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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青蝉坠落by丁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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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看他的眼神更亮了,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原来你是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好!”
李谨诚:……
叔叔就叔叔吧。
可是,少女太天真,这么一抱,胸口的两团饱满,就蹭到李谨诚手臂上,提醒着他,她根本不是个真正的孩子。李谨诚就跟被火燎似的,把手臂抽回来,还往旁边挪了半个身位,后背都抵到椅背上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不能随便乱抱别人,也别让人随便碰你的身体,知道吗?”说完这话,他脸更红了。
李玉又是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李谨诚指着她手臂上:“这些伤怎么来的?是有人打你吗?我是警察叔叔,可以帮你,让这个人不要再打你。”
可李玉却像是被这几句话触动了什么开关,猛地站起,一句话不说,发足狂奔。
她想起来了。不去那棵树下等刘怀信,就会被操得很痛,还会挨打。她要赶紧回去!阿信还说了,不可以跟陌生人说话,不可以跟陌生人走。可她觉得这个哥哥看起来好好,就忘记了,跟着他走了这么远,还说了那么多句话!七八九十,是不是都有二十句了!
完蛋了!她一定不能被发现!
看到她野猫似地蹿走,李谨诚丈二摸不着头脑,他干脆追上去。
李玉都快哭了:“你别来!求求你别来!”万一被阿信看到就糟了!
李谨诚犹豫了一下,眼角余光正好瞥见,远处路口远安诊所的门被推开,孙怀安走了出来,他下班了。一天中,李谨诚唯一私下找叶松明的机会到了。
于是李谨诚从口袋里掏出黑色笔记本,写上自己的姓名和电话,撕下这页。年轻刑警一个发力,就追上了纤细的女孩,强行把那张纸塞到她手里,说:“记住,我叫李谨诚,木子李,谨慎的谨,诚实的诚。我是一名人民警察。如果你需要帮助,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马上赶来。”
李玉泪水涟涟回头,在暮色四合的老旧街区里,在这个仿佛牢笼囚禁住蝴蝶的地方,她望见了一双漆黑的、坚定的、温柔的眼睛。
有个念头冒进她混沌的心里——他和别人都不一样。
她把那张纸,紧紧攥在掌心,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刘怀信站在那棵大树下,已经抽了第三支烟。
这支烟燃尽时,烟灰灼烫到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
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他不知道。
他已经等了这么久,李玉也没有回来。
人有时候,会做一些自己也难以理解的事。做完之后,当后果来临,他也许才能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真正想干的是什么。
就譬如刚才,其实把李玉一个人留在树下,是危险的。万一她跑呢?万一她被别人骗走呢?如果洛龙和钱成峰在这儿,绝对不会同意这么干。药也不是非得现在买不可,他完全可以回去,把李玉锁在家里,自己出来买药;或者等晚上他们回来时,他再出来买。
可他当时,还是走进了诊所,还把李玉一个人留在外头。
现在,李玉果然不见了。他心中竟有种奇妙的解脱感,他甚至没有跑到周围去喊她的名字,去找她。
刘怀信终于意识到一件事,自己竟然分不清,他是盼望着李玉究竟是从此跑了离开那魔窟好,还是被找回来好。
大概他的良心,还没有死绝吧。
刘怀信苦涩地笑了,心里又烦起来,如果真的找不回来,他要怎么跟那两人交代?或者今天他也跑了?
刚要点第四支烟,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从远处跑来,跑得气喘吁吁。
刘怀信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她。
李玉怕极了,她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怯生生地抓着刘怀信的胳膊:“阿信……我一直在树下等你。”
刘怀信的眼里有泪光一闪而逝,语气却冷得很:“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一直没看到你,你说话不算话。”
“没有没有!”李玉立刻摇头,往身后胡乱一指,“那里也有一棵树,比这棵还大。”
刘怀信顿时明白了,这个傻子!
他心里又有些欣慰,她真的很听他的话。他的郁气全消了,他想,还是暂时这样吧,这样多好。他摸摸她的头:“喜欢出来玩吗?”
李玉用力点头。
“你只要听话,每次都回来。明天我还带你出来玩。”
“好。”李玉抱着他的胳膊,用头用力蹭了蹭,“阿信最好了。”
李玉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个念头:李谨诚让她不要随便抱别人,也不要让别人随便碰她。可是,阿信算别人吗?
