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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系庶女生存手册by天行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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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还是来场暴病、或者干脆假死?
徐宁沉吟,“娘娘何妨听听温姑娘的意见呢?”
温妃摆手,“她能有什?么意见,本就是个糊涂的。”
徐宁却很坚持,“到底是表妹的终身大事?,您还是过?问一句罢,也显得尊重些。”
一直以来,温长宁都被推着向前走,起初家里要将她许给表哥,被温妃轻描淡写给否了;后?来又?是太后?一句戏言,陪同?全城的闺秀一同?来为三皇子选妃,如今关于和亲这种大事?,温妃又?一力替她主张,饶是徐宁也觉着,这姑娘未免忒可?怜了些。
温妃到底还是听从了徐宁意见,并非儿媳妇的主意多?么高明,而是无论暴病或者假死,都得长宁愿意配合——短时间内,她最好别出现在京城了。
温妃自然是替侄女儿着想,不愿她受尽风沙苦楚。
但,出乎意料的是,温长宁轻轻磕了个头,平静道?:“娘娘,臣女愿意和亲。”
温妃眼?睛瞪得老大,这是谁给她灌的迷魂汤?从来女子听见这种事?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她倒好,还迎难而上。
“你可?知和亲意味着什?么?”
北戎那种地方,黄沙漫天,寸草不生,住处简陋不说,饮食更是粗粝,成天要与牛羊马粪为伴,哪怕嫁个普通富户都比那里好呢,天子脚下热闹繁华,去了那里可?是要挨穷受冻的。
这自然是夸张,身为王室贫窘不到哪儿去,奈何物资有限,吃穿住行都得大打折扣,何况人生地不熟的,有谁会?同?她说笑安慰?怕是只好夜里躲起来默默流泪。
温长宁含笑道?:“娘娘,这些我已经?习惯啦。”
哪怕在京城,她也时常觉得寂寞,周围都是好人,关心她、爱护她,可?是,没一个人懂得她,他们只愿她吃饱穿暖,再找一门合适体面?的亲事?,生儿育女,日复一日,如此?循环——可?是,她并不愿意如此?。
她的人生理应能发挥更好的价值,和亲固然是项艰巨的任务,可?也同?时是契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她不觉得自己会?比历朝那些远嫁的公主们差,她们能做的她一样能做,就算不懂,也可?以学?,至于她过?去之后?能否顺当……哪怕血染黄土,至少?无愧此?生。
当然,这些不过?是她给自己戴的高帽子,究其所有,她不过?想到外头看看,看看那些未见过?的风光。
她得先走出去。

温妃亲自去找景德帝, 愿意以?亲侄女代替公主出嫁。
连胡贵妃都吃了?一惊,她原以?为照温妃个性,必不会束手?就缚, 怎么?也该垂死挣扎才是——成不成功是一方面,可她就这么?明?晃晃将侄女推出来, 可真狠心呀。
胡贵妃对身边人讲, “换做本宫断断舍不下这副心肠,卖女求荣, 真亏她做得出来。”
侄女也是女,何况彼此都姓温, 就不怕娘家人恨上她?
宫人会意,“谁能有您这般慈悲为怀?”
心下却?是洞若观火,可惜胡家没有适龄闺女,否则贵妃娘娘说什么?都会抓住这个机会给?吴王殿下铺路, 她才不愿便宜别人。
胡贵妃嘴上敞亮,背地里联络素日交好的妃嫔, 使劲散播温妃坏话,为国献身是大义?之举, 可是逼迫人家献身就实属十?恶不赦, 她们才不信好端端的小姑娘发了?疯, 愿意嫁到北戎去。
独有丽妃将温妃视作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不管怎么?说,她的菡萏终于解脱了?,再不用担惊受怕, 遂一面往永福宫和温家两处送礼, 一面买通御前侍卫,求他们多?多?进言, 可千万要让皇帝答应温妃姐姐呀!
