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救我,爹爹救我!by神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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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辰朝平瑞递了个眼色, 平瑞意会,找旁边店铺用碎银兑换了两吊铜钱, 数了约莫有百文,递给那跪在地上面黄肌瘦的小孩。
之后,他又递给那姓王的衙役数十文,笑道:“这位大哥仁义,我家公子请两位喝茶的。”
“呦,这如何好意思。”王姓衙役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却很诚实地将铜钱喜滋滋揣进怀里,抬头寻摸一眼,想瞧瞧是那位公子发善心,景辰早已出了人群。
平瑞从后面追上来,“少爷,我瞧那父子二人当是孤苦无依,若有族亲帮称着,不至沦落至此,若要给多了,怕反惹了麻烦去,枉费少爷的一番心意。”
景辰点了点头,道:“你办得不错。”
平瑞见他情绪不高,哄道:“少爷,您还想去哪逛逛,不然陪您去大相国寺那边瞅瞅,那边热闹些。”
景辰摆摆手,“回府。”
一大早宋家商行的总管事马良便被叫进府来,他原以为是夫人有事要找他,不成想竟是少爷,他心里有些犯嘀咕,少爷找他能有什么事?
还是给钱……?
要钱不好办,给钱更不好办,没听过那句话吗,自古不怕不肖子孙败家,只怕不肖子孙创业。
问题是老爷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己早晚都得落他手里,这万万不能得罪。
马良正在外厅嘀咕着,门帘一掀,宋景辰打从屋里走出来,瞬间马良乱哄哄的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一表人才!
马良赶忙上前躬身行礼,恭恭敬敬道:“京城总管事马良见过少东家。”
“马管事无需多礼,坐吧。”
两人宾主落座,平瑞端了茶水过来。
“不知少东家找小人过来可是有何吩咐?”马良拱手道。
“嗯,咱们家下面的产业可有做蜡烛的作坊?”景辰问。
马良不晓得少东家问此用意,便如实答道:“咱们商行的买卖几乎涉及大大小小各行各业,这蜡坊自然是有的。”
“有几家?
占地几何?
雇工多少?
日产量又有多少?”
被景辰这么一问,马良心下一凛,心说莫不是这蜡坊的账目出了问题?
不应该呀,那小小蜡坊一年能赚几两银子?若是查也该是查那些最赚钱或者亏损最多的铺子才是。
他狐疑着拱手道:“回少东家话,这蜡烛非是寻常百姓家所用之物,需用不高,是以咱们只开了一间蜡坊,在大相国寺邻街租了一处门面,制蜡的作坊则是另在他处买了一进宅院,管事加上雇工不超十人,少东家若需查帐,小人这就叫那边的人把帐本送来。”
“这倒不必。”景辰打断他,“非是查帐。”
“那是……?”
“少爷我要开一间全京城……不对,是全大夏,或者说上下五百年,有史以来最大的蜡坊。
你现在就去给我找房子,找人,采买原料,我不管你花多少银子,你务必给我把京城以及京城四周的蜡烛原料买断。
不光是蜡烛原料买断,京城其他蜡坊的蜡烛你也要一起给我买断,咱们就是不差银子,你明白吗?”
“……”
马良头顶上一群乌鸦嘎嘎嘎狂叫着飞过,简直是乌云罩顶。
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创业二世祖,想一出是一出,干就要干最成最大的,上下五百年无人能出我其右。
外加不差钱!
他就听少东家又道:“你怎么不吭声,你不觉得少爷我这个主意绝妙吗?”
马良欲哭无泪,
绝,您可真绝,生意都像您这么做,这世上就没生意人了。
马良昧着良心道:“少爷想要通过买断京城的蜡烛,使得买家只得从咱家来买,这主意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这蜡烛原料以及蜡烛的价格必然会在短时间内被破坏,届时原料与蜡烛价格齐涨,咱们收购的价格自然亦是水涨船高。
收购价高,若要盈利,咱们就要提价,且不是提一星半点的价,如此一来买家必然怨道,不止是怨道,一些原本买得起的人家亦会暂时不买。
少爷需知这蜡烛并非食盐,不吃是要死人的。
买家最多贵就不买,或者少买,可咱们却投入了大量银钱,积压的蜡烛买不出去短时间内还好,若是时间一长,洛京蜡贵,外地的商人必然闻风而动,朝着京城大批量运送蜡烛,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惨赔?”
