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丫鬟升职记by南方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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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是与?太子一起?读书,往后呢?太子还是太子麽?我的?琮哥儿还会是储君吗?他到底是不是想要另立太子?”皇后惶惶不安,先帝在时,琮哥儿地位稳当。可是如今当帝王的?,像是不喜太子,那些讨好陛下的?人会不会也跟着?不喜太子?
“皇后娘娘别着?急,方才太子使人传信来,说晚上来用晚膳,且让娘娘您别伤心,他会处理好这件事的?。”竹清赶忙替皇后抚背,生怕皇后被气得直接晕过去。
“竹清,竹清。”皇后似乎很无?助,直接倚靠在竹清怀里,手还握着?竹清的?手臂,她?哽咽道:“我的?担忧终究成真了,琮哥儿,我可怜的?琮哥儿……”
先帝曾经立下圣旨,如果皇帝病重,就由太子监国,而且圣旨写得明明白?白?。如果皇帝遭遇不测,继承大宝的?一定是琮哥儿,其他人作?皇帝,先帝不认!
这可是她?听见先帝亲口与?琮哥儿说的?,半分不假。
可是,那也得琮哥儿能一直这般出色,倘若皇帝一下子就把?太子废了,那琮哥儿连把?圣旨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竹清,我,我有个法子。”皇后抬头,与?竹清对视,“如果,如果皇帝不能理朝政,那就是太子监国。只要琮哥儿能握着?权柄,就没有人能威胁他……”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如果不是竹清认真听,只怕还听不见。竹清想了想,用几不可闻的?音量回她?,“可是陛下身强力壮。”
就凭着?皇帝的?精神头,再活个三四十年不是个问题,待他掌握的?权势越来越大之后,朝臣们还会选择支持太子吗?
“那就,那就让他病。”皇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他病了,琮哥儿才能顺理成章地接管朝堂。”而且要在这两年内办妥,时间长了,容易生变故。
竹清原本以为皇后想直接杀了皇帝,可是转念一想,大文朝不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有两位帝王驾崩,很容易动荡不安。
“上官氏支持陛下呢。”竹清又说。
“怕甚,他们支持,却更想要权力,没看麽?陛下不允许他们调动上官氏的?官员,他们就集体?‘生病’,呵,不过是相互抗衡而已。”皇后冷笑,上官氏怎麽可能真心实意支持陛下?
“竹清,我方才想了许多东西,觉得唯一稳妥的?法子就是下毒,而且是无?色无?味,效果不明显的?,待他吃上一年半载,身子从?内里空虚。我已经想好了,选秀多进些秀女充实后宫,他不是喜好美色吗?就教?他以为是因着?宠幸妃子才导致身体?空虚。”皇后刚刚枯坐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
“我没有别的?法子,不能去赌一个帝王的?心思。”皇后说,哪怕不是五皇子,万一他又喜欢别的?皇子,想把?最?好的?都给他,那琮哥儿不还是危险?
“娘娘。”竹清似是叹了一口气,又问道:“娘娘有甚麽需要奴婢做的?,奴婢定会做好。”
她?虽然穿越到大文朝成了一个奴婢,但是也许因着?顺风顺水的?缘故,对于皇权,她?实际上并不是很敬畏,所以,对于皇后的?想法,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挺好的?。
皇帝病重,皇后的?权力地位毋庸置疑会提升,连带着?她?这个掌事姑姑,也水涨船高。
“娘娘想如何?做?”竹清问,皇后没怎麽思索就说道:“本宫日日让人送人参汤去勤政殿,陛下也都习惯了,如果毒下在人参汤里,他不会设防的?。难就难在,如何?找到无?色无?味的?毒药。”
“这倒是不难。”竹清咳嗽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丹药为达官权贵所追捧,刚开始吃是精神饱满,但是娘娘若是教?人去查,定能发现,吃丹药的?人下场都不会好。”
“哦……我想起?来了,从?前丹阳寺就有一位道士是炼丹的?,据说他每日都会吃几颗丹药,最?后全身溃烂而死。只是丹阳寺的?道士们都说他道心不诚,这才有此灾祸。”皇后略微一想,就猜到了那是丹药的?毒性。
见皇后明白?了,竹清又说道:“咱们只要知道丹药用何?制成,那毒药也就有下落了。”
“好,此事我只信任你,你亲自去查清楚丹药的?材料,再买一些进宫,要做得隐蔽,这事不急于一时,知道吗?”皇后眼底闪过一抹挣扎还有犹豫,但是不多时,就完完全全变成了坚定,她?说道:“这事我们一定要做!”
