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救我,爹爹救我!by神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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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赵鸿煊身体羸弱,已经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实,尽管如此,赵敬渊也不想令其死得太过突然,总要有几次铺垫才显得真实。
否则很容易让人多想,尤其赵鸿煊一死,他赵敬渊是最大的收益者。
这次过年期间京城温病流行,赵鸿煊感染温病,一直卧床休养没露面儿算是一次铺垫,但还不够。
赵敬渊还需要更多的契机,方能天衣无缝的实施自己的计划。
景辰对赵敬渊的处境颇为担忧,同三郎说起此事。
“爹,若宫里的贵人诞下皇子,陛下为了太子,怕是会迫不及待清除忠亲王。”
宋三郎侧眸看向儿子,放下手中的茶盅,缓声道:“赵敬渊在皇帝身边长大,皇帝多疑的性子他比任何人都更为清楚。
若是为求自保,早在施国公伏诛之后他就该交出兵权,可你看他交了吗?
他没交。
既然没交,就是能承受没交的后果,哪用得着我儿你为他操心。”
景辰张了张嘴,又把嘴巴闭上。
三郎温声道:“我儿若真有意入朝为官,爹便做你的几凳云梯送你青云直上,可我儿若无意为官,你也必须要答应爹,不要掺和进这些事情,对你有害无益。
你同赵敬渊关系好,爹也不反对,人生有知己好友相伴也是乐事一桩。
你若不想失去赵敬渊这个兄弟,那你就要同他保持一定距离,不要过深地掺和进他的事情。
自然,他真需要你帮助时,你可以拉他一把,但适可而止。
儿子你得知道,亲密无间只适合孩童与夫妻之间,长大了要学会保持距离和分寸,朋友之间最好的关系不该是互相依赖,当是彼此轻松自在。”
“……爹,我都知道,可是我……”景辰默然。
宋三郎:“爹知道你没办法看着赵敬渊被皇帝杀头,但你能劝皇帝放过他,还是能劝他放下兵权回头是岸?
倘若都不能,那此事便不是你的事,爹允许你给赵敬渊收尸,但绝不准你替他挡刀!
你长大了,你若非要这般做,爹自然拦不住你,可你得知道,你为兄弟两肋插刀,就是在□□爹两刀。
当然,赵敬渊若豁得出去先为我儿挨两刀,爹的命随他拿去!”
宋景辰的眼圈儿红了。
宋三郎起身,无声地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若是以往,景辰就会拉住他爹的胳膊,顺势把小脸儿贴上去,就如同他幼时一般,然后父亲就会轻抚着他的头顶,各种安慰。
但“定亲”这件事,就像在他脑子里按下了一个开关,他猛然间就意识到自己长大了,开始真真正正把自己当一个男人看,而非孩子。
他再也无法做出那等唧唧歪歪撒娇卖萌的举动,不要说做,他想想都会觉得没眼看,无法理解自己当初怎么就一点不知道羞臊。
甚至都没有人告诉他这样做不对,爹娘没有,哥哥们没有,至于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私底下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宋景辰不知道他的“娇气”是会让人觉得他本该如此,与生俱来,命里天然带的娇贵。
就如没有人会抱怨姚黄魏紫娇气难养,因为它们是那样的美丽夺目,难伺候不是应该的么。
宋三郎见儿子竟然没有像以往那般求安慰,一时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心说莫非自己说得太重了些?
怔愣间,景辰亦随着他站起来,哑声道:“爹的教诲,景辰记住了。另外……”
“另外怎么了?”宋三郎微微挑眉。
“另外爹的命比儿子贵重,谁敢拿去,儿子就宰了他,谁都不行!”
撂下“狠话”,宋景辰一溜烟跑了。
以前这种话他可是张口就来,现下说出来,你爷头的,可太难为情了,显得他好肉麻。
受不了!
但自家老爹偏偏就吃这一套。
景辰的衣角从三郎身边“唰”一下飘过,可见这小子跑得有多快。
宋三郎站在原地看着儿子跑远,默默地摸了摸鼻尖,一本正经的脸上,笑意绷不住。
正这时,秀娘一脚踏进屋来,边往屋走,边抱怨:“这孩子,成天冒冒失失的,差点儿把我撞倒,这得亏是他娘年轻反应快……”
正絮叨着,秀娘一抬眼,瞅见三郎脸上满是欢喜的,好奇道:“三郎,你自个儿跟这儿傻乐什么呢?”
