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救我,爹爹救我!by神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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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年没有回京城, 景辰要见的人很多,但像是师长陈宴安、陆淮之、李逸山等人,前去登门拜访定是要正式的,最好同父亲一同前去。
赵敬渊身份特殊, 自然也不能像走亲戚串门子那样随意, 再说现下朝廷新旧交替之际, 他同自家大哥一样正围着皇帝忙乎呢, 还是等他忙过这阵再去打扰。
至于郭午,铁哥们儿还见什么外,当然是想去就去喽。
想到郭午如今都已经考上秀才了, 景辰脑子里不由划过一个念头:爹咋一点也不着急催自己考科举呢?
转念一想:貌似自己还没来得及考科举就已经被先皇亲封四品爱民使了,怪不好意思的, 他的起点就已经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终点。
还有一点是景辰不可能想到,但他爹宋三郎早就想到了。
太子对外的形象一贯以“孝”立身,这次铲除“靖王”更是打着替先皇清除不孝逆子的大旗,如此一来, 看似无用的“四品爱民使”就成了景辰最有用的护身符之一。
所以, 关键时刻景辰是可以扯虎皮的, 因为否定先皇就是否定赵鸿煊他自己。
同宋三郎一样,郭大有亦是个有远见的爹, 在宋三郎还是个不入流的从八品小官,他就敢赌上自家积累几代的全部家当给三郎开马球场, 不是对马球场太有信心, 他是对宋三郎有信心。
能赚钱自然更好,若是赔钱也没关系, 至少赢得了宋家的关系,就算宋三郎做不了大官, 不还有潜力巨大的景辰,所以亏也值得。
不是他比于同光更忠心,而是他们谋求的东西本来就不一样,钱对郭大有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他要改变的是自家的门庭。
而对于同光而言,钱财至关重要,他自小受贫困所累,他受够了没钱的痛苦,钱财对他的诱惑无比巨大,加上又把宋三郎为他创造的机会误当成他自己的才华,终被自身所累。
事实证明,郭大有赌对了,跟着宋三郎他不光赚到了更多的银子,亦为自家儿子创造了更多的机会。
如今的宋家早已今非昔比,若非当年打下关系,现下就算花费比当年更多几倍的银钱也不可能搭上宋家这条大船。
有了宋家这层关系,郭午走上仕途之后,便不会如那些寒门子弟或者商贾之流一般,即便上岸亦要苦苦熬着等待命运的再次垂青。
自从宋三郎一家子离开京城之后,为了不跟宋家疏远了联系,郭家娘子时常过来探望老太太,毕竟,关系就在于走动,一旦不走动便是亲兄弟亲姐妹也就慢慢疏远了。
人一老了就容易孤独,哪怕儿子媳妇以及孙子们都很孝顺,可他们也没功夫成天陪着你一个老太太聊天唠嗑,郭家娘子性情热情,又是个百事通,京城里的大小八卦从她嘴里说出来,格外逗趣儿。
哪怕老太太心里很清楚郭家娘子是带点功利性的,仍旧是对郭家很有好感,都活到这把岁数了,何必刨根问底,不然人家对你会比对自家亲娘老子还上心?
托着子孙的福,能对别人有用,也是莫大的福气,知足就好。
因此郭家娘子几日前就从老太太那里得了消息,说是三郎一家这几日就到京城,郭午自然也提前得知。
吃过早饭,郭家父子正闲聊近期京城发生的事情,郭午的同窗有不少是官宦子弟,其实他比郭大有的消息还要更灵通些,知道在新帝登基的过程中宋家立了大功,具体是什么样的功劳他无从知晓,只听说新帝对景辰大哥极为看重。
不过他并不想告诉郭大有太多有关宋家的事,他知道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自己好,但父亲是父亲,他是他,他不想自己与景辰之间太多功利,哥们就是哥们,他们打小的情谊不应该用富贵贫困来衡量。
景辰亦不是那样的人。
父子俩正聊着,家里下人跑进来,说是外面有两个算命看风水的。
不请自来,十个有九个是要饭的,要么就是江湖骗子。真正的风水大师得是你捧着银子去请人家。
郭大有不耐烦一摆手:“给几文钱去打发了,就说咱们不需要。”
“可是……可是老爷……”下人脸色古怪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玉佩递上来,那玉佩光泽莹润,做工精美,一看就绝非凡品。
就听下人继续道:“外面的人说若是他看不准这枚玉佩就是咱们的了。”
“啥——?”
