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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言欢/十鸢by屋里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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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难道是她不想见本王?”
没人听得懂他此?刻的情?绪,像是单纯地嘲讽戚十堰,又像是真心想听到一个答案。
戚十堰没说话?。
胥铭泽没得到答案,骤然也?有些?意兴阑珊,他厌倦地挥了挥手?:“安排好住处,本王要休息了。”
戚十堰转身?退下?,在退到书房外时,他又站住,背对?着胥铭泽,沉声?道:
“王爷,您该知道,不论如何,便是豁出性命,臣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辱她。”
胥铭泽厌烦地耷拉着眉眼?,没搭理戚十堰。
等戚十堰离开后,书房内只剩下?胥铭泽,好一阵沉默中?忽然响起胥铭泽的低笑声?:
“……呵、呵呵,阿晚,原来你把这一切都当作是欺辱么。”
菱荣苑。
许晚辞知道今日是胥铭泽抵达幽州城的日子,她一整日都处于?惶惶不安中?,直到院门?被推响,如同凭空惊雷,许晚辞手?中?的杯盏陡然掉落。
她转过头,紧紧地盯着门?口,她手?指都在无意识地颤抖。
在戚十堰露面的那一刻,或许是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许晚辞的脸色倏然惨白。
她颤声?道:
“你、你……都知道了?”
说实话?,许晚辞早不知道她该对?戚十堰是什么态度了,但她也?知道她和戚十堰早回不到从前。
她们之间隔着的不止是三年时光,还有胥铭泽和陆十鸢。
但她知道,如果这世上有一人,她想让他只记得她的美好的一面,那只会是戚十堰。
有那么一刹,许晚辞觉得,她或许在三年前死去才?是幸事。
许晚辞下?意识地往后退,腿碰到了床榻,整个人栽倒在床榻上,她浑身?单薄得仿佛倒下?也?要散架一样。
她羸弱至此?。
戚十堰没告诉任何人,他每见许晚辞一面,于?他而言都是煎熬。
愧疚和歉意在心底疯狂燃烧。
如果不是许晚辞,他年少时该是死在难民营中?,如果不是许晚辞,许家父母不会那么善待他,如果不是许晚辞,许父不会一而再地提拔他,最终让他入得胥铭泽的眼?。
……如果不是许晚辞,三年前该死的人是他。
她救了他,岂止一两次。
而要不是他,许晚辞怎么会落得如今这种?走两步都要疲倦的地步。
对?许晚辞的话?,戚十堰只是沉默了许久,他哑声?说:
“你手?腕上的红血玉镯,是幽州城去年敬献到长安城的。”
他亲自送到长安城的东西,他如何会不认得?
能在她下?葬时,就?将她带走,如此?在戚府来去自如之人,还能有谁。
早在她出现的第一面,戚十堰就?已经察觉了真相。
许晚辞陡然低头,她彻底呆住,许久,她眼?泪忽然争先恐后地掉落下?来。
她发出无意义的哭声?,她甚至她不知道她在哭什么。
这一刹间,她想到了什么呢?
她想到她为了那块被胥铭泽摔成两半的玉佩而绝食时,胥铭泽气得砸了整个芸梅苑,数日后,他捧着这只玉镯,咬牙低声?道:
“不就?一块玉佩,我赔给你就?是。”
他握住她的手?,低声?哀求她:“阿晚,能不能别折磨自己。”
他最讨厌她身?边出现有关戚十堰的一切,最终却是将这只玉镯亲手?送给她。
她忽然生出彷徨。
她到底该拿胥铭泽怎么办?

