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救我,爹爹救我!by神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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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桌上都摆放有茶水以及精致的糕点,桌子中央还摆放着一束别致的插花。
有那懂行的一眼就瞧出这插花的水平极高,这些花束千姿百态或是虚实结合、或是动静相宜、或是巧趣昂然,或是乱中有序,放眼望去,数十枝花束竟无一重复的。
在座的都是高门贵妇,虽插花水平有高低,但欣赏眼光是有的,忍不住对着这花束议论起来,询问是宋家那个高手修剪出来的。
秀娘想说:我,我儿子!
她又有点不好意思,显得自卖自夸式的。
何氏笑盈盈朝众人解释道:“那些请帖还有这插花都是我家三弟景辰弄出来的玩意儿,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不由齐齐惊叹,其中一位急性子的夫人不由开口问道:“令弟可有考取功名?”
话一出口,她身边的姑娘闹了个大红脸,忙用手拉她娘的袖子,那位夫人自知失言,忙讪笑着找补道:
“我的意思是如此聪颖灵秀的孩子,想必读书也定然不差的。”
旁边倒也没人笑话她,因为她问的也正是众人都感兴趣的。
一说到读书,秀娘就有点泄气,自家儿子除了四书五经不爱看,啥书都看得下去,就连她看的话本子,儿子都觉得甚是有趣。
何氏没有正面回答这问题,她笑道:“我家三弟幼时跟随宴安先生以及陆淮之先生读书,后面在凉州由萧衍宗先生亲自带在身边教导。”
顿了顿,她又道:“如今在南州书院读书,师从吴行秋吴大儒。”
何氏口中这一连串的头衔把众人都砸晕了,这是什么神仙好命,这几个大儒得到任何其中之人都够叫人艳羡了,他自己一个人全占了。
不过不用怀疑人家吹牛,这都是随便一打听便能知道的。
何氏坚信以辰哥儿的脑子好好读书考个状元不在话下,便是来个六元及第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宋景辰不知道皇帝前脚给他挖个坑,他大嫂后脚又给他挖一坑,左右要把他往科举这条路上撵。
他这会儿正忙着招呼陈宴安、陆淮之两位老师,以及李逸山李伯伯。
十年光阴对小孩来说不算什么,对年轻人来说亦不算什么,唯有对老年人是极其残酷的。
景辰看着陈宴安已经全白的须发,有些心疼,这么多年过去,老师的梦想依然还只是梦想,他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理工书院依然没有开花结果,甚至连发芽的也极少。
可他仍旧执拗的坚持着,说是不需多,便有一人如那位先贤般,就足可改变大夏。
宋景辰不好跟他说你口中的那位先贤大概率同我一样是穿来的,而且估计还是个文科生。
陈宴安对景辰只有四个字——怒气不争!
幼时有多惊艳,长大了便叫他多失望,失望归失望,可他还是对景辰气不起来,这小子从小就有这种本事。
陈宴安翘着胡子,朝案几上的花束抬了抬下巴,没好气道:“这些年萧衍宗那老匹夫就教你这些玩意了?”
宋景辰眨了眨眼,“还有别的。”
“别的什么?”
“琴棋书画什么的。”
“他也就这点吃喝玩乐的本事拿来误人子弟。”陈宴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陆淮之老头儿却并不赞同,从旁开口道:“宴安兄此言差已,人生一世,不过吃喝玩乐是真,其他皆为虚妄。”
陈宴安气得瞪他:“那你怎么不吃喝玩乐去!”
陆淮之:“这不是老夫年轻时不懂事,悟得太晚了嘛。”
“这么说你是觉得辰哥儿还玩得不够?”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萧衍宗教他的那一套没错。”
“有错没错是你说了算?”
“我说了不算,难道你说了就算?” 陆淮之毫不示弱!
眼看俩老头有了剑拔弩张的架势,老好人李逸山忙从旁边劝架:“宴安兄,淮之兄,依小弟看两位谁都没错,所占立场不同而已。”
“那你是何立场?”俩老头异口同声齐齐把茅头对准李逸山!
李逸山无语问苍天。
宋景辰看得咯咯乐,于是仨老头异口同声一致对外:“臭小子你还笑!”
宋景辰忙作揖求绕,道:“老师们说的都对,学生受教了,那什么,前几日皇帝陛下赏了我些字画,不知几位老师可感兴趣?”
