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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救我,爹爹救我!by神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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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画老夫就给你三千两吧,不过老夫最近手头有点儿紧,就先赊账吧。”
宋三郎心中好笑,心说你就是打白条呗,你那理工书院只要一天不倒,你天天都得勒紧裤腰带,哪天把你祖上留下的这座大宅子卖掉都不稀奇。
吐槽归吐槽,宋三郎心中佩服陈宴安这样为了理想全力以赴的人,因为他曾经也如同陈宴安一样,是天边那颗孤独且无人能理解的星星。
只不过他同萧衍宗一样,都是被理想杀死的人,而陈宴安还在执着。
昨夜,秀娘喝茶喝多了睡不着,曾问她,为何祝英台的父亲母亲那样疼爱自己的女儿,却不成全女儿呢,以至于酿成悲剧。
他当时回答的是:不是她的父母想让她死,是写话本子的人要把她写死,死了的才是千古绝恋,活着的就如同你我一样每天过日子,人们只喜欢看他们爱得死去活来,不想看他们每天柴米油盐。”
他还有句残忍的话没说——焉知祝英台的母亲不是现在的祝英台,谁还没有向命运抗争过,只不过现实总会教你做人。
宋三郎朝陈宴安一拱手,道:“先生为发扬先贤圣学而慷慨解囊,文远虽不如先生,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陈白先生这副竹颂,就当是我那侄儿的助学金了,如此也防止开了这个口子,先生以后不好做。”
宋三郎这话一出口,陈宴安不由上下打量他一番,啧啧啧笑道:“你能得了张璟的青眼,果然不是运气,连老夫我都有点儿喜欢你了,从头到尾,你替老夫想得很周全呀。”
宋三郎一抱拳,“没办法,儿子侄子都在您手上,如何敢不讨好先生一二。”
闻听此言,陈宴安忽地哈哈大笑,朝外面吩咐道:“来人,备上好酒好菜,我要与文远痛饮。”
说着,他亲热地搂上宋三郎的肩膀,道:“来来来,文远,听老夫同你说说老夫的理工书院……”
陈宴安吧啦吧啦一大通,最后道:“在张璟手下做那八品小官有什么意思,不若过来跟老夫混,与我一同把这理工书院推向整个大夏朝,咱们做那名垂千古之事……”
宋三郎忙摆手道:“先生实在太过抬举,文远不敢当。”
陈宴安胡子一翘,“有何不敢当,老夫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宋三郎继续摆手:“真不行。”
陈宴安一拍桌子:“你不行谁行!”
宋三郎:“谁行我也不行。”
陈宴安皱眉道:“说实话,你是不想干,还是不行!”
宋三郎:“我有难言之隐。”
陈宴安:“啥???”
宋三郎:“我娘子跟着我吃苦多年,好容易做上了官夫人,虽说是从八品的小官,到底也是朝廷编制内的,在她眼里有面子,现在娘子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她是官太太了,我若不做官了,岂不是叫她没脸?”
陈宴安:“……”
竟然无言以对。
宋三郎又道:“文远还有一事拜托先生。”
陈宴安:“何事?”
宋三郎:“帮我卖条狗。”

接下来, 宋三郎便把自家如何捡到将军府家小狗的过程同陈宴安说了一遍。
把陈宴安听乐了,爽快应下。
宋三郎道:“等过上几日,我再把狗给您送过来。”
陈宴安会心一笑,笑骂了句, “滑头”
事实上也正如宋三郎所料, 那只小京狮是刘猛的爱宠, 越岁数大的人对宠物就越亲, 尤其是刘猛这种生性多疑跟谁都不亲近的人,这小京狮等同于他的半个儿子。
见悬赏一千两没有任何线索,直接提升到了三千两文银, 他还就不信了,重赏之下找不到一条小狗。
果然, 悬赏告示上午贴出去,下午就有人把狗完好无损的送上门了。
正是陈府的下人。
那人抱着狗不撒手,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倘若是别人刘猛还可以不认账,或者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同僚一场, 你好意思跟我将军府较真儿么。
可问题是自家小狗落谁手上不好, 倒霉催的,它偏偏就落到了陈宴安手上。
满朝大臣谁不知道陈宴安那货他是真缺钱呀。
之前把狗藏着掖着, 非得等着涨价了才给送过来。
这明显就是坑钱呢。
坑你咋地,你能跟他较真吗?
