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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楼—— by姚颖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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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名生面孔的内侍走过来,冲着他们大声吼道:“快去干活,别想偷懒,说的就是你俩,干啥呢,快去,那边那么多活呢!”
两人被这名内侍驱使着去了西角门,那里停着两驾拉货用的马车,显然,这是外面送货的到了。
这次送的都是水果,装在柳条大筐里,皇帝很生气,平时宫里采办水果,一次性要这么多吗?
可是给他送过来的,却只有不多的几个而已。
齐王,连水果都舍不得给他吃。
皇帝被元小冬拽着一起帮忙搬水果,然后,他就稀里糊涂地又被元小冬拽着藏进了其中的一个大筐里。
大筐被从上面盖住,然后装上马车,水果卸完了,马车上的都是空筐。
有羽林军上前翻看了其中的几个筐,见都是空的,便挥挥手放行了。
这里只是临时皇宫,原本也只是王府而已,毕竟不是真正的皇宫,若是还在京城,仅是各种盘查就有几道,想要偷偷出宫,哪有这么容易。
其中一驾马车,到了大马路上,就和其他马车分开,然后绕到了一处民宅里。
接着,元小冬和皇帝被从马车上搬下来,两人从大筐里面钻出来,便看到了曾福。
曾福和元小冬不同,他经常领了差事出宫,他可以正大光明出宫,而且,汤公公已经准备了一具尸体,换上小内侍的服侍,到时往乱葬岗一扔,宫里真要查,也会以为曾福出来办差时遇到了杀人掠财的贼人。
曾福一大早就来了这里,一直在等着元小冬从宫里出来。
可是他没想到,元小冬居然不是一个人。
曾福吃了一惊,他指着皇帝问道:“你是谁?哪个宫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元小冬这才想起,曾福从未见过皇帝。
以前在京城的皇宫里,见过皇帝的内侍宫女加起来也只有三成。
而皇帝一到金陵就被丢进了后花园,像曾福这种跑外的小内侍,根本就没有见到皇帝的机会,更别说是被软禁的皇帝了。
皇帝刚要开口说自己是朕,元小冬连忙冲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元小冬对曾福说道:“他叫小寿子,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和我一样,都是离死不远了,我看他可怜,就把他一起带上了。”
曾福说道:“可我舅没有提前和人说啊,现在多了一个人,万一人家不同意可咋整?”
这会儿汤公公正在宫里,给他打掩护呢。
正在这时,阿金和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这两人,元小冬全都不认识。
但是看到那个女子,曾福就乐了,甜甜地叫了一声“荷花嫂子”。
原来这就是何花。
元小冬强忍心中的激动,看着曾福和荷花打招呼,又问荷花为何也在这里,听说她也要跟着一起北上,曾福就又和阿金说了一堆好话,最后阿金勉为其难同意多带一个人。
皇帝看着这些人,有些后悔了。
这些人一点也不尊重他,甚至连个正眼都没有给他。
元小冬说他叫小寿子,这些人竟然相信了。
难道朕看起来像太监吗?
元小冬悄悄对他说道:“您千万不要开口,若是让他们知道您的身份,咱们就不能走了,齐王也会追过来的,奴婢死了也就死了,可您呢,您可怎么办?”
皇帝一想也是,万一让齐王抓到他,他就不能见到何苒了。
见不到何苒,就不能封何苒为后,何苒也就不会心甘情愿把打下来的江山双手奉上。
所以,为了这大好河山,朕忍了。

曾福原本还有些忐忑,元小冬来了,曾福就踏实了,嘴巴叭叭的,就没有停下来。
曾福对小寿子很有兴趣,不过,他还有点吃味。
原本他不是元小冬唯一的朋友啊,元小冬还有个小寿子,以前都没有告诉他呢。
阿金拿出衣裳让他们换上,元小冬和曾福二话不说就换上了衣裳,都是粗布短打,而且半新不旧,一看就是别人穿过的。
皇帝看着拿在手里的衣裳,说什么都不想穿。
这种衣裳,配给他穿吗?
看他迟迟没换衣裳,曾福还以为他不好意思,笑着说道:“没事,咱们仨都一样,都是少块肉的,谁也别说谁,没啥不好意思的。”
皇帝怔了怔,啥少块肉啊?
