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言欢/十鸢by屋里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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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见到了程十鸢。
他不信程十鸢会不知道当时他们一路返回燕云城的刺杀都和他有关,甚至都是他刻意留下踪迹引来的。
但程十鸢依旧装作不知道,她只固执地要将他带回去?。
为此?,她不怕得罪青山城,也不怕途中会丢了性?命。
江见朷不得不承认,他忽然生出了好奇,究竟是什么手段,能?叫一个人心甘情愿地献上一切?
她那双眸子在夜色中也过于灼亮,所以,那一晚他也生出了觊觎之心。
他想,如果这双眸子黯淡下来,或许是一件叫人惋惜的事情。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要一个提线木偶,要是她忠诚的对象能?换一个人就好了。
他一度是想杀了胥衍忱的。
但在试探女?子的态度后,他迟疑了,没必要为此?惹得女?子怨恨。
于是,他按照计划给?胥衍忱解毒,他一直都清楚青山城继承城主之位的辛秘,特?意把她送到虞听晚面前,目的是整个青山城。
乐赋初拿整个青山城练蛊,他想要不费一针一线地拾人牙慧。
动过恻隐之心是真的,想要她也是真的。
他以为她成为人蛊后,会就意识到自?己和世?人的不寻常,会退缩,会迟疑,然后明月就能?被他私藏。
他也以为胥衍忱不会接受她。
毕竟大权在握者,怎么敢和一个轻易就能?要了他性?命的人在一起。
可惜,她比他想得坚韧,胥衍忱的选择也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没关系。
她最终依旧会是属于他的。
第98章
午后的?春阳散发一股干燥的?暖意,洒落在女子脸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黄容光。
四周草药味弥漫,十鸢在昏昏沉沉欲睡欲醒,再次有意识是有人掰开了她的?嘴,硬灌了她一碗汤药,药汁浓郁,又苦又涩夹杂着?血腥味,让她忍不住一阵作呕。
有人抵住她的?唇,指腹一点点色情地摩挲在她齿关之?间,他慢条斯理地提醒她:
“这一碗药极其难得,可不要?浪费。”
十鸢毫不留情地咬紧牙关,他或许早有察觉,及时地收回了手。
江见朷笑?了一声:
“你在祁王面前也这么凶狠么?”
十鸢厌烦地蹙起黛眉,她不喜欢听江见朷提起胥衍忱,她平静地勾唇:“你也配和公?子相提并论。”
江见朷的?指腹忽然狠狠碾在她唇瓣上,十鸢觉得她嘴唇几欲要?被碾破,但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挑了挑眉,眸中情绪却是冷淡了下来,他说:
“有什么比不得的?。”
十鸢被铁链绑住,让她动弹不得,不论是江见朷还是乐赋初,她都极其厌烦二人时刻的?动手动脚。
她不确定这二人对她是什么心思?,却能从他们的?肢体上察觉出他们对她隐晦的?欲念,或许也不是隐晦。
对于江见朷的?话,十鸢只是冷笑?了一声,耷拉下眼眸,再也懒得理会他。
咽下的?药不知道是什么作用,她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越是如?此,她心底越是不安。
她宁愿这是一碗毒药。
江见朷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眸色稍微闪了闪,很快,他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端了一份膳食。
十鸢扫了眼,膳食一点也不简单,四菜一汤,其中鹌鹑莲子汤还冒着?热气。
十鸢没出过木屋,但也猜得到她在何处,这山顶根本没有做饭的?条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让人从山下送来这些?膳食的?。
十鸢不会和自己过不去,她也需要?保存体力。
所以,江见朷喂她膳食时,十鸢没有抵触,她垂眸将口中的?饭菜一点点咽下。
许是心不在焉,十鸢一个不注意咬到了唇肉,细微的?疼意传来,十鸢轻微皱了下眉头,根本没有当回事,但有人的?动作停了下来,十鸢察觉一股视线落在了她唇上,她呼吸一顿,皱眉抬起头,就见江见朷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她唇上。
女子乌发披散在肩头,衣裳也不甚整齐,半坐在床榻上,他再是费心,山顶木屋条件依旧简陋,简单的?木床让人忍不住觉得委屈了她,女子脸颊白净,许是暖阳照在她脸上,叫她脸上透着?些?许红润,她有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眸子。
但如?今,江见朷的?视线落在她唇上,久久未曾移开视线。
她咬破了唇,一滴殷红凝在唇肉上,仿佛是一粒唇珠,将女子清冷的?脸庞立时衬得有些?昳丽,江见朷的?眼神有些?许的?晦暗。
十鸢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她下意识地要?抿掉那滴殷红,但被人挡住了。
他携住她的?下颌,拇指插在她的?唇肉间,拦住了她的?动作,他轻笑?着?问她:
“今日的?饭菜是否合口味?”
