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救我,爹爹救我!by神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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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娘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明白范芷兰的真正来意,只觉被这小姑娘绕得更晕了,心说你家娘亲莫不是有什么病?
怎地这态度一会儿一个变,前几日在伯府趾高气扬的那嚣张劲儿,简直是无理搅三分,完全看不出她有一点点感恩之心。
今日却又派闺女带着姨娘庶弟前来登门道谢?
实在是想不通。
莫不是自家辰哥儿入了皇帝的眼,他们家害怕了,好像也只能如此解释。
西厢房那小厅自然是不适合招待客人,秀娘领着范家三人进了正房堂屋的会客小厅,请人落座。
宋家除了灶房上的几个人,并没有买其她伺候的丫鬟婆子,这会儿有客来,总不能秀娘又陪客,又上茶,灶上的婆子便给端了茶水送上来。
好在这婆子也是在大户人家待过的,懂些沏茶待客之道,倒也不会太丢人。
秀娘寻思着同三郎商量商量,自家是该买些下人回来了,这来个客人啥的,显得太过寒酸。
在范芷兰这里却觉得宋家这点甚好,进来半天了,竟连一个稍有姿色的小丫鬟都没见到,这家风实在甚好,不似自家姨娘一大堆不说,丫鬟们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包括自家爹在内,各房的男主子们都好“偷”这一口。
范芷兰同秀娘说了些感谢之词,着重夸了宋景辰,又说自家兄弟不成器,从小娇惯得不像话,代他向辰哥儿道歉。
她这样一说,秀娘也就一听随声附和着,没太往心里去,眼前这范家大小姐看起来倒是通情达理,但秀娘可不相信她娘李淑人是个善茬。
眼见着快要中午,范芷兰施施然起身告辞,秀娘心说这丫头还真能聊,范芷兰却想着都到中午用饭的点儿了,说不定宋景茂会出来。
来之前,她把洛京城里与自己家世身份相配的人扒拉了个遍,没一个她看得上眼的,宋景茂无论是品貌才情还是仕途前景在她看来都是上上选。
宋景茂过往的种种被她派人调查了个底朝天,越是调查她就越是欣赏,科举接连不利,做了一年账房先生回去读书,仅仅三四年的时间就考中进士,她可不相信宋景茂是什么天赋异禀,若真是读书奇才不至于之前连秀才都考不中,她更相信这是一个有野心有大毅力的男人。
若她也是男子……
即便她不是男人,她也要嫁给这样的男人。
对宋景茂满是憧憬的范芷兰此时并不知道她宫里的姨母准备接她进宫了。
秀娘送范芷兰几人出来时,外面阳光正好,宋家三兄弟站在廊下说笑,宋景茂一身月白色圆领长袍,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腰间的束带有些松散了,慵慵懒懒的样子。
又不知兄弟仨说了些什么,逗得他闷笑,不想失了仪态,又憋笑太狠,咬着下唇,脸上霞色成绮,一旁被惹怒了的宋景睿追着宋景辰要打,宋景辰往宋景茂身后躲,嘴里嚷着“大哥救命,二哥他打我。”拉扯间把他大哥的腰带扯得更松了。
宋景茂给两个弟弟拉架间,不经意一抬眼,看到婶婶领着几个陌生人从堂屋出来,见是年轻女眷遂移开目光,拉着两个弟弟回避。
再次见到宋景茂,范芷兰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外表看似弱不禁风,内里无比坚韧,正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
晚上,宋三郎下衙回来,秀娘同他说起范家人今天早上过来道谢的事,宋三郎再精明他也想不到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便也以为是皇帝特意传旨给自家儿子,对方跑过来扑救那天的失礼,没太当回事儿。
秀娘同他说起买下人的事,宋三郎的意思是可以留意着看看,有合适的就买下来。
秀娘玩笑道:“要不买几个漂亮的,你也学学人家红袖添香什么的?”