胥铭泽住进了戚府一事,十鸢也是知道消息的。
第二日时,戚十堰亲自来泠兮苑见她,十鸢都有些?意?外?,她怔了一下?,才从卧榻上起身,站在原处福身,垂眸声音低细:
“妾身见过爷。”
她安静地?站在原处,也不似往日一样总要凑他很近。
戚十堰的脚步也不由得一顿,他和她隔了一段距离,谁也没有跨过去,戚十堰袖中的手指不着痕迹地?一动,他沉声道:
“这段时间你待在院子中,不要出?去走动,有什么需要的,让柏叔给你送来。”
十鸢下?意?识地?轻蹙眉。
不能出?府,也不能在府中走动,她的消息要怎么送出?去?
她也在想戚十堰这番话的意?思,不会是因为许晚辞,否则,在许晚辞来的第一日,她就该被困在院子中了。
唯一的变量就是胥铭泽。
戚十堰不想让胥铭泽见到?她,为什么?
十鸢心?底猜测着原因,但不妨碍她面上涩然一笑,她轻声道:“爷是要软禁妾身么。”
或许是她面上自嘲意?味过于浓厚,让戚十堰心?底不由得一沉,仿若被锁链捆住重石,狠狠地?下?坠。
戚十堰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给出?理由,他只能加重了语气?否认:
“不是,别乱想。”
戚十堰了解胥铭泽。
他既然真?对许晚辞起了心?思,就绝不是会爱屋及乌的性格。
一旦被胥铭泽看见十鸢,他只会毁了她,好让这世上不存在第二个“许晚辞”。
胥铭泽太极端,不会允许世上有许晚辞的替代品出?现。
戚十堰犹然记得当年先帝尚在时,有小?将出?头,被人讨好地?称为下?一个戚将军,不过三日,胥铭泽让人打断了那个小?将的腿,等他见到?那个小?将时,胥铭泽正指着那个生不如死的小?将,对他笑着道:
“瞧瞧,这就是他们口中的下?一个戚将军。”
下?一刻,他声音骤然转冷:“他也配?”
似锦帛迸裂声响起,那个小?将的痛苦声戛然而止,有剑刃铿锵落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戚十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将倒地?,他呼吸陡然急促,第一次对胥铭泽生怒:
“王爷!”
戚十堰至今记得那个场面,胥铭泽轻柔地?拍着他的肩膀,死一个人对他来说和死了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看都没看鲜血横流的地?上,轻飘飘道:“拖下?去。”
胥铭泽看中的人或者物,都必须是独一无二。
十鸢不能出?现在胥铭泽眼前,尤其是在戚府中出?现在胥铭泽眼前。
偏他不能解释,难道他要和十鸢说,一旦她出?现在胥铭泽眼前,就会被胥铭泽视作冒充许晚辞的伪劣品?
但他明?知道女子心?底的芥蒂,所以?,这番话只能被他咽下?,他什么都没法说。
然而女子听不到?解释,只固执地?认为她被软禁,她咬住唇,将情绪都咽在喉间,偏过头去的那一瞬间,戚十堰清晰地?看见她红了眼。
她生得一副好容貌,叫她只是轻微蹙眉,便让人恨不得拢尽天下?好物求她欢颜。
有一口气?堵在了胸膛,叫戚十堰闷得慌,涌上喉间的情绪涩得人难受。
戚十堰匆匆转身,在跨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到?底是停了下?来,他微不可察地?放软了语气?:
“早些?休息。”
等人消失在泠兮苑内,十鸢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渐渐消失,她姣好的黛眉轻蹙,下?意?识地?往楹窗望去,下?一刻,她按住心?底的那点冲动。