将军府是不惧陈宴安, 可他陈宴安也不怕将军府呀, 真把他惹急了,他还就真能跑皇帝那儿求主持公道去。自家现在正不招皇帝待见呢, 到时候银子得给他,自家的名声还被搞臭了。
不值当的, 三千两银子对将军府来说九牛一毛。
刘猛认倒霉,不耐烦挥挥手,吩咐管家取来银票交给陈府派来的下人,一手交钱,一手交狗。
陈宴安卖狗成功,宋三郎却坚持只肯要一千两,剩下的全部捐给陈宴安的理工书院,毕竟在寸土寸金的洛京城,陈延安想要扩建出一所颇具规模的理工书院,光买地皮的银子就够他折腾了,后面还需要招揽天下人才,包吃包住发银子,想想老头儿都不容易。
宋三郎寻思着,没有朝廷的支持,以陈宴安自身的搞钱能力,这所书院要真正建起来,得个十年八年的。
不过有梦想又耐得住寂寞的人,总还是值得敬佩的,他愿意捐两千两支持一下老头儿。
其实陈宴安倒也想过要去京郊买地,奈何他这理工书院本来就没人气,再跑去犄角旮旯的京郊,就更加没有排面,更加吸引不来人才。
两难呀。
宋三郎揣着一千两银票还有陈宴安送他的好酒回家,之前他卖古董没人知道他到底卖了多少两银子,这回一家人都看得真真的,将军府悬赏三千两!
宋三郎也没瞒着,把卖了三千两,其中两千两捐给陈宴安书院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宋大郎鼻子发酸,再清楚不过老三的良苦用心,三弟这都是为了茂哥儿。
对秀娘来说,不过是捡了只狗,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这就稀里糊涂得了三千两银子,钱来得太容易,花出去心里安生。
秀娘看到大郎一家对自家感激的眼神,又想到这两千两可以换茂哥儿可以跟着陈大儒读书,觉得很值了。
当然,最重要,她这次真信了大相国寺那和尚说的,舍得散财才能生更多的财。
之前宋三郎已经交给老太太一千两银子,而大夏朝普通老百姓的年收入不过才十二两左右,宋家离往日风光还差得多,不过已经算的上妥妥的中产之家了。
比起三郎得了一千两银子,老太太更欢喜茂哥儿也有了好前程,心里高兴,吩咐大郎去酒楼里买几个好菜回来,晚上大家伙儿吃顿好的。
往日里这都是宋三郎的活儿,老太太特意避开了指使三郎,吩咐宋大郎去买。
这并非是她做母亲的势力,她自己就是从大家族里出来的,深知一家人再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那也是有明确权力分工的,权力是无处不在的,用的好,便把全家拧成一股绳;用不好,那便是成日里鸡犬不宁。
之前她要确立的是老大的权威地位,如今明显老三更能干,那就要把老三的话语权给提上来,让老三成为宋家的主事人。
宋大郎心里为儿子高兴,乐呵呵应了,宋景茂忙站起身来,道:“爹,我陪您过去。”
宋景辰一听大伯和哥哥要去大酒楼,他也要跟着去,三郎正好有事要同爷俩说,抱着儿子站起来道:“一块儿去吧。”
出来家门,宋三郎把宋长志父子想套路他,他将计就计得了玉郎的画,又用玉郎的画为茂哥儿争取到机会的事同父子俩说了一遍,主要他不想让茂哥儿心里有芥蒂,让孩子认为他能拜到陈大儒门下最终是因为卖了镇国将军府那只狗。
听闻此言,宋大郎简直顿足捶胸,大骂宋长志不是东西。
宋景茂有些纳闷儿道:“爹,你常说爷爷是最聪明不过之人,他为何不把东西藏起来呢?”