宋三郎道:“只要你没意见,我便也没意见。”
秀娘气得挠他胳膊,“哼,你想得倒美,我专挑不好看的往家里买。”
宋三郎道:“好看难看都是伺候你的,帮我选个利落的小厮就好,辰哥儿这边暂时就先别安排人了。”
“这是为何?别人家里的少爷小姐哪个没有丫鬟小厮的,咱家现在也不缺他这点儿银子。”秀娘不解道。
宋三郎:“孩子还小,容易被人影响,长大些再说吧。”
“说得倒也是,想想他也没什么需要人伺候的,我这边倒是需要两个帮手,找自家亲戚总是有各种不便,买来的人卖身契在咱们自己手里,用着也放心。”
宋三郎笑着摸了摸她头,“越来越像个管家娘子了。”
“我本来就是咱们家的管家娘子。”秀娘娇嗔道。
宋三郎:“嗯,回头儿再雇两个账房先生吧,账本倒也不必总看,更不必本本都自己亲自过目,其实每个月的流水基本都有定数,若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了,不定时抽查两本就行。”
想了想,宋三郎又叮嘱,“另外这帐本上的事若较了真,给账房先生们的月银就要大方些,逢年过节的礼物也要丰厚,时不时给些奖励鼓舞一番。”
“人人都爱占便宜,大处不给人占便宜,小处你就要让出些便宜来给人占,如此方能让人家愿意为你做事。”
秀娘深以为然,忍不住道:“三郎,你们这做官的人果然比我们做生意的精明许多。”
宋三郎笑了笑,道:“你先歇着,我去辰哥儿屋里看看他今天写的策论如何了。”
“呦,对对对,这是正事儿,咱儿的前途可比这点银子重要多了。”
秀娘起身往外推宋三郎,“你快去吧,我看咱家这小崽子四五不着六的,一点儿都不知道机会难得,今儿中午还跟茂哥儿,睿哥儿两个闹呢,人家压根儿不知道什么叫着急,什么叫发愁,我看他心比我们家磨豆腐的磨盘还大好几圈呢,天塌下来,他都得先尝尝天上那云彩是甜的还是咸的。”
宋三郎被她说得直笑,秀娘下床趿拉上鞋子,“我去灶房让人给你们爷俩煮些去火的汤膳去。”
宋三郎:“别吝啬,多少给他放些冰糖,你得让儿子能咂摸出点甜味儿来。”
“我知道了,你快去帮他看看吧,皇帝的事儿哪能拖着。” 秀娘急匆匆出去,宋三郎往辰哥儿房里去。
第139章 这是为何?
宋景辰正伏案整理白天写好的草纸, 小孩天马行空,他想到那里便写到那里,也不管想法是否靠谱,反正是个想法就赶紧记录下来, 全无章法, 这会儿正准备梳理一番, 听到他爹的脚步声靠近, 拖腔拉调地叫了声“爹”。
宋三郎摸摸他头,温声道:“还在写呢。”
宋景辰仰起头来,后脑勺搁在他爹掌心里蹭了蹭, 撒娇:“爹,要不你模仿我的笔迹帮我誊抄呗, 写字好累。”
宋三郎把小孩头扶正,“好好说话。”
宋景辰偏不好好说话,脑袋拱得更狠些,“爹, 我写一天字肩膀酸, 你心疼心疼我, 替我写呗。”
“你那两笔字爹可模仿不来。”宋三郎两只手放到小孩肩膀上,替小孩揉捏。
宋景辰舒服地眯着眼, “爹,我写字有那般难看吗?”
宋三郎:“还行, 人无完人, 总不能天下的好处都叫我儿一个人全占去。”
宋景辰撅嘴:“爹,本来我写的字乃是中上之姿, 都怪我长得太好,人家见了我的人再看我的字, 三分丑便也成了七分丑,你说是也不是?”