“是。”竹清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来,她?即将做一件惊天大事。
如此,就说定了。
只是,竹清不知想到了甚麽,明显踌躇一下,“娘娘,此事可要告诉太子殿下?”
“不必。”说起?太子,皇后的?脸色缓和,整个人不复刚才的?锋利,而是变得柔和,她?说道:“琮哥儿对皇帝有孺慕之情。且弑君这样的?大事他未必接受得了,咱们就暗地里进行,别让他知道,他还小,只需要跟着?老?师们读书就可以了。”
皇后也是怕太子获知她?们的?计划会阻拦她?们 ,她?叹息一声?,“太子终究与?皇帝日日相见,情感深厚,虽然说皇帝近来伤了太子的?心,可他们是父子。”
太子仁厚 。
竹清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别的?,只赞同皇后,“欸,那奴婢就小心翼翼做,不在太子殿下跟前漏了口风,就教?太子殿下以为,那只是一个意外罢。”
“去罢,你先查一查哪里的?丹药毒性最?强,随后来与?我汇报。”皇后一刻也等不得,她?必须在这两年办好。
第081章 陛下昏厥
秋天的风凉凉的,吹着落叶在风中?打?着卷儿,竹清坐在马车出了宫,她此次出宫是?去隔壁湖安县参加婚礼,皇后娘娘给她嫡亲侄女儿的添妆,她不方便去,竹清就代?她。
当然,添妆不必她走一回,她此行?的真实目的,是?往湖安县有名的道观里去一趟,为了搞到丹药的原材料。实际上?她清楚丹药里的成分?,其中?朱砂、水银与硫磺这三样,毒性?非常强。而她此次去湖安县,就是?为了这三种材料。
本来开医馆的周大夫很轻易就能帮她寻到这些东西,只可惜这几年他老了,早已经家去养老。偏偏自她进宫后,没有空再去结交一个信任的大夫。
慢慢采买也可以,只是?时?间长,若是?论起朱砂、水银与硫磺能一次性?采买的地方,莫过于会制作丹药的道观,丹药的买卖好打?听,只需装作渴望身?强力壮长命百岁的商人?,道观自然会卖。
京城没有道观,皆因先帝不信这个,故而京城里只有寺庙,像道观,只能建立在别处。
“竹清姑姑,我方才已经让人?快马加鞭给人?送信,他们应当会在大门口迎接姑姑您的。”跟着来的菊儿说。
菊儿是?二?等宫女,机灵劲儿足,这一回也是?她亲自求了她,跟着一同出宫。
“做得好,你?多少岁了,菊儿。”竹清看着脸庞白净的菊儿,看她斟茶递水,又笑?了笑?,说道:“这儿就我们两个,你?不必忙活,放下罢。”
“欸,姑姑喝茶。”菊儿把茶盏递给竹清,这才有空回答她的问题,“竹清姑姑,我今年十七岁了,进宫七年,想跟着姑姑多学习。”
“哦?还有八年,也的确有时?间学东西,过两个月,文惢就要放出宫成亲了,到时?我与皇后提一提,让你?顶她的位子。”竹清说。
菊儿满脸欢喜,文惢是?一等宫女,领的月例银子是?她的一倍,再者能进殿内贴身?伺候皇后娘娘,这可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好福气。
“竹清姑姑赏识我,我自然要当好差事,不下了皇后娘娘的脸面,也不堕落了竹清姑姑的提携之恩。”菊儿嘴甜得紧,一串儿好话说个不停,半响,见竹清嘴角挂笑?,她又说道:“竹清姑姑,其实我有一事拿不住主意,想请姑姑帮我想一想该如何做。”
竹清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昏昏欲睡,闻言就哼了一声,“说罢,甚麽事啊?”