宋景辰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便听你的。”
马良心中一喜,心说少东家虽说异想天开四五不着六,但却是个听劝的,如此甚好。
他嘴角的笑意不及展开,就听少东家轻描淡写道:“那你就把外地的蜡烛也一齐买断好了。”
马良简直是五雷轰顶——这简直是天下第一败家子!
老子有多能干,小的就有多坑爹。
当真是,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老天爷赋予的灵气全都滋养到这张脸上了,脑子愣是一点没给留。
我的老天爷呀。
老爷他可是这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呀,夫人现在赶紧生个小的还能来得及么。
宋景辰瞅马良一脸苦大仇深,笑道:“马管事也不必这般激动,人活一世总是要干些惊天动地的伟业,不在彼时,就在此时,能与少爷我共事是你的荣幸。”
马良死机中……
宋景辰:“这事就不必支会老爷夫人了,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马良苦丧着脸:“少爷,您所需银两过于庞大,小人不敢做主。”
宋景辰挑眉:“没让你做主啊,这事我做主。”
“可是少东家……”
“你也知道我是少东家,怎么我作为宋家的少东家不配做主吗?
爹是我的,娘是我的,我爹打下的基业早晚也是我的,就连你早晚也要落到我手里,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马良想死的心都有了。
宋景辰把人逗得差不多了,这才道:“你要实在为难呢,你可以把这事报给我爹,但绝不可以让我娘知道,我怕我娘受不住这泼天的刺激。”
闻言马良终于是死去活来。
宋景辰又凶巴巴道:“不过少爷我是急性子,想做什么,半刻不能等,谁让我等急了,我便扒他的皮!”
马良毫不怀疑眼前这疯癫说话的真实性。
宋景辰:“你出了门就给我找房子招工去,虽然少东家我不差钱,但亦不可铺张浪费,万事以节约为本,该省则省。”
马良不想说一句话:您可真能省。
宋景辰继续:“所以,不要给我招些个正经匠人来。”
马良:“???”
宋景辰:“我听说眼下一些在酒楼瓦舍做事、还有一些街头卖艺搞吹拉弹唱的人眼下正急着找活计,你就趁火打劫把这些人给我便宜招进来。
包一日三餐,表现好有工钱,表现不好没工钱,表现好不好看少爷我心情。”
马良:呵呵。
无法评价,不知道该说您心善还是说您心狠,您大概不知道他们赚一天的工钱都未必吃得上一日三餐。
马良被宋景辰气得有点逆反,他懒得给宋景辰提醒,反正又不是糟蹋自己家的银钱,这点银子就当是为老爷积德行善,下辈子别给这样的宝贝儿子当爹了。
宋景辰:“另外少爷我还想到一个妙计。”
马良洗耳恭听。
内心:求您快收了自己的神通。
宋景辰:“若有人想提前支取工钱,你便借他,不过借一天便扣他一成工钱,借十天,他就十天白干,我们就赚了。”
马良:你牛,大帐糊涂,小帐算得门儿清。”
“行了,你就照我刚才说的去办吧。”
马良如蒙大赦。
宋景辰加一句:“每日要过来同我汇报进度。”
马良:我的老天爷,我的亲祖奶奶,——原来这只是苦难的开始。”
虽然宋景辰要做的事情不着调,但马良还是决定先按照他说的办,也好让老爷早点认清自己家这个中看不中用的朽木。
虽痛苦,但好歹可以及时止损,亦可趁着老爷尚有能力,赶紧生个替补继承家业。
几日后。
老王又一次与同伴在街上巡逻,“二蛋,恭喜啊,你家婆娘生了个大胖小子,添丁进口,母子平安。”
二蛋笑得合不拢嘴,“王哥你别说,这人家烧香拜佛还真有用,说不得这世上还真有什么神仙佛祖。”
天儿有点冷,老王搓着手,“那是,不然咋那么多人喜欢捐香火钱呢,谁家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咱这平头老百姓没钱买香火,就只能积德行善了。”
“说的也是,那日我听了你的话,给那老的讨了碗米粥喝,你猜回去后咋着?”
老王好奇:“咋着?”