“谁的?”仨老头眼睛冒光。
“是欧阳先生临摹的兰亭序。”
“什么,竟然是欧阳先生?”陆淮之惊呼出口。
“嗯,还有颜公的一副真迹。”宋景辰淡定道。
“此话当真?”这回换陈宴安激动起来。
“当真。”宋景辰瞅了旁边眼巴巴的李逸山一眼,道:“我这里还有一副《万壑松风图 》”
李逸山直接炸胡子了,“现在何处?”
宋景辰正要说话,一阵嘎嘎嘎的鹅叫声传来,几人循声望去——
就见有人竟然赶着一只大白鹅进场了,这只鹅也稀罕,不但身上白白净净,脖子里还拴着个红绸带,似是训练有素,那赶鹅的人一个口令“上来!”
那只大白鹅扑棱扑棱翅膀,纵身一跃,上了场地中央的高台,昂首挺胸,藐视众生,毫不怯场,唯鹅独尊!
底下宾客笑声一片,不由窃窃私语,心说这宋家到底不是那等有底蕴的大家族,不搞诗词歌赋、流水曲觞,莫不是要叫这鹅表演才艺?
正议论着,负责这场春日宴的司礼,一身利落的青色稠衫,不慌不忙走到前面,未言先笑,他朗声道:
“诸位贵客,春日宴开场前的小玩乐,咱们府上准备了一些小小的礼物奉送,不过前提是要将我手中的套圈套入这只鹅的脖子中。”
说着话,他举了举手中比大白鹅脑袋大好几圈的套环。
下面人哄笑,心说这有何难度?
司礼见没人上来,也不着急,笑盈盈道:“有那位愿意敢为人先试一试吗?”
郭午自知自家地位无法与这些人比,不好出头,但见此时冷场,哪能不帮兄弟一把,正要站起来,不成想有人先他一步站起来了。
“我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颇感兴趣地从司礼手中接过套环。
司礼朝不远处一道墨线指了指,道:“还请贵客站在墨线以外投掷。”
少年扫了一眼也不过是七八米的距离,这可难不倒他,闭着眼睛也能套上,投壶可比这有难度多了。
众人就见那少年信心满满,站到墨线外,几乎都没怎么瞄准的,轻轻松松将套圈抛了出去。
下面有经验之人瞧着这抛出的弧度,暗自点头,心说“这把稳了。”
只是他念头才起,就听叫旁边人一声惊呼,我的个天——他看到了什么?
这鹅,这鹅它,它竟然会歪头躲避!
惊讶过后,众人不由都觉这鹅还真有两下子,随后他们又被那鹅躲避之后的复位动作逗得捧腹。
鹅虽能耐,到底能耐不过人,总有那技术好的能将套圈套中,但因难度增加,获胜者更有成就感,且这宋家给的小礼物还真是稀罕。
稀罕到他们竟然看不出给的是个什么东西,隐约觉得像铁皮子做成的花骨朵,但好像又掰不开的样子。
见有人用蛮力去掰,发放礼物之人忙制止,道:“这稀罕物另有妙用,不可用蛮力打开,至于如何打开,且耐心等待,还不到公布答案的时候。”
后面,在男女司仪的安排下,男宾客同女宾客这边分别进行了不同的节目。
这些节目无一不叫众人大开眼界,长这么大没玩儿过,宋家这位三少爷,可太会玩了。
全京城都没他会玩。
那什么一个站着比划,一个猜成语,可真真要叫人笑死,年纪大的放不开,那些年龄小的可没那么多顾忌,飞扬肆意的模样不由让人觉得年轻真好,这样的场合偶尔放肆这么一回,似乎也无伤大雅。
一众宾客,吃得好,玩得畅快开怀,似乎一切的烦恼都叫人暂时放下,众人只觉今日不虚此行。
金乌西坠,余霞成绮 ,如此快活的一天就要过去,难免心中升起不舍,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终归是要散场的。
司礼又一次走上前台,就在众人都以为他是要致退场辞时,就见他神秘一笑,朗声道:
“春日宴正式开始,请众贵客游园!”
春日宴才正式开始?
那刚才玩的这些是什么?
所以,他们刚才玩的不过是开胃菜,现下才是重头戏!
第209章 那一夜的极致浪漫。
一众人好奇宋家这园子到底有何惊喜这等着他们, 宋家人自己也好奇,这段时间辰哥儿在园子里捣鼓的那些物件到底用来做啥的?