她从不对膳食发表任何意见,好像有一口吃的?就行?,半点不挑。
这段时日来,江见朷在这一处算得上费心,每次膳食都尽量做到尽善尽美。
十鸢不是未尽人事的?小姑娘,她所学所知让她一眼就察觉到江见朷的?心思?,他堵住了她的?嘴,压根没给她回答的?机会。
她欲要?说什么,下一刻,眸子骤然缩紧。
江见朷俯下身来,十鸢的?脖颈被人掐住,她陡然睁大了双眼,唇肉被人含住,或者说是那滴殷红被人含住咽下,她离他那么近,甚至能听见他喉结下缓的?声音,呼吸在一刹间交错,掐住她脖颈的?力道越发深了些?。
他企图撬开齿关。
但下一刻,江见朷轻嘶了一声,他舌尖被人咬破了一个口子,血腥味瞬间溢满口腔,但江见朷没有松开她。
他低笑?了声,声音由舌尖溢入她口腔,他掐住她脖颈迫使她仰起头。
不乐意?
哦,他早有预料,也自知活该。
但他费尽心思?将她带回来,难道还要?道貌岸然地装模作样么?
都撕破脸皮了,他再是装得温良,她也不会再信他。
所以,根本没有必要?。
女子闷哼了声,她咬得越发用力。
江见朷眸子越来越亮,这点疼不止没有逼退他,甚至让他呼吸渐渐混乱。
十鸢被迫尝到一腔的血腥味。
直到江见朷舌根一阵阵疼,仿佛要?断裂般,他才倒抽着?气地松开了女子,她一点没有留情,他再是晚上一点,许是整根舌头都要被咬掉。
女子脸上有些?绯红,是刚才被逼得呼吸不稳,却是眸色彻冷地望着?他,仿佛要?将他剥皮扒骨。
格外凶狠。
但她唇肉经?过刚才一遭,红肿得不像话,他一松开她,她就呸了几口,些?许殷红顺着?她的?唇角落下,偏她一身凌乱,让人很难不生?出一种凌虐的?欲望。
江见朷的?呼吸愈发紧了紧,渐渐灼热。
十鸢闭眼,她咬声说:“滚出去!”
她半点没有受制于人的?意识。
江见朷也没提醒她,他只是低声蛊惑道:
“十鸢做什么要?这么抗拒,情之?一字最是易变,哪怕现在胥衍忱对你真心实意又如?何,经?年后,他真的?不会
介意你人蛊的?身份?”
他一点也不客气地挑拨离间,现在胥衍忱不在乎又怎么样,数年后呢?
异类总是不合群,也总是会受到排斥的?。
江见朷勾起唇角,他慢条斯理道:
“相较于他,我和十鸢才是天?生?一对。”
他生?来是蛊师,她是人蛊,这天?地下岂有比她们更般配的?人?
闻言,十鸢眸色一点也没有波动,她和公?子是否般配,不需要?任何人来评价。
她和谁天?生?一对,江见朷说的?也不算。
她说了才算!
江见朷算什么东西?便是公?子都不会擅自将她占为己有。
她活到今日,不是为了成为谁的?私有物的?。
十鸢勾起唇,她毫不掩饰嘲讽道:
“你也配?”
