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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归美人,美人归我!by雁东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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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瑜没想到穆谦煞有介事的过来,只是为了这么一桩小事,刚想要笑话人,心中却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涩,黎晗待自己,从未这般上心。肖瑜不欲人前示弱,也无意刁难,耐着性子将一些不痛不痒的情况同步给穆谦听。
“这次南下日子赶得极巧,下月初一便是察举之日,等人员报送京畿,此事才算能定下来。至于收缴世家军权,已商讨多日,算是将三大世家的顾虑打消了,他们承诺一月内出具改革方案并启动退伍安置,想来不过两月,闵州就能定下来。”
“行!本王知道了。”穆谦点了点头,心头石头落了地,一边掰着手指算日子一边往外走。
“殿下留步。”肖瑜突然扬声。
穆谦回头,一脸懵懂,“怎么了?还有事儿啊?本王可什么都不懂的!”
肖瑜被穆谦这副一问三不知的做派整得没了脾气,至于穆谦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无心计较,也不在乎,反正他不指望穆谦在南境出力,别拖后腿就好。
但是,方才黎晗带来的那个消息让肖瑜有些不安,把谢家那个妾还给肖玥,莫非是真要对谢家动手了?肖瑜拿捏不准,又不想去问黎晗,更不愿给京畿去函,又知道眼前这人惯会装模作样,但手里未必没有消息。
“是这样,殿下启程时,京畿那边对于谢家可有什么安排?”肖瑜说完,见穆谦一脸不解,又赶忙解释道:
“自打来了南境,末学已有数月未关注京畿的消息,马上要入楚州,谢氏又出自楚州。”
穆谦听明白了,肖瑜为了躲清净,恐怕自打来了南境,除了正常公函,就不再跟京畿通信。而谢氏被拘,京畿跟楚州关系就略显微妙,现下这块消息对肖瑜来说至关重要。
穆谦没着急装傻,想了想才道:“你怎么确信本王会关注谢氏的消息?”
肖瑜眼下有求于人,直言道:“谢二公子在殿下麾下,想来殿下也会为谢二公子留心一二。”
穆谦没想到肖瑜能把话说这么明白,摸了摸鼻尖,不情不愿道:
“咱们都知道,今上迟迟不处置谢家,就是为着回头改革到了楚州,用来拿捏楚州当地的谢氏宗族。对付嘛,市恩、威慑都行。这次,本王私下打听到,今上已然动了杀心,不日将有动作了。”
肖瑜对此并不惊讶,谢家在穆诚登基前,没少给他使绊子,前段时间因着林弘济是穆诚的人,谢家差点利用黎豫查的通敌案,把穆诚打入万丈深渊。好在黎豫不愿攀诬他人,穆诚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在成祯帝面前摘干净自己。差点遭了灭顶之灾的穆诚,登基后能为着不背负手足相残的罪名放穆诣一条生路,但对谢家就不会手软了。但是选在改革即将推到楚州的档口,未免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穆谦虽然无法原谅肖瑜和黎晗伤了黎豫的身子,但知道肖瑜本性不坏,也跟黎豫一样有着忧国忧民的情怀,不自觉高看他一眼,见他沉默不语,索性说了句实在话。
“阿豫说肖三前段时间浑闹,虽说有你爹授意,但那日子口未得选得太巧了些,你不想搭理郁弘毅那老匹夫,不妨给你爹去个函问问,他知道的肯定比阿豫和本王多。至于谢家,不是本王替谢淳说话,咱马上就到楚州了,京畿要是跟谢家闹僵了,你这改革不好搞啊。”
肖瑜认识穆谦这么多年,难得听到他嘴里蹦出一句正经话,一时之间有些感慨,但他跟穆谦到底没熟到能交心的地步,而且彼此之间还着实有些龃龉,最后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多谢。”
京畿暖阁内,穆诚随意翻了几本替谢家说项的折子,然后不屑一顾地往旁边一扔,显然并没放在心上。倒是从闵州来的札子让他蹙起了眉头,虽然札子里皆是喜讯。
“怎么?闵州可是有什么让陛下忧心了?”郁弘毅敏锐地捕捉到穆诚情绪变化。
穆诚叹了口气,拿着札子在郁弘毅眼前晃了晃,略显无奈道:
“自打若素再去南境,除了通过政事堂上来和下去的公函,一封私信也不来了,若素这别扭闹得也太久了些。”
郁弘毅虽心里担忧肖瑜,但到底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是肖瑜小孩子脾气,而且为人师者的架子不能丢,冷哼一声,“还不是让陛下惯成这样的!”