司礼在前头挑着灯笼,引领着众人往宋家老宅的后花园里走,这一路上宋家的廊下也不点灯, 黑咕隆咚的叫人不适, 好在这路平整, 倒也不至于叫人摔了跤去。
“怎么也不挂个灯?也太抠门了吧。”施国公府的儿媳孙氏小声抱怨。
“哟, 你可别这么说,今日这宴会上的吃食用具可是样样都拿的出手。”旁边有人回怼他。
孙氏皱眉偏头,待瞅清楚怼她的人是谁之后, 脸色僵了僵,颇不自在的朝对方福了福身子, 讪讪道:“只是有些好奇,这么大个宴会,为何偏要省这点子灯油钱?”
“兴许是人家平日里节约惯了,在此等细节上疏忽大意了呗。”对方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道。
孙氏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角, “原来如此, 我就说嘛, 到底是小门小户起来的……”
“瞧你这话说的,我没记错的话你府祖上好像是个杀猪匠吧, 跟着咱们太宗皇帝打仗立了大功,这才改换门庭。怎么才不过几代这子孙后辈儿就开始忘祖了呢。”
孙氏噎住, 一张脸被怼得青红交加。
“怎么, 我说的不对吗?主家这般用心办的春日宴,偏你就鸡蛋里挑骨头, 没得扰了他人兴致,矫情!”
安王妃说痛快了一扭腰带着自家丫鬟远离矫情贱人, 别人怕施家,她可不怕。
这施国公府的人全都该死,当初撺掇着皇帝让自家郡主替嫁,在朝廷里同自家儿子敬渊作对,这会儿又同儿子的兄弟辰哥儿家里作对,全都该死!
正这当会儿,走在前面的众男宾几乎是下意识的发出齐齐惊呼——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了璀璨的银河,河中灯光闪烁,仿佛漫天星辰撒落人间,一路上幽幽暗暗,骤然间豁然开朗的视觉震撼是无法言说的。
尤其他们点了这么长时间昏昏暗暗的油灯,眼前满河的烛光简直奢侈至极,浪漫至极!
寂静中,就听一声低沉的鼓响打破河面的宁静,咚!咚!咚咚咚——
随着鼓点越发的密集,刹那间,花园中千树万树的灯花由点到面,渐次开放,春色满园!
众人还未从这绚丽的震撼中回神,只听那司礼抑扬顿挫高声吟唱,“千祥云集家兴盛,花开富贵国运昌!”
随着他的吟唱声,众人忽见河面中央星火一闪,似乎是点燃了河中央那个奇奇怪怪的巨大圆球,有点像是宴会开场套圈奖励的那神秘铁片子疙瘩。
不及众人多想,更加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花开富贵!
真的是花开富贵!
他们看到河中央一朵巨大的莲花缓缓盛开!
随着莲花的盛开,鼓声骤停,众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只见那莲花坐台上仙气缭绕,白雾升腾中一白衣仙人手持玉箫缓缓站起,空灵悠扬的箫声徐徐而来,在耳畔氤氲萦绕,缓缓流淌,众人不由陶醉其中,一时分不清这里到底是梦境,还是仙境。
箫声渐住,尾音不绝。
忽见一盏孔明灯从那仙人周围缓缓升起,众人不由抬头,只见那灯盏升到半空忽地落下一条长幅,司仪高声吟唱——万家灯火,国泰民安!
“万家灯火,国泰民安!”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众人齐齐跟着高喊起来,“万家灯火,国泰民安!万家灯火,国泰民安!……”
“万家灯火,国泰民安!”隐藏在人群中的赵鸿煊不由低低吟念,他从小便是太子,君临天下是他的梦想,同样有哪个天子不希望自己的天下“万家灯火,国泰民安呢。”……
夜色渐深,一场令人怦然心动的春日宴终是落下帷幕。
洛京一夜,
宋府的春日宴,
那一夜的烛光,那一夜的箫声,那一夜的温柔浪漫,终生难忘!
春日宴散去,赵鸿煊亦随着人群悄然离开,等回到皇宫,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之事——这春日宴的确办得叫人大开眼界,问题是这跟景辰买光蜡烛有什么关系?又跟他赚大钱有什么关系?
同时醒悟过来的还有京城中的贵族们,等回到府里点上煤油灯,他们才惊觉有件重要的事情被他们忽略了——洛京无蜡可点,宋家用成千上万根蜡烛办了一场浪漫至极的烛光春日宴!