“当天晚上我那婆娘就发动了,可就赶巧了,正好那天我是白日当值,赶紧地去请稳婆,有我在家守着,我那婆娘有了主心骨,可不就顺顺当当生了下来。”
老王哈哈一笑,“你小子有福,头一胎就是个男娃,先说这顶门立户的人有了,不像我家三个丫头片子。”
“小子有小子的愁,这不是得卖命赚银子,盖房娶媳妇,发愁的在后头呢——
咦,怎的这几日街上行乞的人少了这多,寻摸半天也找不见一个。”
“哈哈哈,找不见好呀,省得昧着良心干活,咱哥俩心里也痛快,走,咱吃包子去,那日贵人赏的钱还没花完呢。”
“唉,要是天天出门遇贵人就好了。”
“别不知足了,你咋不说天天出门捡钱呢。”
最近一直忙碌,今日宋景茂难得休沐,便想着到景辰院子里坐坐,走到景辰院子时,赶巧睿哥儿也在,正站在景辰屋门前不知道正瞧什么。
宋景茂举步上前,就见弟弟屋门口贴了一张显眼的大字:除非阁下仙女下凡,凡人止步。
景茂扑哧乐了,朝里面抬抬下巴,问旁边睿哥儿:“他这是整那出?”
睿哥儿摇摇头:“听瑞平说大早上一起来就开始写字呢。”
听睿哥这么一说,景茂更是好奇,不过同睿哥儿一样,再大的好奇心,也不好意思顶着仙女的名头进去看个究竟。
无奈摇头,同睿哥儿一道出了院。
“睿哥儿最近学业如何?”
“还好,大哥。”
“我那边考进士时做了许多注解笔记,前几日整理出来了,若你用得着,回头叫人给送过去。”
“那敢情好,多谢大哥。”
“自家兄弟,睿哥儿何需如此见外。”
宋景睿腼腆的挠了挠头,“大哥,你不能厚此薄彼,把你当年考秀才时的资料也给辰哥儿送一份。”
景茂:“他啊——”
景睿:“???”
景茂嘴角勾起,“光大哥的那一份怎么够,连同你考秀才时的那一份,还有三叔当年考秀才的那一份,一份也不能少!”
宋景睿嘿嘿笑,“原来大哥也坏着呢。”
景茂亦笑:“都是为辰哥儿好。”
宋景睿深表赞同。
一天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夜里用饭时,宋景茂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等到旁边小丫鬟用细签子去挑灯芯,以使火苗更亮些时,他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今日的灯光有些暗沉。
何氏见他盯着油灯瞧,解释道:“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蜡烛的价钱是一天一个价,一天更比一天贵。
原来一支蜡烛最贵不过三百文,眼下竟是卖到了一千二百文。”
宋景茂皱眉:“他们怎么不干脆去抢银子。”
何氏叹气:“谁说不是呢,不过就这还买不着呢,我想着怎么也不能亏了三婶娘同辰哥儿那边,今日叫两个丫头去外面买,不管多少钱都要。
谁知道两个丫头空手而归,你当是为何?”
宋景茂:“是为何?”
何氏:“就如同当年的萧楼,也就是现在的范楼……哦,如今变成施楼了。”
说到这儿何氏不由感慨一句:“说也奇怪,这楼可真透着邪性,似乎是落到谁家手里谁倒霉。”
她又嘟囔:“以后可千万别落到咱们家手里。”
宋景茂接话,“就如同当年萧楼研究出了什么稀罕菜式,有人便会排队代买赚取银钱?”
何氏点头:“正是如此,后来我又找人去联系这些排队代买中相熟之人,才算弄到了些。
以后不定会更难弄到呢,所以除了老太太同三房,还有睿哥儿读书不能亏了,其他房都不敢再用。”
宋景茂点头:“夫人如此安排甚好,只是这蜡烛怎会短短几日内涨了如此多的价钱?
莫非这蜡烛也能玩出了花??
第205章 全城猜猜猜!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已是五日后,洛京城中的蜡烛已经夸张到两千四百文一支,这会儿还舍得点蜡烛的人家,那真是名副其实的不怕烧钱。
不怕烧钱不代表有人愿意当冤大头, 因为这蜡烛的价钱在短短不到十日之内涨得太过离谱, 太过匪夷所思。
可偏这东西又是豪门富户用惯之物, 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让人一下子用不上,也是万分的憋屈。
一时间小小的一支“蜡烛”继先皇驾崩之后, 成为全京城讨论最热烈的话题。
没有之一!