穆诚知道郁弘毅这是在嫌自己从前劝他对肖瑜宽容些,现下肖瑜闹脾气,还惹得郁弘毅不高兴,他也不拿架子,顺着郁弘毅的话玩笑道:
“先生说的是,等把人哄回来,先生只管好好教训他,朕绝不拦着。这小子也真是,一封家书都不写,还得劳动先生时不时去肖府照顾肖枢密使。对了,肖枢密使身子骨怎么样了?”
为着替肖道远遮掩,郁弘毅只说了肖瑜逃去南境的原委,并没有提肖道远装病拖住肖瑜的事,现下只得应付道:
“比起从前好了不少,许是再过些日子就能下地,回枢密院为陛下效力指日可待。”
对于肖道远能不能回来,穆诚并不十分在意,一来现下西境和北境都有人驻守,一片安宁,无需用兵,自然少仰仗枢密院,二来,肖道远其人性格跳脱,不好把控,在先帝手里是一把利刃,可到了穆诚手里,穆诚用着并不顺手。更何况,现下还有了郁弘毅为当朝宰辅。
“随他去吧。前些日子,朕准了肖三的事,算日子,黎晗那边该把话带到了吧?照理说,若素也该来封信问问谢家了。”
郁弘毅摇了摇头,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这会子怕是想着其他法子打听信儿。不过,瑜儿那边陛下不必担心,老臣给已经按照陛下吩咐给林副都指挥使去了函,若楚州真起了动乱,必要保着瑜儿先回来的。”
穆诚点了点头,如今肖瑜在南境不配合,有些部署又没办法通过政事堂的公函下去,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就怕林穹拿捏不住若素,反倒让若素下了军权,就弄巧成拙了。不过先生,咱们在南境,真的有必要故技重施么?这南境,可没有当初的北境,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东境登州一个偏僻的小渔村迎来了祯盈八年的第一场雪,也迎来了让村子里家家户户小孩子都期待的腊八节。
一大早,一个穿着印花蓝粗布棉衣的小姑娘推开了一个院落的小门。那院落,与其说是院子,倒不如说是一个茅草屋外围了一层矮篱笆,至于门,也就是几根干柴拿钉子榭起来的木头框子罢了。
院内一个身穿夹袄的小男孩正挥舞着比他胳膊还长的斧头,笨拙地劈着干柴。夹袄虽然已经洗的瞧不出颜色了,但却干干净净。听到开门声,转头见到来人,立马甜甜的唤了一声:
“萍姐姐,你怎么来啦?”
钟曦萍手里握着一个比她手掌还大的碗,朝院内打量了一圈,把碗递给黎豫,才道:
“阿娘说今日腊八,要吃粥,让我送点豆子来。怎么是你在这里劈柴,阿徼呢?”