江见朷眸色忽然冷了下来,一双漆黑暗沉,一错不错地望着?十鸢,他脸色很难堪,许久,他蓦然松开手,十鸢陡然浑身一倒,喉咙被人掐了太久,忍不住地呛咳出声。
江见朷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向她,他说:
“我配不配,结果自会有分晓。”
他意味深长地说:“我也期待着?,等到那一日十鸢还能有反驳我,说我不配。”
话落,江见朷又将十鸢拉了起来,他衣袖拿出一瓶药膏,挖了一块出来,在指腹间揉捻,片刻,一点点揉按在十鸢脖颈上的?那一圈青紫上。
十鸢扭头想躲开,但她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任由江见朷的?动作。
她许久不曾这么无力过了。
她讽刺:“惺惺作态。”
她口中的?惺惺作态不止是说这伤势本来就是江见朷弄出来,打一巴掌再给一甜枣的?行?为,最是让人恶心。
她也是在说,她的?体质注定这点伤痕不会留到明日。
江见朷没理会她的?讽刺,她的?确能自己愈合,但这期间,她还是难受上许久。
冰凉从肌肤表面渗入,喉咙渐渐感觉到舒适,十鸢闭上嘴,她偏过头,不再看向江见朷。
直到江见朷收拾好一切,端着?碗筷走?出木屋,十鸢才蓦然睁开双眼,她眸中没有一点情绪,也没有厌恶和不忿。
她舌尖转了一圈,传来细微的?疼意,但这点疼意微乎其微,根本不会叫她在意。
唇齿相交间,血腥味融合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是谁的?。
十鸢想起江见朷喉结的?滚动吞咽,她眸中没有什么羞涩和赧然,曾经?在春琼楼,她们被晴娘训练着?要?探听情报时,最先训练就是忘记羞耻,她见过真人在眼前颠龙倒凤,也见过蘼乱不堪的?酒池肉林。
只凭江见朷这点动作,还不值得叫她脸红心跳。
不是所有人都能是胥衍忱,能叫她欢愉至极。
她也一贯清楚,是她心理上的?欢喜,才叫胥衍忱的?一举一动都变得与众不同。
江见朷和她说天?生?一对。
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情爱一事从不讲道理。
十鸢闭上眼,她沉着?冷静地去感受江见朷体内圣蛊的?存在,从出了梧州城起,她就感知不到外间蛊虫所在。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江见朷的?手脚。
药或者毒能够屏蔽蛊虫么?
十鸢没觉得太例外,但江见朷再怎么了解人蛊,他之?前终究没有亲眼见过人蛊,她是唯一一个案例。
人蛊的?血对蛊虫有致命的?吸引力,人蛊能控制天?下蛊虫也不是谣言。
舌尖早就不流血了,口腔的?血腥味也早散得一干二净,十鸢额间红印颜色浓郁了一刹间,她眸色一点点冷静下来。
江见朷终有一日会明白,她的?血不是那么好拿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
占过她便宜的?人,除了胥衍忱,都死了。
她扫了一眼困住自己的?铁链,这些?铁链本阻止不了她,但她提不起一点力气,自然也没办法捏断这些?铁链。
十鸢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知道她暂时不能引起江见朷的?警惕。
她感知圣蛊的?举止也要?隐晦行?事。
但没关系。
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木屋外,江见朷一出来,就吞咽了两粒药丸,十鸢猜得没错,这四周的?确种了压制蛊虫的?药草。
既然能压制十鸢人蛊的?体质,自然也能压制他体内的?圣蛊。
他一心注意都在舌根的?缺口上,也没有察觉到他眉心隐隐鼓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第99章
山中?无岁月,十鸢昏昏沉沉了许久,又全然看不见外间的情景,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来了青云山多久。
人是?需要休息的,江见朷也是?一样。
夜深人静时,十鸢闭眼?,一点点地感知圣蛊的存在?,仅有?的细微的联系,但对十鸢来说足够了。
距离她不近不远,好似就在?她脚下。
这山上?有?密道,十鸢早在?来的第一日就知道了,她耳聪目明,江见朷打开密道的声音瞒不住她。
白?日中?她咽下的一口鲜血,似乎也起了作用,圣蛊的确不菲,她隐隐恢复了些许力气,轻轻地攥了一下铁链,不知道这铁链是?由什么打造的,她竟然一时捏不碎,十鸢呼出了一口气,她没有?心急。
于江见朷身上?,她还有?事要做。
十鸢想起戚十堰临死前的话:
“今日……有?我,来日也会有?其他人,除非你自己能……克制弱点,否则你终生……都要处于惊惧之中?……”
“……杀了试药人。”
杀了试药人。
十鸢沉了沉眼?眸,江见朷是?将圣寨的试蛊人的习惯带出来了么?
十鸢必须得承认,相较于江见朷,她更信任戚十堰。
戚十堰一生都在?报恩,他要杀她,是?为了报仇。
但他杀不了她,自己性命也在?报仇中?结束,对于戚十堰来说,他死了,所?有?恩怨皆在?这一刻了结。
不是?人将死其言也善,他只是?觉得一切都结束了,那就让她好好活下去吧。
那枚玉佩到底随着戚十堰下葬了。
戚十堰说得没错,她不想一直处于惊惧中?,就要一绝永患。
不仅仅是?试药人,受制于毒,让她吃尽了苦头,她要江见朷身上?的圣蛊!
