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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救我,爹爹救我!by神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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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辰插嘴,“对呀,爹爹娘亲没发现吗,送子娘娘只给成了亲的人送小孩,因为娘亲要管生小孩,爹爹要管赚钱养小孩,你们两个一起才能把小孩养大呀。”
“就是送子娘娘也有把小孩送错人家的时候,那样的话小孩就倒霉了。”
宋景辰有些生气道:“后街的李小山他爹就是个坏爹爹,不赚钱,不管小孩,就只会打小孩,还打小山的娘亲,可太坏了,幸好送子娘娘没有把我送到他家去,不然辰哥儿就太可怜了。”
“我爹爹和娘亲是最好的爹爹和娘亲,辰哥儿长大了孝敬爹爹和娘亲。” 说着小孩在三郎和娘亲的脸蛋上各亲了一口。

宋文峰回到家中, 同宋长志详说了今日同宋三郎交谈之事。
闻言,宋长志先是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轻视之色,随后阴恻恻道:“那宋三压根儿就没念过几年书,他懂什么真品赝品, 去鬼市那边买些赝品应付他足矣, 为何要把真的白白便宜给他。”
宋文峰哭丧着脸道:“爹, 怕是来不及了, 后日便是七夕,宋三明日就要去送礼,儿子估计他一会儿就会过来了。”
他话一出口, 爷俩心中一动,不由对视一眼, 宋文峰迟疑道:“爹,你说他不会是故意的吧,明日送礼,今日他才想到要买东西?”
宋长志正欲开口, 忽听到院子里有人朗声道:“堂叔可在家中?”
外面宋三郎正大踏步往堂屋客厅走来。
宋文峰边往外迎出去, 边给宋长志递了个眼色, “爹,小不忍则乱大谋, 其他都是小事,儿子的前程为重!”
宋长志阴着脸咒骂一句。
宋文峰把宋三郎迎进屋来, 宋长志已经调整好了表情, 一脸长辈对小辈的关爱之色,亲热笑道:“三郎过来啦, 快进屋来。”
“福顺,上茶!”宋文峰朝外面吩咐一句, 转过身招呼宋三郎入座。
他现在有点进入状态,今日费了一天的功夫,好不容易宋三郎给了他个好脸色,他实在受不了宋三郎对他的好感又跌回去,宋文峰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习惯了,突然遇到宋三郎这种困难模式,倘若不能把宋三郎拿下,他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自大就无以为继。
连一个木匠都搞不定,他还能搞定谁?他还做哪门子官!
宋三郎在宋长志对面落座,直接开口道:“七夕节将至,我正愁不知送何礼物给张大人,听堂弟说堂叔这里收藏了不少字画古籍,不知那些字画现下何处?”
宋长志没想到宋三郎如此直接,客气都不带客气两句的,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心中恨恨道:你当老子欠你的。
他正腹诽着,就听宋三郎道:“想当初我爹书房里亦收藏了不少字画,只是全都做了随葬品被堂叔你放到爹的棺椁里去了,有这些字画作伴,想来这些年他老人家在那边也不寂寞。”
“哦,对了,眼下中元节将至,堂叔可有梦到过我爹?”
宋长志脸一僵,半晌才道:“并未曾梦见。”
宋三郎呵呵一笑。
“贤侄笑什么?”
“没什么,堂叔带我去看看你那些字画吧。” 说着话宋三郎站起身来。
对面爷俩对视一眼。
宋三郎道:“如今文峰在我手底下当差,我自会多照顾他几分,堂叔你不会连一副字画都舍不得吧?”
宋长志听出他的威胁之意,气得牙痒痒,可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低头,强挤出个假笑来,道:“贤侄说哪里话,文峰,还不头前带路。”
“是,爹。三哥这边走。”宋文峰在前边引着三郎往宋长志的书房走。
进到宋长志的书房,三郎四下打量一眼,墙上挂着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字画,宋长志让儿子陪着三郎在书房稍候,他去取字画。
原来字画竟不在书房,如此谨慎,看来宋长志很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功夫,宋长志才抱着一堆卷轴过来,他的目的是要套出侍郎大人喜欢谁的作品,自然要尽可能范围广一些,但又不能挑贵的拿,要找那些品相有残缺的,挑选着实不易。
父子俩帮着把十几副卷轴小心打开,宋三郎一一细看,待看完之后,忍不住抚额。
宋玉郎这个败家爷们儿,简直——
简直了!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就说嘛,宋家如何能落败到今日地步,这宋玉郎是真能败家呀,估计那点家底全都用来玩儿收藏了,就是眼光比张璟还要差,十几副字画,五六副确定是假货,三四副真假存疑,也就二三副确定是真迹。
他就纳闷儿了,这么些年,宋长志难不成就没有卖过这些字画?