宋三郎忍不住就笑,敲了下小孩的脑门儿,“你哪里长得好?不过是小孩子长得白嫩喜人了些,人家夸你两句,你还就当真了——今日在家一天,皇帝要你写的东西可有眉目了?”
“嗯。爹,其实我在出那道题目之前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些应对之法,今日又完善填补一番,等明日整理誊抄出来就可以回给陛下了。”
“哦?让爹瞧瞧你都写了些什么。”
宋三郎拽过桌上儿子记录的那些稿纸,瞬间头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天书一样的鬼画符?那些横七竖八的箭头和画线都什么意思?
宋景辰小手指着自己的草稿纸同他爹解释,“爹,若要解决我朝耕牛不足的问题,就必须要解决买不起和养不起两方面的问题。”
继续,“那我们就先来分析为何买不起,买不起的原因无非是牛太贵,老百姓手里的钱太少。”
“喏,先说牛太贵的问题如何解决,牛太贵只要是因为牛的繁衍能力差,不似鸡鸭猪等一下一窝,关于这点是无法改变的,且略过,我们来说下一个问题……”
配合着儿子条理清晰的讲话再看小孩手指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画线,宋三郎只觉豁然开朗,原来这些画线竟有如此之妙用,这对整理心中杂乱的想法实在妙极。
这会儿秀娘端着汤膳走到门口,见爷俩一个讲得认真,一个听得入神,想了想又轻声轻脚退出去,这汤凉了可以再热,儿子的前程凉了可不能搁锅里热热,陛下的青睐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
等宋景辰把自己的想法通篇讲完,宋三郎几乎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他握住小孩的手,严肃道:“辰哥儿,你这篇策论写好后必须要在落款署上你们兄弟三个的名字。”
宋景辰满不在乎道:“当然可以呀,皇帝器重辰哥儿有什么用,辰哥儿就是个小孩子,顶多得些赏赐罢了,我们家如今又不差钱,反倒是我大哥被陛下看重升官,我正可以享福呢。”
宋三郎摇摇头,郑重道:“不是因为这个。”
宋景辰不解,“爹,那是为何?”
宋三郎:“我儿的策论一出,仅就“养牛”这件事来讲,满朝文武几乎无人能与我儿争锋。我儿才刚刚八岁之龄就把自己置身于声名之巅,往后我儿该怎么办?”
“往后我儿无论做任何事,皇帝也罢,世人也罢,便都会用这篇策论做标杆衡量我儿,我儿做得好是理所当然,我儿若做得稍微不尽如人意,便要被人扣上一顶江郎才尽的帽子。”
“为人做事,在乎一收一放,如此方得自在。我儿之前在书院的那番言论已经入了众人的眼,那么眼下就当收敛些,不必继续锦上添花,当知日中必昃,月满则亏。”
宋景辰眨了眨眼,道:“爹,我想要自在和实惠,才不稀罕那些虚名。”
宋三郎忍不住搂住他,“好孩子,老天给你的已经够多,分出去一些去就当为我儿祈福了,爹不指望你名高天下,只望你平安。”
宋景辰:“爹你快去给我倒水,我说得嘴巴都干了。”
“好吧,爹去看看你娘煮的甜水好了没有。”宋三郎拍拍小孩的肩膀,笑着转身。
宋三郎转身的一刹那,宋景辰的眼泪掉出来了——
真是的,他爹真能煽情。
翌日,下衙后宋三郎见小孩已经把策论誊抄完毕,趁着一家人吃晚饭的功夫,大致讲了儿子写的策论内容,宋家人除了秀娘是后来才开始读书认字,其他人都是读过不少书的,孩子写得如何自然能分辨出来。
就算没有读过多少书的秀娘都能感觉到儿子想的办法可实在太新奇也太妙了。
不理会众人的震惊,宋三郎继续语出惊人,“辰哥儿这篇策论,我打算让家里三个小的都署上名字。”
他话音落地,茂哥儿同睿哥儿齐齐站起来,几乎异口同声道:“这如何使得!”