小小的人儿赶紧把斧头丢在地上,那旁边的布抹了把手,才把碗接了过来。
碗里有小半碗红豆,一撮花生,里面还埋着几颗大枣。黎豫心中欢喜,这些东西上次吃还是去年过年那会儿,如今又快一年了。
“哥哥去镇上抓药了,等到回来就得晌午了,能干的先帮哥哥干一点。”
“抓药?是你还是他病了?”钟曦萍说着,还不放心的走上前来,蹲下身子,摸了摸眼前小人儿的额头,触感冰冰凉凉,心放下了一半。
黎豫那小手朝屋内指了指,“有个伯伯病了,昨日哥哥带回来的。”
钟曦萍绣眉一紧,这兄弟二人已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竟然还能救人?不待黎豫再说什么,自顾掀帘进了屋。屋内那人瞧起来年逾不惑,许是因着尚在病中,整个人瞧着无甚精神。
“你是什么人?身体可好些了?”钟曦萍见那人已经穿戴整齐,开口询问。
那人冷冷扫了钟曦萍一眼,并不答话,只倨傲道:
“昨日是一名约摸十五六岁的小哥相救,他人呢?”
钟曦萍本意好心询问,没想到那人竟这般没礼貌,她脾气上来了,不再理人,转头去院子里找黎豫。
这一会儿功夫,黎豫已经把柴劈完,这会子正抱了一只通体橘色的小奶猫玩耍。
“萍姐姐,你瞧这个小奶猫可不可爱。”黎豫手里捧着小猫,献宝般捧到了钟曦萍跟前。
钟曦萍伸手摸了摸小奶猫的脑袋,又摸了摸黎豫的小脑袋,笑着应道:
“这是小黄的宝宝吗?”
“是的,你瞧它与小黄长得像不像”黎豫抬起明媚的笑脸,说完就四处搜寻小母猫的踪迹,“咦,小黄呢?”
“小黄——小黄——”黎豫喊了几声都不见小母猫出现。
钟曦萍笑着安慰他,“不碍事,小黄我见过的,这会子小黄说不定去捉老鼠了。”
正说着,屋内那人走了出来,他面上冷冷的,似是不爱搭理院中这两个半大的孩子,自顾倚着门框,冷眼瞧着两人。
黎豫却是不肯死心,“不成,一定要放在一起比一比才行。”
黎豫把小奶猫放在钟曦萍手中,又四下在院子里寻摸了一圈,仍是一无所获。
这幅模样把钟曦萍逗笑了,她与黎徼早就私定终身,自然一直把黎豫当自己亲弟弟一般,“算啦,赶明儿它回来,姐姐再来瞧也是一样的。”
不足十岁的小朋友向来是有股劲儿的,哪能这么容易气馁,眼珠一转,突然把目光定格在了钟曦萍手里的小奶猫上。
黎豫一把捏住小奶猫的后脖颈子上的嫩肉,一边做着鬼脸吓唬小奶猫,嘴里还时不时模仿几声野兽的嚎叫,不过须臾,那小奶猫便被吓得叫唤起来。
钟曦萍瞧了瞧奶凶奶凶的小黎豫,又看着奶萌奶萌的小奶猫,顿时苦笑不得。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不过一会儿,那只“失踪”了的小母猫就现身了,直接奔着黎豫而来。
等小母猫近前,黎豫照猫画虎,一样拎着后脖颈子肉把她提了起来,与小奶猫一起拎着放在钟曦萍眼前,得意洋洋道:
“萍姐姐,像不像?”
尚在病中的郁弘毅冷眼瞧着这一幕,没说话,转头进了屋。
傍晚,喝着黎徼熬好的腊八粥,郁弘毅得知黎豫现下正在一个戏班子里学戏,算是有了个吃饭的营生。郁弘毅思虑良久,对着黎徼道:
“你对郁某有救命之恩,郁某立身于世,从不欠人恩情,愿将你兄弟收入门下悉心教导,日后仕途经济亦会为他铺平道路,你可愿意?”