胥铭泽入住戚府,戚府必然比往日更加戒备森严。
她没有把握不惊动任何人地?出?府。
在十鸢心?生急躁的时候,顾婉余倒是出?了宋府,她太是挑剔,宋翎泉送来的首饰都不得她喜欢,时间一久,宋翎泉没好气?地?让自己出?府去挑。
顾婉余便也得了出?府的借口。
城南,往深处走时,会闻见一阵浓郁的胭脂水粉味,偶尔白日时抬头也能看见楼阁处倚栏往下?巧笑嫣然的莺莺燕燕。
临近此处的一条巷子中。
顾婉余被人握住了手腕,她脚尖踩在对方的腰腹处,许是位置过于敏感?,叫人忍不住地?扣住了她的脚踝,脖颈间传来一阵疼意?,他闷哼了声,道:
“倒是会咬人了。”
顾婉余尝到?了一口血腥味,她嫌弃地?呸了两声:“你是属狗的么。”
周时誉要被气?笑了,被咬的人是他,被骂是狗的人依旧是他。
殷红顺着她的唇角滴落,女子毫不在意?,她舌尖添了一圈唇边,叫人看得眼神稍暗,她把脸侧垂落的一缕乌发挽在耳后,免得染上血味,有些?烦躁地?皱眉:
“十鸢一定是得了消息,但如今戚府戒备森严,她被困在府中不得出?,怕是要急坏了。”
周时誉闷声嘟囔:“到?底是她急坏了,还是你担忧坏了。”
顾婉余斜眸一瞥,眉眼凝了些?不满,周时誉立即消声:
“放心?,消息送得出来。”
顾婉余才不管他怎么让消息送出?去,便是同僚,也不需要事事尽知,各司其职最好。
这般想,她仰着脖颈,侧眸扫过蹲下?去替她穿鞋袜的某人。
倏然,她勾唇自嘲一笑。
是同僚。
再?也是耳鬓厮磨,也只是同僚。
周时誉脖颈处还流着殷红,一点点落入衣襟处,他看也不看一眼,将女子鞋袜穿好,皱眉道:“你也不怕脏了脚。”
顾婉余不理他,只是余光时不时地?瞥他一眼,见他依旧不管伤口,立时堵了一口气?。
许久,她终是忍不住,拿出?绣帕按住了那处伤口,她咬得恨半点不留情,殷红也透过帕子染红了她的手,顾婉余心?尖都颤了一下?,她听见某人低笑了声,倏然,她恼羞成?怒,再?没往日的勾人淡然:
“周时誉,你迟早人嫌狗厌!”
周时誉满不在意?,他也按住伤口,或者说握住替他按住伤口的那只手:“我也不需要别人喜欢。”
顾婉余倏然垂下?眼眸。
她从长安脱险那一日,就立誓为主子效忠,所以?当初得知晴娘所在时,义无反顾地?去了春琼楼。
周时誉出?身显贵,也是眼高于顶,她也一贯知道他看轻青楼女子,二人纠缠起源一场意?外?。
能纠缠至今,早出?乎顾婉余的意?料。
顾婉余不由得去想,他口中的不需要别人喜欢,也包括她么?
顾婉余忽然从他掌中巧妙地?挣脱出?手,她情绪一下?子寡淡下?来,巧笑的面具又套在了脸上,她轻蹙鼻尖:
“行了,我要回去了。”
周时誉眼底适才的温情立即消失,顾婉余也只当看不见。
顾婉余转身就走,忽然被人从后面扣住腰肢拥入怀中,顾婉余呼吸一轻,她背对着他脸上再?没有风轻云淡,他禁锢在她腰肢的手臂很紧,让她心?脏仿佛也一圈圈收紧。
顾婉余听见他问:
“顾婉余,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停下?。”
永远在替主子效命,永远在执行任务,和他见面也永远
不会正大光明?。
忽然间,巷子中彻底安静下?来,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
她终于出?声,她喊他“周大人”,疏离至极的称呼。
她说:“周大人,我要回去了。”
她什么都没回答,但也什么都回答了。
周时誉心?底忽然涌上一股涩意?,他瞬间闭了闭眼,不论是晴娘,还是程十鸢,人人都道是他嫌弃她的青楼女子身份。
他数年间不知去了春琼楼多少趟,她总是不肯和他走。