景德帝自非优柔寡断之辈,本身儿女众多?,分到每一个孩子身上难免差点,别人的孩子就更用不着心疼了?。
温妃如?此深明?大义?,主动替他分忧,这才堪为贤内助之表率。
景德帝遂借机又举行了?一场家宴,这回,温长宁有幸列在入选名单里,她妆饰一新,气?定神闲步入大殿,只衣角的汗渍泄露她心底紧张——不知抓了?多?少下手?腕。
在景德帝构想中,他是说一不二的天子,他决定的事别人只能遵从,绝无反对,何况他已就铁矿一事与北戎王子展开磋商,彼此都很清楚,北戎必须也只能找大齐合作,周遭无论西羌还是东离都不过是当障眼法的道具,既如?此,双方何妨坦率些?他予他一个王妃,以?及对应丰厚的陪嫁,他则放弃迎娶公主的计划。
塔骨木原本答应得好好的,可等见?面却?反悔起来,他认得这女子。显然,温长宁的美貌绝非一眼能使人心动的类型,哪怕在北戎也不过中人之姿,娶这样的王妃不怕被人笑话吗?
他原以?为大齐皇帝会给?他个丞相或者尚书?之女,怎料却?不过是个嫔妃的娘家人,听?说岳丈不过是个从五品员外郎,这让他如?何能心甘?何况本人亦非绝色!
温妃气?结,这混账居然还嫌弃上了?,若非他撞破长宁更衣,自己怎会陷入这般尴尬境地?她没找他发作算好的,他居然还敢挑三拣四!
更令她担心的是长宁,本身就有些敏感多?思,这样被人当堂羞辱,愈发不堪。
然,温长宁并未发怒,相反,她还轻轻笑了?笑。这些年受过大大小小的打击实在不少,若还像当初那般脆弱,她早该去上吊了?。
“王子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娶妻娶德,纳妾纳色?”
塔骨木轻轻睨她一眼,像是在说,你有德?
有德之人会跑去偷窥男子沐浴么??
温长宁无意解释那是个误会,她看出这北戎王子是个极度自恋的,澄清了?人家也未必相信。
只从容舒展衣袖,“小女不才,会弹琴、下棋、写书?、画画、绣花、烹茶,只除了?跳舞跟作诗。”
这已经?比很多?人强多?了?,况且,对面这位都不会。
塔骨木嘟囔道:“都是些花拳绣腿。”
他才看不上这些风花雪月之技,北戎的兵强马壮,不是靠在闺中吟两首诗就能换来的。
“王子以?为很容易么??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世间的每项技艺都得千锤百炼才能纯熟,可不比行军布阵容易。”温长宁摊开两手?,向他展示掌心处的茧子,“我并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千金,育苗育种、种植收割样样来得,王子以?为我只会享福不懂吃苦,实在会错意了?。”
塔骨木终于凝神,“你还懂稼穑?”
这趟过来,他特意向景德帝要了?不少粮种菜种,但,没有专门的人教授也不行,他们那里都不懂如?何侍弄这些稀罕物儿,诚然他可以?再要几个农学博士,可谁知道人家是否听?话?万一背地里使点绊子,他也察觉不了?,总不能一剑杀了?。
可王妃必定是与他齐心的,彼此利益一致,怎可能背叛他?虽则父汗与国内的人都对农桑不以?为然,习惯了?放牧牲畜维生,闲时到周遭劫掠一番、打打牙祭就是,可塔骨木很知道,只有依靠耕种才能养活更多?人口,他可不满足于方寸之地,将来待他继位,须要慢慢坐大,再伺机向外扩张——当然,这些就不必告诉外邦人了?。
塔骨木奇道:“你怎么会懂得?”