“啊?”
郭大有同郭午同时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郭大有:“快请人进来。”
郭午:“……”
很快,两名道士模样的人被请进外厅来,为首之人年约四五十,手持折扇,三缕长须飘然胸前,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还是其保养有道,这人气色极好,面皮光滑如玉,脊背挺直,气象大方。
另外他左眼被一块黑布罩住,不知道是眼盲还是怎么回事,右眼却极其明亮,炯炯有神。
站在他身后的应该是道童,看起来年纪不大,似乎有些腼腆,一直半低着头,左手握着签筒,右手举着挂旗,挂旗上书“卦中阴阳卜祸福,天命可改。袖里乾坤包日月,道法自然。”
郭午微微吃惊,他比老爹识货,就冲这副对联,便知来人不凡。
郭大有显然也被对方仙风道骨的气势唬住,忙上前拱手,“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许仙。”
郭大有:“!!!”
好家伙,别人算命都自称半仙,这位倒是霸气。
也是,别人算命都是要钱,这位算命先给客人押金,就那块玉,只要识货的便可知价值不菲。
郭午忙命下人上茶、上好茶,上最好的茶。
那老道士微微还礼,道:“信士无需太过客气,我与令公子有缘,今日正是为他而来。”
他说话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很有那味儿。
郭大有被笼罩在对方创造出来的氛围感中而不自知,他有些紧张地问道:“道长是为我儿而来?”
老道士点点头:“正是,信士无需恐慌,非是令郎有祸,而是在下有几句话赠与令郎,不过此话只能天知、地知、他知、我知,知道的人太多不好,还请信士回避。”
郭大有迟疑。
老道士道:“信士放心,在下若是图你的财,必不会害你儿的命。”
被人猜中心事,郭大有尴尬,这会儿郭午开口道:“爹,您出去吧,我相信道长。”
眼下正是国丧期间,就算是有那等图谋不轨之人只要不是缺心眼儿就不会选择眼下这等“黄道吉日”。
眼前的道长明显不是缺心眼的,郭午倒要看看对方待会儿同他说些什么。
另外,虽然他很确认自己没有见过独眼之人,眼前之人却给他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说不上来的亲近之感。
郭大有显然也想到眼下正是国丧期间,再说这是在自己家,问题不大,这才拱了拱手,客气两句出了屋子。
现在屋里只剩下老道士、小道士连同郭午三人,郭午憋不住好奇,率先拱手开口:“道长说与在下有缘,不知是何渊缘?”
老道士用独眼盯了郭午一会儿,郭午被他盯得正不自在,就听对方慢悠悠吐出俩字儿:“你猜。”
郭午心说你这没头没尾的,让我猜什么呀,正要说话,对方的扇柄敲在他脑门儿上,“猜对了没奖励,猜错了要罚。”
你爷头的,这是什么不要脸的屁话!
等等,这又霸道又不要脸劲儿好熟悉。
还有这赖皮中透着坏的调调——
郭午猛地站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扯掉了老道士眼睛上的黑布,半晌后惊叫出声——辰哥儿,你是辰哥儿!
宋景辰心说若不是小爷懒得学算命看卦那一套,咱俩还能再快乐的玩耍一会儿。
算了,看在我懒得份儿上,咱就不为难你了,他撇撇嘴巴,不高兴道:“还说什么铁哥儿,换个身份你就不认识了,信不信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能把你认出你来。”
郭午却是激动得不能行,猛地把宋景辰抱住,他想用力抱肩膀来着,奈何身高不够用,景辰伸出手,用力搂了一下他圆滚滚的肩膀,“想我没。”
郭午哽咽道:“废话!”
宋景辰:“观你面相,你该减肥了。”
郭午:“去你的。”
宋景辰:“我认真的,科举看脸,将来你会吃亏的。”
郭午也是委屈:“没办法,爹娘给的,喝口凉水都长肉。”
宋景辰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怕什么,一切有兄弟呢,我帮你啊。”
郭午抬眼看他:“许仙,许半仙,你还上瘾了,还真当你自己是神仙了。”
宋景辰就乐,道:“说真的,我师傅,就是萧先生,你知道的吧。”
郭午点点头,他脑子有点儿跟不上兄弟的节奏,不明白怎么又扯到萧衍宗身上了。
宋景辰道:“萧家的藏书天下第一,我是看到过一本食谱,说是按照那上面的来可以让人变瘦,回头我抄给你,你照着上面的方法试试。”
“真的,假的?”
