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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与前夫重生了by木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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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朝着水户巷居户和众武夫一揖:“谢某谢过诸位相助,等处理了这些个杀手后,再设宴宴请诸位,感谢诸位相帮。”
武馆教头回道:“谢大人客气了。”
谢衍:“应该的,但时下还要麻烦诸位把这几个杀手押往大理寺去。”
众人捆上了杀手的手脚,捂住了嘴巴。就地砍了几根粗大的竹子,串过手脚,好似抬猪一样,抬上就走。
众人抬着这些杀手走街串巷,一堆人围观,指指点点。
他们做这行当,刀尖舔血,凶险是常有的事,大风大浪也是见过了的,可却未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杀手羞愤得心想不如让他们死了算了!
围观中有好事者跟着他们,一路到了大理寺外头。
与跟在最末的人打听,才知晓这些人是行刺朝廷命官!还是大理寺的官!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敢冒着如此大的凶险行刺朝廷命官?
有好奇心的人越发的多,行伍也越来越长。
谢衍眸色浅淡扫了一眼身后的行伍。不出今日,这事必然会闹大,绝不可能轻易善了。
人还未到大理寺,大理寺里的人便听到消息了,都纷纷到衙外围观。
陆司直看到一身贫民打扮的谢衍,恍惚了好一会才问:“你怎地这副打扮?被绑着的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谢衍望向那些被捆绑抬着的杀手,语调甚是平静,颇为轻描淡写的说:“这身打扮是为了避开暗杀,而这些人则是来暗杀下官的人,至于其他人,则是帮下官脱险和捉拿杀手的人,有肖家武馆的人,也有水户巷的居户。”
陆司直听到是暗杀谢衍的人,面上露出惊愕之色,后边的话却是没怎么听进去。
陆司直惊诧过后,问道:“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谢衍收回目光,轻一摇头:“在谢家时,下官几乎深居简出,便是任职大理寺评事后,小案子的犯人不至于恨下官入骨,大案子的话便也只是协助大人查的伯爵府案子。”
陆司直沉思片刻,说:“还是先把人押进去,刺杀朝廷命官兹事体大,得告知温公,由温公定夺谁来查这案子。”
温公便是大理寺卿。
此事告到了温公处。
温公身为大理寺卿,听闻此事,勃然大怒,令彻查此事。
但为免带有个人情绪查案,是以避开了谢衍和陆司直,让少卿查这案子。
谢衍请求让他也协助调查,毕竟被刺杀的是他,可能有一些信息能帮到少卿大人。
温公沉思半晌,便同意了。
此案定下调查的人后,谢衍提了旁的。
“此番抓住这些杀手,多亏了丁胥和陈九,还有肖家武官武夫与水户巷的百姓,下官想要替他们向温公讨一个赏。”
温公闻言,思索间点了点桌面,片刻后,道:“凡是参与之人,皆赏纹银二两,武馆再送一面牌匾,至于水户巷的人,再采买米面送去。”
谢衍从* 温公的办公署出来,便喊了丁胥和陈九,让他们操办这事。
至于他,过后亲自宴请他们。
夜幕将领,明毓迟迟未见谢衍归至。
明毓白日做针线活时,不小心扎了一针指腹,便是右眼皮也不停地跳,皆是不好的征兆。
这不由地让她想到谢衍昨晚似交代后事般的絮叨。
眼瞅着天黑了,明毓裹紧了厚披站在院门的位置,时不时眺望巷口。
直至看到巷口处有马车停下,她忙不迭地退回了院子中,脚步比平日快了些,交代了几人:“别说我在外等你们家主。”
说罢,匆匆回了屋子。
几人见此,都抿唇会心一笑。
谢衍回来时,便察觉到几个婢子暗中瞧他,且在暗中偷笑。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她们,颇为疑惑地走入了堂屋。
他抬起袖子闻了闻。虽已经换过了一身衣裳,可到底是穿过那般脏旧的衣裳,身上似乎带了一丝丝异味。
谢衍止步房门前,转了方向又跨出堂屋,站在廊下吩咐:“先给我准备热汤,让夫人给我送衣裳过来。”
谢衍转身去了对面屋子看书。
书房窄小,也为了避免妻子有借口到对面的屋子睡,谢衍便把书房搬到了寝室对门。
明毓本以为谢衍会回屋,结果他今日却说要先沐浴。
他这是要遮掩什么?
