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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救我,爹爹救我!by神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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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写大字,当年早就在皇帝的重压下练出来了,小菜一叠。
每每宋景辰装作不堪重负,苦哈哈交上作业,黄大儒看到那一手气势开合、挥洒自如的好字,想揍宋景辰一顿的心都有了,你说你这孩子这般好的天分怎地就不知道上进呢。
读书不知道上进,在玩乐一道上可给这臭小子整得明明明白白,南州府,不,是整个大夏朝,谁都没他会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黄大儒一边同好友摸着宋景辰搞出来的“麻将”一边同好友抱怨。
与此同时,宋景辰、杨睿、冯仑、许观几人也在搓麻将。
外面寒风刺骨,屋内暖意融融并檀香袅袅,喝着小茶搓着麻,人间快乐事。
宋景辰抬手扔出一张“东风”道:“以前总觉我自己过的是神仙日子,见过杨兄方知道是我浅薄了,我死乞白赖地苦苦哀求我爹,我爹这才同意给我一个月二十两月银。
二十两月银在凉州府那等穷山僻壤之地自然可以为所欲为,可到了咱们南州府这等豪商富贾之地,都不够在聚贤楼请大家吃顿饭,可笑我还以为一口气买下几屉包子便叫豪气了,凭白叫哥哥们笑话我。”
听他这话,对面冯仑瞅了一眼他拇指上绿莹莹的扳指,笑道:“谁敢笑话辰弟,辰弟手上的一枚扳指便可买下整个聚贤楼了。”
闻言宋景辰把嘴一撇,“我若真敢用扳指买下整个聚贤楼,我爹非打死我不可,他给的我才能要,他不给的我就不能要,哪像哥哥们什么都能自己做主,可见这谁有钱都不如自己有钱好。”
他说完这话,坐他旁边的杨睿目光顿了顿,遂又不动生色扔出一张“八万”道:“你年龄尚小,还是要以读书为主。”
许观深以为然,赞同道:“是啊景辰,你要相信自己,举人不敢说,以你的资质,若肯努力,考个秀才还是很有可能的。”
冯仑也道:“但凡景辰把研究麻将牌的精力放到读书上,举人也使得。”
宋景辰一捂脸,长指遮眉。
冯仑以为他被夸得不好意思,安慰道:“你莫要妄自菲薄,你这般聪慧,一旦开窍,必不可估量。”
半晌,宋景辰抬起头来,“你们都太保守了,我爹娘就没考虑过什么秀才、举人的,人家都是奔状元去的。”
杨睿,冯仑,许观:“啊这……”
宋景辰叹口气,“你们知道这世上最痛苦的误会是什么吗?”
“是什么?” 几人看他。
宋景辰认真道:“你爹娘不信邪,偏认为你是块读书的料。”
众人:“……”
宋景辰顺着话题自然而然道:“我亦想同你们一般,自个儿赚银子自个儿花,谁也管不着我,就是一时拿不准做什么好。”
他这话说完,牌桌上有一瞬间的安静。
杨睿的目的宋景辰很清楚,无非是把自己拉下水,如此,自己爹站不站太子都得要站太子一方。
实际上因着自己与赵敬渊的关系,以及自家大哥同镇国公府的旧怨,爹爹其实没得选,只能站太子。
可站太子这边,自己年幼时与范府的范庆阳又结下恩怨,另外从赵敬渊的字里行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不满,太子也非什么明君之选。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宋景辰没什么忠君思想,既然站两边都不讨好,那干脆就不要站了,最差的结果便是躲到凉州去自立为王得了。
有自己在凉州建立起来的声望,有几个铁杆兄弟,再加上霍站山这个为霸一方的悍匪,足可以混个养老。
另外,当年中州赈灾,自己留下的名声也不错。
现下若再把南州拿下,那就不妨胆子再放大一些,当什么凉州王,得把老爹送到摄政王的座位上去。
挟天子以令天下,又有何不可?