但凡卖过,就该知道假的多,真的少。
其实宋长志还真卖过,不过他都挑那些不出名的卖,名家名作他是舍不得卖的。
巧合得很,那些不出名的字画全都是真的。
三郎不知道曾经的鬼市上有个大名鼎鼎的鬼手,作假技术一流。
更不知道宋玉郎是如何的多智近妖,整个家族都知道他好收藏,孤儿寡母如何守的住。
将那些收藏换成巨额财富留给柔弱的妻子年幼的孩子更是不可取。
他在死前就已经为妻子幼儿谋划好了一切,甚至算计到了妻子对他用情至深,伤心过度之下必然参不透他留下的情诗是什么意思,等她对他的感情淡了,不再专注字里行间的情,自然会看出情诗的玄妙,届时家族那些人不在关注,孩子们也已经长大,这份礼物恰当其时。
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什么叫白月光,什么叫朱砂痣。
活着的白月光不可怕,死了的白月光威力才真大!
呃……老太太真没看出来。
要么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呢,你说你跟老太太直接交代清楚不得了,搞这么复杂干嘛吗。
只能说宋玉郎生性爱浪漫,他要给妻子,给儿女们一份惊喜,一份他死后多年的浪漫告白,他很爱他们。
让宋三郎比较欣慰的是陈白的那副竹颂就在其中,因为有先入为主的印象,知道这副画是从大相国寺方丈那里得来的,不可能有假,他倒是没有细看。
不过即便他细看也没用。
因为制作这副画的时候,宋玉郎的造假技术已经练出来了。
至于玉郎为什么留给宋长志的书画有一些是真的,因为那些便宜的不值当的宋玉郎费心费力,他的身体那会儿已经很不好了。
造假容易么?
很费力费神的。
三郎随便选了一副真迹,又状似随意地指指陈白那副竹颂,道:“这竹子正适合我们竹姐儿,我拿走了。”
陈白的字画在高档收藏圈里有名望,在普通玩收藏的人眼里,听都没听过这号人物,宋长志见是个不出名的无名之辈,干脆好人做到底,大头儿都让人拿走了,他还在乎这个添头做什么。
最主要在和侍郎大人搭上线之前他们还用得着宋三郎呢。
没有人引荐,他们连侍郎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目的达到,宋三郎扬长而去,留下父子俩各种谋划下一步。
七夕佳节,大夏朝的大小官吏们均放假一天,男女老少欢欢喜喜过七夕,这日年轻男女和小孩子们最是开心不过。
老太太和玉郎的初相识就是在七夕节这日,是以每年这日老太太都不愿意出去,家里人也都已经习惯。
竹姐儿同年龄相仿的几个小姐妹一道出去玩,秀娘同姜氏、王氏几个女人美美地打扮一番,结伴去逛街,与竹姐儿不同,对于她们这样已为人妇的女人来讲,七夕节就是逛街购物去,今日洛京城的大小铺子几乎都有活动,买东西要比平时划算许多。
没有女人不喜欢买买买,古今都一样。
三郎带着辰哥儿去乞巧市玩儿,乞巧市就在大相国寺附近,可以这么说,大相国寺就是洛京城的核心商圈儿,超级购物中心,附近的房价全洛京城最高,真正的寸土寸金。
今日的洛京城可以说是全城出动,条条街道都接满了人,游街的花车几乎要走不动,乞巧市这边的人更多,宋三郎身高体长,把儿子护在怀里,不同担心孩子被人碰撞到。
小孩都是人来疯,越热闹越喜欢,去年七夕宋景辰才两岁多,还不怎么懂事儿呢,今年就不一样了,指挥着宋三郎一通买买买,什么各种鸭子水鸟造型的“水上浮”,有些类似于现代微缩景观的“生花盆”。
这会儿小孩又要买“磨喝乐”。
磨喝乐有点儿类似于古代版手办玩偶,一种由红绿白等彩泥制作的人偶,人物形态各式各样,站着的、坐着的、趴着的、躺着的、骑马的、射箭的、人物的表情也是栩栩如生。还有一些高档的磨喝乐会穿上纱制的衣服,佩戴上珍珠宝石等佩饰,价格不菲。
宋景辰指着摊子上吹箫的红衣少年郎玩偶道:“爹,你快看,那个磨喝乐真好看,他长得和辰哥儿好像呀。”
宋三郎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咦,好像真的挺像。
宋三郎不由把那玩偶拿过来细看——
呃……岂止是像,这不就是自己的便宜爹,年轻时的宋玉郎吗?