思索了片刻,明毓到衣柜前把他的衣裳从中取出,也不等他进浴间便拿着衣裳出了门。
走到对面的屋子,也不必敲门,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谢衍听到声响,自书中抬起头看去,看到妻子时,微怔:“夫人怎过来了。”
明毓仔细打量他。
他面色如常,她进来时也没闻到什么血腥味,这应该没发生什么事吧?
她走到了桌前,把衣裳放到一旁的杌子上,说:“你自己不回房拿衣裳,偏要我给你送来,何时这般矫情了?”
说话间,自有孕来,嗅觉格外灵敏的明毓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不自觉地皱着鼻子用力嗅了嗅,循着气味地走到了谢衍的两步外,眉头轻拧:“你身上的是什么味?”
谢衍顿感无奈地把书阖上,说:“今日去了水户巷,换了当地居户的衣裳,自是会有些遗留的气味,我不回房,便是不想让你闻到这气味。”
明毓不曾去过水户巷,却也知那地方龙蛇混杂,也是长安城最乱的地方。
她略一愣:“你去哪做什么?”
谢衍反问她:“你可还记得水户巷狐妖案。”
明毓仔细回想了一番,还真想起来了,点了点头:“长安城的水户巷在短短的六年间接连失踪十余人,为长安一大悬案,一直未破,所以被传成狐妖把人藏起来吸□□气了。”
谢衍说:“我便是去查这个案子。”
“你查案子便查案子,可为何还要做你说的那副打扮?”话语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凝:“这就是你说的,给他们下手的机会?!”
谢衍瞧着她那稍沉的脸色,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家夫人的脾气一日比一日还要易怒。他也不知是不是心虚的心理,忽转开了视线,才轻一点头:“嗯。”
明毓神色确实更沉了,双唇抿了抿,暗暗呼吸了一口气,才说:“情况如何?”
“我早有防备,晓得他们会埋伏,是以借着丁胥的熟人,乔装成了水户巷的居户,空了马车,骗过了杀手。”
听说他化险为夷,明毓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些杀手呢?”
“丁胥早与信得过的人商议过,等他们离开后一刻拿着家伙什跟上,我也安排丁胥去肖家武馆找了十个身手好的人,暗中护着我。”
明毓听闻出动了这么多人,一琢磨杀手肯定也不少。
脑海中浮现真刀相博,刀刀见血的景象,一股寒气从脚底钻入,顿时蔓延至全身,手脚冰凉。
她只是一个寻常妇人,什么杀手,什么暗杀都是在话本里边瞧见过,平时身边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如何叫她不毛骨悚然?
她的情绪颇为激动,声量不自觉的大了些:“你怎就知他们一定会埋伏?!万一你去水户巷的时候,杀手乔装打扮成那里的居户,趁你不备时要了你性命,我看你该怎么办?!”
谢衍视线回到她的身上,声音平和:“我现在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在夫人的瞪视下,谢衍声音渐小。
他只能转而交代:“杀手逃了二人,其余的都抓进了大理寺,最近这梨花巷也会加严巡逻,温公也多添几个身手好的人保护我,直至案子水落石出。”
明毓听到有人保护,才稍稍宽心,皱着眉眼问:“那你觉得那些杀手会供出孙氏吗?”
谢衍话语说得深沉:“既不会却也会。”
明毓:“你直说便是,别与我卖关子。”
谢衍暗道夫人的脾气确实见涨,也不知是不是他近来太惯着了。
他解释:“孙氏派来的人不会,但妖道派来的人会。”
在夫人惊疑的目光之下,谢衍接着说:“这次来的应是两拨人,一拨是孙氏差来的,一拨是妖道差来的。妖道必然会把脏水往孙氏身上泼,孙氏也确实找了杀手,所以这点她无法狡辩。”
“只要孙氏落案,我便有法子把妖道也牵扯入局。”
明毓垂眸,幽幽道:“一次暗杀不成,必有第二次,第三次。”
谢衍:“我知晓夫人是关心我的,可我依旧无法多做保证,我能与夫人说,唯有很快就会解决这事。”
多说也无济于事。
明毓也知晓这个道理。
虽然谢衍对此似乎没有什么压力,便是如此,明毓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多给他增加不必要的压力,所以也没有再反驳那句她关心他的话。
静默了片刻后,明毓抬起视线,目光定定地与他相视,缓缓而道“你不是不愿和离吗?只要你能平安活着度过这事,我便允你这一年都不会提及。”
谢衍只需片息就反应过来了她话中的意思。
她说一年,便是给他一年考察的机会。
谢衍那一双暗眸中似有光亮照入,他目光紧锁着她,声沉沉地问:“当真?”