洛龙、钱成峰算吗?
那她做错了吗?
那张写着他电话号码的纸,早被她咬碎吃下去了,她在电视里看过这种镜头。她很聪明的,电话号码她已经背下来了。
不过李谨诚真笨啊,她都没有手机,怎么跟他联系呢?
可她还是想把他的手机号背下来,不知道为什么。
李谨诚再次走进远安诊所。
叶松明抬头看他一眼,又垂头干活。但是李谨诚注意到,他的动作变得有点迟滞。
李谨诚走过去,再次坐在桌前,递了支烟给他。
这回叶松明没接,而是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谨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但是他真的感觉到,眼前的男人可信。而他对人的直觉,从小到大,很少出错。于是他干脆掏出警官证,用手臂挡着,放到他面前。
叶松明整个人都不动了,望着警官证。
“你为什么要问向思翎的事?”
李谨诚心里“噔”了一下。
他松口了,很有戏。
李谨诚压低声音说:“今年德思中学高三有个男孩子,名叫骆怀铮,非常优秀,本来保送了清华。”
叶松明不解地望着他,这和向思翎有什么关系。
“数天前,骆怀铮去向思翎家,看望同学。据骆怀铮说,正好撞见向思翎的父亲,在强奸她。为了救向思翎,骆怀铮和向思翎的向父,发生了激烈搏斗。警察赶到时,向伟已经死了。现在,向思翎家人否认了强奸说法,说向思翎还是处女。洛同学以过失杀人罪被逮捕。
我想知道,向思翎来过这家诊所吗?有没有可能,洛同学的话是真的,向伟早就强奸过向思翎?那么洛同学其实就是见义勇为,防卫过当。也许他的命运,有可能被救回来。如果一个那么优秀的孩子,因为想做好事,反而被坏人毁了,赔上一辈子。那是我无论如何不想看到的。”
叶松明好像在发呆,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李谨诚碰碰他的胳膊:“能帮我吗?洛同学马上要被定罪,这关乎他和向思翎两个孩子的一生。”
叶松明仿佛这才惊醒,掏出手机,低声说:“我还有事要忙,加个微信吧,师父马上回来了。”
叶松明并没有马上相信这个自称警察的人的话。在诊所这几年,他已经见过太多肮脏。如果这涉及到一起杀人案,这样的重罪足以令某些人良心泯灭、铤而走险。他又怎么确定这人是不是想诓骗他手里的东西?
叶松明马上就要离开湘城了,也不想节外生枝。不过,他决定自己先去偷偷打听一下骆怀铮的事,看李谨诚说的是不是真的,再决定要不要把那份证据拿出来。

【我的新搭档来了,很帅。】
【昨天就看到简历了。不得不说咱俩审美一致,他一看就是个表里如一的憨汉子。】
【陈浦你的心眼比针眼还要大一点。】
【我一直是个防守性很强的男人。】
李轻鹞的新搭档名叫夏勇泽,人如其名,高大威猛,一身腱子肉彷如移动铁塔,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夏勇泽从警校毕业刚半年,江湖传闻委婉,说他的破案思维很“一般”,但是人家能打,一个抵五个。
丁国强带的刑警队,又不缺脑子,一队、二队、三队中队长哪个不是人精?丁国强身为中年男人,向来信奉缺啥补啥,虽然三个队长也很能打,但底下的人就一般般。所以老丁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夏勇泽从底下派出所挖过来,差点被另一个区的公安局抢走。
正好李轻鹞缺搭档,又有脑子,身手很普通,陈浦又提出那些非分的要求。而夏勇泽人虽憨,感情路却很牛逼,有个青梅竹马的娇美小女友,大学毕业证和结婚证一起拿的。所以丁国强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为李轻鹞量身打造的完美搭档。
不过,李轻鹞看着眼前跑得头微微冒汗,却连喘都没喘一下的搭档,有些惊讶——
之前,听说三队那边,把杀死钱成峰的凶手逃逸时间段内、黑黎峰三条路口的220辆车,全部排查完毕。她刚说得去要一下结果,这位新搭档就充满干劲地说他去,然后一个铁塔转身,旋风似地消失了。
结果过了快10分钟,他才把结果取回来——三队的办公室就在楼下第一间,走一个来回大概只要2分钟。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李轻鹞体贴地问,“去了这么久,还出汗了。”
夏勇泽一拍脑袋,那蒲扇一样的巴掌,响得李轻鹞的心都跟着抖了一下。他咧开一口白牙笑了:“走错路了!没记清是左手第一间还是右手第一间,结果跑去了右手第一间,不对。我就以为自己记错楼层了,又跑下一层楼。还不对,又跑上了两层楼,再下来,后来才找对。”
李轻鹞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更柔和了:“没问一下人啊?”