“没什么。”宋三郎收敛脸上的表情,问秀娘:“不是去吃喜宴了么,这般早就结束了?”
“别提了,本来是去给我那表侄撑场面,结果去了被一帮穷亲戚包围了,全都拜托我给在咱们儿子的上善楼找份工。”
宋三郎“哦”了一声,对此并不奇怪,儿子大方,年底时候他那上善楼发什么年终奖,连楼里的跑堂伙计都有银子拿。
京城里都在说上善楼的厨子一年赚的工钱比朝廷官员的俸禄还要高,如今全京城的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往儿子那上善楼里跑。
秀娘道:“我也是从穷日子里过来的,不是说不想帮一把。
只是景辰楼里那些伙计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楼里的客人非富即贵,没点眼色哪能行?
我想介绍他们去南城挖河也好,修路也好,虽然卖点力气,但景辰给的工钱不少,好好做也能够吃够喝,若是节省还能攒下一点。
好家伙,我一片好心好意被人当成驴肝肺不说,还被人家说我现在攀上枝头当凤凰了,瞧不起他们这帮穷亲戚。
我的老天爷,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我许秀娘没攀上枝头的时候,也没吃他们家一粒口粮吧,如今我攀上高枝儿跟他们有关系么?
气死我了!”
秀娘忿忿不平的抱怨。
“你啊,要么就别把人家当回事儿,说什么由着他们去;要么就得让人家把你当回事儿,该端着就端着。”
“我这不是担心人家说我攀上高枝儿就忘本么,结果没想到还是一样被人说。”
“无需理会就是了。”
“你倒是想得开。”
“呵呵。”宋三郎轻笑了一声,想不开又能怎样,总要尊重事实并接受事实,甚至还得积极主动的替人家张罗。
他还不愿意接受儿子这么快就长大,这么快就要成立自己的小家呢,从当爹到当爷是那么简单的事么?
从软软的一小团,脑袋都要被他托着才能撑起来,到如今蹿到个子只比他低一点点,他付出了多少精力心血和感情,如今孩子很快就要成立自己的小家,也就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与他们现在的家剥离。
若说心里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但是再怎么失落,也只能是装作若无其事自己难受自己去调解,不能让儿子看出分毫。
孩子的幸福才是为人父母最大的幸福。
他所求的不正是这个吗?
父母之爱或许是世上唯一不求回报的爱。
景辰不知道他家爹还有如此多愁善感的时候,在他眼里,他爹永远都是淡定自若的,是绝对理智的那种男人。
他认为真正成熟的男人就该是他爹这样,他亦当学着父亲那样处理事情。
上善楼的改造终于全部完工,正式开业!
远远望去,主副楼高低错落,栏槛相通, 琉璃瓦耀眼夺目, 翘角飞檐直冲云霄, 以气势恢宏之姿傲立在洛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段, 与不远处蜿蜒盘旋的玉带河,香火鼎盛的大相国寺遥相呼应,构成京城一景。
用现代话来说, 那便是地标性建筑,门面担当, 代表了大夏京都的繁华,某种程度上让皇帝也面上有光。
因着开业,上善楼门前特意搭建了彩门高台,京城中最负盛名的曲艺杂剧班子轮番上台表演, 什么戏曲、杂技、舞狮、弹唱、傀儡戏, 应有尽有。
跑来看稀罕的老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过节一样热闹。
原本马良建议景辰邀请京城教司坊的头牌前来助兴,被景辰否了, 那样就无形中为上善楼贴上标签。
上善楼乃老少皆宜的购物餐饮娱乐场所,绝非什么专门服务男人的声色犬马之所。
楼外热闹喧嚷, 挤得水榭不通, 楼里的情况也不逞多让,宋景辰担心出事, 当即吩咐马良对客人进行限流,里面的人不出来, 外面不放行。
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进到里面的人流连忘返根本就不想出来,这就导致外面的人等的心烦气躁,怨气冲天。
虽如此,可等了这么久,现在掉头走又觉得白等了,亏得慌。
马良急匆匆跑来请示如何妥善处置时,景辰正与杨睿、韩骏等人在雅间宴饮,景辰放下手中茶杯,淡定道:
“你让人在外面回廊里多加些椅凳,再备些免费的茶饮小食就是了。”
马良迟疑。
景辰瞅他。
马良斟酌道:“公子,都是些贵客,我们楼里是不是要给些补偿什么的。”
“不必。”景辰摆手。
给什么补偿,给完补偿就走了,没有人在外面排队如何最大程度把上善楼的人气拉起来?