这边宋景辰暗搓搓主动递出钩子,勾引杨睿拉自己下水,他倒不是非要替皇帝查清杨家有没有贪墨盐税,到底要贪墨了多少。
贪是肯定的,贪墨的也不会少,太子拉拢朝臣需要银子,杨家父子自己肯定也要截留,怎么可能少得了嘛。
他是要查清楚后,把这笔银子“取之于南州老百姓,用之于南州老百姓。”
就目前他所了解到的情况,南州的老百姓苦“盐税”久已,苦盐税之高,造成吃盐之贵。
吃盐贵又不能不吃,以致于有人铤而走险,私盐泛滥。
而私盐泛滥,又造成朝廷盐税减少不得不层层加码,这一层层加码,盐税更高,吃盐更贵,贩卖私盐得更多,老百姓都偷着去买私盐。
朝廷打击私盐的力度也随之加大,贩卖私盐的风险增大,铤而走险的私盐贩子肯定要加价卖,不然对不起这么大风险。
虽然加价卖,总也比官盐要便宜些,老百姓还是愿意偷着买,如此恶性循坏,老老实实的百姓没得着什么好,朝廷没得着好,却是便宜了贪腐官员和私盐贩子。
甚至宋景辰怀疑他们之间本就有勾结。
杨睿目光落在眼前“单纯不知世事复杂”的宋景辰身上,他想:只要把景辰神不知鬼不觉拉进太子的阵营,宋大人必然屈服,如此杨家与宋家便不是对手。
是朋友。
他原想着用手段引得宋景辰堕落,能更好控制他,但宋景辰身上若有似无总是带着一点他弟弟的影子,让他下不了决心。
如今退而求其次,不求控制,只要你与我是一伙的,那便也达到目的了。
杨睿笑道:“我们南州府最值钱的自然是盐了。”
杨睿说这话时并未意识到他自己心软了,冯仑却是狠狠吃了一惊,杨睿说这话,他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可正因为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才吃惊。
杨睿把宋景辰拉进“盐务”中,看似一步好棋,实则风险极大,因为——你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宋景辰故意设好的局呢。
他若假意入伙,实则收取证据……
冯仑不敢再往下想,他不明白杨睿平日防备心如此之强,为何会如此笃定宋景辰不会反水,又为何会行此险招。
不过没关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宋景辰控制了杨睿更好,如此,自己控制住宋景辰,就等于控制了宋、杨两家。
旁边许观听见杨睿此话,眉心一跳:这场大戏中,他爹作为盐场巡检,身在其中,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身在利益场,不是吃人就是被人吃,不是坐在饭桌上吃,就是放在菜谱上被人吃。
他不想让宋景辰掺和进来,但在他得知宋景辰乃是布政使之子的那一刻,便注定他们无法成为真正单纯的朋友。
他想要单纯,可他许家上下几百口子人命却会因为他的单纯而送命,他不敢,亦不能,他别无选择。
许观下意识伸出去提醒的脚,又无声无息地收了回来。
冯仑没有提醒杨睿,许观亦没有提醒宋景辰。
宋景辰观察着几人反应,并不感到意外,小宋总的经历给他打了太多预防针,孩子是用来唬弄的,朋友是用来背叛的,牌桌之上无父子。
啊不对,牌桌之上自己也是孝顺儿子,爹爹要东风不给他西风,要南风不给北风,要七筒绝不给八万。
还有在凉州的那帮兄弟,哪个敢整些有的没的,且等着挨揍。
宋景辰蹙了蹙眉,头偏向杨睿,有些担心道:“我爹是主管盐务的,我若做这个怕是不合适吧?”
杨睿见他还没有单纯到完全不知世事,竟还觉得有些欣慰。
这样就刚刚好,再多一点就该是傻了,杨睿不喜欢与傻人为伍,尤其宋景辰举止性情有几分像他弟弟。
杨睿朝他笑道:“自然不是你自己出面,你只管坐等收钱就是了。”
宋景辰眯起眼来,道:“有这等好事?”
“自然,哥哥还能骗你不成。”杨睿顺手扔出一张“发财”。
“等等!”宋景辰眼睛一亮,手上牌往外一推,欢喜叫道——
“东、西、南、北、中发白,四刻子、一将牌,大四喜,我胡了!”

第183章 一辈子都毁了
几圈牌打下来, 天色已晚,杨睿不开口说散局,冯仑同许观都没动静,宋景辰道:“不来了, 时候不早, 我该回去了。”
杨睿道:“别回了, 我命人在聚贤楼定了一桌酒菜, 吃完再回。”
宋景辰干脆道:“不去。”
一句话噎得杨睿一怔,就听宋景辰又道:“我累了。跟你们几个打牌太费精力。”
杨睿哭笑不得。
宋景辰凑过脑袋来,“你欠我一顿饭, 记着改日帮我补上,今日你们去吃, 我就先撤了。”
杨睿失笑,道:“那我送送你?”