夏勇泽挠挠头笑了:“第一间办公室没人;第二间的几个人看起来都很忙,不好打扰。我才来分局,谁都不认识,有点不好意思问,反正肯定能找到。”
于是李轻鹞对夏勇泽的第一印象初步形成:强壮、任劳任怨,做事执拗却极其腼腆。另外,可能还是个路痴。
陈浦看人的眼光毒,这确实是个表里如一的憨汉子。
“没关系。”李轻鹞立刻体贴地露出堪称直男斩的知心姐姐一面,“下次我多带你认识一下,就都熟了。刑警队的同事们都很好的。”
“哎!好!太谢谢你鹞姐!我叫你鹞姐可以吧?我比你小一岁。”
李轻鹞笑眯了眼,很满意。
两人看车辆排查结果。
目前,三队没有从这220辆车中,找出嫌疑车辆。方浩上次开会就讲过,这些车里,大部分是私家车,还有村里的运货车、皮卡,省道上跑的货车、物流车等等。李轻鹞一眼扫过那些私家车车主名,这些警方都一一核实过了,与钱成峰三人和向思翎都没有任何关系,可以排除嫌疑。
其他货运车辆也都是单位清晰,有名有姓。譬如黑黎峰镇宏兴养殖场的货车、村里做装修工的村民赵勇的私人皮卡、中通物流车、邮政物流车;市电力公司岳西分公司维修车、华鼎房地产工程车、乐家超市运货车、中建四局工地运输车等等。所有这些司机,都说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他们车上只有司机和单位的工作人员。
因此,三队的人怀疑,凶手应该是趁某辆车的司机不注意,爬进了货斗或者车厢里。等离开黑黎峰后,再找个机会跳车逃脱。三队只能进行第二轮更加细致的筛查,争取能从中找出嫌疑人的身影。
看到这个结果,李轻鹞并不意外。凶手犯罪经验丰富,心态又稳,想一些小手段逃脱常规追捕,对他而言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她把这些结果,拍照发给了陈浦。
陈浦这会儿应该刚到黔省,没有回复她。
“咱们先去刘婷妹,也就是李玉的老家看看,怎么样?”李轻鹞说。
夏勇泽:“好!这个案子还不熟,你多拿主意,我全力配合。”
李轻鹞对搭档更满意了。相比之下,陈浦都没他可爱。
刘婷妹的家人九年前报案女儿失踪后,她的身份证一直没有注销,但也没有社保、电话卡和银行卡等的申办记录。换句话说,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人的身份还在,但是早没了生活痕迹。
星沙县马尾村距离湘城不远,夏勇泽开车,两人上午10点就抵达了。李轻鹞又发挥套话特长,找村民问到了刘婷妹和刘怀信家的位置,走过去一看,两家居然只隔了十几米,那肯定是认识的。
刘怀信家的房子看着不错,和周围其他人家差不多,独栋三层,大院子。而刘婷妹家在一长排宽敞阔气的农村自建房中,则显得老旧矮小。她家就两层,楼栋面积也小。别人外墙都是瓷砖,最次也是水泥。就他们家还是红砖的,外墙面看起来又黑又脏,很多砖都破损了。
门口停了辆几万块的旧汽车。
堂屋门开着,里头有好几个人在看电视。
李轻鹞带着夏勇泽远远围着屋子绕了一圈,说:“走,先去找别人了解一下情况,最后再回刘家看看。”
跟了陈浦这么久,她也学了不少探访技巧和手段。贫困的家庭,貌美却低能的女儿,重男轻女的父母,想想都知道村里会有一堆八卦。“风言风语”可是老刑警们获取线索的重要手段。
李轻鹞早想好借口,假称是市里调查失踪人口陈年积案的专案组,亮出警官证,直接找村支书。
村支书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自然非常配合工作。一提到刘婷妹,他露出惋惜心痛的表情:“婷妹是个很好的孩子,她可是这几十年,村里唯一可能考上清华北大的独苗啊!我当时都指着她替我这村支书争光。可惜,后来出了那么档子事!人傻了,再也不能读书,生活自理都困难,谁不心疼!”