明毓偏开了他那似带着丝丝炙热的视线,不太自在地轻一点头“我自然不会诓你。”

第44章 四十四章
谢衍被刺杀的第二日, 明毓从出去买菜的红莺口中得知,朝廷命官被刺杀的事在长安城传得沸沸扬扬。
虽未言明谢衍姓名,可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一样, 无疑就是他。
红莺絮絮叨叨的道:“昨日抬着人走街串巷的阵仗, 几乎是一日便传遍了长安, 而今日传得更厉害了。那被刺杀的官爷还是与咱们家主同在大理寺当职的呢,也不知家主是否了解这事。”
青鸾闻言, 眉心轻轻一蹙, 提醒道:“家主公务繁忙, 你可别烦家主。”
红莺偷瞧了眼夫人,恼道:“我也不是那般没眼色的,你莫要乱说话。”
待红莺出去择菜后, 青鸾才与夫人小声嘀咕道:“夫人该敲打敲打红莺了, 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
听红莺的意思, 像是起了去家主跟前问的心思, 这胆子也太大了!
青鸾这几日总担心红莺会犯错。
自知道夫人有了身子后, 红莺在家主面前越发的殷勤了。
斟茶倒水和开门的活都抢着去做。
这大户人家里,主母有孕后, 一般都会提携身边的婢女给丈夫做妾。
青鸾的担心,便是怕红莺有了这样的心思。
家主那般性子的人, 再有现在还想着法子讨夫人欢心,更是不可能纳妾。
明毓好似也瞧出来了,没有半点的惊讶。
她淡淡道:“红莺的心思不重要, 重要的是家主的意思。”
红莺的这个心思也不是没有过, 但这心思很快就会被谢衍给消了。
上一世红莺也有这心思,但没做出格的事, 后来到年龄便嫁了出去。
况且,就红莺的这点儿很快就夭折的心思,与谢衍现在的险境而言,根本不足一提。
思及这事,明毓看向青鸾:“红莺的心思你别管,但她方才所说的事你留心些,闲暇时就到外头打听打听进展,一有进展便立刻回来与我说。”
青鸾露出了诧异之色:“夫人若是真的想知道,问家主不是更快?”
明毓轻摇了摇头:“如你对红莺所言,他公务繁忙,还是别烦他了。”
谢衍那人,她也不知他有没有保留。
夫妻这么多年,她总不可能真看着他出事而无动于衷。便是寻常认识且说得上话的人遭难,她也不会漠不关心。
这时有人敲房门,而后红莺面色担忧地推开了房门,说:“夫人,府中差了何媪来,说是接夫人回府一聚,马车也备好了。”
明毓眉梢一挑,孙氏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来者不善,究根诘底是因刺杀谢衍失败的事。
略一琢磨后,明毓吩咐:“你去与何媪说,昨日入冬我着了凉,怕动了胎气,就不出门了,还望婆母见谅。”
红莺在谢府,除了谢府的主子外,最怕的便是这何媪。
何媪素来瞧不起静澜苑的人,就是对家主和夫人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
要她去回这样的话,她心下也是忐忑的。
红莺回到巷外,战战兢兢地对何媪复述了主子的话,在瞧见何媪脸色沉下来之时,心慌慌地垂下了脑袋。
何媪忽然一声哂笑,朝着院子里头就大声道:“自分家后已有一个月,大少夫人都不曾回老宅给公爹婆母请安,这似乎不太说得过去。”
时至晌午,正是各家各户回来吃中食,歇晌的时候。何媪声音响亮,巷子居户大多听到了声响,从各自院子中探出头来瞧热闹。
何媪见人多了起来,继续朝着院子里头道:“二爷受伤严重,也只大爷回去瞧了一眼,可大少夫人连一句问候都没有。今儿个主母想让大少夫人回府,一家人聚一聚,怎的就今日不舒服了?”
在巷子居户异样的目光下,红莺面色一白,一下子不知如何应对。
在屋子里头的青鸾听到何媪这么说,脸上浮现怒意。
愤然道:“何媪这话怎么说的?!这些话一传出去,夫人不敬婆母名声也都跟着传了出去!往后家主和夫人还怎么在这巷子里过下去?”