正这会儿旁边几个年轻的姑娘凑过来,其中一个绿衣姑娘指着摊位上一个一袭白衣,盘腿而坐,单手撑额,正在读书的玩偶道:“店家,这个多少文?”
“小姑娘要一个还是要一套?”
“还是成套的么?”
“别的没有成套的,咱这套比较特殊,今年七夕卖得最火,所以是特意找人做了模具,您要喜欢就抓紧,咱这没剩下几套了,您要的话,给您算五百文一套。”
“店家好不实在,你这玩偶明显是跟风仿制的,做工跟本没法和人家正宗的比,给你三百文,你若同意的话,我们几个一人买你一套,怎么样?”绿衣小姑娘旁边的粉衣小姑娘插嘴道。
“行行行,一人一套,你们五个,统共一千五百文。”
几个小姑娘付了钱,说说笑笑走远了,三郎是习武之人,听力极好,远远地就听到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要是以后我们的郎君这么好看就好了。”
宋三郎不由看了自家宝贝儿子一眼。

儿子长得这般招人稀罕, 宋三郎想,以后绝不允许辰哥儿纳妾,妻妾争宠,太费儿子。
像他们兄弟三个这样就挺好, 夫妻和睦, 家宅安宁, 也没有什么嫡子庶子之争。
各种各样的磨喝乐, 宋景辰挑花眼了,摸摸这个,动动那个, 不知道要选哪个才好,三郎也不催他, 站在孩子身后耐心等他选出自己最满意的。
宋景辰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个白马银枪的少年将军,他觉得大将军耍枪比吹笛子那个更威风。
那玩偶手里握着的长枪做工极好,枪杆镀了一层亮闪闪的银漆, 枪上装饰的红缨亦是很有光泽的红线做成。
造型复杂, 用料又贵, 自然便宜不了,太贵的东西反而不好卖, 店家直接开了个最低价六百文,三郎痛快给人付了钱, 抱着儿子去往别处转。
宋景辰小手摸着长枪上的红缨, 好奇问道:“爹,为什么要往枪头上拴个红缨呀, 是为了好看么?”
三郎笑道:“不光是为了好看,行军作战时亦可鼓舞士气。”
最主要的原因宋三郎没有同小孩说, 长枪最重要的目的乃是杀人,一切设计自然也为了成为杀人利器,枪头尖是为了锋利,菱形设计方便刺杀后拔出,而这红缨乃是为了吸附鲜血,防止敌人的血迹顺着枪杆流下造成打滑,不利于握持。
在战场上,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长枪都具备其它兵器不可比拟的优势,乃是作战的不二之选,宋三郎上辈子的兵器正是一把鬼影夺魂枪。
宋景辰没有选像宋玉郎的玩偶,却选了手持长枪的将军,三郎忍不住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目光里的缅怀之色一闪而逝。
时候已经不早,待会儿辰哥儿该困觉了,三郎抱着孩子开始往回走,今日买了一大堆有用没用的小玩物,宋景辰也忘记要吃的了,只顾低着头研究他新买的玩偶。
此时,宋景茂正与族里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半大小子一起,三叔做了官,两个幼弟又分别拜入南陈北萧的名下,这次出来,茂哥儿明显感觉到周围几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
几人正走着,茂哥儿感觉到似有人盯着自己看,回头望去,灯火阑珊处站着一紫衣姑娘,四目相对,小姑娘脸色微红,低眉颔首,娇羞地掠了掠发丝,掩饰不自在。
紫衣姑娘乃是宋景茂给人做账房时,掌柜家的女儿,名唤盼儿,两人不过是见过几次面,话都没说上几句,奈何少男少女情怀总是春,情窦初开的年纪,一切来的都很自然美好,两个人都对彼此有了好感。
曾经的宋景茂,人生理想再简单不过,赚得些许银钱,娶一房贤妻,夫妻二人好好过日子。
只是如今,他的想法已经完全改变。
“各位兄弟,景茂身体有些不适,一会儿怕是不能饮酒,不想扰了大家的兴致,今日便先到这儿,改日景茂再给各位哥哥赔罪。”
“有无大碍,可需要哥哥送你回去。”族长家的孙子宋景昌关心道。
