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与前夫重生了by木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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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他说近来会进宫与谢家夫妇对质的事,她不禁猜想今日他是否进了宫。
进了宫之后,又是个什么情况。
孙氏又是否承担了她自己作恶的恶果?
明毓见春瑛从廊下走过,她忙唤:“春瑛,你去巷口且瞧一瞧有没有马车的踪影。”
春瑛应了一声,随后便点了盏笼灯出了门。
明毓回到榻上坐着,春瑛去了好一会,院门响起,她以为是春瑛回来了,也就没动。
过了片刻后,听到青鸾唤了声家主,明毓才蓦然站起身,朝房门走去。
她才想开门,房门便开了。
是穿着藏青官服的谢衍,她视线上抬,才看向他的那一瞬,便猝不及防地被他径直揽入了怀中,他微弓着腰,下颚径直搁在了她的肩上。
“你……”
你字才从口中出来,却被他的一声“夫人”所打断。
碍于迫切想知道他是否进宫,是否把孙氏送进牢中,明毓忍着没把他推开。
“怎了?”她问。
谢衍声音轻缓道:“我与谢家没关系了。”
他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但离开了皇宫,去了大理寺与温公回禀了宫中发生的事,再回到这梨花巷,身心从所未有的松快。
似是有人从他身上搬走了两块巨石一般。
再想到家中的夫人也会因这消息而高兴,心下便多了丝丝愉悦。
明毓闻言,双眸微微睁大,随之用力把他推开:“别顾着抱了,先说清楚什么情况。”
谢衍这才不舍地松开了香软温暖的夫人,低头瞧着她,说:“圣上允了我与谢家断绝关系,而孙氏也被押入了大牢。”
明毓一怔,随而望入了他那双似乎带着丝丝愉悦亮色的眼眸中,问:“真的?”
谢衍牵上她的手,暗暗地捏了一捏,一如记忆般柔软滑腻。
他把她往里屋带去:“今日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且听我细细与你说。”
谢衍把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 与妻子娓娓道来。
听到谢衍为请求与谢家断绝关系,不惜不做这官,微微一怔:“然后呢?”
她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若是真被革了职, 这身官服就穿不回来了。
谢衍道:“圣上问了谢肃的意见, 他本还不愿, 但圣上只说了一句话,他便同意了。”
明毓目露疑惑:“说了什么?”
谢衍道:“且想清楚再说。”
今日殿中, 谢肃听到谢衍不惜不当官了, 也宁愿背负不孝的名声, 也要与谢家断绝关系,那一瞬他真心觉得谢衍是以退为进。
他怀疑谢衍是因养母害他的事,觉得圣上不会真的革他的职, 也觉得因养母不慈, 旁人不会说他不孝, 如此的以退为进, 让圣上同意了他的请求。
谢肃伪装出一副因被妻子和养子伤了心的模样, 悲从心来:“你宁愿不做官,背负不孝的名声, 也要与我们断绝关系,看来你是铁了心了, 如此我怎能不满足你!?”
说罢,一撩袍,再次朝着帝王跪下, 似乎是赌气一般:“圣上, 既然谢衍都这么说了,你便成全了他吧!”
圣上颇为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谢肃。
眉梢微微一挑, 徐徐而道:“治家不严,发妻谋害养子,嫡亲儿子纨绔霸道,不仅先前阻碍查案,不久前更是当街纵马,危害百姓,朕尚且未革你的职,你倒是要求朕革你养子的职,谢右相何来的理直气壮?”
谢肃身躯一僵,立刻伏地:“臣有错,请圣上责罚。”
帝王:“错了便要罚。”
目光落在谢衍的身上,慢悠悠地说:“孙氏谋害你,再有谢家且亏待了你,你要与谢家断绝关系也情有可原。
“孙氏的犯下的错,自有惩罚等着她。但你是靠着谢家长大的,不管谢家如何对你,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你若真执意断绝关系,也不是不可,但要有所偿还。”
“鞭鞑十鞭,偿还你这些年花费的钱财,再割发断意,你可愿?”
谢衍一揖:“臣愿意。”
帝王颔首,看向谢肃:“谢右丞觉得呢?且想清楚了再说。”
谢肃听了圣上所言,分明是帮谢衍寻一个正当惩罚来断绝,让旁人不能说三道四。
那句想清楚再说,显然是只想听到一个答案。
这都站在谢衍那头了,他又岂敢与帝王作对?