青鸾越说越气:“这到底是来接回府一聚,还是特意来弄臭夫人的名声!?”
春瑛也听不下去了,站起了身,说:“夫人且让我出去与那老媪说道说道!”
明毓抿着唇点了点头,说:“就当何媪狐假虎威,不是主母的意思,是以不用顾忌什么,直接怼回去。”
孙氏别想用道德与名声来威胁她回去。
孙氏恐怕是想用她和腹中的孩子来威胁谢衍。
若不是被逼急了,孙氏也不会想到这般低级的算计。
春瑛面色沉沉地从屋中出去,走到院中,隔着院墙朝外大声回道:“我家夫人哪里是不想回去!都是因前些天主母给家主安排的老媪不做人事,知晓夫人有了身子,特意在夫人的吃食中下落胎药。虽发现得及时,可夫人还是被吓到了,这些天一直都在屋中养胎,连院门都没出过,这是巷子里的邻里都知道的事!”
何媪的声音大,春瑛的嗓门也不输她。
虽看着老实,可嘴上功夫却也不输人,
听到春瑛的话,居户脸上都满是惊愕。
被捕快押走的老媪竟是谢家老宅婆母给安排的!敢情偷盗只是给老宅留颜面,其实是奴大欺主,谋害主子!
瞧着来谢家的那老媪,穿金戴银的,哪里像是下人?看着就像是富家的夫人,由此可见谢家老宅门第不俗。
他们原想着谢家老宅背景一般。
可他们今日瞧到这老宅的仆妇都打扮得这般贵气,而谢家夫人的穿着打扮却很是素雅,便是谢家住的院子都是租赁的。若家底富裕,如此分家似乎就说不过去了。
这到底是把人分出去了,还是把人给赶出来了?
若是赶,那到底是哪一方的错?
一众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心里痒痒的,都想把热闹瞧个齐全。
何媪也不慌,应道:“那李媪伺候了大少爷二十年,一直都安分守己的,谁能知道她怎就生出了险恶的心思?再者这回主母想要一家子聚一聚,也想着把误会解释清楚了,可大少夫人如此避而不见,可还是怪罪主母?”
屋中青鸾被气红了脸:“这老货句句不说夫人,可话里话外都在暗指夫人苛刻李媪,才让其心生怨念下毒手!”
明毓朝着微敞的窗牗望了出去,隐约可见院门外站了人,至于是不是何媪,也瞧不清楚。
她思索片刻,朝青鸾招了招手,让其附耳过来小声说话。
青鸾听闻夫人所言,眉眼顿时一松,勾起了唇角。
点头后便使劲揉搓双眼,让双眼瞧起来又红又肿。
外头的春瑛继续道:“我一二再地说夫人身体不适,不便出门,可你这老妇是怎么回事,一直暗指夫人在装病不回老宅,还嚷得这般大声,到底是何居心?!”
何媪着实没料到不怎么了解的春瑛竟是个硬茬子。
她被堵得噎了一瞬,心里浮现了怒气,大声道:“夫人不出来说话,老妇也只能是大声说话,好让夫人能听得见。可你这婢子又是怎么回事,我乃府中老人,又是主母身边的管事,你如此不敬,又是谁教的规矩?”
春瑛是个直肠子,也不与她弯弯绕绕,直言道:“我是我家家主亲自聘的护院,可不是你们谢家的下人,也不归你们谢家管,更不像你这老妇一样是奴籍。论起出身来,我要比你这老妇还高一些。再者说到规矩,你这奴籍的老妇句句话都在暗指夫人不敬婆母,把夫人的名声放到风口浪尖上,这规矩又是从哪个狗肚子里边学的?!”
一口一个奴籍,又反被小丫头片子说教,一把年纪的何媪顿时被气得脸色通红,指着院子骂:“你这、这混子,恁地胡说八道!”
居户只是寻常百姓,可却不是傻的,都是有眼看有耳听的。
两人对话听了个全,可不正是如春瑛所言么,这老妇一来就趾高气扬的,哪里有半点做下人的样子?
说不准,这谢家在老宅过的也是看人眼色的生活,所以连个仆妇都能对她们这般嚣张。
这老妇还想三言两语弄臭谢家名声,也不知有什么仇,什么怨。。
何媪深呼吸了一口气,朝里道:“夫人既然身体不适,可妨让老妇进去探望?”
