佩刀,正要向李泽砍过去,一人离席冲到面前,拦住了他。
“李将军息怒!此人杀不得!”
那人声音温和,却令李泽无法抗拒。
这人是沈监军,是符燕升派来辅佐他的。
所谓辅佐,其实就是监视。
李泽恶狠狠地瞪着沈监军。
符海带兵,符燕升从来不会派人监视,他给了符海充分的自由和权利。
而他呢,符燕升好不容易让他带兵了,却还要派了个讨人嫌的东西盯着他,就像现在,他想杀个俘虏都要征得沈监军的同意。
如果眼神能杀人,沈监军此时已是万箭穿心。
可是最终,李泽还是将刀收了回去。
他一拂袖子,转身回到座位上,可这满桌的酒菜,却变得索然无味。
总有一天,他要杀了这个姓沈的。
沈监军却像是没有看到李泽眼中的歹毒,他心平气和地对李泽解释:“符大将军之所以派您来打岚县,不过就是给武东明一点教训,让他老实一点,不敢轻举妄动而已,武东明爱子心切,他能为了武骏之死反了王爷,若是您杀了武驹,他会不会发疯,可就不好说了。”
武骏,便是被蔡繁英杀死的武三公子。
沈监军说的这些,李泽怎会不明白?
说白了,无论是晋王还是符燕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早日打到京城去,岚县一役,主要目的不是收复失地,而是震慑武东明。
对了,还有何苒。
符燕升根本没把何苒放在眼里,李泽也没有,符燕升说了,李泽打下岚县,就往汾州去,何苒一个女子,不足为惧。
换句话说,李泽和他的五万人,被符燕升扔出来就没打算让他们回去。
符燕升要用这五万人,拖住武东明和何苒,拖得越久越好,等到晋王入主京城,稍作休息,再腾出手来对付那什么小昭王。
可若是李泽现在就把武驹杀了,一定会彻底激怒武东明,若是武东明派了主力过来,李泽这五万人,还真不够看的。
李泽越想越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走到武驹面前,朝着武驹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武驹任他打骂,咬着牙,眼里都是嘲讽。
李泽打得更起劲了,众人开始起哄:“打,往死里打,给他点厉害看看!”
大帐内闹哄哄的,当有人发现起火时,火苗子已经窜得老高。
“快,走水了,保护将军,快!”
众人簇拥着李泽,向帐外退去,大帐内点着蜡烛,所以即使着火,他们也没有怀疑是有人放火,只是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不小心碰倒了火烛。
李泽退出大帐,边走边骂:“真他娘的,喝酒也喝不痛快,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看老子不……”
李泽的声音嘎然而止,一支弩箭刺穿了他的喉咙。
周围闹哄哄的,喧闹声掩盖了弩箭的破空之声,没有人看到这支箭是从哪里射过来的。
又是几支弩箭射了过来,有人倒下,还有人大喊着向前面跑去,一柄大刀凌空斩下,李泽的脑袋被斩落下来。
沈监军大惊,高声喊道:“有敌袭,敌袭!”
下一刻,李泽的脑袋腾空飞起,一条黑影纵身一跃,把人头接在手中,再几个起落,人头便被挂在了旗竿之上。
十几盏气死风灯,将那颗人头照得清清楚楚。
“快看,那是李将军!”
“李将军已死!”
“敌袭!”
满身酒气的高副将跃上马背,举起手中大朴刀:“快,随我御敌!”
“报告,东边发现敌情。”
“报告,南边发现敌情。”
“报告,来的是苒军!”
高副将冷笑:“我还以为是武东明呢,不过是苒军而已,何苒一个娘们儿,有啥可怕的,随本将御敌,听说苒军里有好多漂亮的小娘们儿,谁抓住了就归谁!”
“御敌,走起!”
“冲啊!”