温长宁坦诚,她幼时曾随父母流放边地,不得不靠一双手?辛苦打拼,别说庄稼了?,就连树皮跟虫蛹她也都吃过。对了?,那个地方离北戎似乎不远,说不定他俩曾经?有幸见?过一面。
景德帝神色微微尴尬,温家蒙冤虽非他导致,可到底他也是先帝的儿子。子不言父过,后来纵使温家平反,这事也只能含糊过去,难道他要昭告天下,说先帝判错了案?所以温家也只能继续委屈。后来他有意给温父更高的职位,温妃却?直言推辞,很难说是否心有怨言,罢了?,好在此番可以?稍稍弥补。
温妃眼中泪光点点,长宁是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如今自己却要送她去受更大的苦楚——原本是想她留在身边好好享福的呀。
温长宁简单陈述完,觉得没什么?可说了?,剩下的,大概也只有对她容貌的不满意。其实她也不满意塔骨木的长相,可谁叫人家是天之骄子呢,生来就拥有选择的权力,而她只是被挑的那个。
温长宁道:“王子若心犹未足,我可请陛下挑几个美貌宫婢一同伴驾。”
这总可以?了?吧?
塔骨木摆手?,“免了?。”
他要那些花瓶干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多?张嘴浪费粮食。
现?在他对未婚妻倒是多?几分好感,看起来还是挺结实的,应该足够抗造,性情似乎也还行,他顶怕路上听?见?哭哭啼啼的。
塔骨木望着座上拱手?,“还望陛下尽快拟定婚期,我好及早返程。”
算他识相,景德帝满意颔首,吩咐钦天监卜定吉日,最?好是在这个月,没有也得生造一个出来。
至于成婚的具体流程,就交由温妃准备罢,到底是一家子,让别人代劳也不安心。
温妃心情复杂,她既怕塔骨木拒绝,会让长宁名声雪上加霜,可对方真个接受了?,又令她怅然若失,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来,说不定等她垂 垂老矣的那天,长宁都赶不及为她送终呢。
她谆谆拉着侄女儿的手?,“照顾好自己,别让本宫为你担心。”
温长宁含笑,“姑母也请珍重自身,长宁日后不能在您跟前尽孝了?。”
温妃眼泪又要下来,赶紧拿帕子揩了?揩,“回家去吧,跟你爹娘好好聚聚,也叫他们有个念想。”
距塔骨木离京少说还有半个月的工夫,足以?让她陪伴至亲,大约也是最?后的相聚。
尘埃落定,几家欢喜几家愁,丽妃千恩万谢,慨叹温妃帮她挡枪,赶紧地又送了?一匣子金珠来给?长宁添妆,温妃看着里头华光耀目,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按照规矩,她得先收长宁为义?女,之后才好名正言顺册封,虽说假公主比不得真公主分量,可终究是要上宗室玉牒的。
不知是否觉着妃位太?寒酸,景德帝破例晋封温妃为贵妃,当然,陈贵妃也往上拔了?一截为皇贵妃,如?此才好腾出空档来。至于胡贵妃则在原地踏步,她琢磨着是否自己先前干的勾当被皇帝发现?了?,才让她跟温妃那个贱人平起平坐?一时间反倒不敢轻举妄动。
温贵妃冷哂,跟胡氏的账留待日后再算,但是帮凶她可不会放过。
于是很快,永宁侯府的九小姐生了?场重病,经?高僧卜卦,必得落发出家才能保全性命。林娇儿机关算计,到底还是落了?个常伴青灯古佛的下场。
徐宁因在孕期不宜操劳,得空只去陪婆母说说话,其余的都无须她过问。
虽则不是她造成的,可到底亦有些内疚,看齐恒终日沉着脸一言不发,亦颇替他心疼:他与温长宁关系好坏且不论,那到底是他嫡亲表妹,感情上总是难以?接受的。
然而圣旨已下,谁都无力更改。齐恒也只能尽量关照内务府,让他们不许偷奸耍滑,务必要比照着历代公主和亲的份例来,这些可是长宁以?后的立身之本,哪怕看在嫁妆面子上,北戎也不敢太?亏待她。
其中几个箱笼还真装着大袋粮种,有些尚未晒透晒足,泛着森森绿意。
徐宁随手?捡起一把在手?心搓了?搓,“原来是真的。”
齐恒无言,当然是真的,这种便宜玩意儿还用得着弄虚作假?