猛的,他反应过来,脸皮子胀得通红,正要出口反驳,元小冬再一次捂住了他的嘴,不过这一次,不是用手捂的,而是用帕子,他还要腾出手来给这位爷换衣裳呢。
元小冬手脚麻利地扒下他身上的衣裳,又手脚麻利地帮他把这身衣裳换上。
皇帝委屈极了,元小冬把帕子从他嘴里拿出来时,皇帝别过脸去。
这一刻,他的脑袋终于清醒了,出了宫,没人认识他了,他也不能再摆皇帝的架子了。
见他们已经换好衣裳,阿金便让他们三人上了一驾马车,马车没有棚子,装了几个大箱子,他们三人就挤在箱子中间的空隙里。
箱子上面有很多灰尘,空隙狭小,坐着不舒服,皇帝又想说什么,不过这一次,他张了张嘴,终于什么都没说。
马车一路向城门走去,有那么一刻,皇帝忽然有些后悔了。
难道就这样毫无尊严和一堆货物一起离开吗?
他不想。
看到有一队巡城士兵从身边走过,皇帝希望他们能够看到自己,然后把马车拦下。
那名带队的长官也真的看到他了,目光从他脸上滑过,无动于衷。
皇帝错愕,这名长官没有看出他龙气加身,与众不同吗?
马车穿过繁华闹市,很快便来到城门口。
守城门的旗手卫走过来,命令阿金打开箱子查看,箱子都被打开,旗手卫挨个仔细看过,确定都是寻常货物,便挥挥手放行了。
皇帝再次震惊,他这么大一个皇帝就坐在马车上,可是那些人只查看货物,却连个正眼也没给他。
为什么?
朕难道不引人注目吗?
此时的皇帝还没有想到,脱下龙袍的他,其实和元小冬、曾福没有区别,在旗手卫看来,他们三个都是押送货物的小伙计。
马车走了大半日,终于到了一处码头,皇帝悄悄问元小冬:“金陵也有码头吧,为何要来这里?”
元小冬觉得吧,如果他不跟着,皇帝可能还没出金陵,就让拐子拐走了。
现在的金陵也是皇城了,你见过在皇城走私的吗?
元小冬只好耐心解释:“金陵码头查得太严,咱们坐的船很容易就被查出来了。”
皇帝终于明白了,原来如此啊。
曾福瞪着眼睛,见元小冬不和小寿子说话了,曾福连忙凑到元小冬耳边:“小冬,这个小寿子是个傻子吧,他怎么啥都不懂,啥都要问啊?”
元小冬默然,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总之,就是挺无解的,也挺迷的。
阿金带着他们,很快便上了一条船,那些货物也被搬到船上。
荷花走过来,把一包吃食放到元小冬手里,在他耳边温声说道:“好孩子,一路顺风,见到大当家时,替我向大当家问好。”
没等元小冬说话,荷花便笑着走开了。
她还要回金陵,她和阿金不一样,她要留在金陵,直到苒军的大旗插到金陵城楼上的那一天。
见荷花走了,曾福终于问出了他忍了一路的问题:“小冬,荷花嫂子怎么也来了?”
曾福认识荷花,他替元小冬给荷花带过帕子和小老鼠。
可是荷花不应该认识阿金,更不应该会跟着他们来到这里,看这样子,荷花倒像是专程来送他们的。
元小冬眨眨眼睛:“你猜呢?”
曾福怔了怔,忽然明白了:“阿金是你干爹派来的人?我的天,难怪我表舅说你干爹厉害了,果然啊,不愧是当大总管的,手眼通天啊!”