青云山脚下,不知何?时早被?一群人围住,他们?隐晦地久居于四周村落中?,虞听晚也出现在?其中?,顾婉余也终于见到了这位青山城城主。
顾婉余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虞听晚不由得拧眉:“江见朷?”
顾婉余不意外她知道江见朷,她公事公办的语气道:
“王爷有?令,让虞城主协助我等一切捉拿江见朷,不得有?误!”
虞听晚没有?对胥衍忱命令的语气有?什么不满,说到底,青山城只是?大周的一座城池罢了,他一个亲王命令她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有?青云山做屏障,朝廷很少管她们?,但也不代表她们?能不认清自己的身份。
虞听晚听说十鸢被?掳后,眉头一直紧皱,懊悔道:
“早知今日,当时我就该直截了当地杀了他!”
她说话期间,顾婉余一直不着痕迹地打量她,顾婉余没有?忘记十鸢曾提起的那句话,十鸢最?终的归属是?青山城么?
顾婉余也一点不客气地抹黑江见朷:
“江见朷狡诈,能在?各方势力中?存活那么久,自有?他的手段,连十鸢都栽在?了他手中?,说不定那时他被?你们?抓住也是?早就算计好的。”
攻心之计,所?图不浅。
虞听晚有?点被?噎住,说实?话,这话真的不是?很好听,显得她们?当初有?点没用。
不过虞听晚只当没听见,她说:“青山城会竭力配合祁王行动。”
清瘴丸也被?她分发给了顾婉余,想要在?青云山脚下生存,没有?清瘴丸可不行。
顾婉余曾听十鸢说过清瘴丸的来历,她只犹豫了一下,就让众人服下,只要能平安救回十鸢,这点蛊虫的残余作用,十鸢自能解决。
虞听晚眼?珠子转了转:
“祁王呢?听说十鸢如今已然是?祁王妃,难道不值得他亲自前来?”
顾婉余没和?她说十鸢留下记号一事,她转头朝长安的方向看了一眼?,言简意赅:“如今王爷应该要到长安了。”
遂顿,顾婉余直直地看向虞听晚,她说:
“王爷让我给虞城主带一句话,让我们?看看青山城的本事,值不值得让我们?王妃亲自前来接手。”
虞听晚眸色一凝,她听出了胥衍忱的言下之意,这是?命令,也是?考验。
如果青山城不值得,哪怕违背十鸢的意愿,胥衍忱也会竭力阻拦十鸢继承青山城城主一位。
虞听晚垂眸,她握住了双手,常年的取血早让她的身体不如表面看起来健康,许久,她平静道:
“青山城会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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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鸢不知道山脚处有人在筹谋着救她,江见朷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他似寻到了乐趣,舌根处的伤势一直反复,他却?乐此不疲。
这十日内,十鸢被灌了三碗血腥味浓重的汤药。
第三碗汤药被灌下后,十鸢蓦然浑身一僵,她喉间涌出一股血腥味,她久违地回到圣寨的感觉,浑身蛊虫暴动,仿佛要破体而出。
江见朷在见到这一幕后,眸色灼亮,专注地盯着十鸢。
但须臾,十鸢又归于平静,仿佛适才的反应只是?错觉罢了,江见朷露出些许遗憾又复杂的情绪,十鸢看不懂,她也不在?乎。
江见朷今日难得没有?耗费许久时间在?给她喂饭上?,他匆匆离去。
十鸢眸色渐深,她舌尖一阵疼意,蛊虫暴乱被?她强行镇压下去,但她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镇压得住。
又是?夜深,山间的夜里安静却?又仿佛时刻有?些什么声响。
十鸢已经习惯,但这一晚,她忽然睁开双眸,侧脸看向木门。
她有?些疑惑,她从未在?晚上?见过江见朷,直到十鸢听见木门被?撬开的声音,她陡然意识到来人不会是?江见朷。
来人终于露出脸,十鸢瞪大了双眼?,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来人也看见了她,迅速上?前,压低声音道:
“我先?救你出来。”
十鸢立即摇头。
四周有?压制蛊虫的药草,她才能借力压制体内的蛊虫暴乱,她这个时候才明白?四周药草不止是?禁锢她的作用。
她望着来人,也压低声音,几乎只剩下气音:
“外面有?一处地道,杀了里面的人。”
顾婉余拧眉,她最?想赶紧把十鸢救出来,但她没有?浪费时间和?十鸢争辩,她也不觉得十鸢会是?无故放失的人,低声问:“那你呢?”