宋景茂朝宋三郎拱手道:“三叔一片好意,景茂心领,茂虽不似弟弟天资卓绝,却也绝不愿踩着亲人的肩膀往上爬。”
宋景睿亦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睿哥儿也断断不能做这种抢兄弟功劳之事,莫说是自家亲弟弟,就算是他人之功,睿哥儿也不屑为之。”
秀娘一听宋三郎这话也急眼了:为什么!凭啥呀?
三郎这当爹的知不知道他自己在搞什么?
搞劳什子孔融让梨吗?
我呸!我儿的前程也是能跟兄弟分享的吗?
秀娘咬牙切齿,气得在桌子底下猛掐宋三郎的大腿。
这次是气得狠了,真掐。
宋三郎一手按住她作乱的手,面色不变,慢悠悠对俩侄子道:“辰哥儿是我亲儿,莫非你们以为我当爹的会害他不成?”
宋景茂同宋景睿被问愣了。
秀娘气得瞪三郎,那意思是:你这就是在害你儿子!
宋三郎继续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弟弟才八岁,此策论一出,盛赞之下,就他这性子还肯好好读书?”
宋景辰:……
爹,我就这么禁不起夸吗?
宋三郎:“凡事过犹不及,以他的聪慧好好静下心来读书,多读些书或许将来会走得更远些,倘被声名所累,对他未必是好事。”
“再者,你们兄弟三人同气连枝,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替他分担些盛名既无损皇帝对辰哥儿的好感,又对我宋家有利,有何不可为?”
宋三郎绝口不提昨晚对儿子说的那番话,只说孩子年龄小,出名太早对小孩没什么好处。
宋景茂同宋景睿面面相觑,三叔说得是很有道理,可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别扭?
宋三郎见俩侄子不吭声,道:“三叔知道你们读多了圣贤书,心中有标杆尺量,认为做这样的事不符合你们的行事准则,若是如此迂腐,三叔劝你们也别想着做官了,治学更适合你们。”
“这为官之道,唯取舍二字,三叔且问你们,今春大旱,中州百姓面临饿死渴死的绝境,若是起来造反,你们说要不要血腥镇压?”
宋景睿道:“镇压可以,为何要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死手?”
宋三郎:“若非逼到绝境谁敢造反,既然敢反那就是豁出去了,你让手下的兵将留情,饿急眼的灾民可会对你的兵将心软?两者之间谁的命更贵些?”
“再者说来,若你不当机立断行杀伐果断之举,灾民们群起而效仿,你当如何?”
“此时,你的心软只会把更多人拽入深渊之中,那你道是行善多,还是做恶多一些呢?”
宋景睿小孩完全被三叔说傻了。
宋景茂若有所思,片刻后抬起头来,冲着宋三郎俯身一礼,“三叔点拨,茂哥儿受教了,常言父母之爱子女为之计深远,茂哥儿只想着不当贪弟弟之功,却并未真正站在弟弟的需要上考虑,是茂哥儿浅薄了。”
宋大郎同宋二郎对视一眼,二郎碰了碰大郎的肩膀,“大哥,老三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
宋三郎认真想了想,捋着胡子道:“好像是打从他做官之后,这官场是真能造化人呀。”
一家人当中,最高兴的当属老太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孙子们出息,媳妇们不闹事儿,当真不能再好。
秀娘虽说心里还有点儿不情愿,不过她也知道三郎比她看得深看得远,不会害自家儿子。
王氏同姜氏当然知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自家儿子跟着沾光是事实,寻思着如何找补找补多疼疼辰哥儿。
最后,兄弟三个一同在策论上认真写下自己的名字,不过宋景茂坚持要写上自己只是从旁辅助,睿哥儿亦是一样,这宋三郎就不管了,让小哥仨自己看着办就行。
等兄弟三人都签完名字后,宋景辰拿着纸张左看右看,越看越伤心,一转身,把头埋到他爹肚子上,抱着宋三郎的腰哭唧唧——
“爹爹,救命,哥哥们把我的字衬得更丑了呀。”
一家子人哄堂大笑。
秀娘好奇地凑过来,老实说,她感觉自家儿子写得挺好的呀,虽说比不上他爹,比自己这当娘的可强太多了。她不太懂书法,好看还是能看出来的,看完一捂眼,得,没眼看了。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感受:货比货该扔!
