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救我,爹爹救我!by神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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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开业以来,马球场的火爆程度, 其实连宋三郎自己都始料未及,本以为门票的起步价定为三百文就已经够高,那料想实际售卖起来,门票完全是供不应求, 这价格翻一倍都能卖出去。
才不过几天的功夫, 整个洛京城上上下下都在谈论自家马场, 举凡去过之人无不大呼痛快,过瘾!与几千人一块儿给球队呐喊助威的感觉简直不要太过畅快淋漓!
不止是观看马球赛的人过瘾, 打马球之人亦是异常兴奋,让几千人同时为自己欢呼呐喊, 除了在自家的上林马球场打球, 在任何地方打马球都不可能办到。
关注的人越多,谈论的人就越多。
谈论的人越多, 去上林马球场看马球赛就越成为一种谈资。
去过之人莫名有一种迷之自得,仿佛看过了上林马球场的比赛自己就与众不同, 甚至比身边人优越。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本事能弄到上林马球场的门票,这变相也是自身能力的一种证明,看完之后哪能不谈呢?
就连张璟都来同自己要门票,用来做人情往来。
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谁能想到自己当初开办马球场不过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呢?
因为他要以私人的身份拿到京城如此大面积的土地,就必须有合理且正当的理由,而开办马球场正需要大片土地,理由合理且正当。
就算如此,他都是许诺出了两成分红给陛下开办的慈善堂,这才把地拿下来。
当时许出分红时是为了拿地顺利,亦是为了避免后面可能招惹来的麻烦,没想到这么快麻烦就真来了。
长公主府。
起初,长公主赵安宁听屠良说了宋三郎开得上林马球场有多受欢迎,说什么他的马球场足够大,容纳的人足够多。
说宋三郎的马球赛场整理地相当之平整,不存在任何一点坑洼,就连种的草都有专人打理,保证高度一致,既美观,又能防止马儿跑起来尘土飞扬,还可以为马蹄提供一定的缓冲,降低马儿受伤的安全隐患,当真是他见过最适合打马球的场地。
又说什么宋三郎整出个“马球风云榜”来。
此榜单乃是一个月榜,凡一个月内的参赛者,依据进球个数进行排名,位列前三甲者,将会发锦旗和白花花的银子,并且将月榜排名张贴在马球场门口墙壁最显眼的地方,凡来观看马球赛的人均能一眼就看到。
总之一句话,不管你来打马球的目的是想要钱还是想要名,亦或是单纯只是想与人切磋享受打马球的乐趣,在这里都可以得到满足。
一时之间,整个洛京城热衷打马球的各路高手无不想上场一展伸手。
当时赵安宁也就听个热闹,并未放在心上,直到驸马也去凑热闹,看了一场马球赛回来后,眉飞色舞向赵安宁大肆吹捧宋三郎的上林马球场如何赚钱。
说宋三郎的上林马球场自开业以来,场场爆满,日入斗金,甚至还催生了个新行当,一些脑瓜机灵的人日夜排队,抢到观球门票之后再高价转卖,一倒手就大赚一笔。
三百文的门票甚至能加价到三千文,像是位置好的门票要价更高,自己找人买了一张位置还不错的门票竟然花了五两银子!
赵安宁听得有点儿心动,便派人去打探马球场的底细,她不信普通人能拿下这么大一块地。
果然出去打探的人回来禀报,说是这马球场有户部侍郎张璟的份儿。
听下面人如此一说,赵安宁又不想折腾了,主要上次那温泉庄子她就占了张璟的便宜,脸皮再厚,也不至于人家什么赚钱她就跑去掺和一脚,传出去对她名声也不利。
再者说了,长公主府的产业够多了,又不缺银子,何必呢。
只是,驸马很快就让她知道公主府还真缺银子。
驸马解释,说公主不管帐,不知道这看见看不见的地方全都是钱。
就说这一日三餐吧,以早饭为例:珍品燕窝熏鸭丝、鹿筋烧肉、三鲜笋炒鹌子、清汁杂、玉蕊羹、一品蜂糕,花费二两银子都是少的。
还有府中几十口仆从的开销以及月例打赏银子,每个月不得几百两?
公主喜欢养花,花房那边都是极品稀有花品,这亦是不小的开支,还有公主府日常礼尚往来应酬的开支呢?
公主喜欢举办各种宴会,哪一次宴会的花销能小的了?