徐宁道:“我以?为会把种子煮熟了?再送去呢。”
这样北戎人种一辈子也发不出芽来,记得以?前看的童话故事,有个国王就是这么?坑邻国的。
齐恒:……

徐宁自觉想的办法不错, 奈何这些?人意欲彰显泱泱大?国气度,皆不肯听她的。
徐宁也只能自我安慰,不听就?不听罢, 反正?等北戎日益做大?富强,要操心的也不是?她。自然, 这非一朝一夕之功, 塔骨木这会儿还未登基呢,说?不定到时她已成了含饴弄孙的老太太, 又或者已不在?人世。
真让那边看出蹊跷,倒霉的也是?长宁公主, 毕竟她们远在?京城鞭长莫及,可温长宁却要在?异国他乡讨生活。这么一想,徐宁倒能理解齐恒了,为了妹妹不受连累, 他非但不能得罪那边,反而要尽力?示好才是?。
温长宁这个公主封得还是?挺有排面的, 景德帝并不肯怠慢,而是?义正?辞严让礼部举行册封礼, 授以玉带, 按照序齿, 她比丽妃所出的齐菡萏还要大?些?, 因此也是?名义上的长公主,丽妃对此并无不满,人家帮自家闺女挡了劫难, 她稍稍礼让些?也是?应该的。
倒是?胡贵妃惠妃等人颇有微词, 在?她们看来,高低封个郡主也就?是?了, 难道?塔骨木还敢挑三?拣四不成?皇帝这般大?张旗鼓,把个臣子之女捧到天上,怕是?要纵得温家生出野望来。
当然,当着温贵妃的面她们并不敢说?这些?话,胡氏自从看见林娇儿被如何送去庵堂的,心里便着实捏着把汗,怪道?兔子急了也咬人,温氏平日里不声不响,报起仇来竟如此痛快,她胡家虽然家大?业大?,也禁不起小人暗害,必得仔细提防才是?。
惠妃现?今位份在?温贵妃之下,就?更不好作声了。
温贵妃看着往日的对头纷纷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并无多少喜悦之情,固然她是?扬眉吐气了,可是?,付出的牺牲未免太大?。
奈何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断不能再缩回去。
温贵妃将罗列的清单呈给徐宁,“稍后你亲自送去罢。”
长宁既已受封,她的嫁妆自有内务府料理,不必温家再出半文。或者二老愿意另外添些?,也得上报公中?,怕有何掺杂,还是?一笔笔记清楚为好。
她发了好几封诏书请弟媳妇进宫协商,温太太只管称病,温贵妃十分无奈。
“家里如今怕是?已经恨上我了。”
不止弟妹,也包括已经年迈的双亲,恐怕都认定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小人,否则为何至今无一封家书问?候?又不是?聋了。
徐宁宽慰道?:“没有的事,定是?百忙之中?抽不开身来。”
温贵妃叹道?:“你不必哄我,我知?道?的。”
甚至她自己心里都有点疑惑,难道?她就?没半分牺牲长宁的想法吗?沉浮深宫数十载,她太知?道?如何逢迎上意,有得必有失,为提升她们母子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必要的付出亦是?值得的,譬如这贵妃之位,焉知?不是?皇帝对她的补偿?
