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庶女生存手册by天行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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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管事:……听着怎么?像咒人呢?
呸呸呸,殿下才不会被抄呢!
徐宁也愿意事事都?朝好的方向发展,但人要懂得居安思危,万一齐恒将?来真的……守着这些最后产业,她当罪妇至少不会过得太凄惨。
这些举措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她的名声?比那几个妯娌好得多,或者说,知道她的人要多得多,甚至有受过她恩惠的人背地里编造歌谣,夸她是观世音菩萨转世呢。
姜管事心想,那自家殿下算什么?,玉皇大帝?不对,玉帝貌似跟王母是一对吧。
正神游天外时,吴王妃贴身丫鬟过来了,姜管事怕她们妯娌有女人间的私房话要说,识趣避开。
等听完一番哭诉,徐宁方知二嫂的孩子连夜被人抱走?了。
侍女抽泣道:“王妃急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冲进宫跟贵妃娘娘对质。”
徐宁忙道:“那怎么?行,你可得拦着她。”
月子里不好好坐,往后可是要落下病根的。
可胡贵妃为何突然将?小?皇孙抱走??她看起来也不像喜欢养孩子的人,听说胡贵妃极注重?美貌身段,当年刚产下吴王便催人炮制瘦身瘦脸的香膏,吴王连她一口奶水都?没?吃过——虽说宫里规矩是让奶娘抚养,可此举未免太绝情了些。
侍女道:“听说贵妃娘娘受安王妃挑唆,要将?世子送到慈宁宫去?。”
吴王妃的孩子虽还未得册封,可按照礼制,一个月后吴王就该上奏表,顺理成?章的事。
听见是安王妃的主意,徐宁便不意外了,这就难怪了,当日拂袖而去?,原来是憋着后招呢,关键她还打着为太后好的旗号,叫人无法反驳。这样心机深湛的人,徐宁庆幸没?跟她做对头,亏得她嫁给安王这个碌碌无为的,但凡换成?吴王跟楚王,都?免不了兴风作浪。
不过胡贵妃亦非善茬,她跟安王妃的私房话怎么?会传出?来,还不是贵妃默许么?这才叫狗咬狗一嘴毛哩。
徐宁写了封亲笔信让金桔带回去?,嘱咐吴王妃好好养身,余下的,自己会替她想办法。
她并?不觉得邓太后乐意养孩子,年过六旬的人了,每日听听戏该多清闲,儿啼女哭怎么?耐得住?老人家本就容易神经衰弱。
徐宁先去?了趟宫中,如果邓太后自己否决了,那自然皆大欢喜再好不过。
怎料邓太后却是笑容满面?,看着嬷嬷怀中襁褓婴儿,“你瞧瞧,这孩子多乖,白白嫩嫩,煞是惹人爱。”
她素来不喜胡贵妃,难得这回竟做了件好事,邓太后许久没?尝过含饴弄孙滋味,怪新鲜的。
徐宁的心沉下去?,没?想到贵妃这招还真摸着脉门了,这会子再?说二嫂思念孩子的话,怕是要被视为扫兴。
徐宁勉强笑了笑,看着那美滋滋酣睡的小?崽子,唯有叹息,这货未免适应力太强了些,但凡吵闹几下呢,如果人人带他都?很容易,那自然留在慈宁宫也顺理成?章了。
回去?跟吴王妃一提,吴王妃不免又是心酸落泪,挣扎着想要起身,“不成?,我?得进宫向太后请安去?。”
若养熟了,只怕慈宁宫更不肯放人,将?来就藩,难道她还得跟孩子分?隔两地?
徐宁心道吴王恐怕巴不得如此,有人当内应不是更好?
当然现在提这些太煞风景了,徐宁只得努力跟二嫂保证,无论用什么?办法,她一定会将?孩子带回来。
吴王妃眼泪涟涟要给她磕头,表示愿结草衔环以报,徐宁忙将?她搀起,“何必?难得相识一场,为彼此出?力是应当的,你非要下跪倒是折我?的寿!”