“藏起来?”宋大郎嗤笑一声,满是讥讽道:“是啊,以前我也想不通你爷爷为什么不藏起来,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
宋大郎冷笑道:“你爷爷过世之时,当时的族长正是宋长志他爹,东西已经被人家盯上了,倘若你爷爷把东西藏到人家找不到的地方,你猜咱们家现在这座宅院还能不能保住?”
“东西找不到,他就会抢了你的宅子,掘地三尺也得给你挖出来。”
宋景茂沉默不语:是啊,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拿什么跟人家斗,反抗是靠嘴说说的吗?
说到底还不是看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宋三郎听大郎说到掘地三尺,心说宋玉郎说不定还真就这么干了,掘地三尺把真正的好东西藏起来,不过管中窥豹,从宋长志那里的情况来看,即便掘地三尺挖出来,估计也是赝品居多。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想想还是算了,宋玉郎都死了,何必破坏他在一家人心中的完美形象,再者说自己对书画如此精通的事也不好掩饰过去。
宋景辰对他爷爷宋玉郎的事迹是半点儿不了解,不像宋大郎从小就给宋景茂大讲特讲,宋三郎在儿子面前就没怎么提过爷爷。
小孩对大人的事不感兴趣,他只想吃肉,拽着他爹的大手摸他小肚子,说他肚子都饿得瘪了,宋三郎笑着给揉了揉。
听到弟弟说饿了,路两边就有各种卖小食的摊子,宋景茂想着先买个包子让弟弟吃着,被三郎叫住了,宋景茂不解。
宋三郎笑着朝侄子眨了眨眼。
宋景茂懂了。
即便他买回来,弟弟也是不会吃的,小家伙精明着呢,人家得留着肚子吃大酒楼里的好东西呢,这么小个肚子,路边摊吃饱了,还怎么能吃的进去其它?
宋大郎嘿嘿乐,他发现三弟带孩子挺有意思,别看这么大点个小孩,三弟从不在外人面前拿辰哥儿逗乐,也不会做让小孩没面子的事,这一根独苗就是不一样啊,真宝贝疙瘩。
中元节转眼就到,宋氏一族十二岁以上的男丁均要去宋氏祠堂祭拜祖宗先人,往年主持祭祀,站在族长宋长德身边的都是宋长志,今年却换成了宋三郎。
族中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宋玉郎这一脉是要起来了,且几乎是以势不可挡的架势。
宋景睿、宋景辰俩小娃就不用说了,上次宴会上众人都瞧得清楚,小孩确实异常聪慧,如今竟是连落榜两次的宋景茂也都拜在了陈大儒的名下。
前面两孩子可以说是靠着娃自身被人看上,茂哥儿这次就绝对是宋三郎出力了,那可是最不讲情面的陈大儒呀,贵妃娘娘都拿不下来的人,愣是让宋三郎给拿下了,你就说他能耐不能耐吧。
如此看来,宋三郎同宣平老侯爷攀上关系的传闻不会有假了。
比起他人,宋大郎和宋二郎才更清楚三弟的能耐,兄弟俩甚至都想不明白他们以前咋会认为老三是个老实巴交的。
看吧,只因为做家具认识了李逸山一个贵人,他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接连认识了萧大师、张侍郎,如今同陈宴安的关系更是不一般。
祭拜完祖先后,按照习俗,家族众人通常都会聚在一起吃顿酒饭联络联络感情,一行人往酒楼走去,看似无序,实则秩序分明,宋三郎隐隐被簇拥在了人群中的主位。
慕强,人之本性。
宋三郎今日是真正的主角。
宋长志父子俩跟在三郎身后不远处,脸色阴晴不定。
进入酒楼,大伙说说笑笑入席,面对众人的恭维之词,宋三郎只是淡淡一笑,道:“三郎能做上官只是运气好了些,文峰才是真正的后起之秀,前途不可限量,我们宋氏一族的希望都在这些出色的后辈身上呢。”