所以这些人不能走。
想了想,景辰又道:“这样吧,我出一题,你去说给他们听,若是有人能答出来,便不必等待可直接进楼。”
景辰话音落地,桌上杨睿等人齐齐看他,一众目光里齐刷刷的好奇:快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
他们想的是景辰会出什么字谜或者对联,结果就听景辰道:“阿虎聪慧,某日行于街中,前人遗肉并一锭金,然阿虎唯拾肉而不取金,何故? ”
马良:“……”
一桌子人:“……”
放着金子不捡,只捡肉,这不是傻子么,可景辰在题目中早已申明:阿虎聪慧。
别人能不能答出马良不知道,反正他是真答不出来。
马良正要开口求教,杨睿却率先开口:“阿虎是只狸猫。”
马良:“!!!”
景辰朝着杨睿竖起大拇指。
杨睿笑道:“运气罢了,家中曾养一狸猫,因其虎头虎脑,便取名阿虎。”
景辰一捂脸:“看来我这障眼法有破绽,早知我就不取名阿虎了,我该取名宋虎才是。”
一桌子人哄堂而笑,韩骏指着景辰笑道:“可真有你的景辰,我敢打赌,明日一早全京城都是宋虎的传说。”
景辰亦跟着笑,马良上来请示到底该称“阿虎”还是“宋阿虎”
景辰目光里闪着“慈悲为怀”,他笑道:“宋阿虎诱导性更强,那可太欺负人了。”
说半句,他不往下面说了。
马良会意,因为不为难别人,那就得为难自家主子呀,万一有谁家巧好也养了一只名为“阿虎”的狸猫,主子不得费劲再想题目呀。
马良领命退出去,谈笑风生间,景辰嘴巴里轻飘飘吐出来一句话来:“刚才的题目太凑巧了,不如我再出一题,你们当中若谁能答出来,我便将上善楼三成的股份卖给他。”
“……”
众人集体失声。
郭午担心地扯了扯景辰袖子,“辰哥儿,我看你今日喝了不少,不然今日咱们就先散了吧?”
上善楼赚钱的潜力究竟有多大,在座众人心里都有一本帐,转让上善楼十成的股份,这不是把煮熟的鸭子拱手让人么?
景辰他真的喝醉了么?
景辰当然没有醉,非但没醉,从南州到京城经历这么多,他比从前的景辰更清醒。
上善楼作为京城第一楼,京城酒楼中最为耀眼的存在,它确实风水不好,尤其是对权臣官宦之家,越赚钱风水就越不好。
这也是当初宋三郎不给儿子银钱买楼,逼得景辰把自己睡觉的床都当掉,可怜兮兮四处凑钱的原因。
上善楼与景辰修路搭桥搞物流完全不是一个性质,一个是少数贵族们的享乐之所,一个是为众生谋福祉。
再富丽堂皇的酒楼有盛必有衰,终将腐朽,而儿子修的路,搭的桥却可以流传百年。
所以三郎可以舍出宋家十几年积累的财富,让儿子去做这种既能赚到银钱,又对儿子名望有利,且还能造福百姓之事。
上善楼本来就是宋景辰为了气施国公买下,施国公倒下那天其实就已经完成他的使命,如今包装打造完毕,当然要卖掉,不卖掉等着人家眼红妒忌么?
所以,景辰是真心想卖上善楼。
景辰朝众人笑道:“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们难道不知我向来说话算话嘛,哪怕我说的是醉话。——何况我也没醉。”
“我就实话跟你们说吧,我现在对酒楼不感兴趣了,我对开钱庄感兴趣,这也是之前同你们说过的。”
景辰眨了眨眼道:“——我现在很缺银子,你们懂的。所以我打算把酒楼折价卖掉,规矩还同上次一样,不过这酒楼不像我们家商队,不宜卖给太多人,我呢,这次只要一成股份和一票否决权,剩下的你们分……”
听完景辰的一番话,众人可算明白了什么叫财大气粗,什么叫不把银钱当银钱,把赚钱当游戏!
韩骏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朝景辰道:“辰哥儿,这事儿你爹知道吗?”