“不用,你我这般熟悉了,不讲那些繁文缛节。”说着, 宋景辰起身离坐。
阿福上前, 将竹叶青的翠纹织锦大氅抖开替他披上, 宋景辰朝几人拱了拱手,道:“改日再来, 我回去了。”
杨睿吩咐身边的贴身随从送主仆出来。
从杨府出来,穿过参将府便是布政使府衙的大院墙, 宋景辰带着阿福从小门儿进了后院, 去往正堂处,陪爹娘用饭。
竹姐儿母女二人同萧衍宗一样, 除去午饭,都是各自在自己屋里吃, 如此大家也都自在些,想吃什么吩咐房里人提前同灶房那边说上一句即可
这会儿秀娘见儿子进屋来,一面命人摆饭,一面吩咐小丫鬟去南边书房里喊宋三郎回屋吃饭,宋景辰脱下外面氅衣,顺手交给秀娘屋里的大丫鬟知春,净了手,在秀娘身边坐下。
秀娘道:“今儿不是旬休吗,一整天跑哪儿去了,不见个人影。”
宋景辰:“别提了,跟同窗们讨论了一下午的算学问题,可累死我了。”
秀娘就笑,道:“什么算学问题,还叫你累死了?”
宋景辰:“嗯,讨论如何垒砖块效果最好。”
秀娘撇撇嘴,“那不是泥瓦匠该操心的问题,你们一帮子书生真是吃饱了撑的。”
宋景辰:“好奇嘛。”
“该好奇的不好奇,不该好奇的瞎操心,有空多跟人讨论讨论诗词歌赋,可不比这个强。”
秀娘正嘟囔着,宋三郎挑门帘进屋来。
宋景辰笑嘻嘻叫了声“爹”,宋三郎过来坐下,看他一眼,道:“今儿怎得一天都不见人影。”
宋景辰刚想什么说什么,秀娘道:“你儿出息了呗,跟一帮人钻研怎么搬砖去了。”
宋三郎挑眉看向宋景辰。
宋景辰清了清嗓子:“爹,事情是这样的,我一同窗家里要建园子,我们给他出主意来着。”
宋三郎道:“术业有专攻,非所擅长莫要给人指手画脚。”
宋景辰忙点头道;“爹说得极是,以后儿子注意。”
见儿子一脸乖巧,宋三郎轻笑,“快吃饭吧。”
“娘亲,这牛蹄筋吃了非但不长肉,还可驻颜美容呢,你多吃点。”
一听到说驻颜美容,秀娘来了兴致,追问道:“臭小子懂得倒多,你打那儿听来的说道,真的假的呀?”
宋景辰道:“您管它真假,总之是食补不是药补,吃了对娘也没坏处。”
秀娘以为儿子是逗她开心呢,笑道:“可叫你嘴巴甜的。”
宋景辰就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过饭,宋景辰坐着又陪爹娘说了会儿话。
秀娘同三郎道:“咱们这个是不着家,他姐姐反过来了,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能不见人就不见人,一天到晚闷在院子里绣这绣那,囡囡那孩子更是,一步不肯离开她娘,娘俩总这样真叫人愁得慌。”
宋景辰道:“那不正好,南州的刺绣是出了名的,多寻些名家名绣给我姐姐绣呗,在婆家我姐姐要听人家的,在自己家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不出去便不出去,等她哪日想出去了不用娘说,她自会出去。”
秀娘道:“你倒想得挺开。”
三郎道:“便照辰哥儿所说去办吧,竹姐儿不是三岁小娃,孩子有自己的想法。”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朝三郎道:“爹,我也不是三岁小娃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宋三郎:“呵呵,呵呵。”
秀娘瞪他一眼:“我看你是想法太多,赶紧的,回你屋睡觉去,别跟我们这儿碍眼,看见你脑仁儿疼。”
“行行行,儿子不跟这儿碍眼,你们想怎样便怎样。” 宋景辰施施然起身,打着哈欠往外走。
等宋景辰出去好半天,秀娘突然反应过味儿来,朝三郎道:“你儿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宋三郎:“你问他去。”
秀娘气得咬牙切齿:“ 宋、三、郎!你看看,他像话吗,像话吗!”