谢肃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应:“臣无异议。”
帝王“嗯”了一声,随即道:“你的过错,朕自然不会略过,你且等着领罚。”
说罢,又道:“谢家算出谢衍这些年的用度,不得作假,谢衍在一月内凑足。而三日后,朕亲自见证你们断义,没有反悔的余地。”
说到这,便都让他们退下了。
谢衍离开大殿的时候,谢肃冷然暼了他一眼,没有一句话便分道扬镳。
至于林少卿,在出宫的道上,问了谢衍关于水户巷狐妖害人的案子。
“听陈亭长说,其中涉及到了巫术,被绑的两人还听到了道长二字。”
谢衍点头,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下官已让人去调查那条路所去的方向都有哪些道观,约莫最晚明早就有消息。”
林少卿听了谢衍所言,沉吟了片刻,才道:“我查过谢夫人常去的道观和寺庙,其中最频繁的便是青云观和大相寺,还有一个水心庵,而其中青云观在十五年前建成之初,谢夫人捐赠了一大笔香油钱,这十五年来,每年都会捐一笔不菲的香油钱。”
“而这青云观,也在那条道上。”
林少卿听到陈亭长的禀告,他让其去询问贼人绑了人往那个方向而去的,结果与青云观的道路重合了。
但因还未来得及查证,宫中便传了旨意,是以方才在圣上跟前也就没有提及。
林少卿:“谢夫人既然要用到心头血和头发,必是有人与她说了什么。”
谢衍看向林少卿:“少卿大人可是怀疑水户巷失踪的案子和怂恿下官母……”顿了一下,改口:“谢夫人的人是同一个,且还是那青云观的道士?”
林少卿眉目微一动,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模棱两可的说:“需要查证。”
谢衍:“大人想如何查证?”
林少卿:“陈亭长会随谢评事一同办案,他了解谢夫人买凶害谢评事的细节,两案若有重合,他便能知道。”
谢衍把与林少卿说的话,也仔细说了。
最后,他与夫人说:“只要查到妖道的头上去,雁过留痕,以林少卿的能力,肯定能查到妖道犯罪的一些蛛丝马迹,妖道经不住深探,细细挖掘,定能把他的罪过全挖出来。”
听了谢衍的话,明毓静了好半晌,惊诧这事情的顺遂,也惊叹谢衍的算计。
“查案我不在行,但听你所言,妖道是逃不了的了。”
“现在你应先想想该怎么还谢家的银钱,还有那十道鞭子。”
鞭子抽到身上的痛楚,便是没尝试过,可只是听都觉得疼得慌,且这还是十道!
谢衍微微摇头:“莫要担心,十道不过是些皮肉苦,已是帝王开恩。”
“还有银子,此次是圣人主证,谢家不敢多算,而我自小花销极少,与夫人成亲前,谢家从未给我一文钱。”
明毓一愣:“可你不是去科考了吗,到底是怎么出的门?出门后多少都要用到一些花销,这些花销你都是从哪来的?”
谢衍点头:“看管了我十几年的两个老仆早已经松懈,而我收买了看管后门的下人,每次放我出去一回,便一次给他五十文。至于银钱,是帮顾家庶子抄书所挣,他每回被罚抄书都是我临摹他的字所抄写,而抄一遍给我一百文,每回都有五遍以上,仔细算下来,那几年我从他身上也挣了二十余两银。”
明毓:……
这位顾家庶子到底是去私塾念书的,还是给谢衍雪中送炭,送银钱来的?
谢衍继续道:“所以算下来,谢家花费在我身上的银钱很少,吃食与穿着也不值什么钱。最多的两笔银钱,就是成亲与分家时给我的五百两,而成亲的礼钱我们从未碰过,便是与成亲花销持平了,算不得进去。”
明毓眉心一蹙:“便是不多,可若加上束脩和笔墨纸砚,杂七杂八算下来,加上我们分家时候的五百两,怎地也有七八百两银子吧?那分家的银子,现在也只剩下三百余两了,而我的私房钱大部分都给你进香料了,手上也就百来两银钱,还得用来防身,你身上……”顿了一下,问:“有多少。”
谢衍默了默:“几乎全给丁胥安排宴客用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了片刻,谢衍才道:“我让顾家先出一批货,足够了。”
明毓让青鸾去市面上询问过香料的情况,价格虽然已经翻倍了,但远不到上一世一两金一两香的程度。
但毕竟树大招风,早些时候出一些,也是好的。
银钱不用操心,但谢衍这一顿鞭子,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了。
明毓眉心一直未曾舒展过。
谢衍虽不知她在愁哪样,但还是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夫人莫要过于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明毓被捏了手,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向被谢衍握了不知多久的手,抬头面无表情看向他:“还想握到何时?”