她说,每个人都是要有自己的路要走,她在这条路上义无反顾,也不许任何人阻拦她。
周时誉终于松开了她,他和往常一样,沉默地?注视着她远去。
*******
戚府,戚十堰不想让胥铭泽见到?十鸢,但事总与愿违。
胥铭泽来幽州城,就是要带许晚辞回去,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地?在戚府待着。
他甚至早做好了和戚十堰撕破脸的准备。
但结果比他想象中的要好,这令他忍不住地?失神片刻,须臾,他嗤笑一声,打破自己心?底的妄想,他偏头,笑声让人浑身发麻:
“去查,这府中何处住了女眷。”
府中有女眷一事,不是秘密。
在意?识到?幽王来者不善时,柏叔就下?了命令,没有将军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透露许姑娘的存在。
戚府的主子不多,相较而言,奴仆也是很少。
柏叔在下?人中惯有威信,没人敢不听话,于是在有人打听府中女眷消息时,他们下?意?识地?隐瞒了许晚辞的存在,于是来人阴差阳错地?得到?了泠兮苑的答案。
在春琼楼时,女子的脸惯来宝贵,十鸢也从不会晚睡。
临到?点时,十鸢和往常一样躺在了床榻上,困意?来袭时,直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十鸢倏地?惊醒。
十鸢蓦然从床榻上坐起来,她心?底存疑,没敢暴露身份,她抱紧了被褥裹住自己,惊慌失措地?喊:
“是谁?”
来人脚步一顿,十鸢不着痕迹地?蹙眉,黑暗中,她慌声轻颤:“爷,是你么?”
来人终于靠近,借着浅淡的月色将她的脸庞尽收眼底。
十鸢还没来得及震惊来人居然是胥铭泽时,她蓦然被人掐住脖子按在床榻上,胥铭泽脸色阴鸷,话音中寒意?刺骨:
“你是谁?”
十鸢呼吸骤然困难,她扒着胥铭泽的手,艰难地?喘息,她竭力按住自己反击的冲动,她一脸惊慌,眼泪不断地?冒出?来。
看见十鸢的脸那一刻,胥铭泽半点认错人的恍惚都没有,只有一个念头——
戚十堰想要以?假乱真?。
他把许晚辞藏起来了。
这个念头一起,胥铭泽理智瞬间崩溃,他掐住女子脖子的力道是往死处去:
“戚十堰把她藏在哪里了?!”
十鸢手指巧妙地?扣在他掌心?之中,给自己留下?了喘息之地?,她艰难地?出?声:“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外?间晴雯听见不对劲,起身过来一看,尖叫声陡然响起。
整个戚府都乱了起来。
胥铭泽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在屋中灯烛亮起的那一刻,他也彻底看清了十鸢的脸,他眼中阴鸷杀意?一闪而过。
十鸢和他面对面,将他神情都看在眼底,心?底一凉,胥铭泽是真?的想杀了她。
和戚十堰是否藏起许晚辞无关。
有人闯进了泠兮苑,十鸢听见胥铭泽闷哼了一声,掐在她脖颈的手终于被迫松开,有人拦腰将她抱在怀中,她第一次在他没有语调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慌乱,他沉声:“……十鸢?!”
十鸢像是被这声叫醒,她陡然急促地?呼吸着,双手握住脖颈,剧烈地?咳嗽,脸颊溢上潮红。
她惊惧地?缩在戚十堰的怀中:
“爷、有人要杀我……”
胥铭泽在看见这一幕时,眼底的阴冷越来越重他捂住了被撞得酸麻的手臂,忽然出?声命令:
“戚十堰,杀了她。”
戚十堰是她当做许晚辞了么?
真?恶心?。
戚十堰呼吸一重,脸色骤寒,他将人护在怀中,抬头和胥铭泽对峙:
“王爷!”