说着话,他举起酒壶给宋文峰倒了满满一杯,笑道:“来,文峰,三叔敬你一杯。”
他这话明着是在抬举宋文峰,实际上是在夸自家几个小的呢,同时也让一众族人自己掂量清楚,到底该站队那边,也好叫宋长志一家尝尝被众人所排挤的滋味。
你们可看清楚了:宋文峰科举之路已经到头了,不过是举人最后一名,前途一眼看到头了哦。
与宋三郎的腹黑相比,宋文峰就不够看了,他完全听不出宋三郎话中有话,只当自己进一步取得了宋三郎的信任,忙不迭站起身来,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宋三郎并未起身,稳稳地坐着,酒也是象征性地沾了沾杯,不经意间上位者的气势尽显。
宋文峰饮完酒,又自以为会来事儿般端着杯子给各位长辈敬酒,走了个通关下来,脸红腿软,隐隐站不住,若非宋长志扶住他,秃噜到桌子底下可就不好看了。
宋长志虽奸猾,但他完全认同宋三郎刚才所说,并未觉出有什么不妥。
酒宴最后,宋三郎站起身来,拈起酒杯淡淡一笑,道:“今日各位叔伯抬举,三郎愧不敢当,力所能及,愿为我宋氏一族略尽绵薄之力。”
顿了顿,他道:文远愿捐银一百两购买文房四宝,资助家族中正在读书的各位子弟。”
宋三郎可以想见,往后来找他帮忙托关系的族人不会是少数,拒绝就要得罪人,不如先用钱把你们嘴堵死,也人众人看清楚他非是不为家族出力之人,免得被拒绝那些人四处散播坏话。
大夏朝的一百两约莫相当于现在的十万块,都知道宋家不富裕,宋三郎从前也不过是个小木匠,又才当上官不久,这笔钱相当不少了。
在宋三郎这里,能出钱解决的麻烦,他绝不会浪费精力。
众人都未曾注意到的角落,宋景茂悄悄退了出来,快步下了酒楼。

第54章
按照大夏朝的习俗, 中元节祭祖,一般安排在傍晚时分,因此众人祭完祖又用过酒饭,时间已经很晚, 一行人从酒楼出来, 各回各家。
宋长志扶着喝得醉醺醺的宋文峰往回走, 走了一段, 行至一条僻静幽深的长巷,说是巷子,其实是两座大宅院之间的狭窄夹道, 由于两侧的高墙遮挡了大部分月光,一眼瞅过去黑漆漆的, 显得有些阴森。
宋长志平时很少走这条小道,哪怕这条路回家最近最方便,他也觉得瘆得慌。
只因宋文峰喝醉了,几乎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累得他直喘粗气, 这才选择抄近路。好在有人在巷子口插了根竹竿, 挂了灯笼,多少能照进点光亮来。
宋长志搀扶着宋文峰硬着头皮往巷子里走, 只没走几步恍然感觉眼前有光影晃动,宋长志心中发紧, 听不到任何脚步声, 那光亮却离他越来越近……
一阵阴风吹过,宋长志不由打了个冷战, 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清清冷冷的喟叹,“堂弟且留步。”
宋长志猛地回过头去——
一个年轻的书生正提着刚才巷子口的大红灯笼逶迤而至, 灯笼中的烛火忽明忽灭,像是鬼火般,随着男人飘过来的。
飘来的书生一袭白衣,腰间的系带略显宽松,细长的绦带被一阵风带起,端得一股飘逸风流之姿,宋长志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之色,牙齿咯咯上下碰撞着发出轻响,喉咙却像被人扼住了般,张着大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年轻书生发出一声飘忽的轻笑,披散下来的黑色长发遮挡住他整张脸。
他道:“一别经年,堂弟别来无恙。”
阴冷的声线钻入宋长志耳中。
宋长志张了半天嘴巴,才发出干干巴巴颤抖的声音来,“你,你别过来。”
书生幽幽道:“堂弟拿走了我的东西,不知何时归还玉郎呢,嗯?”