宋三郎:“不像话。”
“都你惯的!” 秀娘气道。
宋三郎:“你也是我惯的,对着夫君大呼小叫,你像话吗,嗯?”
秀娘:“……”
宋三郎道:“行了,快睡吧,他能懂个什么,就是顺口一说,你纯属想多了。”
“什么我想多了,他肯定是懂,你可得叫人看好了他。”秀娘嘟囔道。
宋三郎:“我心里有数。”
秀娘又道:“得给他立规矩,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嗯,立规矩。”宋三郎道。
他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得很,辰哥儿再没大没小,亦不会调侃爹娘,再者,府中这么多丫鬟,儿子看她们的眼神单纯得不能再单纯了。
八成就是无心之语,秀娘想多了。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宋景辰起来洗漱完毕,吃了一小碗红枣莲子羹,并一块糯米发糕,一小碟青菜,几片酱牛肉,换好衣裳出屋来。
阿福早就备好了马车在院中候着呢,见他出来,掀开车厢帘子,车厢内提前就燃好了炭火,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宋景辰上车,马车驶出胡同转入鼓楼长街,长街上,张老实如往常一样吆喝着卖包子早点,身边却没有跟着闺女。
那天晚上,因祸得福,遇上的几位贵人中,一位姓冯的贵人吃中了他家的包子,请他家闺女到府上做厨娘,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管吃管住,一个月给二两月银,如此下来,闺女一年便能挣二十多两。
乖乖,这在以前都不敢想。
张老实正吆喝着,一抬头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正是那晚那位大恩人的车,他想要上前送包子,又不敢打扰,眼瞅着马车打他跟前粼粼驶过。
宋景辰绝想不到他就顺手惩恶扬善一把,冯仑就能想那么多。
实际上冯仑也不确定宋景辰对卖包子的小丫头有没有意思,只他谨慎惯了,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和资源,有用没用的,做枚备用棋子养着就是了。
一旦出事,杨家有靠山,宋家亦有门路,而他们冯家这个虎口分食的大盐商——便是被推出去替人顶锅的命,自当步步为营才是。
一上午的课业结束,学生们往书院食堂里走着,纷纷议论起昨晚发生的一桩大事来:
“你们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
“就冯家那事儿。”
“哪个冯家?”
“就冯仑他爹,昨晚在春月楼,他爹与人争春月楼头牌的梳妆,不惜豪掷千金,到最后竟是大打出手,闹出了人命来。
听说是冯仑他爹失手把人打死了。”
“我天啊……”
一众人听完纷纷摇头叹息,大夏朝律法规定:刑家之子,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更不可入朝为官,后年便是乡试,冯仑这辈子是无望科举了。
宋景辰微怔,怪不得今日谢旭没来上课,冯仑竟是出了这样的大事。
旁边孔恩叹了口气道:“我们家与冯家相邻,也是昨夜半宿听见了动静,据说是两边儿都喝了酒……
唉,不管怎么说,冯仑算是被他爹毁得干干净净,非但前程毁了,亲事也毁了,一辈子都搭进去了,甚至子孙都受影响。”
宋景辰默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许观亦叹气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却说冯家,现如今已经是乱作一团,冯老爷已经被扭送进衙门里去,冯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她不是哭那个老不死的,老不死的真死了,她搭台子唱戏庆祝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她是心疼自己可怜的儿子。
若有可能,她宁愿儿子与那老不死的断绝关系,可大夏朝以“孝”治天下,一个“孝”字压在儿子头顶上,便是再烦这个爹,这么多年也得忍着他,不成想,忍到最后,儿子还是被他给毁了。
老天爷,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是她这当娘的识人不清嫁了这么个货色,可为什么要报应到儿子身上,为什么,为什么!
仑哥儿那般努力读书,全毁了,全都毁了……
冯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气晕了过去,屋子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谢旭让自己娘照顾好姨母,让他爹压住场面,自己跑去表哥书房叫人。
冯仑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夜未出,水米未进,谁叫也不应,不管谢旭如何拍打房门,说了些什么话,里面没有半点回应。
谢旭急了,担心他表哥再想不开寻了短见,腾腾后退了几步,猛地冲上去,直接破门。
砰!一声巨响,书房门猛地被撞开,尘土飞扬中,谢旭看到表哥手捧书卷,静静地坐在书桌前,低眉敛目,祥和得像一尊佛像。
房间昏暗,一束明亮的光线从屋门处撒进来,直直打在冯仑的头顶,谢旭用力揉了揉自己眼睛,一定是光线太刺眼照花了他的眼睛,不然为什么表哥他一头白发呢。
表哥才二十来岁,怎么会长出白头发呢。
这不合理,莫不是他只是做了个梦,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
冯仑眼中尽是一片恍惚之色。

第184章 是敌是友?