“我什么时候糊弄过你。”
郭午不说话,看着宋景辰。
宋景睿不说话,看着弟弟。
宋景辰脸不红心不跳:“刚才不算,刚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
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亲王府。
赵敬渊不过才二十出头就能担任辅国大将军令人惊叹,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才刚二十出头又自幼在新帝身边长大,新帝才敢用他,若他是根基深厚老谋深算之辈,赵鸿煊还不敢用呢。
这一点赵敬渊自己心里有数,更明白皇帝是要用他来抵御外戚做大,赵鸿煊做太子时太子妃娘家的实力越大,出力越多,现在对皇权的威胁就越大。
还有极其隐晦的一点,赵鸿煊眼下只有一子,且又体弱多病。
换而言之,此子以后能否成为太子都难说,皇后的娘家想必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势必会趁着新帝刚登基之时,大肆拉拢各方势力,扩大在新朝局中的影响力。
这是皇帝不想看到的。
皇帝不想看到,赵敬渊更不想看到,他要培植自己的势力。
景辰还太小,宋景茂如今的处境微妙,那些人拿宋景茂的资历与年龄作说辞,皇帝想提拔却阻力很大。
但景辰父亲不同,当年宋文远在朝中几乎毫无根基,如此亦能凭一己之力扭转当时中州危急的局面,后面被下放到凉州,又将凉州蛮荒之地治理得卓有成效,且调和了大夏与凉州边境蛮族的关系,如此资历不可谓不丰厚吧?
第196章 归来仍是弟弟。
赵敬渊一心想提拔宋三郎, 宋三郎却远比赵敬渊想得更多,更深远,他要趁着这次回京为下一步做好布局。
西城,尚书府。
相比王府的高朋满座, 此时的张府过于门庭冷落车马稀了, 两名门房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唠嗑, 听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抬眼,瞅见一辆大马车在自家府门前停下。
高头大马,漆得发亮的桐木车厢在阳光下流光隐动, 车顶上垂着深色帷幔,四边丝穗晃动, 两名门房对视一眼,忙快步迎上来。
轿帘一掀,宋三郎就着踏板缓步下车。
听到下人来报,张璟有些微怔, 没想到宋三郎这个时候竟然主动上门, 因着他与范盛的关系, 眼下众人巴不得与他撇清关系呢,再者——
想到当年他为了讨好范府而委屈宋三郎, 又想到当年宋三郎外调凉州时,他亦没有站出来为其说话……唉, 当真是路遥知马力, 日久见人心。
张璟心里升起一阵阵愧疚,又无限感慨, 忙吩咐把人请进来,随后去换了正式的衣裳快步迎出来。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 张璟大老远就朗声开口,“文远贤弟!”
“恩师。”三郎拱手上前。
张璟现下称他为贤弟,他自然不能拖大称张璟为兄,毕竟是从前的小弟,不管如今相互的地位如何,在微末之时是张璟将他提拔起来的,算得上是张璟的半个门生,尊一声“恩师”也不为过。
几年不见,两人自是客套叙旧一番,后面张璟极委婉地向宋三郎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三郎笑了笑,道:“人在官场,总有许多身不由己之处,三郎相信这并非您的本意。”
一句话把张璟说得眼眶子发涨,三郎又道:“这里没有外人,三郎也就不避讳了,恩师眼下的处境,三郎亦了解一二,恩师可有何打算?”
见宋三郎如此说,张璟再不能强颜欢笑,死撑着的面皮耷拉下来,眼里露出苦楚无奈之色,微微叹了口气道:“失信与陛下,怕是无力回天。”
三郎却摇摇头,“未必就不能柳暗花明。”
失去现在的一切对张璟来说就跟要了他的命也差不多,不要说真的被逼告老还乡,仅就眼下被人冷落的滋味就叫他难以接受,他已经习惯了高朋满座,习惯了受人恭维,习惯了发号施令。
这会儿听到宋三郎说有转机,一下子激动起来,几乎有些破音道:“此话怎讲?”
顾不得自己的失态,张璟眼巴巴地盯着宋三郎。
三郎缓缓道:“恩师觉得眼下谁人的风头最盛?”