一番劝解,吴王妃方才收住眼泪,又勉强喝了些粥水。看徐宁忙前忙后,心内更是感动,她跟五弟妹认识不到一年,尚且这般为她奔走?,反观大嫂,却一次次在背后捅刀子。
等此事毕,她绝不与韩家善罢甘休,韩青娘,你等着!
徐宁虽然嘴上答应得爽快,其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终日茶饭不思的。
齐恒将?一勺燕窝递到她唇边,徐宁啊呜咽下,便听他慢条斯理道:“二嫂自己的麻烦让她自己解决,你又何必操心?”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了,未曾经历十月怀胎,当然无法体会母子分?离的苦楚。
徐宁撇撇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都?答应了难道还食言?”
齐恒自己也到慈宁宫去?过,还抱了小?侄子,“确实挺乖的,见了人就笑。”
徐宁惊道:“我?以为你不喜欢小?孩子。”
齐恒眼皮微抬,“谁说我?不喜欢?”
随即却又补充,“我?更喜欢自己的。”
徐宁:……这是委婉地向她催生么??
算了装没?听见,他又不用亲自生,说话当然轻巧。
不过连齐恒这位新手抱小?皇孙都?不吵不闹,可见那厮有多自来熟,她想从慈宁宫把?人要过来,真是不容易呢。
白芷提议道:“若太后娘娘自己烦厌了呢?”
徐宁蹙眉,“你的意思……”
白芷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轻轻写了个药字。
不一定是毒药,譬如搀些黄连之类的苦汁,就足以让个婴儿烦心大哭了。
半夏恍然,倒真是个好点子,想不到白芷看着闷声?不响,偶尔却能有惊人之语。
白芷也不欲揽功,说完这些仍旧查账去?了,那才是王妃吩咐她的正经活计。
徐宁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白芷最近可有见过什么?人?”
半夏咦道:“小?姐是怀疑她吗?”
她觉着白芷挺好的,入府以后一直沉默寡言兢兢业业,只会做事从来不会乱抢风头——比红芍那咋咋呼呼的小?蹄子强得多。
能令半夏都?讨厌,可见红芍真成?女人公敌了。
徐宁笑了笑,心底疑惑反倒更深。正因她深知半夏说的都?对,可一个向来谨小?慎微的人物,忽然变得伶俐,还主动向她献策,会不会太奇怪了?
自从多了个孩子, 慈宁宫也变得热闹非凡,连小厨房都?生机勃勃。
炉子上热气蒸腾,仆婢们忙进忙出乱作一团, 要给邓太后熬制养身?的补药,还得准备阖宫解暑的汤饮, 当然, 也不乏小世子的,昨晚上起了点凉风, 今早太后娘娘摸着小皇孙额头有些微热,尽管太医说了不打紧, 架不住太后仔细,还是开了点不温不火的太平方来,等?会儿兑在牛乳里让他服下。
徐宁假作巡视,笑?问道:“哪罐是给小世子的?”
她自来在太后娘娘跟前十分得脸, 厨娘们自不敢怠慢,朝着一盅咕咚作响的指给她看。
偏巧这会儿正是传膳时候, 那人?忙得不得了,徐宁便道:“你先去吧, 我帮你盯着火候, 这汤药总得半个时辰才滚。”
文火慢炖么?。
厨娘感激不已, 答应着出去了。
徐宁瞅着四下无?人?在意?, 方才款步来至炉边,从袖里摸出一个瓷瓶来,正要向罐中倾倒, 却闻平地一声惊雷, “你在做什么??”
众人?齐齐下跪施礼,却是邓太后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而她身?边的李凤娘则十足幸灾乐祸,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总算逮着狐狸尾巴了。
邓太后面若寒霜,十分愠怒,她知?道徐宁与吴王妃交好,也猜着徐宁不会袖手旁观,可?以为顶多把孩子带出去让吴王妃看两眼?罢了,却不曾想会是背地下药这种方式,怎么?,想叫人?以为她当曾祖母的不慈、故意?虐待孙儿么??