十鸢冷眸,她会取了江见朷的性命再走。
她低声嘱咐:“这里全是?毒,切记小?心。”
十鸢不怀疑顾婉余的能力,她也清楚,顾婉余不会独自一人前来。
十鸢伸出手,让顾婉余取血,顾婉余睁大了眼?,十鸢哑声道:
“我的血虽没有?百毒不侵之效,但也能抑制些许。”
顾婉余呼吸稍重地看向她,十鸢眸子灼亮地反望,没时间磨蹭,顾婉余一咬牙,匕首一划,本来已经有?数条伤痕的手腕上?再添新伤。
她顺着原本的伤痕割开,血腥味渐渐蔓延全屋,屋外也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血不止是?对蛊,也普通蛇虫也有?一定的吸引力。
不需要顾婉余费心,就见十鸢的伤势自愈,渐渐不再流血,只有?一条血迹干涸凝住的伤疤。
顾婉余闭了闭眼?,她留下一句话:“三日内。”
顾婉余出现得悄无声息,走得也悄无声息,除了她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疼,顾婉余的出现就仿佛是?一场梦一样。
十鸢的体质让她伤势愈合得比一般人快,但伤势出现时也总是?会疼的。
十鸢垂眸,她只是?习惯了疼痛。
她闻着四周的血腥味,闭上?眼?,她双手紧握成拳,下一刻,木屋的窗户砰得开了一点缝隙。
晚风卷袭进来,吹散了木屋内的血腥味。
翌日天?明,十鸢睁开眼?,就见到了江见朷,江见朷正站在?窗户前,见人醒了,他漫不经心道:
“我记得我离开前窗户是?关上?的。”
他一摸窗户边缘,有?些许的痕迹,是?毒蛇爬过留下的痕迹。
江见朷眯了眯眼?眸,果然么,即便他尽量压制人蛊的作用,依旧能让她号令一些蛇虫么。
江见朷的注意力被?窗户分散,没有?意识到她手腕上?昨日刚添的伤痕好像愈合得慢了一点,今日不需要喝药,他喂十鸢吃过饭后,就匆匆回了地道密室。
十鸢偏头,见屋外没人,她握了握铁链,手指用力,铁链已经些许扭曲。
密室内,江见朷正让药人给铁架上?的试药人喂药,一碗药被?灌下,试药人的惨叫声仿佛响彻云霄,可惜都被?密室掩盖,外人根本看不见这密室内的惨状。
他挣扎着,绑在?身上?的铁链都快要被?他挣断,他含糊不清地骂江见朷,更多的是?没有?意义的嘶吼,像是?许久不见天?日,早已不会说话了,他额头上?青筋暴起,骨瘦嶙峋,让人怀疑他会不会把自己骨头折腾断。
将近半个时辰后,试药人逐渐安静下来,他耷拉下头颅,有?血丝一点点从他嘴角滑落。
四周药人被?吓得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江见朷瞥了药人一眼?,药人颤颤巍巍地上?前,抬起了试药人的脸,试药人眼?中?的神色近乎麻木空洞,他望向江见朷,如果是?往日,他一定破口大骂,但现在?,他只是?空洞地睁着眼?。
铁链被?另一个药人解开,试药人立刻倒地,江见朷挥了挥手,药人立即退开。
试药人像个死人一样瘫在?地上?,江见朷眸中?没有?一点情绪波动,仿佛眼?前只是?寻常景象,他忽然出声:
“抬头,看向我。”
试药人的头颅僵硬,但也真的一点点抬起头,就像是?被?吊死的人一样,浑身都已提不起一点力气,只有?头颅高高抬起。
药人被?这一幕骇然得浑身发抖。
江见朷冷下脸,行尸走肉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但眼?前的试药人已经是?最?接近圣女的体质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夜色浓郁,有?一拨人悄无声息地上?了山。
她偏头,朝外看去。
有声音响起,像是地道被打开的声音,门也被撬开,顾婉余进?来,她不是孤身一人,一同来的还有虞听晚,两人都看见了她的模样,铁链被刀砍了几下,不仅没坏,还把刀砍出了缺口?。
虞听晚忍不住低声咒骂:
“陨铁?真是变态!”