话语才落,屋中忽然传出青鸾的惊呼声:“夫人你怎了?可别吓奴婢呀!?”
外头的人听到这焦急的喊声,皆一愣。
片刻后,便见双眼通红的青鸾从谢家跑了出来,面色惊慌地对春瑛道:“都别说了,夫人好似动了胎气,你们快些进去瞧着夫人,我去寻大夫?!”
看了眼何媪,愤忿道:“何媪还是快些离开吧,别再气我们家夫人了,你以前欺负我们家夫人还欺负得不够吗,现在还想怎么样?!”
说罢,也不顾何媪回话,急匆匆地跑去找大夫,俨然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
何媪瞪着双眼跑出了巷子的青鸾,只觉得一口血哽在了喉间。
她怎么欺负人了?
虽说瞧不上谢衍夫妻,但平日也是抬眼瞧人,再说几句酸话,可从未骂过,也未动过手,怎么能算欺负?!
春瑛不知主仆二人说了什么,当真以为是夫人动了胎气,也顾不得这老妇,边往屋子里跑去,边高声喊:“红莺关门,别让那老妇进来。”
跑到房门前,焦急地推门进了屋子,待看到姿态悠闲坐在杌子上喝花茶的夫人,一脸懵。
明毓朝她眨了眨眼。
抬起手,指尖放在唇上,轻“嘘”了一声。
春瑛茫然了几息,逐渐明白了夫人的用意。
与其与何媪浪费口水互怼挽回名声,还不如让何媪做个恶人来得直观。
春瑛顿时松了一口气,小声说:“夫人你差些吓死奴婢了。”
明毓莞尔一笑:“你可没那么脆弱。”
红莺也关上院门跑回了屋,在看到自家夫人无事的模样,与春瑛如出一辙的呆滞。
春瑛忙小声提醒:“别声张,夫人是为了把那老妇赶走。”
红莺顿时大悟,忙不迭地点头,拍着胸脯顺气:“可着急死奴婢了。”
二人都顺了一口气后,红莺才道:“万一大夫来了,诊出夫人没问题,告诉别人怎么办?”
明毓神色轻松:“青鸾一去一回怎么也得小半个时辰,我在这期间稳定了情绪也是正常,再做虚弱样,就是脉搏正常,那也是被刺激到了,怎么算是没问题?”
红莺与春瑛面面相觑,这么说好像也很有道理。
外头的何媪看着紧闭的院门,捂住胸口直喘气。
有居户看不过去了,语气不善道:“你这老妇还是打哪来回哪去吧,别污了我们梨花巷!”
何媪急着解释:“你们可别听她们瞎说,我们家主母待大爷和大少夫人都是极好的。”
有人嗤笑出声:“极好到做一个下人都是穿金戴银的,但谢家连个像样的宅子都没有,不仅是租赁屋子住,便是打扮也是寻常,极好到这个地步,我等还是第一回见。”
话语一落,有好些个人跟着附和。
何媪忙把自己带着金手镯的手腕往袖子里缩了缩,面上露出了些许的窘然。
她瞧了眼紧闭的院门,又看那些目光讥讽的居户,老脸一时没地搁,只能抬袖遮着脸离开巷子。
回到马车上,缓和一会后,脸上才露出懊悔和不安。
来时主母一二再的叮嘱,唯有把谢衍的妻儿都拿捏在手中,方能威胁到谢衍。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明氏接到府上去。
何媪今日先尝试去接,可明氏却是直接装病不去。
如此只能再以名声相逼,不成相貌没把人逼出来,反倒是自己被气得够呛,甚至还被泼了一盆脏水。
何媪可不信明氏就被她的几句话就激得动了胎气,她还没忘记明氏离开谢府时,已然不是以往软弱可欺的性子。而是温和的性子中掺着了刚硬的脾性。
时下软硬皆不行,再强硬抢人那是万万行不通的。
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都是证人,当众胁迫那可是要见官的,而李媪便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何媪呼了一口气,撩开帷帘,心思沉沉地往梨花巷瞧去。
主母这两日的脾气,因刺杀谢衍失败的事而格外的暴躁。
主母整日担忧杀手嘴不严把她供出,忧虑过度,昨晚整整一宿都没敢阖眼。
今日一早脸色苍白,赤红着双目不知摔了多少瓷器,吓人得很。
何媪便是主母的心腹,可这心里头也是忐忑不安的。
现在人也接不到,她可如何向脾气暴躁的主母交代呀!