元小冬的干爹元英是宫里能排在前两位的大太监。
元小冬没想到曾福的脑补能力还挺强的,算了,你高兴就好。
阿金带着他们上了大船,皇帝南下的时候坐过船,大船布置豪华,船舱里都是按照他在宫里的样子布置的,摆设用具也是他用惯的,他不晕船,因此,没有感觉有任何不适。
可是这条船却完全不同,船舱里弥漫着难闻的味道,皇帝说不出这是什么味道,总之,非常让人恶心。
他原本不晕船,可是船舱里的味道太难闻了,加之船上的饭菜也非常难吃,这一路上,他不停呕吐,吐到只能吐黄水了,他还在吐。
皇帝生不如死,觉得自己怕是等不到下船就要驾崩了。
因此,当他们一行下船的时候,皇帝已经吐得脸色苍白,走路打飘了。
他问元小冬:“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元小冬神情有些恍惚,皇帝又问了一遍,他才缓过神来,笑容却仍然有些飘忽:“江北,我们到江北了。”
他回来了,他还以为再也不能回来。
皇帝松了口气,问道:“那我们怎么才能见到何苒?”
元小冬觉得吧,皇帝的智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虽然不多,但有就是有。
至少他没有以为他勾勾手指就能见到何大当家。
元小冬说道:“我也不知道,别急,看看他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一行人重又上了马车,皇帝终于感觉舒服一点了,这一路上他几乎没有吃过东西,现在饥肠辘辘。
阿金从小摊子上买来几个玉米饼子,又每人给了一个茶叶蛋,一块老咸菜。
皇帝虽然有些嫌弃,可还是狼吞虎咽地全都吃完了。
吃完饭,他们再次坐上马车,皇帝太累了,虽然还是靠在货箱上,可他几乎是一靠上去就睡着了。

第288章 来京城了
比起当年迁都南下,这一次的行程可谓迅速,当元小冬告诉他,已经到达顺德府时,皇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快就到顺德了?
曾福也要和元小冬告别了,他难舍难分,对元小冬说道:“小冬,下次再见面,我就是和尚了,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在金陵时,虽然早就知道要来大经寺当和尚,可曾福并没有实质的感觉。
他甚至觉得,他也就是在大经寺躲上些日子,等到表舅这边安稳了,他就能回金陵了。
可是一路北上,看着这和金陵完全不同的城镇乡村,看着那些随处可见的流民以及逃兵,曾福第一次感觉到,他再也回不去金陵,再也见不到表舅了。
表舅会死吧。
齐王真的会杀了表舅,所以表舅才把他送去大经寺,他到大经寺不是暂住,而是安度余生。
曾福哭了,他拉着元小冬的手号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呜呜呜,小冬,你让我好好哭一场,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放声大哭过,一次都没有。
我以前以为自己运气很好,总能绝处逢生,可现在我才知道,我以前运气好是因为我有表舅,可我表舅要死了,我再也没有表舅了。
呜呜呜,我要当和尚了,我要在寺庙里过一辈子了,小冬,你别忘了我,表舅要死了,你要是也忘了我,这世上就没有人记得我了,你要记得啊,我叫曾福,我叫曾福!”
皇帝听得很不爽,哪怕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也没有哪个宫人会在他面前这样哭的,这也太不吉利了。
皇帝声音冷冷:“不过是个表舅,你哭得这么惨做什么?”
曾福大怒:“你懂个屁!他只是我表舅吗?他是老子唯一的亲人,最亲的亲人!”
皇帝吓了一跳,这一路上,曾福都是笑嘻嘻的,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见皇帝不说话了,曾福又哭上了。
这时,阿金走了过来,对曾福说道:“若是你不想当和尚,也可以和小冬一起。”
元小冬眼睛一亮,问道:“可以吗?”
他的行程是由上面决定的,所以他不敢提出任何要求,但是阿金这样说了,元小冬便燃起了希望。
阿金抓抓脑袋:“有点麻烦,到了地方,他可能要先关上几天,确认他没有问题,才会再做安排。”
阿金的话,元小冬听懂了,可是曾福不懂。
“小冬,你干爹是要先把我关起来吗?为什么?是担心我是齐王爷派来的细作吗?没关系,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没事的。”
直到现在,曾福还是以为元小冬的目的地,是京城的皇宫。
那是皇宫啊,肯定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关几天审问,也是正常的。
元小冬问道:“你真的想跟我走,不在大经寺做和尚吗?你决定了?”