“多谢大哥关心,只是有些头晕,想是染了风寒,回家休息一下便好,大哥不用管我。”
微微拱手,宋景辰翩然离去。
身后几人看着他,其中一人道:“茂哥儿这一身白衣端得是风流,引得好多小娘子看他,倒叫我们成了陪衬。”
宋景昌翻了翻眼皮,心道,说得好像你穿的不是白衣一样。
宋景茂大步朝着盼儿的方向走来,走到她身边时,就像没有看到她一样,连一个侧眸都吝啬,就那么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不做片刻停留,仿佛她只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盼儿只觉对方轻拂的袍袖明明很轻盈,带起的却是一股让人心寒的冷风。
他难道没有看出她瘦了许多吗,他离开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他害了相思病。
小姑娘顾不得羞耻,急步追上去,旁边小丫鬟想要阻拦已经来不急,只得跺跺脚跟着追上去。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宋景茂面无表情地加快步伐。
只是小姑娘显然不弄个明白不死心,紧追不舍。
宋景茂无法,四下瞅了一眼,转身入了一处僻静的小胡同。
盼儿毫不犹豫地跟着进了小胡同,小丫鬟拽不住自家姑娘,主要她不敢强拦,只得站在胡同口帮着望风。
听到后面急促地脚步声,宋景茂驻足,缓缓转过身来。
少年站在背光处,清冷的眉眼被阴影所覆盖,他淡淡开口道:“姑娘追随宋某到此处,不知有何贵干?”
盼儿跑得气喘吁吁,听到他这话,整个人愣住。
她就见对面的意中人勾了勾唇角儿,满含戏谑道:“此处僻静无人,姑娘跟进来是想与宋某月下缠绵?”
“你——”
盼儿甚至已经忘记了羞愤,完全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她心心念念那个彬彬有礼的少年郎。
宋景茂一步步靠近小姑娘,盼儿不由踉跄后退一步。
宋景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含歉意地笑了笑,道:“只是,我的好姑娘,我才刚刚从天香楼里出来,已经撑得吃不下,否则我一定会对你情不自禁的。”
“你、你、你无耻!”
“错了!是姑娘先无耻,不知羞耻地追着在下来到这僻静之处……”
宋景茂迫近她,“还是说你话本子看多了,觉得这世上好看的男人都是正人君子,觉得世上的男人都跟那话本子上的男人一样,一天到晚就知道谈情说爱,一生只围着你来转,不贪图你的美貌、家世,只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你?”
语落,他修长的指尖隔着不过寸徐的距离对着盼儿做了抹脖子的动作,“好姑娘,知道你这样的女人最终会怎么死吗?”
盼儿的杏眼里涌出泪珠,就听宋景茂阴恻恻道:“蠢死的。”
“宋某送姑娘一句话,喜欢你的人舍不得让你追他,不喜欢你的人,你追上了除了自取其辱不会有更好的结果,在下不喜欢你,请你不要再自取其辱,好吗?”
小姑娘心碎一地,泣不成声。
宋景茂头也不回地离开,出来胡同,重新置身繁华喧嚣之中,仰头望去,头顶一轮明月高悬。
他与她只是彼此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彼时彼刻,他或许曾有过片刻的驻足,但那不足以让他为她放下一切,他不会为她停留,亦希望她把他当做过客,莫要执迷不悟自我感动。
走出一段,宋景茂绕过大相国寺后街,正准备回家,不想迎面与三郎爷俩碰上。
“三叔,辰哥儿。”
“哥哥,你快看我的大将军,好不好看。”宋景辰扬着手中的磨喝乐给宋景茂看。
“让哥哥看看。”宋景茂笑着接过幼弟手中的玩偶,故意逗他道:“好看,可以送给哥哥吗?”
宋景辰想了想,点点头。
宋景茂惊讶,道:“你还真送给哥哥?”