“她不是从小就傻?”

第59章
“当然不是,刘婷妹很聪明,是我们村,不,是全县最聪明的孩子。脑子没摔坏之前,年年考年级第一。那闺女长得又那么漂亮,要是当年真被她读出来,以后得多不得了啊!可惜了,唉!”
“您说她出事摔坏脑袋,是什么事?”
村支书摸出一支烟,夏勇泽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好烟和打火机,说:“抽我的。”
李轻鹞心想:这不挺机灵的,谣传分明不懂我搭档的好,他就是憨了点,人却是很有心的。陈浦平时都懒得带烟。
村支书笑了:“谢谢!我收下了,这可是市里警察同志打的烟。小伙子,你也一起抽!”
夏勇泽下意识就看了眼李轻鹞,李轻鹞微笑:“你陪书记抽。”
男人一块抽烟,关系就拉近了。村支书的话匣子打得更开:“刘强顺和马伊兰那两口子,就是婷妹的爸妈,从小就偏爱儿子多一点。这在我们农村,也是常见的事。可那两口子,做得太过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家就算重男轻女,明面上也不会做得那么明显。可她们呢,不仅好吃懒做,家里条件一直是村里垫底。还特别偏心儿子,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婷妹的,只把儿子当个宝。婷妹六、七岁就开始烧饭,做家务,特别勤快懂事。她弟弟刘宇坤就淘神多了,从小读不得书,到处鬼混,就是嘴巴会哄,哄得两口子还是最喜欢他。
婷妹初中毕业时,那两口子还想让她留家里,不读了,过几年嫁出去,要一笔很高的彩礼。你说蠢不蠢?还当是二十年前呢?当时县里中学校长把教育局领导都请来,我也陪着去了。领导一生气,那两口子才不敢了。后来县里又给婷妹免了三年学费,我也劝说孩子读出来也是父母享福,他们才把孩子送去继续读高中。
婷妹刚上高三那年的冬天,下了好大的雪,她放寒假回家住。听说是那两口子让她上屋顶扫雪,不小心摔了下来。等我们其他人赶到时,婷妹都昏过去了,流了好多血。我赶紧让人开车送县医院。你说那两口子是不是造孽!家里三个不干活不读书的人,弟弟还是个大小伙子,非得使唤闺女,让她大冷天上屋顶扫雪!虽然是意外,可也让人痛心啊!
县医院一看,说治不了,要转市里。送到市里,过了几天,人终于救回来,醒了,可是也傻了。医生说智商跟五、六岁小孩差不多。市里治不了,说送BJ协和可能可以碰碰运气。但是希望也不大,脑子里有什么淤血,如果开颅搞不好治不好脑袋,还会把命丢了。没办法,又把人接回县里医院住了半个月,回家了。
从那以后,我们马尾村的金凤凰没了。谁说起这事,心里不难受得慌?有人骂说都是那两口子造的孽。可那毕竟是婷妹的父母,也不是有心的。只是大家担心,以后婷妹在父母和弟弟手里,怎么讨生活啊。
后来婷妹在家里呆了一年多,一直被关着,很少出门。我去看望过几次,她瘦了很多,呆呆的,也不太讲话,其他看起来还好。我也听别人说,家里人有时候会打她。我只能警告她爸妈几句,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谁知道2016年夏天,那两口子急慌慌来找我,说婷妹丢了,半夜从家里跑了。我组织了村里所有人,在附近找了四五天,都没找到。我还让他们去派出所报警。但是派出所警察来了,也没找到人。
有人说,她肯定是自己走出去,掉到水潭淹死了;也有人说她长得漂亮脑子傻,其实是被她父母卖掉了;说什么的都有。但是从那以后,我们村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刘婷妹。”
听完刘婷妹的故事,夏勇泽的情绪低落了好一阵子,也不怎么说话。于是李轻鹞知道,这个搭档刚硬的外表下,还有一颗温柔的心。
李轻鹞拍拍他的肩:“所以我们更要找出她的下落,无论生死,给她一个交代。”
或许是这半年跟着陈浦,看了太多阴暗,李轻鹞的心依然柔软,却也可以很坚韧。
夏勇泽用力点头。
接下来,他们去了县一中,找到了刘婷妹当年的班主任。
班主任的说法,跟村支书基本一致,只是一提起当年事,他就气得黑脸骂娘:“好好一个孩子,回趟家,就把脑袋摔坏了!这摔的不是脑袋,是她的一辈子啊!人在学校时,我们各科老师,都把刘婷妹当宝一样,生怕有什么事占用她一点精力,影响学习。她可是高考生!哪家高考生,回家不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她成绩还那么突出!偏偏当父母的又蠢又坏,现在说起来我还气得很!唉!当年要是没出事,刘婷妹现在都北大毕业了!”