“是?这样的,我是?被家里卖进宫里的,原有个两小无?猜的哥儿,他家中?与我父母说定让我嫁给他,那哥儿还说等我出宫就娶我,只不过前几日,我同乡给我寄信,说他有了相好的,正是?那巷子里的暗娼,两个人?似乎密谋甚麽,言语中?提到了我。我怕他们想要谋夺我的身?家,想甩了那哥儿,又怕他们家拿着定亲用的庚帖去官府嚷嚷,逼迫我成亲。”
“信物被我爹娘藏着,我即便想要退亲,也得让他们把信物交出来。”菊儿愁眉苦脸,她可不想被官府通告,逼着成亲。
每个进宫的宫女大部分?都不是?自愿的,除却?一部分?家里真的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凡有些积蓄,又爱惜小娘子的,是?断然不愿意她们入宫当宫女。
像菊儿,她苦着脸,因她父母知?道她进了宫,那亲事又抵赖不得,所以苦恼至极。
“这有何难?”竹清笑?着说,“不过在给你?法子之前,我还是?得问你?一句,你?日后出不出宫?回不回你?父母亲人?身?边的?”
世道就是?这样的,对女子如此不公,孝道能把人?压死,哪怕面对把自己卖了的父母爷奶,只要他们来找,她们就少不得给他们养老。
菊儿似乎没想到竹清问这样的话,她还没想过慢慢地低头思量,过了一刻钟,她忽的抬头,说道:“竹清姑姑,我想好了,我想像你?一样,在宫里自梳,永远住在宫里。他们不能进宫,也不敢纠缠我。”
“这就好。”竹清点头,把法子缓缓道来,“你?进宫之前的名字不是?菊儿,既然已经改了,又不打?算归家,你?大可以自导自演,装作一个势利的嬷嬷,假借是?你?干娘的名义向他们要钱,涉及到钱财,他们定要考量一下。不止这般,你?还要长久以干娘身?份给你?家里写信,一直纠缠他们,连你?那定了亲的哥儿家也别放过。”
“又雇佣一些人?去上?门要债,时?间长了,只怕他们比你?还急着撇清关系,那哥儿家也会与你?家退亲,你?那父母也自是?肯把信物找出来,应他们家。”
如此,就解决了菊儿的烦恼。
“只是名声受影响,不知?你?可乐意?”