当然,这些还都是小头儿,还有更大的开□□便是府中养着一批术士为公主研制青春永驻的养颜圣品,所用材料无不是天下珍稀药材,花费更是巨大!
公主有些怀疑,问自己名下那么多田庄铺子的收益难道还不够这些开销?
驸马叹气,拿来账册给公主看,却原来竟有一半以上的田庄铺子经营不善,公主震怒!
驸马解释,说这田庄完全是看天吃饭,年景好收成就好,年景不好收成就差,没有旱涝保收一说。
再说这铺子,做生意吗,肯定是有赔有赚,若是包赚不赔,那岂不是人人都做生意去了?
长公主赵安宁性子懒,懒得管府中具体事物,认为操心多了会让她老得快,但她只是懒,并不傻。
冷着脸问驸马,那些田庄铺子的管事是否又是他们田家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
驸马田兴俊闻言,俊脸冷凝,双目直视着赵安宁,冷淡道:“若是公主像防贼一样防着为夫,又何必让我来管这个家?”
“我承认会对自家亲戚有一些照顾,可那也是因为自己人用着更放心一些,依照公主的意思,全部交给外人打理就可以保证下面人没有私心了?”
“成亲多年,我自以为与公主夫妻情深,不成想竟是我自做多情了,或许在公主眼里,从未把我当成你夫君,我与外面那些奴仆也没什么区别。”
“兴俊告退,不打扰公主休息。”驸马毫不留恋甩袖子就要走!
长公主赵安宁有个毛病,那就是最不喜欢被人冤枉。
谁要是冤枉了她,尤其是亲近的人冤枉了她,不解释清楚,她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会越想越来气,是非对错必须得掰斥清楚才行!
她必须要自证,证明自己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驸马完全是冤枉她了。
最重要的是她为驸马妥协了那么多次,在驸马身上投入了那么多感情,驸马怎么能冤枉她呢,更不能不爱她。
两个人的身份对调,被质问的一方成了强势的一方。
田兴俊也是会拿捏长公主,见公主开始解释,知道自己得逞,越发端着高冷,直到火候差不多,才勉强留下来。
到了夜间,自然是一番霸王硬上弓式的云雨,美其名曰是对长公主怀疑他的“惩罚”。
长公主偏偏吃他这一套,觉得驸马太爱她了,所以被误会才会生这么大气,同她跟驸马置气的原因一样。
夫妻合好,赵安宁觉得驸马说得亦有道理,自己也不是上来就占他们的便宜,只是合作双赢而已。
恰好,出了驸马侄子这会事儿,长公主想着正好“借题发挥”,宋三郎理亏,护子心切,后面的合作就更好谈了。
驸马这会儿剥了颗葡萄送到公主的唇边,温室里培育出来的葡萄,一串一两银子,赵安宁道:“叫她们剥就是了,又何必你动手来着。”
驸马田兴俊一笑,“可公主喜欢吃为夫剥的。”
赵安宁脸一红,正要说什么,丫鬟进来回话,说是世子过来请安。
这位世子,正是公主和驸马过继的养子,今年十二岁。
这孩子几个月的时候被抱过来,赵安宁与他十几年的母子感情,虽不是亲母子,但却感情很深。
赵安宁笑着叫人进屋来,遂命人上来世子最喜欢吃的糕点。
世子田昊进屋来,见到父亲手边的托盘里放了不少葡萄皮,想到私下里父亲喝醉酒诉说公主的霸道,岂止是霸道,根本没有把他们父子当人看,只不过是她的奴仆而已。
田昊目光阴郁,对这个所谓的养母更是不满。
对于自己的身份,他早就清楚了,是父亲告诉他的,要他莫要像其他孩子一样在公主面前放肆,毕竟不是亲母子,真惹怒了公主,父亲也护不住他。
田昊低下头去,走到赵安宁面前,规规矩矩行礼,“儿臣给母亲请安。”
赵安宁看着眼前一表人才的少年,眉眼间与驸马有几分相似,俊朗的很,心里升起一股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成就感,温和笑道:“不是说了嘛,不用日日过来请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些时候才好。”
田昊忙道:“父亲常教导儿臣,为人子女者,孝道最为重要,再者说——”
田昊顿了顿,不怀好意地说道:“比起母亲怀胎十月,冒着生命危险生育儿臣的辛苦,儿臣不过是早起了一些,算不得辛苦。”
听他如此说,赵安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田昊目光中却闪过快意。
驸马田兴俊忙岔开话题,问道:“昊儿感觉这次考得如何?”