声音寥寥,高副将回头望去,队伍三三两两,还有很多士兵没有集结。
李泽已死,军心还是散了。
苒军主力不是在平阳吗?
汾州也是何苒的地盘,虽说岚县距离汾州不算远,可是汾州平阳二地,还有一些地方没有归顺,何苒哪来的精力管岚县的事?
再说,岚县是武东明的地盘,何苒虽然和武东明结盟,可是也不能随意跨界。
莫非是看错了?
沈监军不想与苒军遇上,并非是怕了苒军,而是至今为止,符燕升的军队还从未与苒军打过,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全都对苒军缺乏了解。
他们从未真正研究过苒军的作战水平,他们谈论最多的是苒军里有很多女人,带兵的将军是女的,下面的兵士有男有女,男女同在一支军队里。
冷风一吹,高副将打个寒颤,被酒精冲晕的脑袋终于冷静下来。
来的竟然是苒军!
他从没有想过苒军的实力,平时的荤段子却没少说。
“操,不过是一群娘们儿而已,有啥好怕的,兄弟们,给我往前冲!”
高副将话音刚落,便看到一支军队手持火把疾驰而来,眼前一花,无数火把向着他这边扔了过来。
黑暗之中看不清楚,火把亮得人眼花。
待到近前,他们这才看到,那些火把里居然还夹带着羽箭。
前面的士兵毫无防备,纷纷倒下。
高副将暴怒,他终于看清楚了,领兵的将军浓眉大眼,虎虎生威。
“来将何人,报上名来!”借着这一声询问,高副将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骑驰到近前:“苒军何大力!”
人到,刀到,高副将仓惶抵挡,无奈今天酒喝得有点多,脑子虽然清醒了,可是手脚却不听话,还是慢了一拍。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哪里容得下丝毫怠慢,只是转眼之间,何大力便占了上风,将高副将压得透不过气来,也不过十几个回合,高副将便被斩于马下。
“主将已死,大家冲啊!”
和高副将不同,洪千户今天喝得不多,他不高兴。
打岚县的时候,明明武驹是被他活捉的,可是这功劳却算在了李泽头上,甚至对他只字不提,就好像他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在战场上出现过一样。
洪千户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现在李泽死了,洪千户别提多开心了,若问晋军里他最看不上谁,那就非李泽莫属。
以前驻守忻州时,李泽那小子就让他背过黑锅,可李泽皆竟是符大帅的小舅子,他忍了。
这次打岚县,他被编到李泽麾下,他已经很不忿了,功劳还被李泽抢了,他恨不得李泽死。
现在李泽真的死了。
高副将让洪千户随便一起御敌,洪千户看到高副将那副醉醺醺的样子,就没理他,带着自己的人往南边而去。
李泽已死,谁的功劳就是谁的,他要多砍几颗脑袋给符燕升看看,最好能砍下苒军主将的头颅。
也不知今天来的是谁,若是能有何秀珑或者何大力,他就赚了。
当然,何苒若是也来了,那砍着才叫痛快。
不,别人能砍脑袋,何苒不能。
何苒只能活捉,就像活捉武驹那样,活捉何苒。
他要亲自将何苒献给晋王爷!
当然,洪千户很清醒,他也就是想想而已,何苒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就连何秀珑和何大力也不会,能来岚县驰援的,不会是什么重要角色。
一支军队斜次里冲了出来,拦住了洪千户的道路。
“是苒军!”身边人大声说道。
洪千户也看清楚了,确实是苒军,旗帜上一个大大的苒字。
军旗之下是一员女将,火把将她的脸映照得明亮艳丽。
年轻,貌美,这是
洪千户脑袋里闪过一个名字,这该不会真的是何苒吧?
怎么可能呢,何苒虽然只是一介女子,可她毕竟是一军主帅,小昭王就在她手里,她怎会贸然出动,来到岚县这么一个小地方。
“来将何人,报上姓名,本将刀下没有无名之鬼!”洪千户大声喝道。
那女将嫣然一笑:“我叫何小慧,这是我第一次领兵,你是哪个妖魔鬼怪?”