(二)当时年少不知情
祯盈八年第一场雪落在腊八,所谓瑞雪兆丰年,成祯帝龙颜大悦,决定于傍晚召开宴会,邀京畿王公亲贵世家公卿携家眷入宫同乐。
因着穆氏与京畿世家已有数代姻亲关系,这些世家子弟自小也是在宫里逛大的。随着不断在今上面前露脸,有些子弟不过十三四的年纪,便被钦点了御前侍卫之职,进了禁军殿前司任职。是以,有阖宫宴饮的机会,京畿世家特别是四大世家的嫡出子弟是都会进宫的。
“清扬姐姐,你瞧这朵绢花好不好看,是爹爹从楚州带回来的,我特意留了一朵给你哦。”林玲珑虽然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但因着出身显贵,早就有了与年龄不相符的练达。
容清扬欣喜地接过绢花,拿在头上比了比,问道:“玲珑,好不好看?”
林玲珑笑靥如花,非常捧场地点了点头,“好看,好看,衬得姐姐更美了。”
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分享着各自的小玩意,旁边她们的母亲——当朝两位长公主正说着体己话。
林玲珑在樱桃小嘴旁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指了指两人的母亲,才悄悄道:
“娘亲和姨母在讨论给姐姐找婆家的事。”
容清扬一听顿时红了脸,穿着缀珍珠锦缎鞋的小脚一跺,“你惯会取笑我,我不和你好了。”
林玲珑听罢,讨好地笑着挽上容清扬的手,“好姐姐,我错了嘛,别跟我生气。”
“好吧。”容清扬也不是小气的,当即就原谅了自己的小闺蜜,不过再一偷听,那两人竟然又讨论起林玲珑的婚事,“在说你哦。”
林玲珑立马伸出小手捂住了容清扬的耳朵,“姐姐不许听,不许听!”
容清扬非常听话,“好好好,不听不听,其实,我还是希望妹妹嫁来我们家,含章虽然已经定了娃娃亲,但我们阿业还没有哦,我们阿业可是个聪明又上进的好孩子,比起谢家老二和肖家老三那两个不爱读书的可强多了。”
容清扬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给林玲珑指男宾席上的容成业,却是座位空空。
两人正错愕之际,却见容成业偷偷摸摸伏在成祯帝腿边,身后还跟了几个平日里爱玩的小兄弟。容成业是那个挑头的,手里捏了条毛毛虫,正要往成祯帝靴筒放!
容清扬没想到刚把弟弟夸上了天,弟弟立马就调皮捣蛋给她拆台,还仗着今上宠他,做弄起今上来了。容清扬秀眉一挑,登时冲着一帮小崽子杀去,势必要把阿业的耳朵拧下来!
“诶,姐姐!”林玲珑要拦却没拦住,在琢磨着要不要跟母亲和姨母说时,一支百合玉钗突然来到了眼前。
眼前的小少年如同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他有些不好意思伸着手,手里端着钗,磕磕巴巴道:
“这个,这个是给你的,六哥帮着选的。”
“七殿下——”林玲珑被突如其来的簪子惊着了。
林玲珑手足无措之际,一只手过来直接抽走了簪子,“让本世子瞧瞧,这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嘛,穆诀,你就是个小气鬼。”
小穆诀是在穆谦的多番鼓励下,才下定决心来送簪子的,没想到还没送出去就被讨厌的穆谚搅了局,当时就委屈的有点想哭。
“快还给我。”穆诀朝穆谚伸出了手,他素来胆小,连本来占理的话也说得畏畏缩缩。
穆谚把簪子放在手里看了看,然后往前襟里一揣,“不还,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归本世子了,本世子回头再还你一个贵的。”
穆诀霎时委屈地红了眼眶。正当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时,一声带着愤怒的童声如天籁一般传来。
“你不许欺负他!”
穆诀回头一看,正是平日里带着他一起疯玩的六哥穆谦,穆谦如遇就行,直接倒腾着小短腿冲上去,抱着穆谦的腰,把脸埋进人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六哥——六哥——簪子,给玲珑妹妹的簪子,被穆谚抢走了。”
“别怕,六哥帮你讨回来。”穆谦疼惜地抚了抚自家小弟的后背,哄了半天,又对穆谚道:
“穆谚你还不把簪子还回来,你怎么老欺负他!”