田昊道:“这次考题不难,儿子有七成把握。”
“好,好,好啊!” 田兴俊大喜,连说三个好字。
赵安宁笑道:“昊儿的聪慧倒像是驸马,驸马当年也是十二岁中秀才,二十岁就中探花呢。”
田兴俊笑了笑,没说话,垂下眼帘,掩盖住了眸中情绪。
难为赵安宁竟还记得他十八岁就考中进士,十八岁的进士,他本应该前途无量,只因为赵安宁看上他了,他就得来做这个驸马。
入赘到了他们赵家,从此之后的命运依附于公主。
大夏朝律法规定:娶公主之后不得入朝为官!
而如今,与他一同科举的张璟早已经位居户部侍郎,不出意外,很快就升任为户部尚书,光宗耀祖,写入族谱,为后代景仰!
喜欢就要弄到手,这就是他们皇室公主的爱与恩宠。
既然赵安宁认为这就是爱,那他就投桃报李,也要让赵安宁尝尝失去她在乎的一切是什么滋味。
宋三郎吩咐备车去公主府, 并未带上辰哥儿。
长公主这番举动不可能是冲一个五岁小娃娃来的,若真是冲孩子来的,那他就更不可能带着儿子过去受长公主的刁难。
吓到自己儿子怎么办?
长公主的府邸在西城,宋三郎赶到的时候天色已黑, 守门的门房看了他的帖子, 忙进府禀报, 不多时又跑了出来, 请宋三郎随着入内。
长公主这边提前教好了小孩说辞,就等着宋三郎带孩子过来对质。
她想着自己堂堂公主之尊的威严还镇不住个小孩子么,到时候只管把所有的过错往对方小孩身上推, 把问题严重化,借题发挥吓唬一番后, 她再表示大度,同宋三郎谈条件。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宋三郎竟敢公然忤逆她的命令,压根儿就没有带孩子过来。
被一个小小的八品官如此下面子,赵安宁的脸色沉下来。
“宋文远, 本宫让你带着孩子过来, 给我这侄儿道歉认错, 你没有收到本宫的口信吗,嗯?”
“还是说——”赵安宁不悦道:“送信之人没有同你说清楚?”
宋三郎揖手一礼, 道:“回公主的话,小儿体不适, 请了郎中, 说是惊吓过度。”
顿了顿,他道:“小儿乃是尚不足五岁的稚儿, 听说公主要叫他过府问话,吓得大哭不止, 死活不敢前来,下官实在没有办法,若是一味强迫,怕孩子惊吓加重,下官想公主殿下亦不想看到孩子如此,是以独自前来。”
“子不教,父之过。小儿有任何过错,下官愿受公主责罚。”
赵安宁听宋三郎如此说话,且话里有话,话外音竟是倒打一耙,反倒数落起自己的不是来了,说自己吓坏了他家孩子?
简直是岂有此理!
赵安宁怒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指责本宫吓到你儿子了?”
宋三郎拱手,“天家威严,使知敬畏,小儿自然畏惧,哪怕是下官得知长公主殿下召见,亦是战战,臣而立之年,仅得此一子,还望公主海涵。”
宋三郎这句话既是解释,亦是威胁,那意思是:我宋三郎三十岁才得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公主若是想谈合作,那就别欺人太甚,把双方的关系搞得下不来台。
赵安宁想来这宋三郎倒也坦诚,小孩子闯了祸,本来就害怕,加上自己乃公主之尊,不敢来倒也是实情。
最主要她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给便宜侄子做主,甚至她根本就不想让这孩子出现在公主府上,与抱养的儿子接触多了,谁知道他们私底下会不会偷偷相认。
那她岂不是白为人养了儿子?
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安宁缓和了脸色,让人给宋三郎看座,上茶,这算是默认了宋三郎的说辞。
虽是如此,她亦免不了指责宋景臣一番,要宋三郎严加管教云云。
宋三郎刚才已经下过她一次面子,自然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给公主面子,哪怕知道她是在颠倒黑白,也只能是默不作声。
赵安宁指责够了,嘴有点儿干,旁边侍女忙递上茶杯,赵安宁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将茶杯放回桌上,貌似随口一说,她道:“我听府上屠良说你在南城开了个马球场,很是热闹。”
抬眼扫了宋三郎一眼,她道:“本宫也是极好马球之人,不然也不会养着屠良等一帮打马球的好手,倒想也来凑个热闹——”
赵安宁停了停,意味深长道:“你觉得如何呢?”