宋景辰:“反正哥哥也不会真要,哥哥逗我玩呢。”
宋景茂被小孩逗乐了,捏了捏弟弟的小腮帮子:“鬼心眼儿忒多。”
“茂哥儿怎地一个人逛?”宋三郎问道。
“哦,他们几个估摸着要玩个通宵,我想着早些回去歇着,就与他们分开了。”
“那正好,一块儿回家吧。”
“嗯。”
宋景茂估摸着宋三郎抱着小胖娃时间不短了,道:“三叔,我来抱他会儿吧。”
三郎道:“无妨,一会儿就到家了。”
“那我帮三叔拎些东西。”
三郎把身上装了一堆乞巧玩具的褡裢交给茂哥儿,都是小孩要买的,一些是留给他自己的,还有一些是买给娘亲、祖母还有哥哥姐姐的,反正不管买给谁的,都是些幼稚的小孩子玩意儿。
宋景辰看到有买风车的,他又要买风车回去,几人站在货郎的架子前挑着风车。
“扑哧!”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宋三,别人家都是女人家带娃,你这倒好,老夫碰见你两回,回回都是你抱娃,你是有多稀罕你儿子呦。”
宋三郎转过身来,看到萧衍宗、李逸山二人正笑呵呵站在不远处,忙放下孩子,拱手一礼,笑道:“萧大师,李二爷。”
“茂哥儿,这位便是萧大师,这位是李府的李二爷。”
宋景茂上前礼貌见礼,道:“晚辈宋景茂见过萧大师,见过李二爷。”
宋景辰是懂礼数的小孩,也学着爹和哥哥的样子给二人见礼,小孩奶声奶气,却声音脆亮,“辰哥儿见过师傅,见过李伯伯,好想师傅,好想李伯伯呀。”
小孩的段位比他爹比他哥哥都高,这最后一句话加的,甭管人家真的假的,从三岁小孩的嘴巴里说出来就特招人待见。
萧衍宗还真有点儿想小娃娃了,上前一弯腰把宋景辰抱起来,起身的时候还颇有些吃力,他不由笑道:“小胖娃还挺沉。”
宋景辰看他这不熟练的样儿,只恐怕他抱不紧,再摔了自己,忙搂住他脖子,萧衍宗误会了,他见小娃如此亲近自己,心里怪感动。
就听小娃道:“师傅,你没有听说过吗?做人要重于泰山,不能轻于鸿毛,沉一点儿好——”
小娃“好”字尾音打着弯儿,拖腔拖调的,老语重心长了,逗得几个大人哈哈笑。
萧衍宗惊讶自己小徒弟应变能力的同时,不由感叹宋三郎教得好。
李府同宋家离着不远,都是一个方向,几人结伴而行。
萧衍宗一介文人,抱着小胖娃,没走两步便感觉胳膊发酸,他又唯恐摔到孩子,抱得用力,勒得小孩大腿不舒服。
宋三郎知道儿子比一般小娃沉,但他不知道萧衍宗会如此不中用,主要两人差距太大,三郎很难共情到手无缚鸡之力是什么意思,他想着人家才刚抱过去,马上就要回来多不礼貌,便一直没吭声。
宋景辰受不了,坐他爹的轿子多舒服,坐师傅的轿子太受罪啦,小孩大眼睛扑闪两下,道:“师傅,快放我下来,我憋不住啦!”
萧衍宗吓得忙放下小孩,急道:“三郎,辰哥儿说他憋不住了,这该咋办?”
宋三郎抚额,能咋办,当然是带着去放水。
宋景辰戏精上身,两条小短腿儿动来动去,一脸急色:“爹爹,快,我还能坚持住一点点,我很勇敢,我很坚强,我不会让尿出来的,快点快点。”
李逸山在旁边看着直乐,他从未见有人把“勇敢”和“坚强”用到憋尿上,辰哥儿牛!