安王妃瞅着桌上带回来的礼物陷入了沉思。
这礼物是临出门时宋家人送的,人人有份,里面的礼物还不知道是什么,外面的篮子倒是挺稀罕别致,是一个“心”型的竹编,有提手,提手上还绑了好看的粉色流苏,流苏结处系着檀木香珠。
“王妃,您瞅这香柱上还刻着字呢?”伺候安王妃的随身丫鬟眼尖。
安王妃好奇地拽过那香珠打量,就见樱桃核大小的香珠上刻着四个清晰的小字“摇光”。
摇光,北斗七星之一,勺柄上的那颗星,又成为破军之星。
这字大概是请名家篆刻,用的是小篆,写得极其有韵味。
“王妃,您要打开看看吗?”另一名丫鬟难掩语气里的迫不及待。
安王妃瞅了她一眼,“是你想看看吧。”
小丫鬟忙俯身行礼,“还请王妃恕罪。”
“行了,知道你们好奇,打开瞅瞅又是什么新花样。”
自从女儿离开自己,安王妃就像变了一个人,对身边的侍女格外宽容起来,她一想到自家女儿孤苦伶仃在外族受苦,就想对身边这些无依无靠的小丫鬟好一些,也算为女儿积些福德,希望女儿也能得到上天的怜惜,别叫女儿过得太过艰难。
“是!王妃。”两个丫鬟都很兴奋,首先从心型篮子里拿出来的是一张淡雅的素色花笺,花笺上龙飞凤舞两行漂亮的行书——我们不出售蜡烛,我们只做浪漫的搬运工。”
“我们不出售蜡烛,我们只做浪漫的搬运工。”小丫鬟不由喃喃念出声,一双星星眼:“王妃,好会说。”
安王妃撇了撇嘴角,心道“当然会说” 若不然怎会从小就把自家儿子吃得死死的,张嘴辰哥儿,闭嘴辰哥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是主子,自家儿子堂堂郡王才是人家的小跟班呢。
“王妃您看这扇子!”
“不就是把破扇子,谁没见过……拿来我瞅瞅?”
“王妃,竟然是做成了如意形的扇柄,可太好看了。”
“是啊,王妃,您瞅这扇子上竟然写的是‘摇钱扇’,摇钱扇!”
“大惊小怪。”
“王妃,王妃,这背面还有字呢!”
“我瞅瞅——”安王妃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抬头见喜,俯首拾欢。翘首祈愿,举步纳福。”
可真会写。
安王妃有点理解自家儿子的快乐了,辰哥儿是忒会玩儿,就这么个玩法,谁能玩过他?谁不乐意跟他玩!
“王妃,快看,蜡烛!”
安王妃就见小丫鬟取出一方同样是竹编的锦盒,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子,里面却是一方粉红色的心型蜡烛,端详一番,除了造型别致,倒也没看出什么其它稀奇。”
“王妃,要不您点上看看,说不定有惊喜呢?”俩丫鬟一脸期待,仿佛认定这蜡烛里定然有机关。
安王妃也觉得依着前面几个的巧心思,这蜡烛怕是简单不了,她也有几分期待,想看看辰哥儿这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她接过旁边丫鬟递过来的火折子点燃烛芯,淡淡的浅黄色火苗跳动,粉色透润的固体蜡烛慢慢融化为更加透明的蜡油,随着蜡油的融化,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就见一行清秀的字迹在蜡烛上方慢慢变得清晰,正是白日里参加春日宴刚进门时宋家让众人自己写的字。
安王妃写的是“借问行路人,何如霍去病。”
这一夜同样的情形在京城豪门之间接连上演,太会玩了,长这么大就没见这么会玩的。
更绝的是那蜡烛里的纸张因为有蜡油的阻隔不仅不会燃烧,还会随着蜡油一点点下沉。
也就是说只有等到这蜡油全部烧干,那纸张才有可能引燃。
另外这蜡油里还融合了适当的香料,可随着蜡烛的燃烧释放出淡淡的香气来。
咱就说月下红袖添香点上一根这样的蜡烛……
亦或者三五好友共酌,有这蜡烛烘托气氛,就如宋家那般的烛光晚宴:
摇曳的烛火,精美的器皿,绝妙的吃食,再加上鲜花,乐器……岂不是人间一大快乐事?