“自然是陛下的外家定远侯施家,太后娘家被先皇抄了,如今靖王一派又倒下,施家独大,朝中几乎三分之二的势力尽归其下,剩下三分之一成为其附庸。” 张璟道。
“那么,恩师以为陛下可否乐见?”
张璟摇头:“自是不愿,不过尾大不掉,陛下想要夺权谈何容易。”
“不容易也必须要做。陛下的处境就如恩师眼下的处境,不做就是等待被架空做一个傀儡皇帝,甚至是……”
剩下的话,宋三郎没有说。
半晌后,张璟猛地站起,“文远是要我站在施家的对面?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
宋三郎点点头,默了一下,诚恳道:“不过,恩师当清楚,宦海沉浮,风高浪急,你我只要置身其中,便谁也不能保证能否全身而退,是眼下激流勇退还是迎难而上,看恩师自己的意思。”
张璟摆摆手:“文远不必担心,即便斗不过施家,陛下必也会保住我性命,否则下一个谁还敢为他卖命?”
这倒是实话,现在皇帝极需一个出头鸟帮他打破施家一家独大的局面,否则下面人铁板一块,皇帝说什么,下面人一致反对,皇帝的政令还能执行下去吗?
一旦执行不下去,皇帝就成了龙椅上的笑话。
张璟若是不主动上,宋三郎猜测皇帝选中的对象必然是宋家。
一来赵敬渊还太年轻,怕是斗不过那帮老狐狸;二来一旦赵敬渊在争斗中折了,军权便会全部落入施家手中,皇帝损失不起。
但宋家就不一样了,折了一个宋家,皇帝还可以扶持李家、王家、孙家,就像折了张璟还有更多的“张璟”愿意顶上来。
比起张璟这种在朝中关系盘根错节,门生连着姻亲,姻亲连着门生的,宋家还太弱,无势力,无军权,全族之荣辱全在皇帝的一句话。
张璟对三郎大为感激,道他自己这辈子最具慧眼的一次便是提拔了三郎,非要拉着三郎喝酒,直到下午夕时,三郎才被张璟亲自送至大门外。
回到家中,三郎见儿子不在,问秀娘辰哥儿跑哪去了。秀娘道:“今儿早上你前脚出门,你儿后脚就跑出去了,八成是跑去郭家找郭午那小子去了。”
“对了,你明日何时有空闲,我打算回娘家一趟,你那边若抽不出空闲来,我们娘俩便先去。” 秀娘边整理东西边道。
“那便明日一道去吧,你安排一下。” 三郎道。
秀娘看着他。
三郎不解,“看我做什么?”
“看你长得俊呗。” 秀娘扑哧一乐。
三郎哑然,在他看来自己古铜色的皮肤可跟“俊”沾不上边儿,他脱下外衣,边洗手边道:“夫人有话直说。”
秀娘起身凑过来,将干巾递过去,笑道:“三郎,你没发觉你身上越来越有官威了吗?”
“有吗?”三郎接过干巾擦手。
秀娘肯定道:“很有!。”
三郎失笑,怒而无威者犯,在他这样的位置不可能没有一点官威,或许不经意会带到家里,这倒并非他本意,他笑道:“在外是陛下之臣子,回了家里,便是你之夫君,我儿的爹。”
秀娘道:“不是说我,我是说我爹娘那边,他们本来就对你诚惶诚恐的,眼下你官越做越大……”
宋三郎明白秀娘的意思,笑道:“那明日我便妇唱夫随。”
秀娘嗔他一眼:“那咱可说好了,我家里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一大堆穷亲戚,人家想沾沾你大老爷的福气,求你替娃取个名儿什么的,你可不许不耐烦。”
三郎就笑,“都听夫人的。”
秀娘满意,笑道:“从昨儿回来你们兄弟都没顾得上说几句话,你忙去大房、二房屋里坐坐吧,免得人家挑你理。”
这边,宋景辰呆到快天黑才从郭家出来,郭午不放人走,郭大有两口子也不肯放人,死活要留兄弟俩吃过晚饭再走,小哥俩盛情难却,再者景辰还真没把郭大有两口子当外人,小时候他经常在郭家吃饭。
郭大有两口子自是知道宋家现在步步高升,一开始还有点小心忐忑,后来见景辰还同从前一样,并不摆架子,对自家也没有任何嫌弃之色。相反,那自在熟络劲儿,真真是没把郭午当外人。
当然也没把他自己当外人。
一家子把人送到胡同口,又跟出好远,景辰无奈,掀开车帘子朝后面喊道:“郭伯伯,郭伯母,一块上车吧,我爹娘也想你们了。”
郭大有忙住了脚步,朝景辰摆摆手:“改日再去,改日再去。”人家几年没回京,才刚回来要招待的贵客多着哩,怎好过去讨人嫌。
辰哥儿能在回京的第一时间就来跑来找郭午,足以证明自家儿子在辰哥儿心里的位置,郭大有已经知足了。
放下了车帘,宋景辰往车里椅背上一靠,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道:“二哥,快撑死我了。”
景睿瞥他,“谁叫你饿狼似的,吃那么多,也不知道郭家饭菜到底好吃到哪里了?”