不行,以后不能由着小孩犯懒,每日回来必须得练字,一天至少三张!
与此同时,皇宫中,皇后正怒不可遏!
第140章 不爽
皇后的慈元殿中, 宫女太监们大气不敢喘一声,小心而快速地收拾地上狼藉一片的碎瓷片,李皇后余怒未消,胸口剧烈起伏着靠在一旁云榻上, 脸色铁青。
旁边侍奉的贴身嬷嬷踱步过来, 站到皇后身侧, 轻捶着她的肩膀劝慰道:“国舅爷是国舅爷,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陛下定能查清案情,断不会冤枉到太子头上。”
皇后咬着牙根子狞笑道:“我真恨不得他死了去, 也省得我们娘俩受他连累。”
说着话,皇后冷冰冰扫了下面人一眼, 众宫女太监识相退下。
待宫殿里只剩下老嬷嬷一人,皇后这才红着眼圈儿对其道:“孙嬷嬷,我与皇帝多年夫妻,最是了解他的为人不过, 眼下朝廷正是用银子之际, 皇帝恨不得把老鼠洞里的钱抠出来用, 这当口我哥哥被查出贪污如此多的银两,皇帝必然震怒, 他本就对本宫不冷不淡,现下怕是都不想再踏进我这慈元殿了。”
“娘娘想多了, 陛下与您多年夫妻——”
“夫妻?呵呵。”皇后冷笑道:“皇权之下无父子, 哪来的什么夫妻,经此一事, 我李家不死也要脱层皮,太子是万万指望不上他们了。”
“娘娘, 您不要多想,太子殿下乃是陛下亲定的储君。”
“亲定的储君又如何?只一日还没有坐到那个位置上,便随时可废立。”皇后恨恨道。
“娘娘,太子仁德,拥护太子的并非只国舅爷这边。”
皇后悠悠叹了口气道:“本宫知道,可那些人都是虚的,他们就似那墙头草,随时都可以倒戈,眼下只太子妃的娘家人算是靠得住的,我妹妹的夫家范家那边,还有安和郡王这边也算稳固。”
“娘娘您的的意思是?”孙嬷嬷小心请示着。
“嬷嬷,你就说本宫最近身子骨不爽利,叫我那外甥女进宫来陪伴本宫一段时间,皇帝最不喜打破平衡让一家独大,如今太子的势力失衡,皇帝必然要调整朝中势力。”
“只太子妃的父亲乃是武将,握有军权,皇帝既要用又忌惮着,不可能轻易提拔,范家倒是个好人选,他会宠幸我这好外甥女的。
“老奴会尽快去办。”孙嬷嬷点头应下,她完全不担心皇后的外甥女会怀上龙种威胁到太子。
皇后又恨恨道:“派人给本宫去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在背后整我李家,断我儿臂膀。”
皇后心情不好,太子本就阴晴不定的性子遇上此事越发喜怒无常,赵敬渊身为小郡王,虽说不像太子手底下那些奴仆战战兢兢,日子也是不好过。
夜深人静时,赵敬渊不由问自己:这就是他赵敬渊以后要效忠的君王么?
这般经不起风浪的君王将带带领大夏朝走向何方?
他赵敬渊有生之年还能平蛮夷迎姐姐回家吗?