菊儿一开始是?喜,随后面色有些忐忑,最终化为一片坚定。以她自个的本事,除非听竹清姑姑的,不然还是?会被他们纠缠一生。
躲在宫里也不安全,但凡是?进宫的宫女,如果有未婚夫的,在进宫记档上会直接记录,到了年岁就上?报放出去。
“那我就按照竹清姑姑所说,名声……左右我也不打?算成亲了,也不回那让我挨打?的地儿,我不介意。”菊儿说罢,两人?就沉默了。
这一行?从马车转大船,再转轿子,这才在婚礼前一日到了湖安县姜家的院子里。
那新郎官就住在湖安县,预备考取功名,想着他快要考试了,两家就商议在湖安县嫁娶,姜家在这儿也有院落,也不小,拿来宴客体面。
天光已然大暗,恰逢用晚饭的时?候,路边行?人?匆匆,倒愈发衬托得湖里游着的大鹅悠闲自得。有橘色的霞光洒满了湖畔,波光粼粼,连同大鹅身?上?白色的羽毛都染成了金色。
竹清不善诗词,只能借用一句“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来形容。
“竹清姑姑,姜夫人?派人?来接咱们了。”菊儿先前不敢打?扰姑姑赏景色,只是?府上?的下人?正等着,她也不敢耽搁。
“走罢。”竹清说。
姜夫人?是?新嫁娘旁支的一位族婶,那一支都没落了,住在湖安县里,这回得了信儿,说皇后娘娘派了人?来添妆,她紧张得日日让人?去码头等着,生怕接不到人?。
“奴婢竹清见过姜夫人?。”竹清行?了礼,那姜夫人?却?不敢受,连忙往旁边走了两步,说道:“姑姑不用客气,快随我进去,宴席早已准备妥当,只宓姐儿今日不能下地,故而不能与姑姑一同用晚膳了。”
“无?妨,奴婢还要去见一见宓姐儿的。”竹清说,添妆是?在明日,她倒是?不急着见宓姐儿。
“欸。”姜夫人?在前边带路,不时?注意竹清的脸色,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这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稍微在皇后娘娘跟前提她一两句,都够她一家子受益无?穷了。
翌日,竹清早早起来,正院里正热闹得紧,嫁妆堆得放不下脚,来来往往的夫人?小娘子们个个都喜气洋洋,活似这喜事是?她们家的。
竹清见到了已经梳妆完毕的宓姐儿,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头发高高挽起,金光璀璨的朱雀衔珠头饰正戴在发髻上?,两端各插入了一根高翘的流苏。
“奴婢奉皇后娘娘的命令,来给娘子添妆。”竹清话毕,身?后跟着的一长串宫人?就纷纷打?开捧着的木盒的扣子,露出里头一件件金贵的宫制物什。
步摇、手环、玉佩……应有尽有。
宓姐儿起身?谢礼,一张芙蓉脸上?写满了惊喜与骄傲,她与竹清低声说着话,语气熟稔,显然先前曾也曾与竹清见过。
隔了三日,竹清带着得到的东西坐上?返京的船。再过了五日,她就与皇后说道:“娘娘,奴婢自制的毒药已经妥了。”
医者,毒也。
她能治病,也能要人?命。
桌上?摆着一盅热气腾腾的汤羹,皇后伸手拂开升腾的水汽,竹清上?前,把毒药倒了进去,汤羹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散发出可口的甜味。
“去罢,给陛下送去这碗汤羹。”皇后不知?想到了甚麽,表情甚为愉悦,连尾音都是?上?提,显出激动。
“欸,奴婢这就去。”竹清对于去勤政殿送汤汤水水一事早已驾轻就熟,到了勤政殿,大太监亲自下来迎,说道:“竹清姑姑又来送汤?你?先等等,陛下正与五皇子在里头赏画呢。”
竹清等了一会儿,就见陛下叫大太监进去,“去,把这些古董字画全部送到五皇子那儿,还有朕这里做糕点的厨子,也一并赏了他。”
“是?,陛下,皇后娘娘让人?送了汤来,陛下可要现在用?”