景辰理抬眼看他:“我把我们家的商队都卖给你们了,我爹吭了一句吗?我爹向来重信,在他心里,十个上善楼也抵不上我们宋家的信誉。
不然你们以为凭什么我们宋家的商队能做到今日这一步,皆因我爹对外对内皆是信誉第一!”
不动声色替自己爹在一帮人中立了个人设,景辰哈哈笑道:“怎么,我敢卖,你们不敢买?若如此,大家都别为难,我另找买家好了。”
“别别别,肥水不流外人田。”韩骏陪不是。
“对对对,景辰,只要你不为难,我们绝对能排除万难砸锅卖铁也不能放过这等赚钱的好机会。”李琮嬉笑附和。
杨睿没有说话,他不想同韩骏、李琮等人共事。
郭午没有说话,根本不用他开口,有什么好事儿景辰都会给他留一份。
冯仑也没有说话,他不是世家大族中人,上次景辰卖宋家商队他能分得一杯羹,那是因为宋家商队的体量太大了,人少了吃不下。
这上善楼可并非如此,两三家便能吃下,他再是眼馋上善楼日赚斗金,也不能跟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去争,那是自讨没趣儿。
一桌子人八百个心眼子,各怀心思,只有谢旭一人好奇心强,还惦记着景辰刚才说要出题呢,他傻愣愣道:“景辰,你刚才要出什么题呀?”
冯仑在桌子底下踢了自家表弟一下,心说咱们兄弟就是来凑数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景辰看了谢旭一眼,笑道:“倒把这茬给忘了,你们都听好了啊——
说是小蚂蚁力排众议说服一众亲朋好友,终于得偿所愿,同心心念念的大象成亲,不想天有不测风云,成亲没几日,大象走路没瞅见小蚂蚁,一下子被小蚂蚁绊倒摔成重伤,残喘之日便去了。
小蚂蚁见状,对着它最喜欢的大象丈夫破口大骂,你们猜,它骂什么了?”
谢旭差点儿仰倒:“大象被小蚂蚁绊倒摔死了!”
这还有天理吗?
不光谢旭仰倒,一桌子人都笑得前仰后合,且不说小蚂蚁骂了什么,蚂蚁和大象成亲,这是人能想出来故事?
韩骏边笑边试探着回答道:“莫非她是骂大象死了,没人养活她?”
景辰摇头。
李琮道:“她骂大象让她做了寡妇?”
景辰继续摇头。
一连几人都答不对,众人没了耐心,纷纷催促景辰不要卖关子,快点公布答案。
一旁桌上有笔墨纸砚,景辰过去写下答案,吩咐人把楼下说书的叫上来,令其照着念。
众人就见那说书人翘着兰花指,学着妇人的腔调道:“该死的冤家,你这么大个块头,叫为妻去那里弄来银子给你个死货买棺材板子?你可亏死我吧,呜呜呜……”
“!!!”
“哈哈哈!”
“不行,笑死我了。”
“笑得我肚子疼。”
“我不行了!”
“笑抽了。”
“不行,景辰你太有才了。”
一屋子人笑炸锅了,全都没了个形象,便是杨睿这等冷面冷性的都忍不住趴桌上嘴角抽搐。
那说书人到底是专业干这个的,努力绷住自己表情,继续惟妙惟肖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为妻啥啥也不用干,就光埋你了!
没天理呀……呜呜呜……成亲前没睁大眼睛,但凡为妻眼睛再睁大一点儿何至于看不出你竟然这么大块头儿,呜呜呜……”
“哈哈哈……”
“救命,再笑就喘不上气来了。”
一夜之间,宋阿虎、小蚂蚁以及小蚂蚁该死的亡夫大象红遍全京城!
比上善楼还红!!
关注上善楼,关注宋景辰的自然少不了吴家,闺房里吴婉清拿被子捂住头,小拳头拍打枕头——呜呜呜,宋景辰你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怎么可以这样嘛,呜呜呜,芝兰玉树、卓尔不群、眉眼如画 、清风朗月、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你连讲笑话都与众不同!
什么潘安宋玉都是些端着的无趣壳子,你才最可爱。
皇宫中的赵鸿煊听到这桩《小蚂蚁葬夫》直接笑岔气,惊动了一众御医。
自然忠亲王府也是消息灵通之辈,赵敬渊配合赵鸿煊演戏,最近一直称自己身体有恙,虽未出门,但今日景辰上善楼开业的大日子他如何能不关注?