无非长宁的自愿态度掩盖了她心底那片阴暗罢了。
徐宁闻见殿里浓重不少的酒味,便知?婆母此时的负罪感有多强。其实,她觉得温贵妃已经够善良了,论迹不论心,谁能保证想法永远清白?、不染半点瑕疵?区别在?,正?常人能及时控制自己,而那些?宵小之徒则会放任自流罢了。
徐宁差人将嫁妆单子送去温家,又召表妹来王府说?话。
她是?个务实的人,虽然怀疑过温长宁毛遂自荐是?一时冲动?,然而和亲的圣旨已下,两国连国书都换过了,此时再设法私逃,等于自寻死路。
她只能在?最后的时间?予以补偿,倘若表妹有什?么心愿尚未达成,或者她可以帮点忙——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不是?要她摘天上星星,徐宁都有法子可想。
温长宁摇头,“不用,现?在?就?很好了。”
唯一的遗憾,便是?那人仍不知?去向,他大?概也不知?道?她快要嫁人了吧。
可惜了,她原本想亲自告诉他。
徐宁见对面神情惆怅,只当她为乡愁困扰,身边总没个说?话的人,也难怪她多思多虑。
尤其她在?林娇儿身上栽了这么个大?跟头,怕是?更畏惧跟同龄的姊妹们玩耍了。
徐宁想了想,又去找了杨九儿来,询问?她这阵子能否充当玩伴,多陪陪温长宁。
杨九儿一听便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不行的。”
她倒不是?嫌弃温长宁,可她俩能有什?么共同语言?人家是?正?宗的古代闺秀标准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对这些?却一窍不通,只会几个简单的小游戏,什?么踢毽子抽陀螺钓蛐蛐儿,下棋也只懂简单的五子棋,这不明摆着让人笑话?
徐宁鼓励道?:“你就?试试嘛,谁天生什?么都会?”
她只是?不想表妹成天暗自神伤,帮忙找点事消磨时间?,混着混着就?过去了。
杨九儿十分为难,架不住徐宁一腔盛情,再者人家对她颇多照拂,她总不能忘恩负义,遂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原本只是?敷衍差事,岂料两三?日后,杨九儿便如获至宝。新玩伴秉性聪慧,连她自创的扑克牌都能看懂规则,要知?道?她教了身边丫头快半年都不见长进呢。
可惜只能两人对打,三?皇子是?只晴雨表,脾气时好时坏的,更不愿参与赌博,杨九儿十分遗憾,若有三?个人,正?好可以斗地主。
温长宁性子虽然闷了点,好在?杨九儿大?大?咧咧,并不嫌弃人家话少。且两人对待游戏的态度都一样认真,更让杨九儿相见恨晚,牌场如战场,要么就?全神贯注投入进去,敷衍了事糊弄谁呢。
可惜婚期在?即,这新朋友转眼就要远去,杨九儿当真不舍。
徐宁看在?眼里,稍稍松了口气,她就?知?道?三?嫂有办法,跟三?皇子那种奇葩都能相处得来,何况只是?内向点儿的温长宁?
再冷酷的坚冰也会被炽热融化,女主果然是?天生的小太阳。
齐恒见她这样为表妹着想,也颇感慨,“我原以为你有些?瞧不上她,如今瞧着,倒比我做得还多些?。”
徐宁叹道?:“去年若是?听娘娘的话,纳长宁为侧室,也就?没这些?麻烦了。”
他俩算不算无形中?毁了一个女孩子的人生?可是?,谁都无法预料以后,世上到处都是?阴差阳错。
齐恒嗔道?:“不许你再说?这些?话,都过去了还提它作甚。”
他最不愿将就?,若为了护长宁周全便召她入府独守空房,那不但对不起长宁,也对不起自己。
何况,怎知?长宁嫁去就?过不好了?他对温家人骨子里的倔犟还是?挺有信心的,无论遇到何种艰难坎坷,他们都不会轻贱自己,总有法子能渡过去,这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历代和亲的公主虽有芳龄早逝的,可也不乏活到八九十仍精神矍铄的,端看个人心境。
齐恒道?:“说?来好笑,塔骨木近来找我打听长宁日常起居,似有讨好之意。”
这人也真算得能屈能伸,原本瞧不上大?齐偷梁换柱,可自从听闻长宁懂稼穑之技,便如获至宝。铁矿的事都闹开了,他以为北戎王子脸上多少会有些?惭愧,谁知?此人脸皮比城墙还厚,一副没事人模样,仿佛他撒的谎没被戳穿似的。
但也不得不承认,唯有这种人才能混得如鱼得水。齐恒本来不看好他继任大?汗之位,这会儿反倒有所改观。
徐宁道?:“你告诉他了?”