秀娘在京中的几个好姐妹,包括郭家娘子、御史刘夫人、刑部高夫人、孙记香粉铺的罗掌柜、还有永昌伯府刘老太君那精明的大儿媳薛氏全都感受到了赚钱的机会, 纷纷跑来宋府找秀娘商量合作。
无他,这几人均知宋家商队镖行的货运能力,想着叫秀娘赶快趁此良机从外地调货进京城,机不可失, 时不再来。
就问这跟天上掉银子有什么区别?
京城与外面如此大的差价, 还有什么比倒腾蜡烛更赚钱的买卖!!!
不止是这几波人, 就连张璟的夫人钟氏亦是厚着脸皮前来拜访。
之前张璟在夺嫡斗争中摇摆不定的态度惹了当今圣上的不喜,若非关键时刻宋三郎及时点透, 张璟的仕途就算到此为止了。
饶是如此,张璟各种上下打点关系动用人脉亦是掏空了大半个家底。
毕竟, 顺水推舟的事可能只要一个小小的人情就够了, 张璟这情况显然是要逆势而为,人家帮你说话也是要承担风险的。
秀娘亲自带着人笑盈盈迎到了大门口, 张夫人内心谓然感慨一句,脸上带上得体的笑, 向前快走几步。
“不请自来,妹妹勿怪。”
“说的什么外道话,咱们两家还要见什么外,秀娘巴不得姐姐天天来我这,咱姐俩唠嗑喝茶,快活着呢。”
说着话,秀娘亲热地挽上张夫人的胳膊。
秀娘的热情好客让张夫人心里的不自在减少了许多,更对秀娘心存感激。
曾经她是高高在上的侍郎夫人,秀娘不过是一个小木匠家的寻常娘子,如今两人说是平起平坐,实际上自己夫婿如何能与正如日中天的宋三郎相比呢。
步入厅中,秀娘拉着张夫人入座,两个丫鬟奉上香茗点心,俩人闲话起来,一番客套,还是得要进入正题。
张夫人道:“近日妹妹可有听说京中蜡烛涨价之事。”
秀娘一听她这话,便知道对方所为何来了。不过宋家一向奉行“有钱大家一起赚,我吃肉也让大家喝汤”的原则。
秀娘笑道:“这几日京城里的蜡烛就跟发了疯一样,我就算是想不知道也难。
姐姐是想趁此机会做上一笔吗?”
张夫人脸色微红,道:“这外地的蜡烛最贵不过几百文一支,京城的蜡烛却涨到了二千四百文。
如此一算,这小小的一支蜡烛便能赚取二千文,怕是神仙也要心动了。”
秀娘点点头,“不错,不光是姐姐心动,我看着这势不可挡的凶猛涨势一样按耐不住。
我跟姐姐说句实话,这几日来找秀娘的不止姐姐一人。”
顿了顿,秀娘道:“秀娘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从未见过这等有违常理之事。
粮食涨价多半因为当年收成不好,加上粮商囤积居奇,人不吃饭便要饿死,涨再多也不得不买。
只要有人还买,这价钱便能继续升高,直到就算是被饿死也无人买得起。
总之这价钱涨得再高,不能涨过买家所能承受的极致。”
张夫人若有所思,半晌道:“可如今这蜡烛便是最富贵的人家怕是也舍不得点了,最重要没有蜡烛还有油灯可点。
退一万步,没有油灯那便不点了,并非像米粮一般非买不可。”
秀娘点点头:“这正是秀娘的顾虑所在,秀娘出身微寒,可姐姐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这么多年可你曾见这蜡烛的价钱有什么变化过?”
张夫人摇摇头,“我从娘家时便学着管账,对府里所用物什的价钱也算有所了解,虽说对具体价钱记不太得,可府里的用度基本上没什么变化,若有那样物什短期内涨价,我必会从账目上有所察觉。”
“姐姐说得没错,所以秀娘实在是不明白做局之人意欲何为。”
秀娘深以为然,道:“如今就连你我这样的门第都舍不得再买,秀娘认为眼下这个价钱已经涨到头了。”
话音一转,秀娘道:“我就是有些好奇,什么人这般吃饱了撑的,他短时间内囤这么多蜡烛到底想做什么!”