曾福坚定点头:“我决定了,我不想一个人去那里,那里我谁都不认识,想哭都找不到人哭。”
元小冬说道:“好,你以后别后悔就行。”
曾福说道:“我不后悔。”
元小冬又怕曾福会多想,便对他说:“你放心,我保证你不会有事,我就是担心以后会吃苦,你会受不住。”
他是要跟着大当家的,元小冬还想去从军呢,如果他把曾福拐去从军了,那肯定要吃苦的。
“放心,我才不怕吃苦呢,小冬,你去哪我去哪,就是我有个小小的要求。”曾福说道。
“什么要求?”元小冬问道。
“能不能和你干爹说说,他若是在金陵有眼线,就是像荷花嫂子那样的,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我表舅的事啊。”
如果表舅被杀了,他还想知道表舅被埋在哪里了,如果表舅逃走,他也想知道表舅去了何处。
元小冬正在迟疑,阿金拍了拍曾福的肩膀:“行,我答应了。”
把元小冬一行送到京城,阿金还要回金陵,以后,金陵会是大当家重点关注的地方。
像他这样,还会有其他人陆陆续续派到金陵。
曾福哪里知道这些,见阿金答应了,他便高兴起来,明明脸上还有泪水,可是笑容却如阳光般灿烂。
皇帝冷眼看着他们,他们的悲喜与他并不相通。
既然曾福不用去大经寺了,他们便没在顺德府停留,三天后,他们便到了京城。
城门外,看到阔别已久的京城,皇帝百感交集,他问元小冬:“何苒是不是也在京城?”
元小冬摇摇头,这个他是真不知道。
阿金也不知道,他南下的时候,大当家还在豫地呢。
他们进了城,三个人仍然是坐在一堆货箱中间。
皇帝挺直背脊,把脖子抬得高高的,京城会有人认识他吧。
可是皇帝再次失望,即使有人看过来,目光也没有在他脸上停留,那些人甚至对那些货箱更感兴趣。
已经有人和车把式搭讪:“这是哪里来的货啊,看你们风尘仆仆,该不会是从江南来的吧?”
车把式笑盈盈:“是啊,我们是从江南来的。”
那人又问:“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是丝绸吗?”
阿金接过话头:“是丝绸。”
那人眼睛亮了:“你们的丝绸是拿来卖的吗?在哪里卖?”
阿金笑着说道:“陆家的绸缎庄,过两天就能买到了。”
那人大喜:“好,我过两天就去。”
见那人走了,曾福好奇:“他们知道咱们是从金陵来的,不会去报官吗?”
在金陵,若是让人知道有从北边过来的人和货,那一准儿是要报官的。
阿金哈哈大笑:“不会,因为这些丝绸是要在陆家绸缎庄里售卖的,陆家啊。”
曾福从小长在青州,对京城的事全然不知,但是皇帝却已经明白了。
“这个陆家是武安侯府?这些丝绸要送到陆家的绸缎庄里?”
话一出口,皇帝就怔住了,他忽然瞪着阿金:“为什么要把这些货送到武安侯府,武安侯府已经反了,你,你是什么人?”
阿金:这人有病吧?
你都跟我来京城了,你这才想起问我是什么人?

阿金以为皇帝早就猜到了,之所以什么都没说,只是因为他胆怯了。
问题不在阿金身上,谁能想到皇帝的思维如此滞后呢。
此时的皇帝,像是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他挣扎着从马车上站了起来,冲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大声说道:“来人,护驾,朕乃当今天子。”
接着,他又指着阿金:“此人是反贼,反贼!”
有行人好奇地看过来,然后便叹了口气:“又疯了一个。”
曾福张大了嘴巴,他看看皇帝,又看看元小冬:“小冬,你知道小寿子有疯病吗?你是不是以前也不知道?”
元小冬毕竟侍候皇帝一场,他起身把皇帝按回到箱子上,压低声音说道:“你不想见到何苒了吗?”
只一句话,皇帝的气焰就没有了。
他怎么糊涂了?