顾婉余脸色也不好,十鸢正要让她们不要白?费力气,忽然?虞听晚想?起了什么,她直接划开了手腕,贴住了十鸢的口?唇,十鸢错愕地瞪大了双眼。
虞听晚早习惯了于此,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道:
“养生?蛊于别人是剧毒,于你?却是良药。”
血腥味涌入口?中,十鸢抗拒地皱眉,被虞听晚瞪了一眼,她也不做挣扎,沉默地咽下血腥味,细小的子蛊密密麻麻涌入她喉咙,人血的味道叫她些许作呕。
十鸢的呼吸沉重了些许,养生?蛊的确是良药,叫她一点点恢复体力,她握住铁链,刀尖破坏不了一点的铁链在她手下尽数断裂。
见状,虞听晚扯下布条包扎了一下伤口?,有点纳闷,也有点恍然?。
她再了解养生?蛊不过,自然?知晓养生?蛊不会生?效那么快,也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再给十鸢数日,她自己也能有突破困境。
没时间给她们叙旧,很快木门被推开,来的是松岚,她脸色凝重,让十鸢不由得?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城主,密道中没有看见江见朷的身影!”
江见朷跑了。
十鸢立刻出了木屋,她下了地道,在看见四周的白?骨时,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她快速地接近了密室,只看见了药鼎和被铁链困住的两个药人,药人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中,呕哑嘲哳地比划
着什么。
十鸢听不懂,她抬眸看向铁架,铁架上的铁链被松开,很显然?,试药人被江见朷一起带走了。
十鸢抽出身边人腰间的佩剑,一剑砍断了捆住药人的铁链,她不清楚江见朷是否有后手,没让她们的人接触药人,冷眼道:
“上去。”
药人被她吓得?瑟瑟发抖,抱着一团地走上密道,在快要走到地面上时,两个药人忽然?痛苦地惨叫起来,浑身密密麻麻地起了红疹,十鸢本就有戒备,见状,当机立断地命令:“后退!”
地道口?的人也立刻退让。
十鸢眼睁睁地看着两个药人在眼前炸开,她瞳孔一缩,一脚踹开还未退远的下属,抬手下意识地掩住脸,背对?着地道口?,有血肉骨骼砸在她身上,稍顿,是烧伤一样的疼,十鸢也忍不住低低痛呼出声。
下属跌在远处,一抬眼,就见到十鸢后背鲜血淋漓的模样,脸色大变:
“王妃!”
药人的血肉也是剧毒,不断地灼伤十鸢的肌肤,养生?蛊在拼命地修复这具身体,疼痛交加,十鸢忍不住咬牙,额头冷汗和眸中泪水混在一起掉下。
顾婉余等人听见声音,一踏入地道就见到这一幕,呼吸都停了一刹,顾婉余立即命令:
“水!”
她拿起腰间挂着的水囊,解开后就往十鸢身上冲倒,将那些血肉都冲下去,衣裳破烂不堪,脊背上是一个个仿佛被烧伤的血洞,顾婉余于心?不忍地闭了闭眼,许久,有水泼在她身上,终于将那些血色冲洗干净。
一件干净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十鸢颤抖着牙齿站起来,没看四周人担心?的眼神,她忍住疼意,和伤口?愈合的瘙痒,试图转移注意力,分散疼痛,她朝四周的墙壁看去:
“这里?一定有其他的出口?。”
她看不见,她疼得?脸色煞白?,唇肉也失去了血色,说话都透着颤音,身姿单薄得?仿佛纸一样。
顾婉余心?下一抽一抽地疼,她忍不住骂道:
“你?疯了!他跑了就跑了,能抵得?上你?重要么!”
虞听晚也皱眉看着她。
十鸢不是自虐,只是她担心?江见朷会走远,如果真的如此,等他再回来时,十鸢也预料不到他会成长到什么程度。
十鸢对?顾婉余的话置若罔闻,哑声命令:“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出口?。”
顾婉余还要再说什么,十鸢回头看向她,眸色坚定得?让不容置喙:
“他今日必须死。”
顾婉余和她对?上视线,最终咽下声音,她认命地垂首:“是,属下领命。”
地道内的确有出口?,江见朷在听见地道上传来的动?静,就立即意识到是救程十鸢的人来了,他没有觉得?自己能以?一敌百,也没有想要自投罗网的打算。
他迅速地松开试药人的铁链,带着试药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