事情就是这般凑巧, 姨丈只是推搡了对方一把,却不想对方却从二楼失足摔下致死。
众目睽睽之下,两大盐商为争青楼头牌的初夜大打出手,还闹出了人命。
青楼美人、南州大盐商、闹出了命案, 就凭这几点, 不定多少人“津津乐道”——不肖一夜间的功夫, 此事便能传遍南州城。
表哥指望把此事大事化小遮掩过去, 简直是痴人说梦。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一时含糊过去,他日表哥科举落榜便罢, 若真能中举,此事必会被人翻旧账提起。姨丈想要活命或能活动一二, 表哥想要继续考科举则无半点通融余地。
否则,以表哥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但凡有一点念想和可能,他又怎会愁到一夜白头……
看见谢旭闯进来, 冯仑只是抬了抬眼皮, 哑声道:“不能考科举而已。”
谢旭无声地张了张唇, 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在大夏朝便是家财万贯,亦不过区区一商人矣。
这会儿子冯仑的祖母听说儿子被抓, 被人搀扶着过来找孙子, 哭哭啼啼要孙子想办法救人。
老太太握着冯仑的手泣声道:“祖母知道委屈你了,只是, 他到底是你爹啊!”说着说着,老太太又泣不成声。
冯仑缓了缓, 隐去情绪,扶老太太坐下,镇定道:“祖母万勿着急上火,您自个儿的身子骨紧,父亲的事,我自会尽力找人通融。”
冯仑去找杨睿,杨睿问他如何处置冯家老爷子,冯仑想要继续参加科举是断不可能了,但冯家老爷子如何定罪还是可以通融。
冯仑只淡淡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冯仑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已是月余后,此时进入到腊月中旬,书院已经放了寒假。
这日杨睿请众人在自家城南梅园饮酒,冯仑坐的仍旧是原来的位置,但在众人心中他如今是什么位置就不大好说了。
冯仑无视一众落在自己身上,或探究、或轻视,或唏嘘,或幸灾乐祸的视线,从容不迫地替对面宋景辰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笑道:
“茶博士新调配出来的茉莉雪芽,应该合你的口味。”
宋景辰接过茶盏,视线落到对方灰白的鬓角上,默了默,冲冯仑一笑,“多谢哥哥。”
他话一出口,众人怔住。
宋景辰看似亲近随意,实则同杨睿一样傲气霸道,只不过杨睿是外放张扬的,他是无声无息的,实际相处中,就连杨睿这样的人也是要迁就于他的。
在众人眼中,杨睿对他都这般好这般破例了,他也不过称呼杨睿一声“杨兄”,可从没见他亲热地叫过“哥哥”。
一众人惊讶过后,联想到冯仑当下的遭遇,只当宋景辰这是同情冯仑,有意抬举他呢。
这会儿杨睿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冯仑心里却是涌起惊涛骇浪——
他还没有幼稚到那般自作多情,隐隐地,他有一种模糊的直觉,他感觉宋景辰在有意无意地离间他与杨睿之间的关系。
有句话说得好,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瓦解攻破的,而自己知道杨睿太多的东西……
慢慢地,冯仑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来,他与杨睿合谋拉送宋景辰下水,莫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引狼入室了?