男人们喜欢,京城的女子们更加喜欢,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浪漫呢,若是洞房花烛夜将羞于说出口的话藏在那蜡烛里,比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比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京城的贵族们沉浸于宋景辰为他们打造出来的浪漫幻境,一时也忘了这小子是如何害他们点了一个月的蜡烛的,总之一切的等待都值得。
大相国寺的“摇光”蜡坊正式营业,京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接受预订中……
没错,宋景辰走的就是高端奢侈品路线。
只要你们有本事让这些贵族老爷放下身段去买你们的赝品,尽管仿制。
洛京城再次出现“一蜡难求!”
不过这次却完全是两级分化,摇光蜡坊的蜡烛订单排到几个月后,普通的日用蜡烛价格跌到谷底,就连平时那些舍不得点蜡烛的小富之家也忍不住买来蜡烛感受一下贵族的享受。
与此同时,摇光蜡坊再次大批量招人。
没办法,摇光蜡坊的蜡烛制作过程实在太过离奇变态。
首先制作蜡烛之前要衣着整洁,要净手。工匠们也不明白这脱裤子放屁多次一举是图什么,手洗得再干净这制蜡的过程还不是一样要弄脏?
还有每一支蜡烛要经过成百上千次的细细打磨,务必要做到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其实工匠们感觉打磨个几十次就足以完美,但东家的眼睛跟他们不一样,非说还不够。
好嘛,以前一个人能干的活儿现在十个人干不完,真不知道东家图什么。
不过甭管图什么,大伙不理解归不理解,却一个比一个干得开心,工钱是真敢给呀。
我滴个乖乖,能在摇光蜡坊干活儿,那在亲朋好友间都是倍儿有面的存在。
蜡坊这边招人,给摇光蜡坊提供竹编的竹编坊也没闲着,实在是摇光坊要求的竹编太难以理解了,什么必须要每根竹条的粗细一样,颜色一样,必须要浸泡够多少天,等等一系列稀奇古怪又没有卵用的要求。
不理解归不理解,给钱谁不干!
竹编坊没闲着,这花坊也忙活,只因这摇光蜡坊卖蜡烛时会赠送给买家鲜花,也就是说摇光坊的蜡烛卖多少,对鲜花的需求就有多少。
同时忙碌的还有扇子坊、珠宝坊。
可以说这摇光蜡坊横空出世,凭一己之力带动了无数京城的小作坊,亦悄无声息中解决了无数京城百姓的就业问题。
就如宋景辰所预料的那般,京城的贵族们只认摇光坊的东西,其他家的再好再便宜,看都不看一眼,他们宁愿花一个多月去等摇光坊的东西。
因为只有经过千百次打磨的蜡烛,才能配得上他们贵族的身份。
因为只有想到那一夜白衣飘飘仙到极致的公子景辰才能让他们联想到浪漫的极致。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宋景辰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惊叹时,宋景辰却有自己的打算。
长这么大,他还没做过牢呢,给了皇帝那么多分红,想必皇帝会让自己做得舒服吧。
宋景辰前面一通骚操作的唯一目的便是造势。
表面上看是要全城权贵无蜡可买, 实际上则是赚足这些人的注意力与讨论度。
开春日宴的目的则是重新定义“蜡烛”,赋予蜡烛除照明以外更多值钱的意义,比如浪漫,比如情调。
后面所做的那些小创新以及变态加工要求甚至不是为了标榜摇光蜡坊的蜡烛是最好的, 他是要向京城的贵族们传输一种其他所有蜡坊都不具备的东西——
摇光蜡坊是最能浪费的。
什么样的人最怕浪费?
所以摇光蜡坊只有衣食无忧到一定程度的人方有资格购买, 他们用的, 普通人用不起。
摇光蜡坊卖的不是蜡烛, 也不是搬运浪漫,卖的是身份地位的证明,卖的是贵族社交圈的通行证。
景辰一开始以为自己是成功的,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却不想出了马良这个意外, 直叫他惊出一身冷汗。
今儿一大早马良满脸激动地来找自己,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摇光蜡坊大卖的事情,不成想马良却是兴奋不已道:
“少爷,您真是做买卖的奇才, 我跟着您算是长见识了, 这几日我兴奋得睡不着, 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法子。”
后面马良原话是这样讲的,“少爷, 大相国寺附近最繁华的四条街道,总共绸缎铺子二十一家, 包括我们在内最知名的绸缎铺子共计八家。
即日起, 我们便以低于其它八家一成的价钱开始售卖布匹。
如此,客人必会大量涌入我们店铺, 其他七家店铺只能跟着一起降价。
我们则继续下一轮降价,对方不得不跟。
我们有整个通达商行做支撑, 亏得起。对方却早晚有撑不住的一天,等他们撑不住,便是我们低价收割之时。
若有人死抗,那也没有关系,我们还可高价收购布匹原料,两头夹击就不信他们不服软。
即便他们不服软,我们此时已经有了与布匹原料商谈判的资格,只需对他们提一个简单的要求——若供货给我们就不能给他们,若给他们,则默认与我们停止合作。
如此一来,就如咱们的摇光蜡坊一般,整个大相国寺绸缎的定价权便掌握在我们一家手里。
以此手法,便是整个洛京城甚至全大夏的绸缎庄都能尽归我们所有!!!”