李凤娘告密时,邓太后原本不信,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可?辩?
徐宁安分跪在地上,一语不发——当然,为颜面着想,是在邓太后自己的寝殿里,堂堂王妃岂能被宫人?看笑?话?
未免冤屈平人?,邓太后还是请了照顾小世子的太医来,太医打开瓶口嗅了嗅,又拿筷子沾了点放进嘴里品尝,方才心?平气和道:“启禀娘娘,这是人?乳。”
李凤娘的得意?僵在脸上,什么?,人?乳?怎么?可?能?分明该是下药才对。
邓太后皱眉,“怎么?回事?”
这一桩又一桩的,着实令她犯糊涂。
徐宁娓娓说道:“臣妾虽与吴王妃交好,又怎肯令皇祖母脸上蒙羞那般龌龊,况且,是药三分毒,吴王妃也不会准许臣妾伤害世子的。这瓶子里头不过是二嫂新?挤的奶水,臣妾念在她思子情深,才带来让小世子尝尝罢了。”
没想到闹出这么?大乌龙,邓太后好生无?语,“既这般,你怎不早说?”
徐宁委委屈屈,“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太后娘娘要打要骂,臣妾自甘承受。”
傻东西,哀家若一怒之下将你投入暴室,你是否还得以死明志?邓太后原以为老五媳妇是个聪明狡黠的,哪知?却一腔愚忠,让她又气又怜,不知?该怎么?办好。
李凤娘眼?看徐宁轻轻松松扭转局势,气得脸都?青了,“太后,就算情有可?原,可?她擅动小世子的饮食也是事实,今日敢偷换人?乳,哪天没准就真下药了,太后娘娘,您断不能轻纵呀!”
邓太后烦透了李凤娘无?事生非,“来人?,送她去佛堂跪三个时辰,没哀家吩咐不准起身?。”
还特意?送了一摞妙法莲华经供其抄诵,平静心?神。
李凤娘看徐宁的眼?神恨不得生吃了她似的。
徐宁微笑?以对,技不如人?就老实憋着,成天闲折腾不是找抽么??
这厢邓太后方牵着徐宁手叹道:“好孩子,错怪你了。”
徐宁措辞无?可?挑剔,“不怪您,都?是那起子小人?挑唆,您也是关?心?则乱。”
她对邓太后从始至终都?保持适当距离感,自然不会因这点子冤枉而难受,唯有真正在意?的人?才能伤害到她。
经历这出,相信邓太后由于?内疚会对她更好,她其实赚了。
徐宁含笑?,“太后,我又找人?排了几?出新?戏,您也来瞧瞧吧,”
邓太后忙着亲小曾孙的肉脸蛋和肉屁股,倒有好几?日不曾听?戏了,正觉瘾头上来,欣然答应。
不过,跟徐宁以前找的那些或黄暴或低俗的戏文不同?,今日的剧本似乎正常许多。
邓太后看着看着,脸色渐渐凝重。
待用膳时,忽然放下筷子叹道:“把人?送回去吧。”
这个人?当然指的是小世子。
徐宁故作吃惊,“太后怎么?了?”
这么?快就厌烦了新?玩具?
邓太后白她一眼?,嗔她明知?故问,“你点那么?些戏叫哀家听?,不就是这个意?思?”
什么?《寻儿记》《碧云簪》《三娘教子》《李逵探母》,桩桩都?是讲骨肉人?伦的,她再听?不出便真是傻子了。
虽不知?是徐宁的主意还是吴王妃本就是这么?想,但邓太后原是个通情达理的老太太,她贵为太后,也不能叫人家母子分离。
徐宁笑盈盈给上首夹了条子母鱼,“臣妾只是觉着,凡事最贵重也贵重不过您的玉体,偌大年纪,还辛苦为儿孙操持,何苦来哉?人家的事让人家烦忧去,您若当真喜欢,等?二嫂出了月,抱着小世子时常进宫给您请安就是了,骨肉齐聚一堂,岂不更和乐融融?”