张夫人点头:“妹妹的疑问怕是全京城的人都想要知道,不过我忽然想到一件极严重之事……”
“哦?是何严重之事?”
张夫人抿了抿唇,凑过头朝秀娘低声道:“先皇的百天可还没过完呢。
闻言秀娘先是一怔,随即捂着嘴幸灾乐祸地坏笑来,“先皇那边需要的蜡烛可不是一根、两根、十根、百根,那可得成百上千支蜡烛日夜长明。”
张夫人心有余悸,道:“幸好没囤货,这事陛下若要过问,那做局之人可就惨了。”
秀娘咯咯乐,“活该!谁叫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囤积什么蜡烛,搞得我这都点了两三天的油灯了。”
张夫人就笑,“你也真是的,又不缺这些。”
“不缺归不缺,可我凭什么要当这冤大头!”
“是这个理儿,我们府上现下也开始点油灯了。”
同样内容的谈话还在京城的豪商大贾之间进行,这些做生意多年的人精,普遍认为这蜡烛的价格不会再涨。
——这已经完全脱离了蜡烛本身的价值。
还有,众人都一致认为这做局之人在短短十日内将蜡烛价格拉到顶,就是不给别人跟风的机会。
从感觉到蜡烛价格上涨,再到下定决心筹集银钱跟进,再到去外地找货源,还要加上运输的时间,
根本来不及!
洛京城里有财力有能力做局之人能有几个?不过五指之数。
可问题是这几人对此事一无所知,这新开的蜡坊就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平地惊雷,上来就把京城里的蜡烛以及原料全都买光了。
找人过去偷偷探访,更是稀奇,那蜡坊既不造蜡,也不卖蜡,却养着一批人在那里白吃白喝。
想要打听一下这蜡坊的东家是谁,那成想对方的保密做得极好,任你如何费劲也打听不出来。
一众人商议一番,觉得此事只有通达商行的马良总管事或可知晓一二。
却说马良这几日快要被宋景辰整崩溃了,正如这祖宗自己所说,他是个急性子。
岂止是急性子,这简直是火烧猴屁股让你片刻不得安闲的性子。
他说让你干什么,你当天就必须得给他结果,干不成他便会同你说:“既是如此,我有一妙计。”
马良发誓这辈子没有比这更有杀伤力的话了,堪比借你脑袋一用!
好在,在他即将要崩溃,打算及时止损再不能任由这祖宗胡来时,老爷的回信终于来了。
信件上的内容简单而明了,大概意思如下:
“养儿不易,总要付出些代价,趁我能赚钱,尚赔得起,且由着他折腾去,权当买个教训罢了。”
马良的心都要碎了,这教训着实费钱,想到老爷拳拳爱子之心,马良只觉得——独生子太可怕,还是生两个的好。
马良才刚收好信件,外面小伙计跑进屋来,“大管事,东升商铺的李掌柜,利丰商铺的王管事,还有其他几家掌柜过来了。”
不用问马良都知道这帮人过来的目的,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做事谨慎,提前就预想到了这一步,各项保密工作做得极好。
家丑不可外扬,这么大个笑柄传出去,这要老爷的面子往那搁?
那小祖宗看着也是个傲娇的,成天个异想天开,给自己画大饼,若是成了全京城的笑话,这叫孩子还怎么有脸见人。
问题是这祖宗脸长得还那么能见人。
无奈叹口气,马良整理了下情绪笑眯眯迎出来,行至厅中,众人齐齐起身朝他拱手,“马大管事。”
马良笑呵呵请众人落座,自己则坐到主位的圈椅上,端起旁边茶盏抿了一口,笑道:
“诸位今日前来,莫不是为了最近京中蜡烛价格暴涨之事?”
坐他下首的东升店铺李掌柜接口道,“正是此事,我等对此事实在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想不出这背后之人到底图什么?”
“是啊,马大管事您消息灵通,不知可知晓这蜡坊背后之人来历?”旁边利丰王掌柜附和道。
马良:“……”
马良脸上露出同样的好奇之色,“怎么,诸位你们都不知道这蜡坊背后之人的来历。”
轻轻点了点头,马良道:“那就对了。”
众人:“……”
马良一笑:“我是说那我马良查不出此人的来历也就不奇怪了。”
“怎么,以咱们通达商行的能力都不晓得这背后之人的丁点线索。”
马良:“也不是说一点线索都没有。”
众人抻长脖子,“这话怎么说?”