第37章
十鸢一脸慌乱不安地?缩在戚十堰怀中,眼泪争先恐后地?砸下来,她眸中全是迷惘,不懂她分明只是安静待在自己院子中,为什么会遭遇无?妄之灾。
她一手捂住脖颈,缓解喉嗓间的疼意,一手紧紧攥住戚十堰的衣袖,颤着音:
“爷……妾身、害怕……”
她越是如此,胥铭泽越是嫌恶,眼中的杀意根本不作掩饰。
戚十堰心底一沉,他挡在女子前面?,见状,胥铭泽望向戚十堰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戚十堰,你是要抗命?”
十鸢藏在戚十堰背后,她埋首掩住眸中的情绪波动,喉间不断传来疼意,她心底暗骂,胥铭泽这个疯子!
分明公子和他是亲兄弟,但二?人截然不同。
十鸢察觉到气氛的凝滞,她低垂的眸子中闪过冷意,袖子中的手指已经摸到了银镯上。
她也没懂戚十堰到底在想?什么。
胥铭泽已经到了幽州,她不信戚十堰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本以为戚十堰知?道许晚辞一事后,和胥铭泽即便是不闹翻,也会生出隔阂。
但现在,胥铭泽不仅在戚府安稳地?待上了一日,还能摸到后院来,十鸢忽然怀疑,戚十堰最后真的会背叛胥铭泽么?
她们折了长安城的人手,也要将?许晚辞送回来,除了是让戚十堰心底生乱,让她好借机拿到城防图,最重要的也是要挑拨戚十堰和胥铭泽的关系。
眼下这种情况,她没有把握戚十堰真的会抗命保住她。
她死了不要紧,在她接下任务的那?一刻,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最重要的是她的消息还没有送出去?。
室内沉默了好久,在胥铭泽逐渐等得不耐烦时,戚十堰终于?出声:
“王爷,您喝醉了。”
他简短地?给这件事下了定论。
十鸢袖中的手不着痕迹地?一松,她像是也察觉到不对,咬住唇,埋首隐晦地?擦着眼泪,将?哽咽和害怕的情绪咽了下去?。
胥铭泽忽然低笑了声,他语气不明道:
“戚十堰,你是不是掌权太久了,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讨厌别人违抗他,今日戚十堰已经一而再地?犯了这个忌讳。
在问完戚十堰这个问题,他没等戚十堰回答,眸色阴冷下来,直接喊道:“林二?。”
十鸢蓦然心尖一颤,果然,胥铭泽话音甫落,一直沉默跟着他身后的那?个侍卫蓦然上前,众人还未回过神?,他已经抽刀逼近了戚十堰,他是冲着十鸢去?的,即使戚十堰挡在她前面?,他也没有半点留手。
十鸢下意识地?想?退,但她望了一眼戚十堰,硬是站在原处没动,她像是被吓住,惊慌出声:
“爷!”
刀尖逼近戚十堰的脖颈,戚十堰及时偏头,仍有鲜红从他脖颈处流下来。
四周蓦然一静,殷红渐渐地?落在他衣襟上,一滴又?一滴,仿佛是衣襟点缀的雪中红梅。
刀刃折射出的寒光叫人心惊胆战,一击不中,林二?也没有停手,再度袭来,他一言不发得仿佛是个聋哑人,戚十堰忍不住地?冷下脸,他和林二?林三都是相?熟。
在得知?林三死后,再见林二?变成这样,居然已经不能叫戚十堰惊讶了。
在林二?再次袭来时,戚十堰眸色沉沉,他没有半点慌乱,甚至还偏头看?了一眼胥铭泽,伤口被扯到,血腥味越发浓郁了些,胥铭泽只是冷眼望着这一幕,他只要十鸢死,只要目的达到,期间有谁也丢了命,他都不在乎。
戚十堰狠狠地?闭上眼,再睁眼时,他眸色骤然变得狠厉,他从间隙中扣住林二?的手腕,狠狠地?一扭,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断裂声骤然响起。
林二?脸色倏然惨白,他闷哼了一声,被折断的手再握不住刀
柄,铿锵一声刀剑落地?。
胥铭泽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他眸色有刹那?间晦暗,他看?都没看?林二?一眼,只眯着眼眸望向戚十堰:
“戚十堰,你想?造反不成?”