他还要立何苒为后呢,他与何苒是一家人,陆家已经投靠何苒,相当于也是他的人,当然也就不是反贼了。
皇帝迅速说服了自己,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本来想要围观的百姓顿觉无趣,这小疯子不行啊,一定是疯得还不到火候,没意思。
阿金同情地看向元小冬,难怪老夫人说大当家对元小冬很看重,让他们确保元小冬的安全。
这在皇帝身边当卧底的本事,可不是谁都行的。
可惜,皇帝还是没能见到何苒,他甚至没有见到李锦绣。
何苒把他交给了钟意。
没错,但凡是和皇室有关的人,只要活着的,何苒全都交给钟意处置。
开州王非杀不可,否则也会交给钟意。
至于钟意如何处置,他想说就说,他不想说,何苒也不会过问。
不过,钟意还是会主动告知何苒的。
比如晋王。
那日在保定城外,何苒把晋王交给钟意。
晋王得知此人便是钟意,便端起了架子,痛斥钟意是三姓家奴,借着闵家的势,端着周氏的碗,却又投靠了何苒。
钟意面色阴沉,对晋王说道:“你也配提周氏?你算什么东西?”
可惜皇室玉牒远在金陵,否则钟意一定会把晋王的名字从玉牒上划去。
正常人都会认为,昭王是周氏子孙,何苒既然拥立昭王,那么必会善待皇室,比如她给了开州王宗室之尊。
因此,虽然成王败寇,但是何苒也会留下晋王的性命。
可钟意不是正常人啊。
何苒把晋王交给他的时候,便已经定了晋王的生死。
何苒早就看出来了,重生成钟意的小池子,性情与以前大为不同,可能是受钟意这个原身的影响,现在的钟意,其实是钟意与周池的共体。
他比前世的周池更加阴戾和残酷。
不过,每一个皇朝都需要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不用多,一个就够了。
这样的人,用好了,就是统治者手里的一把好刀。
当然,如果用不好,就会反噬。
钟意将晋王带回晋阳,很快便传出晋王重回晋王府的消息。
晋王回到晋王府,虽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走出去了,但一切供给照旧,关上门,他还是王。
世人慨叹,何苒果然有何惊鸿的遗风,厚待宗室,哪怕是曾与之为敌的晋王。
而实际上晋王的确回到了晋王府,然而他已经又聋又哑又瞎,被关在铁笼子里,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晋王居然硬挺了三年,当世上全都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他终于死了。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世人早就不再关注他,他的死讯,如同落进大海中的小小石子,没有激起水花。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晋王还在晋王府的铁笼子里,而钟意已经来到了京城,他又接手了皇帝。
在此之前,钟意已经找到了闵家的知情者,而晋王当年找到的人证也确实是真的。
皇帝的确是闵家子。
那名嫔妃生产时,她的孩子被溺死,换成了闵家子。
那名嫔妃活着的时候应是已经察觉了,可她又能如何,她要靠着孩子才能在宫中立足,那时的她已经失宠,没有了孩子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因此,她只能保持沉默,最终年纪轻轻就去了。
皇帝,不,闵熳,他被钟意直呼其名。
他怔住,闵熳是谁?他的名字叫周熳。
但是当钟意告诉他,他并非周氏子孙时,闵熳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他认识钟意,以前的锦衣卫镇抚,迁都的时候,钟意被太皇太后派去晋地执行任务了,没有跟随他们南下,后来他也渐渐忘记了这个人。
万万没有想到,再次见面时,钟意还是锦衣卫,只是他已经是何苒的人了。
“何苒呢,朕要见何苒,朕要见何苒!”
钟意冷冷一笑:“你虽然蠢,但好在还不是太坏,我不杀你,你好好活着吧。”
闵熳被送去看守皇陵,守的当然不是太祖周池的皇陵,而是太宗的,也就是何苒口中的周老二。
既然闵熳想给周老二当儿子,他就去给他守皇陵,敬孝心吧。
钟意把闵熳送到皇陵之后,才把他的决定告诉何苒。
这是何苒给予他的权利。
何苒微微一笑,想了想,对钟意说话:“我若是把闵熳并非皇室子孙的消息召告天下,你不会有意见吧?”
这毕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看钟意的作法,显然不想将此事公开。
可是何苒觉得,冤有头债有主,周氏皇朝血统混淆,根子不在闵兰,而在周池和狄夫人这对母子身上。
所以,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为何不召告天下,警世后人呢?
钟意的脸色果然又阴沉了几分,他不知道何苒为何会用这种语气来征求他的意见?
莫非何苒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不可能,何苒怎会想到?