见邓太后并未反驳,徐宁又小心?翼翼道:“况且虽说是隔代亲,可?差了辈的,总归没那么?真情实感,自己的儿女才该多疼哩……”
这也是她经验之谈,前世她是外婆的小棉袄,舅舅舅妈却总当她是眼?中钉,彼时她认为是大人们心胸狭隘,后来等?她渐渐长成,反而觉着人?之常情,若非确实偏心?,谁会吃饱了撑的跟个垂髫小儿计较呢?
别看邓太后这会儿疼小世子疼得跟什么?似的,那些皇子公主没准都?在背后咒骂,便是景德帝自己,难道就没点微微的不舒服么??他出生那会儿正是邓太后最忙碌的时候,又要斗嫔妃又要斗娘家,还得分心?邀宠,怕是没多少功夫放在幼子身?上,景德帝不知?是何滋味呢。
邓太后被她一番妙语逗笑?了,随即却轻轻长叹起来,吩咐掌事宫女去将皇帝请来。
她印象里,很久都?没跟儿子一起用过膳了。
景德帝正觉莫名其妙,还当母后想将老二家的长留在慈宁宫——这个么?,照他看其实不妥,倒不是怕老二家的舍不得,而是抚养这种行为本身就带有一定政治倾向,将来议储时母后若帮吴王说话,他是听还是不听呢?岂非徒增困扰。
哪知?进门却听?见小世子已经被 送回,不由得吃了一惊,母后这么?快就回心?转意?了?
邓太后不欲多言,只平静道:“皇帝用过膳不曾?没有就来用些吧。”
细心?拨去那条红烧鱼上头的姜丝,“哀家记得你只吃仔姜,明日叫他们换了来。”
那不过是儿时顽皮作祟,这些年景德帝的口味早就变了,不过,太后难得这般温情脉脉与他说话,他亦识趣默认。
细想想,这般时光还真挺难得,他不再作为一位皇帝、一位父亲,而仅仅是别人?的儿子,可?以尽情享受体贴与照顾。
徐宁知?趣告退,把桌上一盘辣炒花蛤打包走了,她最近挺爱吃辣的。
景德帝心?想,莫非又是她的巧思?
老五媳妇可?真是……人?中之杰啊。
一场风波消弭无?形,吴王妃倍感庆幸,把徐宁更是看得如救世主一般。
自从小世子回来,她成天要抱着,片刻不肯放松,哪怕手酸了都?不舍得放下。看她那副模样,当真抢回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其实,徐宁觉得胡贵妃所言有理,好歹听?上去还挺冠冕堂皇的,“你还年轻,正是适宜生育之龄,小世子虽讨喜,难免碍着你与吴王相处,不如让乳娘带几?天也就是了。”
虽说吴王已有了庶子,但胡贵妃这样出身?的人?无?疑只看重嫡子,一个在她看来还远远不够。
自然多多益善的好。
吴王妃冷着脸道:“我的孩子,只有我最疼他,怎能放心?交给别人??”
况且,她对吴王早就冷了心?肠,有这么?一个血缘之亲也就够了,她压根不愿再委身?于?人?。
徐宁劝道:“总得多做几?手准备。”
吴王妃轩起秀眉,“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宝,不让他受半点伤害,他父王也不会再有别的孩子来与他争宠。”
徐宁心?头一跳,二嫂这话信息量巨大啊,什么?叫不会有别的孩子,她想把吴王阉了还是怎么?滴?
但看吴王妃不欲多说,徐宁只得罢了,又道:“大嫂那头,你打算怎么?办?”