十鸢确信,在胥铭泽说出造反二?字时,她看?见戚十堰浑身僵硬了一下。
她心下不由得一沉。
这一刹间,她立刻打消了能策反戚十堰的念头。
戚十堰沉默地?松开了林二?,林二?疼得满头大汗,脸色煞白,但还是咬牙要俯身用另一只手去?捡刀,戚十堰看?不下去?,他终于?出声:
“……臣不敢。”
“但臣斗胆一问,内人究竟做错了什么,叫王爷如此容不得她。”
胥铭泽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他也的确笑出了声,叫戚十堰的称呼也重新变得亲昵起来:“阿堰何时也学会明知?故问了,她生了这张脸,还出现在了戚府,就是该死。”
戚十堰哑然失声。
胥铭泽逐渐失去?耐心,他摆了摆手,林二?终于?停手,他捡起落地的刀退到了胥铭泽身后,而跟着胥铭泽入城的禁军也在这一刻逼入了泠兮苑内。
戚府的侍卫却碍于胥铭泽的身份,只能犹豫不决地?望着戚十堰,而不敢上前拦。
十鸢看?着戚十堰背对着她,他沉默地?一言不发,像是依旧挡在她前面?,又像是默认了胥铭泽的做法。
十鸢分不清。
她只是轻眨了下眼,喉咙间的疼意终于?缓解,漫长的安静下,她不由得一点点地?松开拉住戚十堰衣袖的手,哑声中藏着迷惘,不确认地?喊他:
“……爷?”
戚十堰不曾有回应,四周空气安静得叫人发慌,晴雯都不由自主地?朝她投来担忧的眼神?。
十鸢面?上迷惘地?后退了两步,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像是不敢置信,心底却是不断思索该怎么破局。
她退的这两步格外巧妙,她余光瞥了眼身后的楹窗,和她不过一步之遥。
她像是不堪负重地?稳住了卧榻上的案桌。
十鸢的视线在胥铭泽的身上停顿了一刹间,她在想?,她如果暴露身份逃走,能不能把胥铭泽的命一起带走?
视线在掠过戚十堰时稍顿。
她心底暗道可惜,偏偏戚十堰挡在了中间。
她可没兴趣和戚十堰一较高下。
十鸢在戚府待过许久,对戚府自然了解,借机杀了胥铭泽难,但她如果想?要走,便是眼前都是禁军,也未必拦得住她。
所有的心思在戚十堰拦住禁军时,瞬间烟消云散。
“王爷,您应该知?道,既然她入了臣的府邸,臣就一定会护住她。”
戚十堰抬头和胥铭泽对视:“若王爷一定要她性命,便请王爷下令,命臣卸甲。”
十鸢怔怔地?望着戚十堰,戚十堰挡住了禁军,他一动,戚府的侍卫也立时拦住了禁军,刀剑相?向。
四周奴仆死死地?捂住了嘴。
柏叔的脸色也一下子灰白下来,他愧疚不安,如果不是他一开始的私心,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林二?被折断手臂也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人终于?变了脸色,胥铭泽看?着禁军被拦下,他没有生怒,而是深深地?望了一眼戚十堰。
而在此时,外间响起一阵慌乱虚浮的脚步声。
人都还未露面?,胥铭泽却仿佛一下子意识到来者是谁,他立刻忘却了十鸢,陡然转过头去?。
能叫他这般作态的人,只会是一个人。
许晚辞踏入门的第一眼就见到两边对峙,她抬头去?看?,只见得女子脖颈处的青紫,女子肌肤白皙,越是如此,越显得那?抹青紫刺目。
许晚辞脸色骤变,她下意识地?拉住胥铭泽:
“胥铭泽!”