说着话,书生悄无声息地向着宋长志飘去,随着他的漂移,晃动的长发间露出隐隐的血色红唇。
恍惚间宋长志好像看见书生猛地向他张开血盆大口,两根尖利的长牙呲出嘴巴。
“救命啊——!”宋长志扔下儿子几乎是抱头鼠蹿地踉跄逃走。
“……” 宋景茂微微皱眉,真是服了,关键时候扔下儿子自己跑。
宋长志骤然松手,宋文峰没了支撑,顺着墙壁瘫软在地上,醉得人事不醒。
不多时,宋家三兄弟同时现身在巷子里,宋大郎呵呵一笑,道:“走吧,甭管他。”
三郎做局,捉弄宋长志父子一番,大郎二郎只觉心中畅快无比。至于宋文峰醒来后得知自己爹扔下自己跑了,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那就不关自家的事了。
中元节过后,宋景茂也开始了自己规律的读书上学生活。家里只剩下辰哥儿一个孩子,即便有胖虎做伴,小孩也觉得无聊。
后街倒是有一群年龄相仿的孩子可以同他玩,只不过以宋家为界,前街多是豪门富户,后街住的则是普通百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老太太私心里不太想让小孙子同那些小孩混。
宋三郎自己就是在规矩中长大的,他倒觉得规矩这种东西没有不行,规矩太多却也束缚小孩的灵气,凡事循规蹈矩者做不成什么大事,说到底,对孩子影响最大的永远是父亲的言传身教,而非什么外面几个什么也不懂的小毛孩。
所以,儿子想出去玩没问题,问题是得有人在旁边随时跟着。
秀娘这边同两个弟弟合伙开铺子,最近忙着倒腾什么进货的事儿,却是忙得见不着人儿,经常把辰哥儿扔给大嫂或者二嫂。
这日傍晚,宋三郎下衙回来,秀娘从外面还没回来呢,辰哥儿交给二嫂带着。
姜氏带孩子同秀娘粗犷的放养式带娃完全不同,尤其孩子还不是自家的,是老三家的独苗苗,她唯恐给孩子磕着碰着,因此只准小孩在屋里眼皮子底下玩儿,宋景辰快被她憋疯了,一见到宋三郎回来,飞扑到他爹怀里,委屈地哭了。
把姜氏搞得尴尬无比,问题是她不像是三弟妹一双天足,真把小孩撒到院子里,小孩疯跑她真追不上他。
姜氏同宋三郎解释难处,宋三郎忙道:“三郎明白,辰哥儿顽皮,辛苦二嫂了。”
姜氏见宋三郎面色与以往不同,忙替秀娘解释了一句,“我听三弟妹说,这几日忙着进货,她担心两个弟弟被人骗了,得过去盯着,估计忙过这阵儿就好了。”
宋三郎笑了笑,“二嫂说的是,我先带孩子回屋了。”
姜氏看着宋三郎抱着孩子转身离开,面露担忧。
老实说老三在娶秀娘之前,人是好人,可脾气也是真倔,牛脾气上来真够人喝上一壶,前边那个可没少怄气,这自打娶了秀娘之后,老三像变了个人似的,她同王氏私下里还曾偷偷玩笑,说看来这老夫少妻才是好搭配呢,和谐。
这秀娘也真是的,可别真把人给惹怒了,绝对不能给他发火就机会,这俩口子吵架只要开了头,你就瞅着吧,绝对有第二次,第三次。
姜氏跺了跺脚,忙进屋换了件衣裳,挎上篮子假装出去买东西,她得去迎一迎秀娘去。
姜氏站在胡同口抻着脖子张望,没等来秀娘,倒是宋景茂、宋景睿小哥俩坐着马车回来了,姜氏让他们先回家,说自己买些东西再回。
她左等右等,秀娘的身影总算是出现了。
秀娘看到姜氏,快走几步,笑道:“二嫂,你跟这儿站着干嘛呢。”
姜氏气得冲她翻了个白眼,“你说干嘛,等你呢。”
“等我,等我干嘛?”秀娘不解,“辰哥儿呢?”