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就?算塔骨木受利益驱动?才来讨好公主,保不齐也能日久生情,她当然愿意促成一对佳偶,否则日日相看两厌,那日子还怎么过。
齐恒摇头,“当然没有。”
说?是?说?了,不过是?照着相反的方向说?的。譬如长宁爱吃鱼,他偏让塔骨木准备油汪汪的红烧肉,可想而知?表妹会是?什?么脸色。
徐宁:……太坏了吧,有你这般当哥哥的?
齐恒面露得色,“谁叫他算计我来着,我自然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花粉的事虽是?他有意放任,可塔骨木轻易入局,足以证明这小子心术不正?,为了赢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如今却前倨后恭,反过来找他帮忙,他便得让塔骨木知?道?,当他齐恒的妹夫可没那么容易。
总归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无碍两国体面,他就?不信塔骨木敢为这个发作。
塔骨木并未发作,因温长宁并未表现?些?许不满,很平静地将那块肉咽了下去,还称赞味道?很好——都是?自家人,她当然看得出表哥耍的把戏,可是?,表哥也不知?道?,自从几年前偶然被鱼刺伤着喉咙后,她早就?不爱吃鱼了。
塔骨木尽管马匹拍在?了马蹄子上,却也未叫她十分厌恶。
横竖她只是?想换个环境,丈夫是?否合心意,其实无关紧要。目前看来,塔骨木倒也不算太坏。
他或许永远也不会懂得她,这样更好,她的心门早就?关闭,不会轻易朝人打开了。
是?夜,她偶然在?窗边发现?一张信纸,是?谁送的?问?丫头,都说?不见有人来过。她们家本就?偏僻,这阵子忙着应酬宾客,老两口更是?一倒头就?歇了。
她怀着紧张的心情将信笺展开,上头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大?字:路上平安。
心中?大?石倏然落地,至此,再无留恋。

第116章 锦鲤
文思远回来得?十分突然, 谁都没告诉,还是守在朱雀桥那边的?老妈子发现灶间起了?炊烟,担心走水这才爬起来查看, 原来是姑爷!姑爷还打算自己做饭!
徐馨一接到消息,马不停蹄就从娘家赶回去, 这段时间她住在徐家养胎, 固然十分安宁,可心却无时不刻不悬着, 这狠心的?人,抛下她许久不闻不问, 若非她机灵,让婆子时时留意,是不是现在还要瞒她?