她一只手拽住了胥铭泽的衣袖,焦急不安,像是想?要怒斥,却又?竭力按捺下去?,只是情绪汹涌,叫她脸色越发白了些。
许晚辞急促地?喘息了两下,她见两方刀剑相?向,眼都红了,她咬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还不让他们都退下!”
许晚辞简直要呼吸骤停,他到底做什么!
那?两方都对戚十堰求而不得,他是一定要把戚十堰拱手让人么?
她明明是在拦着胥铭泽,但如此行为,却没让胥铭泽恼怒,他只是垂眸望了眼拉住他衣袖的手,忽然闷笑了声。
和他入城来的讽笑不同,这是他今日第一次真心的笑。
许晚辞只当?他又?在不分地?点地?发疯。
她因为拉住了胥铭泽,那?只红血玉镯不由得顺势滑落下来,垂落在她的手腕上,在这一刻,本就殷红的玉镯变得越发显眼。
戚十堰也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不着痕迹地?抿直了唇线。
许晚辞或许不会意识到,这三年真的改变了太多,就像是曾经只要有戚十堰在,她的目光总是凝聚在戚十堰身上,别人分不去?丝毫。
而现在,她在入门的第一时间就拉住了胥铭泽,只顾得满心对胥铭泽阴晴不定的惊惧。
不论是好是坏,她第一眼都是看?见了胥铭泽。
胥铭泽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控制不住地?笑。
而戚十堰将?一切都看?在眼底,所以,他只能沉默。
十鸢眨了眨眼,她心底提着的那?口气终于?缓缓放下。
她没管这三个人的感情纠纷,她依旧站在案桌前,借衣袖挡住了手,将?快要抽出的银针不着痕迹地?推了回去?。
没人看?见的地?方,案桌下数不清的银针在烛火下一闪而过,露出的一截黑色针头叫人不寒而栗。
只是在见到胥铭泽对许晚辞的失态时,她轻微地?挑了下眉,眸中有晦暗的情绪掠过。
或许她和公子都想?错了一件事。
她们都预估错了戚十堰对胥铭泽的忠心。
眼前一幕,叫她不由自主地?觉得荒诞。
她或许不该让公子把许晚辞送到戚府来,而是直接拿许晚辞来威胁胥铭泽,也许效果会更好?
十鸢瞥了眼戚十堰脖颈处还在溢出血珠的伤口,隐晦地?轻眯了下眼眸。
真是可惜。

胥铭泽朝戚十?堰看了一眼,数日以来的阴霾烟消云散,他反扣住许晚辞的手。
许晚辞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她?僵硬了许久,倏然惶恐地转头?看向戚十?堰。
戚十?堰什么都没说,他依旧但挡在十?鸢前面?,两?人之间只相隔很短的一段距离,却?如同隔着天堑。
胥铭泽拉回了许晚辞的注意,众目睽睽下和?许晚辞十?指相扣,许晚辞僵硬地挣扎,却?是挣脱不了桎梏,他阴晴不定,但心情?好时变得格外好说话,他勾唇:
“让他们退下便退下,急什么。”
他看见了许晚辞惨白的脸色,眼中掠过一抹阴狠,他绝不会放过带走许晚辞的人。
许晚辞狼狈地闭上了眼。
胥铭泽当作看不出她?的想法,他转头?望向戚十?堰:“现在,本王能带走人了么?”
昨日,戚十?堰言之许晚辞不见人,拦住了胥铭泽,如今胥铭泽反问回去。
戚十?堰看向许晚辞,她?狼狈地低垂着头?,羞愤难堪地不敢和?他对上视线,戚十?堰沉默下来。
胥铭泽拉着人离开,许晚辞稍有?些踉跄,她?被拉着只能往外走,在跨过房门的那一刻,她?终于转头?看向戚十?堰。
十?鸢就站在戚十?堰身?后?。
于是,这一眼,许晚辞看见的不止是戚十?堰,还有?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十?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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