第二日例行询问谢衍是否有与之交恶的人。
谢衍在十二岁前从未出过谢府, 之后每年也只出去两三回,科举那年才出得频繁一些,很少有与人交恶的机会。
听到谢衍的话,大理寺少卿神色微惑:“是你不出府, 还是谢府有所规定?”
谢衍道:“父亲母亲自下官幼时便管教得甚是严格。”
大理寺少卿一挑眉, 对此很怀疑:“甚是严格?”
因家中有一个纨绔侄子, 林少卿对这长安城的纨绔子弟也有一些了解,谢煊的名字也曾听家中的人提起过。
此人十五六岁便开始逛了花楼。这样的纨绔子弟, 不是家中特意养废, 就是被溺爱过度了。
不是亲生的管教得这般严格, 连府邸都不能出去,而亲生的却是放养,真真叫人匪夷所思。
到底是谢衍私事, 林少卿并未多过问。
“你今日且仔细想想, 近来你可记得有谁对你有意见?便是寻常口角, 都把名号列出来。”
“还有, 昨日下边的人审问了杀手, 这些恶徒嘴巴都咬得极紧,是以今日本官会亲自提审。”
谢衍应:“若是可以, 下官想观审。”
林少卿点头:“那便来吧。”
说着,起身出了办公署, 走到外头的堂中,让下边的人去把恶徒提上堂中。
杀手被提了上来,一个个都被抽得皮开肉绽, 身上一道道鞭痕血污, 狼狈不堪。
看见谢衍时,眼神阴狠。
有人自觉跪下, 有的腰身依旧挺直,毫无意外地被衙役狠踢膝盖窝,迫于外力跪下。
林少卿一拍惊堂木,肃严而威:“尔等恶徒竟枉顾王法在长安城内,天子脚下行凶,真真胆大至极。今日本官且审问你们,若有隐瞒或瞒而不说,便虎头铡伺候,从重发落!”
有杀手抬着下颚,眼神刚烈,甚是硬气道:“我等本就是刀尖舔血的刀客,既然走了这条道,便不会畏惧生死。成王败寇,要杀便杀就是了,何须这么多废话!”
林少卿闻言,朝着衙役喊了一声,道:“上虎头铡。”
那杀手冷笑:“我要是喊一声痛,便不是个男人!”
林少卿不多言,朝着与衙役点了点头,衙役会意把人拉到了院子外头。
谢衍丝毫不怀疑林少卿的果决。
今日的林少卿,也是五年后的大理寺卿。
林少卿对待罪证确凿的犯人,手段素来狠厉著称。便是查案也是刚毅果决。
不肖片刻,便有淡淡的血腥味从外头飘了进来。
不多时,面目凶狠的刽子手端着一个人头从外走入,放到了地上。
谁又能知道这刚被砍下头颅的杀手,在死前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怕?
只可惜,不会有人知道的一天了。
杀手中有人对上托盆中人头不瞑目的双目,脸色一变,浮现了苍白之色。
但凡尚有七情六欲的人,都会怕死,只不过是深浅和胆大和胆小之分。
林少卿扫了一眼杀手,语速缓慢:“砍头不过是碗口大的疤,你们今生作恶,没有来时再为人的道理,我倒要瞧瞧,你们还有谁要抢着去投畜生道!”
众人一阵沉默,没见着这人头时,虽有些许畏惧生死,但却也能安慰自己生死不过一瞬,没什么可怕的。可当真看到了血淋淋的人头,那畏惧就好似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带着几分儒雅的审问官,竟真这么狠,说砍头就砍头。
眼下,似乎只要他们开了口,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很快,有一人指着人道:“我们与他,还有他不是一伙的,要杀谢衍的事,我们只是收钱办事的。那人给了我们五百两金,要我们杀谢衍,取他心头血,再割下他的头发,旁的我们一概不知。”
被他指了的两人,听到他的话,也惊愕地一瞪眼。
这买主竟找了两方人马来杀谢衍!?
林少卿看到众人神色,已然明白两拨人的目的是一样的。
瞧了眼面无变色的谢衍,又看回杀手,沉声问:“取谢大人的心头血和头发何用?又是何人指使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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