景辰揉着自己的肚子道:“我吃得不是饭菜,是郭伯父郭伯母的情谊,现在国丧期间,我又是个无肉不欢的,你信不信他们为了整这一桌子饭菜,费了老大的心思,我若不吃或是吃得很少,他们必然会认为招待不周。”
顿了顿,景辰叹口气道:“今时不同往日,郭伯伯想得多,郭午这小子也是,不再像小时候那般傻乎乎的啥也不想。
可是我在乎他们呀,所以我不能等着他们上门,我得第一时间来找他们。”
景睿正听得有些感动弟弟的善良,就见景辰的头靠过来,懒洋洋压在他的肩膀上:“二哥,你怎么这般没有眼力价,你就不知道替我揉揉肚子,还要等着我说吗。”
景睿瞥他:“你都十六岁了,不是六岁,你自己又不是没有长手。”
宋景辰理直气壮:“我的手不会伺候人,我怕我手委屈了我肚子。”
宋景睿被弟弟气笑:“何着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手就是伺候人的命呗。”
宋景辰:“小时候有什么好吃的我都分给你吃,你伺候我不是应该的。”
这话说的。
宋景睿无奈,只得帮弟弟揉了一路肚子,下了车,快进家门的时候,宋景辰叹口气。
景睿关切道:“还是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
宋景辰凑近景睿,低声道:“二哥,这么多年过去,你怎地一点儿长进也没有,还是这么容易上我的当,哈哈哈。”
宋景辰说完撒腿就跑,景睿想追,但又奈于体面,无法做到景辰那般肆无忌惮无视他人的目光,说跑就跑,只得用力一跺脚,嘴里咬牙切齿道:“景辰你——!”
表面生气,他心里却是升起无限的感动来,即使他们兄弟俩分开多年,归来景辰仍是当初的那个小弟弟。
那个让人又爱又恨又讨厌不起来的可爱弟弟。
第197章 我这爹值钱着呢。
直到夜里掌灯时分景茂才从宫里头回来, 靖王一党伏诛的付诛,革职流放的革职流放,空出来的职位尤其是一些重要职位总要有人顶上,太师施家为首的势力已然趋于不可控, 新帝赵鸿煊自然不可能召这些人进宫商议。
今日在宫中, 赵敬渊向皇帝举荐宋三郎。
宋三郎才是这场夺嫡之争中赵鸿煊能够获胜的关键人物, 若非是他窥到了先皇隐秘的心机, 现在坐上龙椅的大概率就是靖王了。
关于这一点赵鸿煊自然心里有数。
有数归有数,此事绝对不能对外讲,他总不能说我爹想废掉我改立靖王, 幸好文远发现及时,让我能先下手为强。
赵敬渊的意思是将宋三郎调回京城, 取代张璟这个户部尚书,毕竟宋三郎本来就出身户部,在下放凉州之前还曾做过户部侍郎,对户部的一应事务也极为熟悉。
赵鸿煊却以宋三郎才刚到南州半年不宜频繁调动为由拒绝了, 帝王之道在乎制衡, 赵鸿煊当了这么多年太子, 早就将这两个字刻入骨髓。
他忌惮施家,亦无法全然放心将兵权交到赵敬渊手里, 他要给自己留后手,再培养一个自己人与施家, 赵敬渊形成制衡, 宋三郎能文能武,无疑是个很好的人选。
不过眼下他亦不想让赵敬渊对他心生芥蒂, 需得徐徐图之,先使宋三郎沾染军权, 再寻机会慢慢提升,
赵鸿煊的意思是任宋三郎为南州巡抚,同时兼兵部侍郎衔,掌节制各镇军务之权,又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有监察辖区属官之权,可谓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权倾一方。
赵鸿煊此举既是为自己安排后手,亦是收卖人心,意在告诉宋三郎,你的功劳虽不能宣之于口,但朕都记在心里,对朕效忠之人,朕是不会亏待的。
宋景茂原本是想着这次三叔一家能调回京城的,不过眼下皇帝的安排似乎也很不错。
回到家中,宋景茂顾不得换下朝服,便急着赶往三郎院子来通知三叔这一好消息。
三郎不在,景辰却在屋子里呢,听见外面动静迎了出来,见到宋景茂蹿上前,笑嘻嘻道:“大哥,你穿这身官服还挺好看。”
宋景茂抚额,睇他一眼:“如何好看?”