班主任的眼睛都说红了:“警察同志,你们既然寻找失踪人口,麻烦你们,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刘婷妹。她真的太苦了,太可怜了!人要是能找回来,她爸妈不养,我这个老头子来养!反正我今年就退休,有退休工资。等我老得走不动了,她就和我一起住到敬老院去,不会让她没找没落!”
这些情真意切的话,听得李轻鹞眼睛都湿润了。她在心里默念那个名字:刘婷妹,你曾经是个多么耀眼的姑娘,又怎么会落到那些人渣手里?他们本来连你的一片衣角都不配摸到。
李轻鹞又掏出刘怀信的照片,问:“这个叫刘怀信的男人,也是你们中学毕业,您有印象吗?”
班主任接过看了看,点头:“刘怀信,我知道,但是没有直接教过他,他比婷妹高两届,成绩也很好,考上了湘城的一所211,上过学校光荣榜。几个月前,我听人说他自杀死了,是真的死了吗?”
李轻鹞点头:“是死了。他和刘婷妹认识吗?”
“认识,应该还挺熟的。我记得有几次,是他帮婷妹从家里带被子衣服过来,说是邻居。婷妹那时候除了寒暑假,几乎不回家。对了,你们想多了解一点婷妹的情况,她当年有个好朋友,现在也回了我们中学当老师,叫舒丽丽。”
“太好了,我们想舒丽丽聊聊。”
“她今天去地区参加公开课学习了,我马上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后跟你们联系。”

第60章
两人重新回到刘婷妹家,是中午过后。既然已经把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李轻鹞也懒得跟这家人虚与委蛇,指使夏勇泽上前敲门。
夏勇泽早就对这家人有意见了,一身与生俱来的煞气,再也藏不住,黑沉着一张脸去敲门:“开门!警察!”
只把来开门的刘婷妹的母亲马依兰吓得脸发白:“警察?有什么事,我们家人没犯法!”
李轻鹞狐假虎威,站在夏勇泽背后,仔细打量——马依兰有着削瘦的脸庞和高耸的颧骨,眼神恹恹的,一看就不好相与。她已六十来岁了,皮肤也长满了斑和皱纹,只能依稀看出年轻时秀丽的轮廓。
这就是母亲,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母亲。她不像向思翎的母亲那样道德沦丧宛如恶魔,她只是对女儿不够好,处处都不够好。她没有干过任何大恶的事。可就是那一点点疏忽和偏心,日积月累在刘婷妹十九年的人生里。最终又是因为他们的一次无心之失,孩子被毁。而在离开这个家后,刘婷妹遭遇了何等噩运,七年后又因她而起一系列残酷连环杀人案——这些,与眼前这个生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似乎早就遥远无关了。
“我们是岳西区公安分局调查失踪人口专案组的,你们家女儿刘婷妹,是不是9年前失踪了?”夏勇泽说。
“是。”马依兰犹豫地说,“她都好多年不回来了,早就不知道是死是活,和我们家没关系。”
夏勇泽和李轻鹞都看了她一眼。
她竟然没问一句是不是人找到了。
两人出示了警官证,李轻鹞的态度也很严肃:“为了调查她的失踪情况,我们需要进去看看,还希望你配合。”
一进屋,就发现房子里头更为狭窄阴暗,家里摆设很简单,都是些老家具,也很脏乱。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旁边还坐了个五岁小孩,身上衣服脏兮兮的,流着鼻涕。可见这一家人,依然把生活过得乱七八糟的。
马依兰把情况跟丈夫一说,刘强顺也站起来,赔笑道:“还不给警察同志倒茶?”他看起来就是普通人长相,浓眉大眼,甚至还股忠厚的劲儿。
“不用了。”李轻鹞说,“这是你孙子?”