竹清进到勤政殿里,余光瞧见陛下坐在龙椅上?,怀里抱着五皇子,他抬头,“端上?来,皇后贤惠。”
陛下也知?道每日这个时?候都有椒房殿送来的羹汤,他小口小口地喝着,因着是?补气的,并没有让五皇子喝。
一口两口……三十二?口,竹清在心里默默数着,每喝一口,就代?表着陛下中?的毒更深。
“不错,皇后宫里的小厨房手艺不错,你?且回去告诉皇后,朕很满意。”陛下也没有提赏赐,只漱口之后口上?夸了两句。
“是?,陛下的意思奴婢一定为皇后娘娘带到。”竹清说。
两年后,秋。
羌族各个部族已经被文英公主尽数控制,她大力发展农业,培育出了适合科查尔那种地界生长的粮食。通过她这条纽带,大文朝与羌族互通有无?,甚至一起击退过倭寇、胡族两回。
凭借这个,羌族人?都吃饱喝足,臣服于她。
“娘娘,文英公主写了信给您。”竹清拿着一封密信走进来,她提前打?开,递给了皇后。
皇后一目十行?看完信,随后把信烧了,与竹清说道:“她担心本宫,也不枉费咱们帮了她,你?回个信,让她不必担心。琮哥儿很快就能监国,五皇子构不成威胁。”
“是?。”竹清走到桌前,提起笔就边默念边写,这两年椒房殿日日往勤政殿送加料的汤水,前边三四个月陛下容光焕发,从五个月开始,就逐渐体虚,夜里经常惊醒,连太医都诊不出是?何原因。
故而,陛下以为是?他这两年宠幸后妃多了些,这才导致身?子亏空。
竹清刚写完信,菊儿脚步匆匆进来,说道:“启禀皇后娘娘,陛下在早朝上?晕厥,现下已经抬回勤政殿,太后娘娘也听闻了这个消息,已经往勤政殿去了。”
“果真?”皇后语气里掩盖不住的欣喜,她说道:“快快准备轿撵,本宫要去瞧瞧陛下。”晕厥,代?表中?毒越来越深,这是?好事!
皇后带着仪仗赶往勤政殿,路上?遇见了昭贵妃,见了皇后,她也没有下轿撵行?礼,反而倨傲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关心陛下,既然事态紧急,这行?礼就免了罢?”
“自然可以。”皇后不欲与她纠缠,只说道:“到本宫身?后去罢,别挡了路。”皇帝再宠爱她,她不也只能动动嘴,得一些虚无?的便宜?
昭贵妃有一瞬间的不满,但是?看见了皇后隆重奢华的仪仗之后,便将想要说的话咽下去,她扫了贴身?宫女一眼,那宫女就吩咐抬轿子的太监们让开,让皇后先行?。
竹清低声与皇后说道:“娘娘,她得意不了多久的。”
“是?啊,两年的风光也该够了。”皇后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皇帝是?很宠爱五皇子,可是?只要有一日没有废除太子,那麽她的琮哥儿,就还是?名正言顺的储君,皇帝的龙椅就还是?琮哥儿的!
勤政殿内站满了人?,太后、太子、几位皇子、重臣,皇后到了,便问大太监陛下情况如何。
“太医说,陛下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大太监抹泪,他的陛下哟,怎麽就遭此劫难了?
“啊?”皇后双腿一软,倒在竹清身?上?,整个人?似乎晕过去了,太子赶紧过来扶着,待皇后坐在椅子上?,太子又担忧地说道:“母后,您保重身?子。”
“娘娘,您没事罢?”竹清也是?一脸惊慌以及伤心。任谁瞧了,都不会以为这是?她们两个下的手。
“陛下!”昭贵妃扑在床榻前,看着昏迷不醒的皇帝,真心实意的哀痛,没有了陛下,她的荣光也就随之消逝。
“你?们给哀家一句准话,陛下何时?能醒过来?能不能有精神?料理?朝政?”太后凌厉的目光看向了太医院院判,她问的两个问题,都是?在场所有人?关心的。
连在哭泣的昭贵妃也低了嗓音,竖起耳朵来暗自听着,期盼皇帝能安然无?恙,但是?结果大失所望——
太医院院判躬身?跪在地上?,沉重地说道:“启禀太后,微臣医术浅薄,实在是?没有法子让陛下痊愈,但是?间或一下的苏醒还是?能做到的。陛下身?子虚得厉害,哪怕醒了,也不能说话,更不能起身?处理?政事。”
也就是?说,皇帝成了一个只能瘫在床上?的人?。
“哀家知?道了,你?们尽力医治,让陛下能交代?要事。”太后说,她也不在乎皇帝能不能好,只在乎上?官氏从中?有没有利益可获。
这两年来,上?官氏外?派出去办差事的官员不是?死就是?残,他们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退出了朝堂,动摇了上?官氏的地位,倒是?让上?官氏一言堂的局面没有出现。
思来想去,他们都觉得是?皇帝所为,除了他,还有谁这般想要削弱上?官氏?