不光关注,赵敬渊还令管家送去开业贺礼。
赵敬渊听到下人传回来的“蚂蚁葬夫”,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好容易缓过劲儿来,他又想到若是并非说书人,而是
景辰亲自学说那些话……
画面太美好,他实在是不敢想象!
第293章
宋景辰并非哗众取宠之人, 他若是喜欢讲段子,早就讲了,何必非要等到上善楼开业之日?
再者,以景辰现如今的身份地位, 带动气氛的事情哪用的着他来?他才是需要被人高捧被人逗笑的那一个。
他这般做, 自然有后续——
上善楼开业第二日, 楼里又出现一新鲜事物——上善日报。
日报就摆在大堂入口处最为显眼的位置, 十文钱一份,也就相当于洛京普通老百姓的一顿早点钱,这低廉亲民的价格相对于上善楼的高消费来讲就跟白送一样!
一位身穿绸衫的富家公子好奇之下买来一份, 漫不经心拿在手上打眼一瞧,他顿时睁大了眼睛:好家伙, 这蚂蚁同大象竟然还有后续!
年轻公子因为太过惊喜惊讶不由得失口出声,顿时引得附近几人驻足,而后趋步上前询问:“这位仁兄刚才说什么?”
“诸位,这上面竟然有蚂蚁同大象的后续, 你们瞧——”年轻公子难掩激动地指着报纸上面最显眼的位置道。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一行极为显眼的黑色标题瞬间跳入眼帘:小蚂蚁卖身葬夫遇恶霸。
“……”
几人无声对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依据前面经验,他们预感到故事的结局绝对不走寻常路!
不及往下细看, 一圈人几乎是一拥而上,随之劈里啪啦的铜钱声响个不停, “给我来一份, 还有我,我也要……”
还有那身上没带铜钱的大户直接往钱罐子里扔银锭子——就为一个先睹为快!若非卖报伙计提前声明每人只可购买一份儿, 他恨不能全部抢走,拿回去送人也好呀, 这可是稀罕玩意儿。
几人的哄抢很快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那边怎么回事?”
“他们抢什么呢?”
“一人手上拿着一张纸,怎么激动成那样?”
“走,过去看看!”
“李兄,王兄你们快看,那蚂蚁同大象竟然还有后续!”有人大嗓门嚷嚷着,瞬间围拢上来得人更多,里三层外三层的,五百份上善日报片刻之间的功夫,一抢而空!
运气好抢到之人举着日报喜笑颜开,运气差点儿没抢到手的一脸沮丧,围着卖报的小伙计询问是否还会有,他们愿意等,高价买也行。
负责卖报的小伙计笑脸解释:今日是我们东家第一天试印,若是可行,以后每隔7日就会印一次,届时数量会多些,各位贵客可下次再买。
听说还会有,众人沮丧的心情略好了些,忙问能不能提前预定。不过是十文钱的事儿,对能进来上善楼吃喝玩乐之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卖报伙计抱歉拱手:“对不住各位,能否预定,目前咱们并没有接到东家的指示,实在不敢擅自做主。
不过各位还请放心,我等会尽快向东家禀报,若是得了准信儿,会在第一时间将告示贴在上善楼大门口。
若是各位平日里忙碌无暇过来,亦可在我这里留下住址,若东家说可以预定,我们会第一时间派人将下一期的日报送到贵府上。”
二十文钱的东西竟然还送货上门儿?
这上善楼做生意果然如传闻般那样,绝对的“客人至上,服务到家”
“景辰公子做生意当真是与众不同呀。”
“是啊,见微知著,你们没瞧见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卖报伙计做事都这般有理有据,滴水不漏,景辰公子的用人之道可见一斑。”
“不止如此,我还听说凡在上善楼购买之物,全给保真,若有虚假,假一赔十!”
“这位兄台所言不虚,还有,他们楼里的典当铺子各种典当物品全都明码标价,若是对客人趁火打劫,客人可直接找到楼里的管事诉冤,一经核实,双倍赔偿,并对那不遵守楼里规矩的典当铺子进行处罚,多次不守规矩的铺子,上善楼会直接与其解除作。”
“真有此事?”
“自然真的,你们尽管打听去,我可是听说能进他们楼里做生意的掌柜全都与上善楼签了契约,全都得按照景辰公子定下的规矩来。”
“嘶——依诸位方才所言,怕是全京城的铺子都得跟着上善楼改规矩了。”
——宋府。
马良快步往景辰的院子里走来,走到景辰居室门口,瞧见平瑞正站在廊下,上前拱手道:“瑞小哥儿,咱们公子可在屋里?”