虽说这事全赖胡贵妃颟顸,可?到底安王妃才是那个操盘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活活想把人?恶心?死。
吴王妃哂道:“我自然不会放过她。”
眉宇间颇有些咬牙切齿,可?见梁子已经结下。
不久,邹尚书联合御史台诸位大臣,一举弹劾韩国公满门,举朝哗然。
不怪众人?吃瓜,这邹韩两家不是一向交好么??往上数三代都?沾亲带故哩,更别提,两家的姑娘还一同?嫁进皇室,这等?缘分,寻常人?岂能求来?
如今居然说翻脸就翻脸了,莫非两位皇子的斗争已进入白热化,不得不兵戎相见?
邹家虽然来势汹汹,证据准备得也很充分,但,韩国公府亦非吃素的,很快准备好了凌厉的反击——要知?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比起费尽心?机自证清白,不如搜刮对面的罪证来得方便。
反正这些世家有一说一,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几?十年屹立不倒的,都?不怎么?清白。
两边唇枪舌剑,愈演愈烈,看来这场斗争最少到年底才会有结果。
徐宁很欣慰,虽然有点对不起人?,不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们静王府只要等?着捡漏就好了。
第090章 真题
“停, 不是一百三十贯,是一百四十贯,你又算错了。”红芍皱眉嗔道, “你近来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
要知?以?前白芷可是对账的好手, 可这个月已经有三次被她挑出毛病, 奇哉怪哉。
白芷默然,“我去方便一下。”
红芍不免叽咕, 这种症状,多半是思春了, 不知?看上了哪家男子?只要不是门第太过悬殊的,王妃都能?说得上话?,何必躲起来自己钻牛角尖?真不明?白。
半夏大摇大摆过来,“白芷呢?小姐找她。”
同样?是丫鬟, 就只有她敢称呼小姐,仿佛王妃仍未出阁一样?。正如半夏讨厌红芍, 红芍也同样?意识到人家对自己的敌意,“更衣去了, 你过会?子再来。”
半夏登时眉立, “不过叫她看看账本, 就找各种法子躲懒, 宫里?出来的也这般没规矩?”
红芍笑道:“是啊,内务府自然少教?,可有一点咱们拿得住, 不会?跟太监眉来眼去。”
当谁瞧不出来似的, 跟那小白脸向荣成日打牙犯嘴,说没点内情, 谁信?
半夏老脸红赤,“说谁呢?”
“谁心虚就说谁。”红芍毫不示弱。
半夏一时无言,两人正对峙时,白芷从院后?出来,听闻王妃找,怔了怔,颔首道:“谢姑娘传话?,我随后?就去。”
半夏方才满意,这才像有规矩的样?子,趾高气扬离去。
红芍倒觉好笑,“成天拿着鸡毛当令箭,方才被我排揎一顿,才老实了。”
又问?白芷,“王妃找你何事?”
年初才对过账,按说不必跟铺子里?的掌柜打交道,至于别的——不是她吹牛,白芷的用处还没自己多呢,毕竟会?管家的比比皆是,如此天生?丽质却是罕见。
白芷摇头?,“去了就知?道了。”
心下倒已有所?预感,罢了,该来的拦不住,早晚都得面对。
寝殿里?,徐宁已经支开闲杂人等,只桌上一炉熏香袅袅点着。
闻着那清冽的檀香味,白芷心情平静许多,她不假思索,掀裙跪在地上。
徐宁悠悠道:“知?道我为何找你来么?”
到这关口,再撒谎也是枉然,白芷垂头?,“因为奴婢私见楚王妃。”
不止是私见,确切地说,是达成了一笔交易,否则她不会?暗示徐宁给小皇孙下药,而李凤娘那么巧带着太后?前来捉赃,自然是有人通风报信的缘故。
只没想到徐宁棋高一着,非但不曾上当,还将计就计摆了李凤娘一道。
技不如人,自然该当认输。
徐宁深深吸了口四散的香气,显然,她心里?不是不愤懑的,但更多的却是困惑不解:白芷,为何要背叛她?她自认待这些人不薄,连红芍这般起初没安好心,她都能?网开一面,难道她的人格魅力还及不上李凤娘么?