果然,不想装了,直接步入正题。
宋三郎淡淡一笑,回道:“不瞒公主,下官亦是因为喜欢马球,是以才折腾起了这马球场来,如此受人欢迎倒是始料未及。”
“当初下官拿地之时曾与庄宅所签订契约书,言名这马球场若能盈利,则上交陛下开办的慈善堂两成分红。”
先搬出皇帝来,让长公主清楚这马球场有陛下一份不小的好处,想必陛下不会拒绝这份好处。
宋三郎道:“侍郎张大人亦是喜爱马球之人,在建马球场之初,出了一笔银子,是以,占一成红利,”
“另外就是下官与一位商贾出钱出力最多,各占三成红利,余下一成红利,则分给了为买马球驹在边境险些丢了性命的管事。”
宋三郎给长公主一掰斥:马球场的分红已经分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我这里的人都为马球场的建成立下汗马功劳,公主您直接过来摘桃子,觉得分走谁的红利合适呢?
难题给到了赵安宁。
驸马田兴俊站在屏风后,眯眼冷笑:好一个奸诈狡猾之人,口口声声自称下官,但自打进门来,是一丁点亏都不肯吃。
听宋三郎如此一说,赵安宁不禁恼羞成怒,脸色气得通红,不等她发火,就听宋三郎道:“不过,这马球场现下只建成了一半,还有一半的空地没有修建,不知公主可感兴趣?”
闻言,赵安宁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些,刚才宋三郎的话其实也是实情,她确实是抢谁的红利都不合适:皇兄的红利不能动,张璟的红利不能动,宋三郎做为马球场的主人才占了三成红利,你要怎么分他的?
剩下那两个小人物,动是能动,但这马球场若要经营得好,下面必须得有真正干事之人,就像这朝堂之上,皇兄真正重用的还不是那些靠真本事科举上来的官员,而非倚靠荫蔽的勋贵。
把这些干事的人全都排挤出去,且不说宋三郎的意见大不大,这马球场受不受影响都得两说。
自己名下的那些田产铺子就是活生生的例证,再好的生意,不会经营早晚也是个亏。
再者说了,宋三郎的马球场如此红火,影响如此之大,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传出去对自己名声也不好,这一块合作尚未修建成另一半马球场倒也是个不错的注意。
如此,非但名正言顺,自己占的分红还可以更多……
宋三郎从公主府出来,已经是亥末时分,早春的夜里,还有些微寒,三郎拢了拢衣襟,大步下了台阶。
回到家中之时,除了宋景辰,宋景睿俩小孩儿熬不住睡下了,一家子都焦急等着呢。
宋三郎心中一暖,同家里人说无事,误会已经同公主解释清楚,又说公主对马球场感兴趣云云,没有细说太多。
家里人见大人孩子都无事,心里俱都松了一口气。
宋景茂越发感觉到权势的重要,若是无权无势,本本分分也能招来祸患,若是无权无势,有了好东西随时都被人觊觎,想着抢去占为己有才好。
两日后,府试放榜,这次的榜单是综合前两场考试后的总名次,也是这次府试的最终名次。
一大早,吃过早饭,刚放下饭碗,一家人就迫不及待地赶去府衙门口看榜,一家人嘴里不说,内心都隐隐期盼着连拿两场考试第一的茂哥儿这最后一场亦表现出色,再来个第一!
如此,他们宋家儿孙辈就有第一个秀才啦,而且秀才还只是开始,说不定以后还有举人、进士、甚至状元郎都说不定。
今儿早上王氏还特意早起,亲自做了米糕,故意没蒸熟。
端上之后,王氏故意先拿给宋景辰吃,在她眼里,辰哥儿小孩是个小福星,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更吉利。
王氏道:“大伯娘蒸得有点儿着急,辰哥儿来尝尝怎么样?”
其实王氏很想说“辰哥儿尝一尝生不生呀?”
但这个“升”字儿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必须得小孩自己主动说。
爹爹请了做饭的厨娘,娘亲和两位伯娘已经很久没有做饭了,大伯娘特意早上做了米糕,还要先给自己尝,又问自己怎么样?