马良越说越兴奋,恨不能手舞足蹈。
宋景辰却是越听越恐怖,后脊背一阵阵的发凉。
马良这都不是举一反三,这简直就是触类旁通!
景辰只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就自己是聪明人,实际上正如父亲所说,天下最不缺的便是聪明人。
若这大夏朝人人均效仿马良此法,在没有什么经济法约束,且官员不禁止经商的大夏朝,整个国家的财富将更加集中在极少数人手里,甚至那些商人可以通过控制国家的经济命脉,进而影响到一整个国家!
他原本只是单纯想解决洛京城一部分可怜百姓的就业问题,却不成想竟然有可能砸掉全天下老百姓的吃饭碗。
景辰只觉得无比后怕,如马良这样的效仿者决不能纵容,包括自己在内!
当真如爹爹所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犯错的代价便也越大。
打发走马良,景辰一刻也不能等,他要进宫面圣。
他本是先皇亲封四品爱民使,手里有先皇亲自赐予的进宫腰牌,不用劳烦别人,他自己就可向宫中递牌子。
皇帝赵鸿煊同忠亲王赵敬渊两人一上午的功夫都在商讨京城西郊军营改造之事,不知不觉已是接近晌午,正准备留赵敬渊下来一块用饭,内侍跑进来禀告,说是宋景辰有要事求见。
赵鸿煊闻言不由一笑,同赵敬渊道:“说曹操,曹操便到,正说他这次帮了朕的大忙呢,便不禁念叨来了。”
赵敬渊也笑,“陛下金口玉言。”
“快宣他进来。”赵鸿煊笑道。
宫中的人最会见风使舵,传话的内侍一见皇帝的表情便知外面这位是受皇帝待见的,且不是一般的待见。
很少见谁来求见能让皇帝满脸带笑的,便是赵亲王与宋大学士也没这种面子。
不敢耽搁,那内侍快步出来,朝着宋景辰一弓腰,脸上带了恭敬的笑,“宋公子快请,陛下等着您呢。”
宋景辰微微还礼,略一思索,将身上的玉佩摘了下来,又指了指不远处佝偻着腰洒扫院落的老太监道:“还望公公费心多照顾些。”
“宋公子与他……?”
宋景辰点点头:“景辰幼时跟随先帝修习书法,曾得这位高公公照顾。”
那内侍忙道:“既是公子的故旧,老奴自是不会亏待,这玉佩却是太贵重了,万万收不得,还请公子快快收回。”
宋景辰笑了笑,“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公公若不肯收,以后景辰再不敢向公公张口了。”
“呦,那我这还不收不行了。”内侍笑呵呵把玉佩揣进怀里。
上好的和田玉,他是识货的,便是宫中的娘娘都不见得有几块这等好玉,呵呵,他一个太监却有了。
苏公公只觉曾经失去的东西得到了一些补偿,对着宋景辰的笑意实在了许多,道:“陛下这会儿看着心情不错,您快进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宋景辰朝他拱了拱手,快步入内。
不要小瞧太监,尤其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皇帝对他们的信任甚至远超文武大臣。
这是宋景辰幼时在宫中跟随先帝修习书法那段时间最大的体悟。
待到宋景辰入内,苏公公瞅了不远处的老太监一眼,踱步过去,尖着嗓子道:“行了,这活儿以后不用你干了,回头儿派个人给你,以后便好好呆在自个儿院子里养老吧,记住别出来惹事。”
曾经先皇身边最得宠也是后宫最有权势的大太监高公公,如今已经老得不成样子,苟延残喘着,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