而她也不觉得白芷能?被钱收买,作为铺子里?的副掌柜,她赚的总不会?比李凤娘能?给她的少,何至于此?
白芷默然,“王妃听说过一句话?吗?宁为鸡头?,不做凤尾。”
其实,她本不算是个安分的人,当初温妃娘娘选择将她俩赐下,看中?的也正是这点。但,不同于红芍千方百计想当侍妾,白芷更多的是想发挥自己才能?,她擅长刺绣、烹饪,精通术数,本来是个绝佳的人才,然而,当她踏入王府之后?才发现并无太多用武之地。四季衣裳自有府中?绣娘操办,至于庖厨,王妃更喜欢从徐家跑回来的那厨子,算账就更不消说了,王妃本就不逊于她,何况以?王妃的精明?,宁愿自己亲手打理,也不能?全权交给别人。
她渐渐发现自己泯然众人,就连红芍似乎都比她用处更大,而王妃也明?显喜欢红芍多些,无论去温家还是回徐家都得捎上她,而自己只能?沦为陪衬,她岂可甘心呢?
于是当李凤娘派人来找她时,她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尽管她明?知?楚王妃的愚蠢,但,为何不赌一赌?若徐宁轻易中?计,证明?她未遇明?主,合该弃暗投明?,相反,若王妃洞悉了李凤娘的伎俩,那她……也死而无憾了。
白芷俯身再拜,“奴婢无才无德,背信叛主,悉听王妃处置。”
横竖她的身契捏在王妃手里?,想怎么料理都行,大不了,仍旧将她卖回给牙行,继续过那颠沛流离的日子,她也认了。
然而沉默良久,上首却轻轻开口,“罢了,你下去吧。”
白芷一怔,王妃竟还愿意她留下?她以?为最?少也该被撵出家门才是。
徐宁莞尔,“我为何要赶你走,难道你留下来不是用处更大?”
李凤娘那个粗蠢的,难得想到收买人手这种主意,她自然得好好利用起来,比起赶走白芷再让李凤娘对府里?其他侍婢下手,倒不如让白芷当好这个双面间谍,往后?没准能?立大功——楚王的风流花心虽是出了名的,可谁也没规定花心就不能?当太子呀,说不定景德帝还以?为是雅事呢,何况惠妃出身高贵并不逊于两位贵妃,这么块唐僧肉,总有人想啃上一啃的。
白芷按捺住心头激动,哑声道:“诺。”
显然,这种任务可比天天看些无聊账本有意思多了。
收拾好心情正要告退,徐宁忽道:“知?道楚王妃为何挑中?你么?”
从难易程度言,明?显红芍更容易被收买。
白芷摇头?,她又不是李凤娘肚里?的蛔虫。
徐宁不言,只坏心眼地将桌上一面小菱花镜递去,让她揽镜自照。
白芷:……
合着王妃的意思是嫌她不够美貌啰,不足以?挑起李凤娘的妒火。
换成红芍,那是看一眼就要生?气的程度。
白芷默默退下,心想,王妃还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呀。
齐恒辗转打听清楚经过,奇怪她何以?这般宽仁待下,徐宁只道:“没什么,觉得她也怪不容易。”
身为女子,本身就面临着诸多掣肘,而奴婢的身份更加以?人重重桎梏,白芷不能?像个男人那样?建功立业,只好窝起来搞宅斗啰。
若齐恒真的登基,或许可给白芷封个女官做做,否则总归可惜了。
徐宁道:“对了,秋闱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记得高考出卷人都会?集中?安置在一个密闭空间里?,避免泄题,古代虽说人口少,但录取的也少,难度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差不多。
会?不会?有人提前买通出卷人,到时候直接搞个真题啥的。
齐恒摇头?,“按理不会?,连我都得到八月才知?,谁这般大胆?”