肯定事出有因,想到今天是府试放榜的日子,又想之前和娘亲给爹爹买的“定胜糕”,宋景辰大眼睛眨了眨,从大伯娘手上接过米糕,咬了一大口,叫道:“哎呀,升了!”
“大伯娘你也尝尝,是不是升了呀?”
王氏从满脸紧张期盼,再到心花怒放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尝都顾不上尝,激动道:“辰哥儿嘴巴灵,辰哥儿说升了,那肯定是升了。”
宋大郎看见王氏的骚操作,一捂脸,一家人忍俊不禁,心里却都觉得是个好兆头。
到了顺天府衙门口,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三五成群地议论着,有来看榜的,也有看热闹的。
不多时,一声铜锣开道,紧接着一队身穿红衣的衙役敲锣打鼓地从府衙大门里走出来,人群瞬间激动起来——
“来了,张贴榜单的出来了!”
手持榜单的衙役小心地将榜单展开,另外一名衙役过来辅助抻平,拽主一端,一起小心地将榜单贴在墙壁上。
宋景茂微微闭了眼,有些不敢看榜,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正要睁开眼,耳边就听见弟弟激动的声音——第一名:宋景茂!
“哇,我大哥的名字在最前面,大哥得了第一名!”
“爹爹,你快看,你得了第三名!”
“大哥和爹爹可太厉害了!”
听到弟弟天籁般的声音,宋景茂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考上秀才了!
可他的内心却异常平静下来,因为他很清楚,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他只是刚刚踏上一条很艰难,但虽千难万难,他都要走的路。
他能考上秀才,就一定能考上举人,进士,直到位列人臣……位列人臣巅峰!
宋景茂不激动,宋大郎却激动地呜呜哭了,孩子太不容易了!
第100章
宋景茂府试第一, 直接录取为秀才,院试不用再考,接下来便是备战明年的乡试,宋三郎则还需进行八月份的院试, 若是通过, 方可获得秀才身份。
大孙子考中秀才, 小儿子亦是名列甲榜前三, 老太太欢喜得直抹眼泪儿,王氏除了欢喜,更多的其实是如释重负, 近段时间来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总算被搬开了。
当娘的心细,她比谁都能感觉到儿子的压力, 这要是考不中,她都不敢想对儿子的打击有多大。
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有了这秀才功名打底,以后就算考不中举人, 那也不能算是丢人了, 毕竟考中的是少数, 考不中的才是大多数。
宋二郎同姜氏亦是为宋景茂高兴,也为宋家高兴, 如今三郎做着官,若是茂哥儿也能谋个一官半职, 等将来睿哥儿同辰哥儿的路就更好走了。
宋大郎激动提议, 说是中午去大酒楼吃饭,一家人庆贺一番。
宋景辰豪气道:“大伯, 我们就去萧楼吧,天下第一的酒楼, 才配得上我哥哥的府试第一呀!”
宋大郎哈哈笑,捏了捏侄子的小脸,道:“等你大哥考上了举人,咱就去萧楼。”
一家子十来口,去萧楼吃一顿儿,怎么不得点十来个菜,就萧楼那菜价,没有十几两银子打不住,宋大郎是真吃不起啊。
宋三郎知道这是小孩自己想吃萧楼了,拿他大哥作幌子呢,笑了笑朝宋大郎道:“大哥,我参与分红的那马球场最近生意挺不错,双喜临门,咱们就萧楼吧。”
宋大郎想说什么,宋二郎凑过来,嘿嘿笑着一搂宋三郎的肩膀道:“三弟,我听说萧楼有道菜叫浇汁垂丝羊头,极是美味。”
宋景辰被宋三郎抱着,小耳朵忙紧着伸过去,好奇地扑闪着大眼睛道:“二伯,什么叫垂丝羊头呀?”