何小慧?无名之辈而已!
洪千户冷笑:“本将乃符大帅麾下洪彬是也!”
何小慧又笑了:“好啊,我记住了,回头大当家问我杀的是谁,我也好把你的名字告诉她。”
洪千户大怒:“臭丫头,休得狂妄,拿命来!”
何小慧笑声未绝,手中大枪已向洪千户刺来。
何小慧今年只有十六岁,但却天生神力,一柄大枪更是使得威风八面,很多人都说,她有当年李锦绣的风采。
何小慧最崇拜的就是李锦绣,她要向锦绣娘子那样,成为大当家的左膀右臂。
“哈哈,老头子,你的力气有点小啊。”
“老头子,你是不是肾虚!”
“老头子,你怎么了,咦,你别跑啊,打不过就跑,算啥好汉,把你的脑袋留下再跑!”
“哇,这个老头子叫啥来着,我给忘了,他长得好丑,脑袋这么丑,大当家会不会嫌弃啊!”
杨营也是一名千户,他跟随符燕升多年,可惜三年前因为一件小事受到重罚,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受到重用,就连攻打京城,符燕升也没有带上他,反而把他编在李泽那个混子手下。
这让杨营很是不忿,他发誓要做出成绩,让符燕升看看。
可是刚才太乱了,他带出来的人并不多,就连他自己的兵马也没有带全。
杨营虽然立功心切,可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取胜并不容易。
他平时身上会带着几个铜钱和一本卦书,就在刚才,他百忙之中还给自己算了一卦,大凶!
他在心里嘀咕,千万不要遇到苒军的主力,最好是小打小闹,否则他这点人,还不够喝一壶的。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杨营今天确实运气不好。
他遇到了何苒。
看到领兵的将官是个女子时,杨营的脑袋便嗡的一声,大凶之兆,真的是大凶啊。
这个女子该不会是何秀珑吧。
“你,你是何秀珑?”杨营颤声问道。
何苒一怔,她还没打呢,这人怎么就哆嗦上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何秀珑。”
何苒话音刚落,就看到杨营眼中现出喜色,这让何苒有点不忍心:“不好意思,我不是何秀珑,我是何苒。”
话音刚落,杨营眼前一黑,从马上栽了下去。
何苒四下看看,又大着胆子吸吸鼻子,确定没有毒烟什么的,娘类,谁能告诉她,她还没有出手,这人就自己从马上栽下去了,真的不是中毒吗?
这一刻她真的很慌,抱住瘦瘦的自己,扯着脖子大声喊:“众将士,除本将冲啊!”
摔在地上的杨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来不及了,马蹄从他的身上踩过去,当他融入大地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大凶!
直到天光大亮,这场战争终于结束。
以一万余人对抗八万大军,何苒并无胜券。
此战得以险胜,得益于李泽早早就死了。
李泽一死,军心大乱,加之几位主将全都饮酒,指挥出错。
何苒又命令苒军分成几路包抄,让晋军产生敌军兵力强大的错觉,这才占得先机。
从取李泽人头,到几位主将,包括何苒自己全部在短时间内取了敌军将领性命,这几个环节,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何苒没有看到钟意和他的锦衣卫,她对身边的何大力说道:“此役钟意当为首功。”
何大力对身为锦衣卫镇抚的钟意心存芥蒂,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钟意取下李泽首绩,他们后面的仗不会打得这么顺畅。
“末将附议!”何大力说这四个字是发自肺腑的,换做是他,或者换做是在场的,除了大当家以外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定能像钟意这样出色地完成这项任务。
放下钟意的人品不谈,昨夜的这件事,钟意干的绝对漂亮。
放眼望去,尸横遍野,何苒亲自带人寻找武驹。
她没见过武驹,好在还有从岚县逃出去的武家军里,可是找来找去,还是没有看到武驹的身影。
何苒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找!”