平瑞见是马良,抬步从台阶上下来,还礼笑道:“马管事,我们公子现下正有客人在呢,我带您去偏厅稍侯片刻。”
马管事忙道:“有劳。”
这就是让马管事动容的地方,景辰很少同他摆主子的架子,给了他足够的体面与尊重,当然若是惹急眼了也是真甩脸子给他看。
马良得出来的经验:对东家的吩咐可以不理解,可以有异议,但东家下决定要做之事,不得消极推诿,必须彻底执行下去,不服憋着,不干滚蛋!
就比如这上善日报才卖十文钱一份!
十文钱啊,本钱都赚不会来,不说所耗精力人力,就光耗费的笔墨纸砚费用都不止十文,那日报用的可是小竹纸,虽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上等纸张,可亦不是那等廉价的普通竹纸啊。
可真是卖得越多,亏得越多。
赔本赚吆喝,东家他图什么呢?
不管图什么,都不是他能质疑的,干就完事儿。
——景辰屋里。
今儿杨睿过来了,这还是杨睿第一次来宋家登门拜访。
立春已过,天气晴好,半晌午的日光暖意正盛,明光的光线透过轩窗在光洁的地板上交织出斑驳光影,光束中有微尘在欢快舞动,花梨桌案上的三足熏笼中,檀香燃起细细的白烟,烟气袅袅升腾。
桌案后,景辰轻提水壶,略一倾斜,沸水缓缓注入茶盏,细细水流急速泻下在水面荡起圈圈涟漪,沉寂在杯底的茶叶瞬间有了生命般缓缓舒展身体,清雅茶香淡淡释放出来。
杨睿惊讶道:“头一次见如此煮茶之法,竟非是茶饼。”
“或许称为泡茶更合适些,我叫人改进了制茶工艺,用散茶代替茶饼,直接冲泡即可,口味还不错,杨兄尝尝。”景辰微微一笑。
杨睿端起镶铜扣的白釉茶盏,轻抿一口,与醇厚的茶汤相比,此茶汤清澈明亮,入口自有一股清新淡雅的爽口之感,口感亦更加细腻柔和,回甘持久,叫人忘俗。
“当真好茶!”杨睿由衷赞道:“景辰,你这独一份的制茶之法价值万金。”
景辰道:“非是我的功劳,不过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做了些改进,甚至这改进之法亦主要靠那些茶农反复研究改进,我只不过动动嘴,提出了个想法。”
“不不不,有想法才是最重要,辰弟太过谦虚。”
景辰笑了笑,说正题:“对了,今日杨兄过来找我可是有事?”
“在下若说是无事打扰辰弟,辰弟便不欢迎了么。”杨睿浅笑道。
“哦,原来杨兄你竟然这般想景辰?看来景辰没把杨兄当外人是自作多情了,若如此,我还真不欢迎了。
难道杨兄你认为还世上还有什么关系比银子捆绑的关系更靠谱?”
杨睿失笑陪不是。
宋景辰从来不与他走得太近,亦不会像从前那般疏远,留有余地,却不会交心,景辰对他也好对杨家也好都是防着的。景辰这人眼里其实不揉沙子,在景辰眼里他杨睿同父亲卑鄙地出卖了外公。
杨睿不想解释太多,越解释,景辰越看不起他。
玩笑过后,杨睿说起正事,“景辰,宫中高贵妃怀了龙种之事你可听说了吧?”
景辰点头:“听说了,怎么突然说起高贵妃来?”
杨睿冷声道:“高贵妃怀了龙种,如今正是得盛宠,可谓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我们本家的一个堂妹进宫后曾与她有过□□冲突,如今听说是活活被她令人乱棍打死,可见这高贵妃是个心狠手黑有仇必报的主儿。”
“所以呢——” 景辰知道杨睿有后文。
“高贵妃有一嫡亲的兄弟名高讳,我这里得到的消息——”顿了顿,杨睿看向景辰,“高讳看上善楼生意火爆,眼红了,怕是想要分一杯羹。”
杨睿又道:“我得到这消息绝对可靠,我知你的性子,便是现在你把楼卖给韩骏他们,你亦不会袖手旁观,既如此,你便要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