宋景睿跟在他爹身边儿,嘴上不吭声,耳朵却支棱着听呢。
宋二郎故弄玄虚,道:“这垂丝羊头呀,需得用秘制调料至少卤制四个时辰以上,且要用上等果木做柴,火候不能太大,亦不能太小,这羊头的选取亦有讲究,太老得不行,太嫩得亦不行……”
宋二郎一通卖弄,听得俩小孩流口水,连一众大人都被他吊足了胃口。
老太太在旁边儿听得又想笑,又心酸。
这垂丝羊头她同宋玉郎吃过好多次,美味倒是极为美味的,却那有儿子说得那般夸张,最费功夫的其实是冲洗羊头的过程,尤其是冲洗羊耳朵麻烦,需得用流动的清水冲洗至少一天,讲究些的,则需冲洗一天一夜。
另外这卤羊头在焖不在烧,主要是靠果木炭火的余温慢慢煨进十几种调料的味道进去。
想起来,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再吃过了。
晌午,一家人在萧楼吃吃喝喝庆祝一番,众人吃得尽兴之际,宋三郎悄悄起身去外面结了帐,家里人难得来一趟,他点得都是萧楼的名菜,总共花了三十两银子不到。
回去的时候,一家人吃得心满意足,直言从不知道世上竟然有如此美味。
马球场的红火,宋家人有目共睹,自然都知道宋三郎在马球场这边肯定赚了不少银子,但却都没有提,老三为这个家里做得已经够多,现在赚再多,那都是他自己的本事,他应得的。
宋大郎和宋二郎虽是小吏,可实际上越是小的官吏就越难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关系你都得摆平,自然都是明白事儿的人,亦知道什么东西最敏感,最容易破坏兄弟之间的感情。
如今他们宋家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须得兄弟齐心才是,就如当初爹躺在病床上对他们一再叮嘱的:
兄弟之间当患难与共!
然,猜忌妒忌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对身边之人,因为你时时能看得到,感受得到,便容易生了比较妒忌之心。
但你要时刻记得,他不好了,不代表你就能好,这世上比你兄弟富有之人多得是,比你兄弟有才之人亦多得是,你妒忌不过来的。
同胞手足,你若以真情相待,你的兄弟必会拉你一把,即便不拉一把,他有出息,对你也只要好处,没有坏处。
同样,兄弟中最出众的那一个也不要瞧不上你那没有出息的哥哥或者弟弟,说不得你落难之时,只有他愿意帮你。
凡百年兴旺的大家族,无不重视兄弟间的和睦,要知道你出息了,不代表你的儿子也出息,你的孙子还出息,但若整个家族互相扶持,你儿子不行的时候,你兄弟的儿子说不定就行;东边不亮西边亮,家族才能生生不息,兴旺发达。
大哥二哥没有因为自己这边赚了银子眼红,宋三郎也不吝啬给两个哥哥谋些福利。
宋二郎在工部当差,恰巧工部郎中是个十足的马球迷,经常跑来马场看球、打球,一来二去与宋三郎熟识,宋三郎在闲聊时无意中提起自家二哥在工部当差。
没过两天,宋二郎这里便传来好消息,被安排到了营缮司下面,虽说亦是小吏,却是掌有一定权力的小吏,比起宋二郎之前够不着的闲差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就拿眼下来说,为皇帝修园子,这一修就是三年,花费怎么不得百万两,宋二郎只需要捡些人家手指缝里漏出来的油水就够了。
四月中旬,朝廷与北边蛮族打了两个多月后宣布停战,对于蛮族人来说只能速战速决,打得时间越久,越是消耗不起。
他们这边是粮草物资支撑不住,大夏朝则是兵将伤亡惨重,蛮族人个个骑术了得,骁勇善战,大夏这边只重文臣不重武将,没有善战的将军,亦没有像样的骑兵,很是被动。
虽说被动,粮草物资充足,大夏朝还是打了胜仗。
只是,对于大夏朝来说,即便打胜仗也灭不掉对方,一但大夏的军队进入到草原,对方四散而逃;等大夏的军队一走,就又汇合在一起搞事情。
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因而,这次双方签订停战盟约的同时,大夏朝同意将公主嫁入草原。
而这位公主正是赵敬渊的亲姐姐赵敬怡,被皇帝晋封为义城公主,不日北上成亲。
和安郡王心疼女儿却无力改变现实,皇帝的圣旨传来,和安郡王妃当场晕了过去。
赵敬渊质问父亲为何打了胜仗还要白白牺牲掉姐姐过去和亲。
和安郡王叹息道:“ 正是因为打了胜仗才和亲,若是真打了败仗,我儿以为送个公主过去对方就能停战吗?”
“说白了,这些年双方折腾来折腾去,都打累了,想要歇一歇,于是对方便提出和亲的要求,生一个有双方血缘的孩子,稳固双方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