穆谚听罢,脖子一梗,摆出誓死不还的架势,“这是本世子抢来的,就不还!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本世子已经答应再给他一个新的了!”
穆谦把穆诀从怀里扒拉出来护在身后,对着穆谚下最后通牒,“你当真不还?”
穆谚下意识把手捂住前襟,看来样子是要硬扛到底。
穆谦也不废话,一拳就招呼上去。
穆谚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还手。
眼见着两个小头目动了手,两方阵营的世家公子们纷纷撸起袖子加入了战局……

第247章 陨落(3)
已经入秋,京畿天牢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败的味道,让初入天牢的人忍不住阵阵作呕。而那些已经入狱多时的人早已经适应了这令人反胃的环境,或是翘着二郎腿躺在甘草上出神,或是几个一堆凑在一起吹牛皮。
角落处一间相对干净整洁的牢房内,一位中年男人正盘腿坐在用木板搭成的矮床上闭目养神,旁边杌子上坐了一位青年男子,两人虽身陷囹圄,但掩饰不住通神的气派。
一个身着连帽斗篷的男子,忍着生理上的不适感,跟着一名带路的狱卒,穿过臭气熏天的走廊,来到了天牢中这独有的几间特殊的牢房外驻步。
狱卒四下瞧了瞧,确定无人把目光放在此处,这才上前打开牢门,然后朝着斗篷男子努努嘴。
斗篷男子甚为乖觉,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子,递给狱卒,颇为客气道:
“您行个方便,容我同谢公爷说几句体己话。”
那名狱卒接过金子,拿在手中掂了掂,又放在口中咬了一口,拿袖子擦了擦,对着手里的灯笼光照了照,这才心满意足地把金子塞进前襟,拿腔拿调道:
“快着些,别叫兄弟们难做。”
“必不教您为难。”斗篷男子连忙应了一句,又塞了一块金子给那狱卒。
狱卒喜上眉梢,等斗篷男子进了牢门,他自顾上了锁,这才快步离去。
并不算狭小的牢房内只余下三人,斗篷男子打量了一圈周边环境,确系无人偷听,这才压着嗓音道:
“国公爷,楚州情况危在旦夕,咱们若是从了新帝,那谢氏不出三代,将不复今日辉煌。属下启程时,肖家大公子已经向着楚州进发了,算算日子怕是已经到了,楚州该怎么办、谢氏该怎么办,二爷让属下进京,来跟您讨个主意。”
谢湛恭顺地站在父亲身侧,知道来人乃是楚州二叔派来的人,自己作为小辈不该置喙,只留心听着,并不多加言语。
谢峻缓缓睁开眼睛,虽然已经身陷囹圄有些时日,但眸子仍颇具神采,他略作沉吟,问道:
“老夫身系枷锁,早已身不由己,又有什么主意能拿?想来老二遣你进京,自是有了主意,直说吧。”
斗篷男子闻言似是早有所料,又道:
“二爷的意思,楚州察举可多择寒门,但府兵不能交,倘若肖大公子和京畿以国公爷一家相胁,二爷怕是要为难。”
谢峻冷冷一笑,“谢氏长子袭爵,次子继业,老二身为家主,要弃了长房一脉,老夫也无可厚非。”
“国公爷说哪里话?”斗篷男子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二爷因着顾念与国公爷的兄弟之情,这才派属下进京与您商议,其实,眼下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属下当讲不当讲。”
谢峻都快气笑了,眼前之人大费周折入天牢相见,绕了半天的圈子,不就为着后面的话?不过他明白,楚州这时候派人来,显然并非仅为着救长房一脉,肯定还有事让自己出力,心下悲凉之感顿生,索性道:
“难道老夫不让你讲,你便不讲了?如此,你便退下吧。”
斗篷男子没想到谢峻竟是这般态度,他领命而来,自然不能无功而返,只得干笑两声略略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后道:
“二爷知道先时谢氏与京畿其他三大世家不分伯仲,您先时辅弼秦王,为着一份从龙之功,更为着荣耀满门,二爷一直敬佩您为谢家筹谋的心胸,却不曾想还是棋差一着,今上践祚后,谢家一朝败落。不过,现下二爷已经替您在朝廷谋到了另一份不世之功,马到功成之日,您将官复原职,甚至比如今更得今上青眼,不知您可愿一试?”