“既然陛下暂且不能苏醒,那麽朝堂的事就交由大臣们处理?,几位重臣可有意见?”太后转身?,望着几位胡子花白的臣子,五个人?当中?,一个出自上?官氏,一个是?师从上?官氏的大人?。
“母后——”臣子们还没有开口,皇后却?缓慢地抬头,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面上?哀伤,但是?言辞并不妥协让步,她说,“太后,朝政之事由臣子们处理??那需要陛下决策的事宜又当如何?难不成臣子们也能直接拍板麽?”
她这话就差直接说有没有陛下都不重要,是?很诛心以及动摇统治的,太后眼皮子跳了跳,似乎没想到一向温和有礼的皇后字字珠玑。
“太后置陛下于何处。”皇后撑着扶手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她与太后差不多高,如今面对面相视,很轻易就让太后发觉她眼里的锋芒。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此事不急,端看陛下醒来时?有何吩咐,老臣们可不敢私自做主。”来自上?官氏的丞相出列说,他看了太后一眼,随后低头说道:“陛下吉人?天相,自然会迈过这一关。”
他提醒了太后,让她不要过于着急,不说太子还在这里,就说皇后背后的姜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暂时?还不能大张旗鼓。
“是?哀家着急糊涂了,就按照上?官大人?所说,但凭陛下醒来,陛下想必有决断,不必咱们后宫干政。”太后也扶着额头,一副操心过度的模样。
皇后在心里不屑地哼笑?,后宫不得干政?太后这是?点她呢!让她不要插手前朝之事,可是?凭甚麽?上?官氏在朝堂地位高,不论下一任帝王是?谁,他们都还能维持荣耀许久。但是?她呢?她的琮哥儿呢?
让她收手,做梦!
太后的话皇后不接,气氛一时?半会冷凝在那儿,就在上?官大人?准备开口时?,皇后捂着心口点头,说道:“母后说得在理?,儿臣会牢牢记住的。”
“陛下,陛下……”殿中?只剩下昭贵妃哀哀的哭泣声,在她身?边,五皇子也皱着一张脸,惊慌失措地喊着,“父皇,父皇,您看看儿臣,儿臣是?铭哥儿。”
只是?床榻上?的人?却?甚麽反应也没有,皇后出声,“够了,还不快把五皇子还有昭贵妃带下去,惊扰了陛下养病可怎麽好?”
皇后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几个宫女上?前,想带走他们,哪儿知?昭贵妃却?不想走,她怕这一走,就永远也见不着皇帝了。
“不,臣妾要在这里为陛下侍疾,陛下一日不醒,臣妾一日不离去。”昭贵妃言语中?提到了侍疾,倒让小宫女们停止了脚步。
“兹事体大,陛下身?边不需要后妃侍疾。”皇后说,她给小宫女们一个眼刀,她们立马半拉半扶着昭贵妃起身?,再就是?五皇子,他毕竟人?小,也反抗不了。
待昭贵妃与五皇子走了之后,太后就说道:“各位大人?想必忙碌,勤政殿有哀家与皇后守着就好,大人?们去处理?政事罢。”
“是?。”几位重臣纷纷行?礼退出,殿内只余下太后和皇后,太后看向皇后,问道:“皇后,听你?方才的意思,不安排后妃侍疾?那你?呢?”