萧衍宗亦是忍俊不禁。
宋景茂:呃……
三郎抱起孩子往附近的酒楼跑,大一些的酒楼都有茅厕间。
等到父子俩离开萧李二人的视线,宋景辰这才趴到他爹耳朵边儿小声道,“爹,我不憋,就是师傅勒得我腿不舒服,我若说实话,不就显得师傅很笨,连小孩都不会抱,多没面子呀,他会伤心的。”
宋三郎笑着捏了捏他小鼻子,笑道:“爹知道你装的。”
“啊?爹怎么知道的呀。”
“因为爹经常带你,你喝多少水,撒多少尿,喝完水多久后会撒尿,爹爹心里都一清二楚。”
宋三郎继续道:“还有,你若真的憋得难受,爹抱着你的时候,你也会扭来扭去,不会像现在这般老老实实让爹抱着。”
宋景辰大眼睛崇拜地看着宋三郎,“爹你太厉害了。”
宋三郎就笑:“辰哥儿下次记住了,不要轻易在熟悉你的人面前演戏,还有,辰哥儿演戏之时不要遗漏细节,细节才能决定成败。”
宋景辰点点头,“记住了。”
小奶腔又乖巧又认真。

第50章
宋三郎前世出身高贵, 虽然换了身体,骨子里的东西没有变,他在萧李二人面前自然从容不迫,辰哥儿小屁孩儿一个, 他还不懂权力能给人带来什么, 也不懂萧衍宗对他的人生有什么样至关重要的作用, 自然也谈不上敬畏。
茂哥儿不同, 他如今已经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任人宰割,明白权势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也明白结交什么样的人对他真正有用, 是以,他在萧李这样的人物面前很难不紧张。
闭口不言不妥当, 多说多错惹人生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李逸山是在官场上混过的人,为人细致谦和,见小辈局促, 笑呵呵先开口:“茂哥儿是吧, 端得是一表人才, 很有你祖父当年的风姿呀。”
宋景茂忙拱手回应,“李伯伯谬赞, 景茂愧不敢当,如何敢与祖父他老人家相提并论, 不肖子孙只求不要太过给他老人家丢脸就已知足了。”
萧衍宗这人护犊子, 把自己人同外人分得门儿清,宋景辰是他唯一弟子, 宋景茂是弟子的家人,他自然也高看几分, 见宋景茂举止谦虚有礼,倒也不吝啬鼓励两句,他道: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祖父有你祖父的风采,你亦有你自己的光芒,人皆独一无二,无需拿来比较。”
要不说萧衍宗做不了官还没几个朋友呢,人家李逸山是礼貌性客气,宋景茂是礼貌性谦虚,唯有他真性情,净说些个大实话。
也就是李逸山了解他外表放荡,内心最是纯真不过,不与他计较,换成别人指定不高兴。
合着我前脚夸小孩有其祖父风姿,你后脚就来个“人皆独一无二,无需比较。”你这是拆我台呢,还是拆我台呢。
萧衍宗只是随口一说,却不知他随口的一句话对眼前的少年影响有多大。
任何一个人生活在天才堆里都会感到无力和挫败,两个幼弟如此天才,宋景茂再如何说服自己勤能补拙,心中总还是难免有比较,有自卑。
“人皆独一无二,无需比较。”这句话从萧衍众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来格外的有说服力。
宋景茂发自内心的感激,对着萧衍宗深深一揖,道:“大师所言,晚辈铭记于心。”
萧衍宗哈哈一笑,叫他不必拘礼。
几人说着话的功夫,宋三郎爷俩回来了,三郎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攥了一把串串果,一人一串,宋景辰给几个人分了。
这么大岁数个人了,李逸山有点不好意思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啃个小娃子吃食,萧衍宗却是不管那一套,大大方方拿着啃,边吃还边笑呵呵说很甜,有儿时的味道。
说得李逸山不由也想起了自己幼时在七夕节吃串串果的情形,跟着一块儿啃起来……
萧衍宗边吃边逗小孩玩儿,“辰哥儿呀,师傅考考你,你知不知道这七夕节是怎么来的。”
宋景辰吃得正香呢,心不在焉道:“那师傅知道七夕节是怎么来吗?”
“师傅当然是知道的。”
“师傅知道还问我,师傅为何要明知故问?”
“……”
萧衍宗耍懒:“师傅忘记了,所以才问你。”
宋景辰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辰哥儿也忘记啦,等辰哥儿想起来再告诉师傅。”
萧衍宗:???
李逸山在旁边哈哈大笑,边笑边道:“衍宗兄,你可知这小滑头刚才偷换了前提,你明明说的是要考考他,作为考官你自然应当知道答案,小娃娃却将你考教他偷换成你请教他,等你请教他,他又用你的话来堵你嘴。”
话音一转,李逸山捋着胡子感慨道:“辰哥儿之聪慧,世所罕见,衍宗兄得此佳徒,幸也。”
萧衍宗却哭丧着脸,懊恼道:“陈宴安老儿,拿几坛子破酒将老夫给骗了,老夫好好好的乖徒弟得分他一份儿!”
几人齐齐看他。
萧衍宗将陈宴安设下圈套,用神仙醉引诱他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李逸之:“这……”
不太好评价,衍宗兄这不是第一次被人拿酒忽悠了。
宋三郎:“呃……”
想不到我儿如此抢手。
宋景茂:“啊……”
陈大儒竟是这样的陈大儒???
宋景辰嘴巴一瘪,要哭了,一个师傅就够他应付的了,两个师傅岂不是要累死他了,别人家小孩学一份,他就要学两份;别人家小孩被一个师傅管,他却要被两个师傅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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