岚县本就不是何苒的地盘,她之所以会冒着危险过来,就是为了武驹。
何苒是有功利心的,如果武驹不是武东明的儿子,她绝不会贸然行动。
所以,武驹必须找到,否则这场仗就是白打。
因为即使打下岚县,也是要送还给武东明的,无论武东明好不好意思收下,她都要送。
“继续找!”何苒下令。
正在这时,一名女兵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报告大当家,我们在晋军的营营地里找到了四名书生,他们说是出门游历,被困在此的。”
哪个脑子进水的书生跑来岚县游历?
“把人带过来!”
很快,五个人被带了过来,何苒打量几人,其中四人身上的衣裳虽然又脏又破,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但还能勉强看出是书生打扮,另一个则是小厮。
为首之人三十上下,一脸风尘,但还能看出五官清秀,眉宇间透着书卷气,身上的衣裳虽然又脏又破,可他的神情却是一派坦然。
其他三人年龄较小,十二三到十六七岁之间不等,三人虽然有些紧张,但看上去也还镇定,这让何苒对他们有了几分好感,也想和他们聊几句了。
“姓名。”好感归好感,公事化的询问还是免不了的。
为首那人站出来,向何苒抱拳行礼:“在下郭绍衍,他们三人皆是我的学生,张敬林、许未央和肖玉。”
他又指向小厮:“这是我的家仆郭长福。”
何苒点点头,问道:“你们为何会在此处?”
郭绍衍看向何苒,目光清正:“请问将军可是惊鸿楼的何大当家?”
“嗯,是我。”何苒说道。
郭绍衍郑重一礼,一揖到地,这倒让何苒吃了一惊:“郭先生这是为何?”
郭绍衍说道:“这一礼是绍衍代妻子谢何大当家。”
没等何苒开口询问,郭绍衍又是一礼:“这一礼是绍衍自己谢何大当家。”
何苒脑海中灵光闪现,她想起一件事来。
“请问郭首辅是郭先生何人?”
郭绍衍微笑:“正是家父。”
何苒笑了:“这就对上了。”
当初郭首辅独子请惊鸿楼为其寻找未婚妻沈淡如,沈淡如曾为宫中女官,放出宫后便失踪了。
惊鸿楼接下此案,后来在宫中找到了沈淡如的遗物,又在冷宫的后墙下寻到尸骨。
沈淡如怀上先帝龙种,在先帝死后,被小皇帝告发,后被闵兰灭口,一尸两命。
何苒听到的最后消息,便是郭公子护送沈淡如尸体回乡安葬。
何苒说道:“郭公子不必言谢,当时你已付过报酬了。”
郭绍衍道:“还是要谢的,如果没有惊鸿楼,郭某就是倾家荡产也找不到真相。”
这倒也是,何苒坦然受之。
何苒又问起郭首辅的近况,齐王进京不久,郭首辅就在自己家里摔伤了,当然,何苒是不信的,她一直怀疑这是郭首辅这个老油条的保命之策。
郭绍衍说道:“圣驾南下,家父伤势未愈,原是不想走的,可是皇帝下了圣旨,家父必须同行,当时绍衍还在老家,家父派人送信,让我留在老家哪里都不要去,可是没过多久,开州王就给我下了帖子,无奈之下,我只好带着他们三个出来了。
可是刚过顺德,便被一伙流民绑了,我们刚逃出来,又被一伙强人掳去,卖给了人牙子。”
原来郭公子不是出来游历的,他是被人牙子卖到这里来的。
像郭绍衍他们这种全男阵容,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人牙子盯上的,可一旦被盯上,大多就是两个去处。
一是卖给小倌堂子,二是卖去矿上。
这里是晋地,别的不多,就是矿多。
何苒问道:“你们被人牙子卖到忻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