“原来你还知道你有儿子呀。” 姜氏瞪了秀娘一眼,“光知道惦记你那铺子,回头儿你自己的家被人占了,你可别哭。”
秀娘一下怔住了,皱眉道:“二嫂这是何意?”
姜氏边拉着她往回走,边同她说了刚才宋三郎不高兴的事。
秀娘听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二嫂你刚才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姜氏不由挑眉瞥她,“许秀娘,你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老三他生你气了,我看得出他不是一时之气,人家压着火很久了,你还当个没事儿人一样,我说你是不是糊涂了?”
秀娘笑道:“二嫂,我算了一笔账,咱们自家有银子有铺子,我若呆在家里带孩子不是太浪费了,正想着同三郎商量着买个下人专门来带辰哥儿呢,三郎最是讲道理的人,不会生气的。”
姜氏简直被秀娘一番天真的言论气笑了,指着秀娘,恨铁不成钢般道:“朱秀娘,你可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你认为银子在他心里最重要,还是儿子在他心里最重要?你觉得他稀罕你赚那点儿银子?”
姜氏:“反过来说,没有宋三郎的宠爱和支持,你那来的铺子和银子?你还是先把你男人抓牢了再去想银子的事儿吧。”
秀娘被姜氏一番话说得心里发毛。
姜氏拍了拍她的手道:“即便宋三郎再宠爱你,他也只能是你的夫君,不是你的亲爹,伤了爹娘的心,爹娘会原谅你。倘若夫妻之间伤了彼此的心,那就真伤了。”
“得要互相迁就的,跟他讲道理,你只会失去的更多……”
姜氏如此苦口婆心劝导秀娘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妯娌几个相处这么久,她很了解秀娘的为人,她不想宋三郎同秀娘感情出问题,谁知道家里再来个不知道底细的女人会不会搞得宋家乌烟瘴气呢,现在她们妯娌三个就挺好。
家里人一团和气名声就好,对睿哥儿只有好处。
等过些年睿哥儿娶妻,就冲宋家这不纳妾的规矩,再看看她们几妯娌的融洽——
这么好的家风,就是那高门贵女也娶得。
宋三郎给儿子带回来了才刚新上市的糖炒栗子,到家的时候还热乎着呢,这栗子就的热热乎乎吃着才香。
宋三郎把小孩哄不哭了,先给洗了手脸,把儿子抱到桌子旁边的高凳上,高凳有点儿类似于现代小孩的安全餐椅,宋三郎自己捣鼓出来的,之前的不能用了,这个在原先的基础上进行了升级,座椅的平面做成了一块可拆卸的板材,利用榫卯固定在不同位置,就可以实现了升降功能。
宋三郎坐儿子对面,剥了栗子喂给小孩吃,宋景辰的伤心来得快,去得更快,两颗香香甜甜的大栗子塞嘴巴里,他就顾不上伤心了。
小孩美滋滋晃当着两只小短腿儿,嗷呜一口咬过宋三郎喂过来的栗子仁儿,“爹,好好吃,太好吃了,炒栗子为什么这么好吃呀。”
宋三郎:“你吃什么不好吃呀。”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那还用说,当然是吃亏不好吃的呀。”
宋三郎被儿子逗乐了。
宋景辰忽然道:“爹爹做官要忙,娘亲开铺子也要很忙很忙,不如爹爹像人家一样买个人回来带我玩吧。”
“辰哥儿不要老嬷嬷,她都跑不动。还不要丫鬟姐姐,胆子太小啦。也不要小屁孩,不会玩。我要爹给我买个像我哥哥一样又聪明又会玩的,好不好?”