“儿臣是?国母。”皇后不卑不亢,短短几句话,两个人?之间便已经充满了肉眼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太后也曾经当过皇后,她自然能察觉到,皇后虽然在哀伤,但是?这伤心貌似掺杂了不少的水分?。
嗯?太后眼神?在皇帝与皇后之间来来回回,但到底没有出声询问甚麽,她在思索,就听见皇后问她,“母后,为了您的身?子着想,您先回去寿仁宫罢,勤政殿再有消息,儿臣会派人?去寿仁宫的。”
“不必了,皇帝这样,哀家如何放心得下,便收拾侧殿出来,哀家住进去。”太后说,她怕一走,勤政殿彻底被皇后掌控。
皇后笑?了笑?,“母后为陛下忧心,儿臣定然跟随,请母后入住东侧殿,儿臣住西侧殿。”
皇帝正躺在不远处生死不明,而这两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妻子,却?没有一个真正关心他,反倒针锋相对起来,各自为自个的利益谋算。
如此,太后与皇后就在勤政殿住下了,第七日,皇帝迷迷糊糊醒来,瞬间,在宫中?的大臣们也纷纷赶来。
“皇帝,你?有何想说的?”太后坐在榻边问,皇帝脑袋不能动,只能移动眼睛,他看见了许多人?,无?一例外?的,他们的脸上?都是?担忧。
“太子……太子……”皇帝喉头黏在一起,嗬嗬着说出几个字。他已经猜到了,自己大抵是?遭到了暗算,如果问这个世上?有谁想要他死,毫无?疑问,上?官氏一族算一个。
他抬举上?官氏的官员,把他们外?派出去,多多少少立个功劳,可是?他们自己在外?面死了,这可不干他的事。
“父皇,儿臣在,您看看,琮哥儿在这。”太子握住皇帝的手,一脸紧张,唤道:“父皇,您有甚麽想与儿臣说的?儿臣在呢。”
皇帝看向他,突然加重语气,“太子,太子……”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瞬间把被子染红了。
“陛下!”
在场的人俱都?紧张,一个个屏气?凝神?,好在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在,极快地就让皇帝平静下来。
“太子监国,皇后听政,五年后还政于太子……”皇帝看了几?眼上官丞相?与太后,觉得他们没安好心,说不定就是他们下的手?!太子只一人,如何与那些老狐狸斗?需得加上皇后才能维持住朝堂。
“陛下!”几?个大臣忍不住开口,后宫怎可干政?
“朕所言,乃是圣旨。”如此,堵住了大臣们的反驳,大臣们退让,觉得皇后听政也不算甚麽大事,她懂朝政麽?
只是还不待皇后高兴,皇帝又说道:“善待五皇子,以?后让他做个亲王,好好地辅佐你。”
太子眸光闪了闪,柔声应道:“父皇放心,儿臣会善待所有弟妹。”是所有,不是单指五皇子。
皇帝闻言,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一阵儿一阵儿地吸气?抽气?,眼睛瞪圆了,似乎对?太子的回答甚不满意,只是他还来不及说别的,就又昏迷过去了。
太子让开位置,太医们上前诊脉,几?位大臣站在最后面,相?互对?视了一眼,皇帝昏迷前居然还想着五皇子,太子真的能容忍五皇子麽?
皇后盯着桌上的花瓶失神?,她极力忍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笑出来了,太子,终于能名正言顺地掌控朝政了!
“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陛下急火攻心,这一晕厥只怕再也不能够醒的。”太医院院判说,皇后适时开口道:“陛下担心大文朝,忧虑政事,又可恨自己身子不适,不能亲自料理折子,以?致怒火攻心。”
太医院院判欲言又止,到底没有再说其他,反而点点头,说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
既然皇帝不可能再醒来,那他不如讨好讨好皇后娘娘,毕竟他的孙儿还想进太医院,正需要主子们的赏识呢!
皇后却还不能彻底放松。皇帝既然主动开口让太子监国,那最大的威胁就只剩下一个——祁王。对?皇位一直觊觎的祁王,在得知皇帝昏迷不醒之?后,肯定会有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