赵敬渊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一丝迷茫。
李国舅倒台,追缴银两数额巨大,无形中倒是解了张璟的燃眉之急,只不过高兴之余张璟亦是头疼,不知道的指不定会怀疑是他张璟整倒了李国舅呢。
朝廷上发生了这样的大事,皇帝龙颜震怒,太子郁闷不已,宋三郎自然不会傻得现在显眼把儿子写的策论递上去,反正皇帝也没有给儿子规定时间,大不了就说小孩子认真,到农户里实地考量之后才开始动笔写的。
四月中旬,睿哥儿这边顺利通过府试,李国舅的案件也过去一段时间,宋三郎这才将儿子写的策论递了上去。
宫人递上来时,文昭帝正忙着批折子,顺手放到了一旁,后来忙完折子倒把这事儿给忘记了,说到底,他下那道圣旨意在鼓励,对小孩并没有什么期待,满朝文武递上来那么多关于养牛的折子都无甚新意,若能指望一个小孩子破解,他这帮文武百官干脆回家抱孩子好了。
因为没太放在心上,文昭帝完全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他要操心的事太多,中州那边的灾情一直得不到根本性的解决,他也实在头大。
宋景辰到底还是个孩子,嘴里说着不在乎,心里仍是希望自己的想法能得到皇帝的认可,等了好几天宫中全无一点动静传来,宋景辰忍不住有些沮丧。
不止宋景辰沮丧,宋家人也隐隐失落,他们都觉得辰哥儿想出来的办法简直前无古人,特别好的法子,怎就让皇帝看不上眼呢?
宋三郎亦是百思不得其解,皇帝不至于如此没眼光吧,莫非是因为什么原因,皇帝并未看到儿子的策论?
宋三郎正想着如何帮儿子打探一番,看皇帝是否有看到那篇策论,宋景辰却又搞出个新鲜的小玩意儿来。
宋景茂如今在翰林院上衙,每日须得整理各种文稿,宋景辰得知后,前些日子帮他哥设计出个多层分类收纳夹来,中间分层部分用牛皮纸制成,封皮同封底则是用薄铁片,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手风琴,可做固定支撑,亦可像手风琴一般拉开。另,每一个分层上可粘上书签标明本层文稿类别,十分方便。
前几日一直在反复改进,今日算是正式做出来了,宋景茂第一次看到弟弟画的草图就对弟弟的奇思妙想震惊不已,如今拿到手上更是爱不释手,他再也不用焦头烂额各种翻文稿了,文稿分门别类一目了然,关键还不占书桌上多少地方。
这东西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再实用不过,
宋景茂喜欢,宋三郎见到后同样稀罕,这东西对他们户部的人来说同样是再实用不过的好东西。
宋三郎想着这样的好东西竟是自家大儿子特意为他大哥做的,三郎心里还有点不是味儿。
宋景辰又说既然爹爹也喜欢,那就再叫人多做些出来,爹爹,大伯,二伯都可以用。
听小崽子如此一说,宋三郎心里那个不是味儿呀:听听,他这当爹的都沦落到跟他大伯、二伯划拉到一堆儿里去了,还什么既然爹爹也喜欢。
三郎心里不爽,当着侄子的面,他一个做长辈的哪能真表现出来,只得笑呵呵摸着儿子的头,夸小孩能干。
等到夜里,宋三郎这一向宽宏大量不爱计较之人,忍不住同秀娘絮叨起来,道:“我看咱们家里三个小的,还挺亲的,不是亲兄弟,倒似嫡亲的兄弟一般。”
秀娘今天约了高夫人,在外面逛一天,到吃晚饭的时间才回来,这会儿累极了,打了个哈欠道:“那不是挺好。”
宋三郎:“你说若有一日,你我夫妻同他两个兄弟同时落水,辰哥儿会救谁?”