宋三郎不缺买下人的银子。
他倒也不反对娘子同两个弟弟一起开铺子。
他原本也是想着买个下人帮着秀娘带辰哥儿,让秀娘能轻松一些,但完全把儿子交给下人来带肯定不行,孩子还这么小,外人带的再好也代替不了父母。
再者,辰哥儿又非自幼被乳母带大的,他也需要适应。
所以这些日子秀娘一心扑到铺子上,宋三郎大概能理解她为什么对赚钱如此热情,却并不赞同,这不是对错问题,而是轻重缓急。
自家现在不缺银子,相反,辰哥儿这个年龄才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
宋三郎摸了摸儿子的头,道:“爹娘都很忙,会不会觉得爹娘没有以前爱你了。”
宋景辰理所当然道:“当然不会呀,爹爹和娘亲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赚钱养儿子呀。”
“过几年辰哥儿就要长大了,长大了就要娶媳妇儿,娶媳妇儿要花好多好多银子,小山说他哥哥娶媳妇儿把爹娘的钱全都花光了,等他长大就没钱娶媳妇了。”
“辰哥儿想要爹给我娶个好看的媳妇儿,好看的媳妇儿那不得花银子更多呀。”
“所以,辰哥儿才不要做没见识的小孩。”
“爹,辰哥儿是不是你说的深谋远虑呀。”
“哎,爹爹你为什么不姓诸葛呀,那样辰哥儿就是诸葛孔明的后人啦。”

第55章
小孩的一番话, 让宋三郎心里软得不行,姜氏替秀娘解释,他并未听得进去多少,儿子一句爹爹娘亲都是为了养儿子呀, 一下就触动了他。
或许是他自己太偏执了, 秀娘的成长环境与自己不一样, 平民家的娃娃像辰哥儿这般大, 都是自己满街跑,甚至已经开始帮着家里干活计,在秀娘眼里觉得孩子有人看着, 丢不了,饿不着就没问题了。
穷人的家里, 生计永远是第一位的,赚银子远比陪伴孩子更重要。
这并非秀娘本身的错。
正想着,小孩塞栗子给他吃,一手举着栗子, 一只手用力掰着他的嘴巴, 左边嘴角给塞一个, 右边嘴角给塞一个,要他表演两颗栗子一起吃。
宋三郎作势要咬恶作剧的小皮猴子, 宋景辰早有准备,干完坏事儿就跑, 小手咻一下就抽了回来, 看他爹咬了个空,小孩得意地咧着小嘴儿咯咯笑。
三郎想起儿子小时候刚刚萌出两颗小虎牙, 那时候也是最爱使坏占便宜,揪他胡子玩, 挖他鼻孔玩,拽他眼睫毛耍,一用力把他眼睫毛扯掉几根。
他都还没说疼呢,小孩先哇哇大哭起来,一下扑到大人怀里求安慰,你问他疼不疼,他忙用力给你点头,意思是他很疼……
哗啦,一声轻响,秀娘一挑门帘儿进屋来了,宋景辰平时跟着秀娘的时间肯定比宋三郎多,小孩已经习惯了他爹早出晚归,却是还不习惯他娘一整天都不在身边。
刚才还说话一套一套给他爹讲大道理的小孩,一见秀娘,小嘴一瘪,又委屈得要掉眼泪了。
秀娘自己也眼圈儿一红,忙快步过来抱起儿子,亲了亲小孩的小脑瓜,“乖,不哭,娘亲这不是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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