谢峻听得此话,面色略有松动,他这些年为穆诣鞍前马后,除了因为穆诣的母亲是他的亲妹妹外,也有心盼着谢氏更上层楼,如今这份心意被人点出,他不禁动容。
“你想要老夫怎么做?”谢峻缓缓开口,眸子里充满了探寻之色。
斗篷男子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笑道:
“国公爷先时在枢密院任职,想来对大成兵陈何处甚为了解,同样大公子当初任职禁军,对这些亦是手到擒来。属下想要一份南境五州地方常备军陈兵图和京畿禁军布防图。”
谢湛顿时变了脸色,连一直稳如磐石的谢峻也不似先时沉着。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布防何等机密,老二疯了不成?他不想活,老夫还不想连累谢氏满门!”谢峻沉声。
斗篷男子笑道:“您力保秦王那会儿,就已经连累谢氏满门了,现在不过是绝处逢生。”
谢峻想了想,“老二是什么意思?他是想通敌,还是想造反?”
“二爷说,有些事该知道的时候您就知道了,而现在您该知道的是,只有这一个法子,才能保您长房一脉安全。”
谢峻沉吟半晌,“你先回去,容老夫再想想。”
京畿诸方势力各怀鬼胎,西境倒是平和宁静许多,特别是联合北境制造的狼牙拍制造完毕后,已经沿着这一年逐步趟出来的商路向南运送了,西境高层了了一桩心事,明显松了一口气。
几个已经主事的少年差事干得漂亮,难得偷闲,都一头扎进了黎豫的书房里,跟着他学着理政。
等寒英进了书房,就见到谢淳和卓济一左一右围着黎豫,案上摆了一张图纸。那是一张南境五州的地图,黎豫正对着图纸给二人讲解南境五州的山川风物。
黎衍则乖巧地窝在黎豫怀里,面上虽然懵懵懂懂,但一双大眼睛却始终盯着图纸,试图讲自家爹爹讲得东西在图上找到。
玉絮虽抱着胸站在一旁,但也在认真听着,时不时露出豁然开朗的神色。
“姑父——”黎衍因着年纪小,对这些东西还不能完全听懂,率先意识到寒英进门,他圆圆的小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意,冲着寒英伸开了小短胳膊。
黎豫见状,宠溺地笑了笑,放开了钳制在儿子腰间的手。黎衍方一下地,立马一溜小跑扑到寒英怀里。
寒英略蹲下身子,把小人儿抱起来,这才对着黎豫道:
“主君,狼牙拍已经成功运抵南境,刚入襄州,便有越州和滇州的人前来接应,银两已经收讫,正分两批分别运往西境和北境。”
黎豫听罢,笑着点了点头,“发封函给赵大哥致谢,卓济还是由你来起草,交给让雁之改一改,他文笔还是不错的。”
“是。”卓济知道这是先生有意锻炼自己,赶忙应下来,听着寒英的描述,不禁道:
“没想到滇州和越州这么着急,竟然巴巴跑到南境边上来等。”
“说是刚刚出了荆州地界,立马就把狼牙拍交付了,都没劳动咱们的兄弟深入南境半步。”寒英非常中肯的将南境的情况又做了补充,说完想了想又道:
“主君,还有一桩事,想来还是跟您知会一声,听说咱们那一千架狼牙拍没有都运往边境,反倒是在楚州留了四百架,殿下他们已经到了楚州边界。”
楚州地处南境腹地,西北有襄州隔开京畿诸州,东有闵州隔开东境诸州,南边还有越州和滇州隔开了南蛮,四邻皆是同胞,着实没有用狼牙拍守城的必要。如今防范的是谁不言而喻。
黎豫不免担忧起来,一来若是禁军和地方常备军若真因着改革起了冲突,难免殃及无辜百姓,二来穆谦还在前方,虽说叮嘱了他要明哲保身,可依着穆谦那满腔热血的脾气,但凡百姓遭了罪,穆谦肯定会挺身而出。
一想到万一穆谦率军攻城,会伤在他自己发明的狼牙拍下,黎豫就忍不住后悔起来,早知滇州和越州还能把军械匀给深入南境腹地的楚州,西境和北境再缺钱,他也不会接这一单买卖。
黎豫蹙着眉起身,踱了几步才道:
“此事可知会殿下了?”