秀娘有一搭没一搭地,“三郎你说什么胡话呢,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咱们一家子都会凫水,那自然是先救茂哥儿同睿哥儿呀。”
宋三郎:“……”
宋三郎抿了抿唇,“秀娘,我是说倘若,倘若我们俩不会水呢?”
秀娘:“你这不是瞎抬杆吗,哎呀,三郎我都困死了,你自己问你儿子去不得了,我又不是小崽子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他整什么幺蛾子。”
宋三郎扒拉过秀娘的身子,“最后一个问题,若是辰哥儿先救兄弟再救你这娘亲,你会伤心吗?”
秀娘迷迷糊糊敷衍道:“不会,做长辈的让着小辈都是应该的。”
宋三郎:“……”
合着就他这当爹的是个小心眼子,小肚鸡肠呗。
翌日清晨,宋三郎早早起来,习惯性去宋景辰屋里扫一眼,看小孩有没有蹬被子,其实换了单子以后宋景辰几乎很少蹬被子了,但就像例行公事一样,宋三郎不看一眼总觉得不放心。
这会儿宋景辰睡得正香,三郎又轻手轻脚退出来,转去耳房洗漱。
没多久,秀娘跟着起来,看了眼桌上的水钟,时候不早,起来换了衣裳,趿拉着软布鞋,转到宋景辰屋门口,朝着屋里喊了一嗓子,“辰哥儿你该起来了。”
宋景辰不想起,不吭声,秀娘不客气道:“娘洗漱好后你若还没起来,今晚回来多练半个时辰的书法,你自己看着办。”
屋子里传出宋景辰不高兴的嚷嚷,“娘,你就会用这一招对付我,你就不能来点儿新鲜的。”
秀娘:“不能,娘就觉得这招管用,不想被罚你就别墨迹赶紧起来,娘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三更天就起来推磨了,那时候……”
宋景辰忙道:“停停停,娘亲,你别说了,我马上就起。”
秀娘朝屋里瞪了小孩一眼,气鼓鼓去洗漱,等她洗漱完毕宋三郎都在外面活动一圈儿又回屋了,秀娘忍不住同他抱怨,“越大越不像小时候那般听话,说他两句就开始顶嘴。”
宋三郎摸了摸鼻尖,道:“那就少说他两句,该闭嘴的时候闭嘴,孩子大了,不喜欢被唠叨。”
秀娘:“谁想唠叨他来着,明知道一会儿要去书院上课,磨磨唧唧不肯起来。”
宋三郎:“嗯,那就别管他,爱起不起,我们自去做自己的事。”
秀娘:“三郎说得轻巧,噢,三天两头晚到,叫人家先生怎么看他,叫同窗们怎么看他?”
“那是他自己的事,他若觉得没问题,那我们便也没问题。”
秀娘还想说什么,宋三郎推着她往外走,“好了,我们儿子不傻,他比谁都精明,该怎么做,他心里比你我还有数呢。”
在屋里偷偷听墙角的宋景辰闻言撇了撇嘴巴,正要倒头再舒服一会儿,抬眼一看桌案上的水钟滴漏——哎呀不好,今日朱雀大街那边有集市,得早些起来,他这学生会长自己都晚到,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
第141章 疯批病娇上线
宋三郎同秀娘不管宋景辰, 两人自行去堂屋里用饭,老太太往两口子身后瞅了瞅,见自家小孙子没跟过来,心里纳闷, 不由问三郎, “老三, 辰哥儿呢?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儿过来吃饭。”
宋三郎拉了椅子坐下, “娘,辰哥儿忙着写书院先生给布置的课业,昨晚落下一项, 今早起来补写呢,写完就过来, 咱们先吃,不用等他。”
老太太点点头,朝秀娘道:“老三媳妇儿,你给孩子把饭菜留出来, 实在赶不及, 在车上吃也是一样。”
秀娘忙应下。
宋大郎忍不住侧过头朝宋三郎道:“三弟, 辰哥儿这半年越发知道上进,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