钟意立刻否定了自己忽然冒出来的念头,却正对上何苒狡诘中带着嘲讽的目光。
何苒的目光似乎看到了他的心里。
他想起了何惊鸿。
前世,何惊鸿看向他的最后一眼,与何苒的这道目光何其相似。
他忽然有些心虚。
他咬着牙,强挤出一句话:“大当家自己决定便好。”

何苒一直没有进京,此时,她在真定,昭王周坚也在真定。
真定离京城并不远,但是何苒暂时不会进京。
她发布诏书,痛斥闵氏残害皇子,混淆皇室血脉,扶植闵氏子登基,太皇太后闵兰,实乃窃国大盗。
这份诏书并非何苒亲自写的,而是冯撷英的文笔。
可想而知,这份诏书一经传出,便引起了巨大轰动。
经由阿金和荷花的操作,这份诏书一夜之间便贴遍金陵大街小巷。
而此时,齐王命人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少年刚刚送到金陵。
皇帝丢了。
齐王当然不会告诉群臣,说他们的帝王失踪了。
没人相信。
满朝文武不会相信,天下百姓亦不会相信。
皇帝若是死了,那肯定是被齐王杀了。
可齐王若是说皇帝丢了,那就是齐王不仅杀了皇帝,而且还让皇帝死无全尸。
齐王自是不会这样做,更何况,他一向名声极好,他不想成为晋王那样的乱臣贼子,他要那个位子,但要堂堂正正坐上去。
若是让皇帝禅位,后世一定会说皇帝受他逼迫,不得不把皇位让给他。
那样一来,和晋王又有何区别?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皇帝死后把帝位传给他,是的,皇帝无子,而他是皇帝唯一还活着的兄弟。
可是皇帝还年轻,并不是想让他死,他就能死的,必须要死得毫无争议。
因此,齐王才会暂时留着皇帝。
可没想到,皇帝居然丢了。
齐王只好将此事压下,然后秘密派人寻找与皇帝面貌相似之人。
齐王忍不住暗暗自责,他早该给皇帝寻找替身的,据说晋王有好几个替身,他为何就忘记给皇帝找个替身呢。
皇帝丢了,齐王没有派人寻找,而是派人寻找皇帝替身。
世界之大,无奇不用,还真就找到一个与皇帝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
可惜这少年送到金陵时,皇帝的身世已经传遍天下。
同时传出的,还有皇帝已到京城,得知自己并非周氏子孙之后,他羞愧交加,自请去给太宗皇帝守陵。
何苒虽然对闵家残害皇子一事非常愤慨,但念在闵熳一片孝心,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如今的闵熳,已经不是皇帝,而是一名洗心革面的光荣守墓人。
齐王差点被活活气死,他喘着粗气,好半天才恢复平静。
何苒,将了他一军。
这招釜底抽薪好狠!
文武百官齐聚临时王府,他们让齐王给出交待。
而齐王虽然声誉日隆,但却还无法完全掌控朝堂。
几十年的基业,岂是他说颠覆就能颠覆的?
没见,何苒还要把昭王顶在头上才能逐鹿天下吗?
没见,晋王开州王宁死也要打出皇室大族吗?
没见,那什么王豪,什么虎威军,都被当作流寇吗?
他们与何苒与晋王开州王之间,差的就是头顶上少了一个皇室。
齐王生平第一次尝到焦头烂额的滋味,但他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他痛斥闵氏一族的恶行,并将闵熳失踪的原因归咎到太皇太后闵兰身上。
闵兰担心闵熳身世暴露,将闵熳悄悄送出皇宫,但闵熳却落入何苒之手,自请去守了皇陵。
闵兰罪大恶极。
但是没人能废掉她的后位,除非太祖复生。
而齐王更不能杀她,她是祖母,齐王是孙子,当孙子的哪能下令杀祖母呢?
齐王光风霁月,不能背负不孝的骂名。
于是已经缠绵病榻的闵兰,再一次被幽禁。
她虽然在后花园的小楼上,已经形同幽禁了,但这一次,是齐王下令正式幽禁。
这是她漫长人生中的第二次幽禁。
只是这一次,她的待遇远不如当年。
就连平时侍候她的几名嬷嬷和宫女也被撤下,只有一个凶狠的粗壮婆子负责她的日常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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