原本想痛骂他一顿,见了?面却只是簌簌落泪, 泣不成?声。
生?怕他只是忘了?行李临时回来拿,徐馨赶紧捂着肚子, “我有身孕了?。”
似乎怕他不相信,赶紧补充, “是真的?, 已经请大夫看过。”
文思远一怔, 颔首, “很好。”
面上多少松动了?些。
徐馨看出他已不似当初那般怨怪她,心下一宽,怪道都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她固然鲁莽了?点, 可也?得?体谅她孕中急躁啊,到底他还不是没良心的?。
罢了?, 回来就行。徐馨无意问他去了?何处屈就,这段时间又赚了?多少银子,她扪心自问,自己大概是将他催逼得?太狠了?,预言就在那儿?,过分在意往往适得?其反,何不顺其自然些?连大哥那样的?榆木脑袋都能侥幸中举,没理由他会一辈子穷愁潦倒。
徐馨殷切道:“你饿了?,我来帮你生?火罢。”
烧得?灰头?土脸的?,还怎么去外头?教书。
见丈夫不解地看着她,徐馨抿唇一笑,“你别?看我这样,这段时间我学?的?可多了?,保准又快又好。”
娴熟地点燃火捻子扔进灶膛,便要往里递柴。
文思远随手接过,“我来,你去边上坐着吧。”
顿了?顿,“有身子的?人该好好歇着。”
徐馨唇畔笑涡更?深,“我帮你择菜。”
婆子看在眼里甚为感?慨,早这般彼此体谅该有多好,男耕女织,和和美美,作甚非闹得?跟冤家似的?。
随即就见大小?姐将一筐水灵灵的?青菜撂在她跟前,示意她去外头?摘干净。
徐馨倒不是偷懒,而是她对家务活的?娴熟程度并没达到她夸口?的?那般——王氏疼她跟眼珠子似的?,哪里舍得?让她劳累,更?兼身怀有孕,所?谓的?亲力亲为不过是做做样子。
万一菜里吃出虫子来,不就白费了?她一片苦心吗?可见专业事还得?交给专人来做。
婆子唯有感?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小?姐还是那个大小?姐。
徐馨夫妻团聚之事,家里也?知会了?徐宁一声,令她宽心。徐宁并不在意这两人爱恨情仇,可回回为了?点陈芝麻烂谷子扰得?旁人不得?安生?就实属作孽了?,破锅配烂盖,还是锁死为好,差守卫送了?点补品过去,算是庆祝他俩小?别?胜新婚。
至于温家那头?,徐宁琢磨一番,还是隐瞒为宜。她不能保证温长宁对文思远是否怀着别?的?想法,或是单纯宾主之谊,可无论如何,都到这关口?了?,自然还是别?起风波为好。有些感?情丰富的?人,往往一时冲动而改主意,谁知道表妹会否见到文思远又决定不嫁了?呢?
好在,温长宁并未问起那位,而是一心一意绣嫁妆,不是带去北戎,而是留待家中二老追思她的?一颦一笑——可惜这时候没有照相机,不然直接照几张全家福该多简单。
徐宁遂提议,不如请宫廷画师去为温家肖像,这些人的?技法虽偏神似不重形似,但表情达意却是一绝。
虽说理论上只为皇帝和诸位娘娘们当差,可只要给足银子,谅来没有办不成?的?。
温贵妃听罢自是欢喜,随即却流露出少许失落,以她如今跟娘家的?僵局,他们断不愿跟她一起入画的?。
罢了?,只要长宁能安心出嫁便好。温妃振作精神,“去罢,持本宫的?手谕到兆祥馆去,须多少银两,让他们尽管开口?。”
温贵妃这回下足血本,但徐宁是天生?的?谈判家,哪能由着人狮子大开口?,况且这些家伙平时在各宫捞的?油水就不少了?,贪心未足,谁知道多的?钱花到哪去?
最终以五百两银子敲定,童叟无欺。
领头?的?画师还想从静王妃这里饶点甜头?,提议不如帮她跟静王殿下也?作幅画作?
徐宁眼睛一翻,“免了?。”
她还没死呢,要制成?遗像供人瞻仰,再过六十年?也?还不迟。
画师唯有咋舌,静王妃这泼皮性子,嘴可真毒,但愿小?世子别?继承她那副尖牙利齿。
照徐宁的?意思,除了?手绘那份留在温家,还另外临摹一份送进宫中去,她知道温贵妃必定也?想亲眼瞧瞧——万一娘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说不定这也?是最后的?纪念。
光阴荏苒,转眼已到送嫁之期,因近来时气?不好,乍冷乍热,温贵妃也?偶染风疾,有痰淤之兆,太医嘱咐该静静安养,徐宁也?劝她,大体都料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让自己跟二嫂来就行。
然而温贵妃坚持从榻上起身,她必得?亲自为长宁送别?,否则这辈子都无法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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