他正惊疑不定,就见对面宋景辰弯腰从地上拈起一朵被风吹落的白梅,开口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无论是在枝头绽放,还是吹落尘埃,梅花始终还是梅花,始终会散发出它独一无二的香气来。”
“冯兄,你说是吗?” 宋景辰将梅花轻轻放入冯仑的手掌心。
冯仑一下子就被这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击中了,这样深刻的认同与理解将他伪装的坚强分崩瓦解,自己是什么人便看对方是什么人,冯仑为自己刚才的龌龊心思而羞愧。
只是这羞愧没有持续多久,他便恢复了冷静,名利场,生意场,都不是讲感情的地方,感情只会成为羁绊,若他当初心狠一些,那个混蛋父亲也没机会惹出今日祸端,害他永远只能依附于人,为他人所驱使。
许观大为震惊,平日里景辰从未做过诗,在书院里整日那般吊儿郎当模样,现下竟然做出这般令人惊艳的诗句来,若非亲眼所见,实在叫他不敢相信。
他忍不住喃喃道:“景辰,你,你原来是会做诗的。”
宋景辰笑道:“我没说过我不会呀。”
许观:“那,那你为何藏着掖着?”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宋景辰,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宋景辰面不改色,大言不惭道:“我一出手还有你们什么事儿,我这不是照顾大家感受嘛。”
众人哄声大笑,杨睿的脸色却变得苍白无比。
许观轻拍了一下宋景辰的肩膀,笑道:“景辰,你真的假的呀?”
宋景辰双手一摊,“当然是假的,我能做出这样的诗句来,我爹做梦都得要笑醒,我听来的。”
“你打那听来的,到底是何方大才,可否引见一二?” 许观好奇追问。
宋景辰轻叹了口气,“怕是不能。”
许观:“为何不能。”
宋景辰:“他已经故去了。”
许观:“……”
杨睿的脸色愈发难看,冯仑注意到了,忙关心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杨睿如梦方醒般,定了定神,道:“我有些疲累,你带他们出去吧,景辰留下,我有话要问他。”
冯仑知道杨睿对作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执拗,刚才景辰说诗不是他做的,却又说作诗之人已经故去,如此巧合,实在让人狐疑……
冯仑有些担心地看了与众人嬉笑的宋景辰一眼,垂了垂眼皮,笑呵呵上前,很是随意地朝宋景辰道:“景辰,公子有些头晕,你先扶他回屋休息,我送大家出去。”
这边冯仑送众人出去,宋景辰则陪着杨睿回室内。
进到屋中,早有丫鬟仆从上来扶着杨睿合衣躺下,宋景辰关心道:“没事吧,要不要叫郎中过来瞧瞧?”
杨睿摆了摆手,“无妨,缓缓就好,你快坐下。”
“来人,上茶,沏花香乌龙。”
说完,杨睿笑道:“愚兄闲来研究出来的新茶,你且尝尝。”
宋景辰讶异,不是讶异杨睿的闲情雅致,实际上大夏许多文人雅士喜欢用花香入茶,花香迷人,茶醇回甘,别有一番风味。
宋景辰奇怪的是杨睿怎么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随和到邻家哥哥似的,莫名地违和。
宋景辰按下心中疑惑,一笑接口:“杨兄好雅趣。”
杨睿微微一笑,垂下眸子,停顿半晌,慢慢开口道:“难道愚兄在辰弟心中就当不得一声哥哥吗?”
宋景辰:“……”
宋景辰不知道杨睿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笑了笑道:“如何当不得,那我就高攀了,杨大哥。”
杨睿纠正他:“是大哥。”
宋景辰笑了笑,挑眉看他,“那景辰该当自己是你的小弟还是弟弟?”
杨睿道:“自然是我弟弟,如亲弟弟一般。”
宋景辰低头喝了一口杯中的花香乌龙,霸道开口:“既然是弟弟,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杨睿满眼柔和地看着他:“你说——”
宋景辰:“大哥这茶没喝够,我得打包带走拿回去品尝。”
杨睿就笑,宋景辰也笑。
宋景辰不想在这里多待,如果可以,他愿意相信很多人间美好,但小宋总的经历告诉他,大家都是成年人,凡事不要太当真,尤其是双方天生敌对。
皇帝派爹爹来南州不是游山玩水,新官上任三把火,爹这把火必须烧给皇帝看,烧起来了,一个不慎就会引火烧身,烧不起来,皇帝不干,当真是左右都是火坑。
宋景辰带上杨睿的茶叶借故离开,杨睿透过窗子看着宋景辰匆匆离去的背影,那身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杨睿柔谲的眸子中沉淀着令人分辨不清的复杂情绪。
这边宋景辰出来的时候,正碰上折身而回到冯仑。
冯仑几步上前,真诚地同宋景辰道:“景辰,今日谢谢你。”
“还有你送的梅花。” 冯仑摊开手掌心,一朵沾染了尘埃的白色小花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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