徐宁也只是说笑,“翰林院那帮老大人两袖清风,没准还真有几个缺银子使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可是帝都乡试,规模更与别处不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齐恒自去找人留神,他头?一遭主考,自然盼着能?办得圆圆满满的,方不辜负父皇信任。
徐馨一脸喜色回到家中?,老妈子笑道:“姑奶奶遇上什么好事儿?”
徐馨懒得与她解释,优哉游哉直奔书房,文思远正在挑灯夜读,十年寒窗只为今朝,上回因孝期错过,这次可万万不能?再出岔子。
徐馨本待恶作剧吓他一吓,然而文思远就跟脑后?长着眼睛似的,“不要胡闹。”
这人真没意思,徐馨索然无味,“人家不过想逗逗你,瞧你认真的!”
文思远耐心道:“秋闱在即,我没空理别的,你若觉无聊,不如回娘家去。”
回娘家回娘家,把她赶走就如意了?何况徐馨早已不是家里?的小公?主,自从她败光王氏两间铺子后?,母亲待她冷淡许多,她才不想回去看人眼色呢。
又有方姨娘闹的那出,诬陷她跟小厮苟且,尽管看上去她最?后?胜了,可徐馨很知?道那些碎嘴婆子背地里?怎么想的,谁叫她放着好端端的王爷不嫁偏要嫁给穷秀才,任谁看都像心里?有鬼,她又不能?逢人便解释她做了预知?梦!
徐馨咬着嘴唇,只要夫君这回中?解元便好了,她不信还会?有谁看轻她,时间会?证明?她的眼光是正确的。
思及此,徐馨从袖中?掏出一包油纸裹着的东西,放在桌上。
文思远瞥向她。
徐馨得意洋洋,“那么多典籍你一本本翻去,如何记忆得来,这东西可是我花重金得来的,你只消熟读成诵,必能?中?得魁首。”
文思远甚至懒得打开,“招摇撞骗,无须理会?。”
妻子乱花钱也不是一两次了,横竖她花自己的钱,文思远管不了她,只要别插手到他身上就行。他自信凭真才实学就能?中?举,何须走这些歪门邪道。
徐馨忙道:“是真的,你不信自己看看。”
而且也不止她一家在买——以?前在闺中?时多少有几个手帕交,虽然她低嫁了,并没因此断绝联络,连门路还是那些小姊妹给介绍的呢,据说是今年考题。
文思远慢悠悠道:“若真有泄题之嫌,万岁爷必会?严查,你想他们敢冒着杀头?之罪胆大妄为么?”
嘱咐徐馨,“拿去扔了吧,谁都别告诉。”
徐馨撇撇嘴,好心当成驴肝肺,不听就不听,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作甚?
凭什么拿去扔掉,花了她五百两银子呢,当是天上掉下的不成?今时不同往日,凡事都得省着点,娘可不会?再帮她补贴亏空了。
徐馨很快想出条好计策,对了,她为什么不能?转卖给别人?这东西自家不要,多的是人想要,就算是假的,哄哄傻子也好呀,说不定还能?趁机宰上一笔。
她真是太聪明?了。
徐馨心情好转起来,但她也没别的门路,就从亲朋故旧里?随便挑一个吧,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谁叫她助人为乐呢?
第091章 速食
八月的天已然带些津津凉意, 虽用不上炭炉,徐宁还?是在薄衫外边加了?件大氅,齐恒则打扮得更严实, 头上戴着幂篱,乍一看跟个养在深闺的娇娇小姐似的, 自然是考虑到他那哮症缘故, 秋日里别的花没有,桂花气味却是最冲的。
齐恒颇为?无言, 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病秧子。
徐宁坚持,“小心驶得万年船, 注意点总没错。”
往他荷包里塞了?好几种平喘解痉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幸好贡院附近没多少桂树,否则她恐怕又要当一回伐木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