马良继续又抿了口茶,“此人不差钱,且任性。”
“……”
这还用得着你说吗,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
王掌柜道:“不管如何,这蜡烛的价钱已经涨到了顶点。
如此,我等倒是要拭目以待,届时瞧一瞧这背后之人能做出个什么名堂。”
马良笑而不语。
呵呵,呵呵,涨到顶点了?
你们瞧不起谁呢?
人家老子的钱可没有这般不禁造。
出乎所有人的欲料,这蜡烛的价格非但没有到顶,简直是坐了蹿天猴般势不可挡。
不过是又过了短短三日,这蜡烛的价钱竟然是又往上涨了一千文,涨到了三千四百文!!!
就现在这个价钱,便是那顶级勋贵之家也咽不下这口气了——我可去你的吧,老子不买了!
宁可老爷我吃苦,不能让你这背后捣乱之人得意洋洋。
没人买归没人买,那蜡烛的价钱只管自己涨自己的,大有一副“我管你们买不买,价钱就得我说了算!”
以致于到最后,全京城进入到“我猜,我猜,我猜猜”的狂欢之中。
国丧期间装模做样强说愁,可给众人憋坏了,好容易有个乐子,还是不犯法的乐子,谁能放过。
“张兄,你猜今天这蜡烛的价格还会不会涨?”
“难说,眼下涨多少钱已经完全没有意义,即便是涨到百两银子一□□也是他自己一个人玩儿,我只是好奇这笑话要持续到何时?”
“是啊,若不是抓心挠肝想要一个谜底,谁天天没事儿老关注这蜡烛呀。”
终于,这蜡烛之事捅到了皇宫。
皇宫御书房内——
“查, 给朕去彻查,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贪腐,朕倒要看看是谁给了他这样的底气!”赵鸿煊猛一拍桌子,怒不可遏。
方才, 他正与赵敬渊谈完京城军营之事, 眼下赵敬渊虽说接手了原镇国将军刘猛手下的军队, 但情况却完全不容乐观。
刘猛最近这几年身体不行, 军中事务大部分放权给两个儿子,尤其是大儿子,可惜两个逆子全无老子的半点本事, 将整个军营搞得混乱不堪。
此等情形在赵鸿煊夺嫡之时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如今他要用这些人来对抗施家军就是怒其不争了。
赵敬渊的意思是当务之急要整顿, 要重新练兵。
赵鸿煊也是这个意思,再烂也是他们手中现在用来对抗施家军的唯一筹码,那么问题来了——练兵得需要银子,大把的银子, 这银子该从哪里调?”
这当会儿, 内侍进来禀报, 说是内府总管有要事禀告,在书房外候着呢。
宣人进来, 内府总管刚一开口,赵鸿煊的火腾一下就上来了。
给先皇祭祀用的蜡烛竟然敢报账五两银子一支, 这报帐之人不是太过蠢货就是太过有恃无恐, 依他看定然就是后者!
“还请陛下息怒。”内府总管李朝贵俯身下跪,不慌不忙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这账务确定无不妥之处。”
“你竟敢说并无不妥之处——”
“陛下稍安勿躁。这五两银子一支蜡烛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不过满朝文武以及整个洛京城的百姓均可作证, 此属实情”
顿了顿,“陛下,如今这满京城里,除却皇宫,外面已无人能点得起蜡烛。”
闻言赵鸿煊不由面露错愕之色,与旁边赵敬渊对视一眼。
赵敬渊苦笑:“陛下,李总管所言不假,眼下就是微臣家里也燃不起蜡烛了。”
李朝贵插话道:“这其中内情,还请容臣细禀。”
“你说,给朕好好说。”赵鸿煊来了好奇心。
“事情还需从十日之前说起……”
李朝贵用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包括背后之人如何买断蜡烛,京城各方如何反应等。
重点是最后一句:“陛下,这帐面上虽标的是五两银子一支,但那卖蜡之人并未收取分毫。”
赵鸿煊不解:“这又是何故?”
赵敬渊亦是面露异色,两人齐齐看向李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