“探听消息的兄弟知道兹事体大,往西境和北境送信的同时,也想办法给殿下那边传递消息了。”
黎豫点了点头,心中稍定,只盼着穆谦认清形势,千万不要以身犯险。他踱了几步,又觉得穆谦那个性格旁人拦不住,快走几步来到案前,略作沉吟,挥毫泼墨,一封手书一蹴而就,继而对着谢淳道:
“归朴,八百里加急送殿下。”
自打寒英进门,谢淳一直沉默寡言,如今听了这一切,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了下去。若是楚州以武力抗拒改革,那他在京畿的父兄就难逃一死;若是禁军兵围楚州,那他的族亲和一直护着他的六哥将会两败俱伤。这些都是谢淳所不想看到,但如今又不得不面对的。
谢淳怔神之际,连黎豫唤他及冠时新取的字都没听到,还是一旁的玉絮发现了他的异样,赶忙拽了拽他的衣袖,谢淳这才缓过神来,忙对着黎豫道:
“主君恕罪。”

第248章 陨落(4)
谢淳这一走神,同时也把黎豫从担忧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不禁暗暗后悔起来:方才他只顾着担心穆谦可能的处境,却忘了京畿谢家已然陷入更严重的危机。眼见着谢淳从当初京畿那个飞扬跳脱的明媚少年,变成了如今成熟稳重的西境铁军将领,黎豫的心忍不住隐隐作痛,因为他经历过,所以他深谙对于京畿一个少不知事的纨绔来说,这蜕变的代价,着实有些大了。
黎豫素来温和待下,又体恤谢淳这些年的不易,从不苛责,所以操着温和的嗓音,微笑着把方才的话再说了一遍,言语间还多了几分隐晦的安抚。
“你去军中下令,八百里加急,将信函发给殿下。不知殿下那个脾气,黎某能否劝得住,只能勉力一试,希望不要与楚州起了冲突。”
谢淳赶忙接过信,感激地朝黎豫一笑。当今天下,穆谦也就只肯听黎豫几句,若是连黎豫都劝不住,那后果谢淳不敢想。
黎豫见谢淳心事重重的样子,又颇为歉疚道:
“归朴,黎某与殿下商议,想向京畿在西境军中为你请一份军职,有了这份军职在身,纵使谢家真出了什么事,也能保住你。但你的父兄,是今上和郁相亲自来盯的,我和殿下能力有限,怕是——”
当初谢淳和容成业从京畿逃出来,容家是没跟京畿翻脸的,可谢淳前脚刚走,谢家后脚就获罪,若不是穆谦和北境强势庇护,还拿着黎豫把人换下来,谢淳早就跟父兄一样身陷囹圄了。
如今黎豫和穆谦不仅不计较谢家从前作为政敌的嫌隙,还选择了军权相对独立的西境将他正式安顿,谢淳心中只有感激,他虽心中极为忧虑远在京畿的父兄,但也知再强人所难实在不妥。现下听黎豫满心愧疚,朝着黎豫撩袍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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