景辰摸着小下巴啧啧道:“我看大哥这身衣裳红得发紫。”
大夏朝五品以上着红袍,三品以上才可穿紫色,景茂闻言失笑,轻拍了下弟弟脑瓜儿,心道:借你吉言,哥哥也好,你爹爹也好,都将更上一层楼。
宋景茂忽地想起辰哥儿幼时的几次童年童语,他想自家弟弟的嘴巴当真是开了光,福星一般的存在。
景辰拽着景茂往屋里走,边走边得意道:“看见大哥这身官里官气的袍子,弟弟瞬间就觉得后台又硬了几分。”
——后台硬才抗造。
秀娘见景茂进屋来,忙笑盈盈站起身,“茂哥儿来了,快进屋坐。” 转头她又瞪了自家臭小子一眼:“都多大了,还跟你哥哥没大没小的。”
宋景茂忙唤了声“婶婶”,又道:“婶婶勿怪,辰哥儿不与我外道罢了。”
“茂哥儿你甭替他说话,你这个弟弟别的没有,就是脸皮比一般人厚。”
“大哥,你别见外,你这个婶婶惯会刀子嘴豆腐心,她说的话最好反着听。”
“你这臭小子——” 秀娘作势要揍人。
宋景辰却跑得比猫儿还快,“大哥,你先坐着,我去寻我爹来。”
他见哥哥穿着朝服直接过来了,想必是有急事要找爹。
宋三郎先前在大房坐了不短的时间,晚上用过饭食又到二房坐会儿,他现在身份地位不比从前,但仍和从前般谦逊,以家里老三自居,大郎、二郎心里感动不已,却仍免不了对他升起敬畏,言语之间多以他为主。
景辰过来叫,爷俩一道往自家院子走,景辰道:
“爹,我哥哥是不是很受新皇陛下的器重?”
“何故这般以为?”三郎问。
景辰道:“新皇陛下才刚刚继位,新旧交替之际,必会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我哥哥大清早就进宫,到夜里掌灯时分才回来,可见新帝召他过去不是简单的议事。”
稍顿,景辰又道:“新帝定然是将哥哥作为自己的心腹之人,才会使其陪在左右一整天。”
三郎乐了,悦然道:“我儿越发长进了。”
景辰又道:“我哥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就匆匆来找爹,我故意同他打趣,他还有心思笑着回应我——
我哥并非急躁之人,朝服未换直接过来找爹可见确有要紧的事,有要紧的事,哥哥竟还有心思与我逗乐,可见这要紧的事,定然是喜事。
从皇宫回来,是要紧的事,又是喜事……爹,你不会是又要升官了吧?”
宋三郎的嘴角一点点往上翘,愉悦之意遮挡不住,自然不是为着儿子口中所谓的“喜事”,这本就是他意料中的事。
他是觉得自家儿子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当真是——极好的。
三郎故作惊讶,朝儿子摆了摆手道:“你想多了,爹爹又未曾立下什么功劳值得新帝嘉奖。”
宋景辰呵呵笑。
三郎瞅他:“辰哥儿笑什么?”
宋景辰狡黠地朝三郎眨了眨眼,道:“爹你忘记了,杨家人有功劳啊。”
宋三郎挑眉。
宋景辰抿了下唇,解释:“爹,你看,杨睿一家子大概率是要进京做官的,如此南州巡抚的位置便空了出来。
如若我是新帝的话,定然不会选施家或者与施家势力有关之人。”
“为何?”三郎问儿子。
“军政大权已然落在施家人手里,如今南州府这样的税收大省,甚至可以说是大夏朝的半个钱袋子也不为过,陛下怎么可能再交由他们嘛。
对陛下来讲,爹才是最好的选择。”宋景辰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