两人忙点头。
“你儿子呢?”
“出去了。”
“出去干什么了?”
“打牌。”
李轻鹞没有再问,说:“带我们去看看刘婷妹的房间。”
夫妻两人迟疑了。
夏勇泽:“别耽误时间,我们还有别的任务。”
李轻鹞却笑了:“没了,是吧?”
马依兰露出要强神色:“她这么多年不回来,就算活着肯定也不认家里,房间我还留着干什么?看着伤心。她当年摔下来是个意外,我们也没办法啊。”
李轻鹞没再说什么,在马依兰的带领下,把屋子上下转了一圈,除了老两口住的,就是刘宇坤两口子的房间,还有小孙子的房间。另外还有个房间,堆满了一些旧玩具。此外还有两间小杂物间。
这个“家”里,早已没有一丁点刘婷妹生活过的痕迹。
“刘婷妹失踪是在哪天?”
这个刘强顺记得,因为他去报过案,当时也轰动了全村。
“2016年8月5号。”
“她是怎么失踪的?人不是一直关在家里吗?”
“我们也不知道,那天晚上都睡了,醒来一看,她房间没人了,到处找都找不到。”
“家门没有反锁?”
“反锁了,警察来过,说她是爬窗户走的,窗户上头有指纹。她那时候跟几岁小孩智力差不多,可能以为是出去玩,就跑丢了。”
李轻鹞二人刚走出刘家没多远,就看到一个年轻女人,气喘吁吁跑过来。
“警察同志吗?我是舒丽丽。听说你们找我?”
三人在村口的一家奶茶店,找了个清净角落坐下。
“刘怀信很喜欢婷妹。”舒丽丽很肯定地说,“你们问我就对了。婷妹高一,刘怀信高三时,他给她写了情书,还写了十几封。婷妹根本不理他。刘怀信的条件是还可以,但是年级里喜欢婷妹的男生多了去了,比他帅比他条件好的有好几个,他算老几?这些人婷妹一个也看不上。她那时候只想考大学,离开马尾村,去BJ。”
“后来,刘怀信考上大学,婷妹还在读高中,他们还有联系吗?”
舒丽丽想了想,说:“应该有吧。我记得那年寒假,就是婷妹摔坏脑子前半个月,我去找她玩,还看到刘怀信从门口经过。我问婷妹,他还有没有追她,婷妹就很不高兴,说别提他,有点烦人。”
“刘婷妹失踪前后,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舒丽丽一愣,低头想了想,犹豫片刻,才说:“有件事我不知道算不算。她失踪的时候是8月份,我在外地上大学,那段时间提前返校了。我妈怕我跑回来,没和我说。等我寒假回来,人早就找不到了。
我听爸妈私下说过,说他们听村里人说,婷妹爸妈当时想把她嫁给一个四十岁的有钱人,离过婚。他们还猜婷妹其实没有完全傻,是知道了这个,才跑掉的。”
李轻鹞呵了一声,她再一次看到,这世上,有的父母,爱孩子胜过自己的生命;就会有自私自利,凡事以自己为先的父母。那些人,连自己的人生都过得一塌糊涂,又怎么能指望他们用清醒无私的头脑,去对待儿女呢?而每个人成长之后遭遇的种种痛楚,家庭是否是原罪?李轻鹞不知道。
舒丽丽抹了把眼泪说:“警察同志,婷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没有忘了她。这些年,我常常想,她是不是还活着,有没有遭遇什么不好的事?一个人在外面,能不能吃饱穿暖。我只恨自己当时提前返校了,就为了一个实习机会,我应该多陪陪她的,说不定她就不会丢了。
不瞒你们说,就是因为她,我最后才在几份工作机会里,选择回我们共同的母校当老师。当然,学校的工作待遇也不错。因为我总觉得有一天,她会回来的。我想要看到她,想要问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每一年,我都在留意派出所的消息,可是一直没有人见过她。她那样一个人,能去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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