谢衍默默地把手松开了,佯装无事又道:“现今查到妖道身上去了,他也会有所察觉,说不定会潜逃的可能。但潜逃前,必然不可能让我好过。”
“而孙氏被关,无论是孙贵妃,还是孙国公府,亦或者妖道都会有所动作,前两者会从我和你这处下手,后者会怂恿前者舍弃孙氏自保,届时无论是孙贵妃和孙国公府都将视我为眼中钉。”
明毓不解道:“我怎觉得你对妖道很是了解,他想做什么,你好似都能猜得出来。”
谢衍应道:“上一世查过多年来造下的罪孽,也与他见过多次,自然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事。”
说到这,谢衍道:“罢了,不说他,影响对胎儿的教养。”
明毓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忙低下头温柔地轻拍了拍小腹:“煜儿你别听这些,免得污了你的耳朵。”
谢衍的视线也落在了她的小腹上,忽然道:“上一世的现在,离景煜降生还有一百五十八日,这一世,希望他能在你腹中再待久一些。”
明毓动作略一顿,缓缓抬眸觑了他一眼:“你原来记得呀……”
谢衍轻“嗯”了一声,说:“记得。”
明毓望回自己的小腹,轻声说:“这一世诸事皆有不同,他会足月出生的。”
上一世因孕期多次意外,景煜早产,是以先天不足。
谢衍温声问:“我可否摸一下。”
明毓柔和的眉眼略一皱,抬眸暼向他,眼神颇为不悦。
谢衍敛了敛目,轻一叹道:“不行便罢了。”
明毓默了片刻,还是伸手拉起他的手腕,在谢衍那夹带着微不可察的诧异目光之下,把他的掌心缓缓放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干燥温柔的宽厚手掌落在腹上,明毓另一手的尾指微微一颤。
所覆之处,有些许的酥麻。
谢衍没有动,时间宛如静止。
好半晌,二人对上了目光,似有丝丝异样在流转。
而后,是明毓的尴尬。
摸什么?
这别说是胎动了,连显怀都还不明显,摸什么?
摸她腹间的那一小团软肉吗?
明毓后知后觉,忙把他的手给拍开了,别开脸:“现在什么都摸不出来,你休想再占我便宜,下回再摸,起码等胎动的时候。”
谢衍看了眼自己被拍开手,也不知方才摸到的绵软,是她的软肉,还是隔着一层肚皮的儿子。
有些许的茫然。
再听她的话,算了算日子,寻常妇人胎动差不多五个月的时候,她现在都三个月了,那也不用等太久了。
脑海中浮现出景煜小小软软一团的模样。一时间,谢衍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想寻理由与夫人亲近,还是想与那个未出生的儿子……亲近。
第56章 五十六章
谢家主母谋害养子被帝王亲自关押, 养子欲与谢家断绝关系,这两件事不知是如何走漏的风声,不过是过去了一个下午和一宿,第二日一早, 便传遍了整个长安。
帝王亲办, 没有人敢质疑真假, 只唏嘘养母蛇蝎心肠,还有养子的果决。
到底是多寒心, 才会这般的决绝?
听说再过两日, 圣上亲持让他们断绝关系, 但那养子得偿还二十年以来所有的花销。
同时鞭笞十鞭,算是偿还不多的养育恩情。
都能要其性命了,还还什么养育之恩?
爱瞧热闹, 人之性也。百姓都等着这分家一事, 还有谢家主母定罪一事。
别人都等着看戏的时候, 孙国公府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孙国公府国公夫人连着两日进宫求见, 不仅是帝王, 便是帝后都闭门不见。
无法,只能是去见太后, 哭诉求了好一通,等太后应下会去圣上那里说情后, 他们才告退,去了孙贵妃的宫殿。
国公夫人与小女儿道:“也不知你姐姐怎的忽然魔怔了,以前只是针对谢衍, 现在竟荒唐的想要谢衍的性命。”
孙贵妃因昨日听大元殿的内侍说帝王盛怒, 直接让人把谢家夫人押走了,更是在允了谢衍与谢家断绝关系的请求。
她辗转难眠了一宿。
以前她从未失过手, 如今却是让她那不甚聪明的姐姐给连累了。
若是她那姐姐供出了净能道长,那她这些年的所为岂不是都将被捅到圣上拿出去?
这还了得!
心下不安,却全然没有表现出来,只安慰自己的母亲,说:“说不定,姐姐是真被冤枉的呢。”
国公夫人轻声一叹,对于女儿是不是被冤枉的,其实她也是心里没底。
“你姐姐下嫁谢家三载无子,抱养谢衍后,接连生了三个孩子,首胎一举得男。而谢衍自己也是个争气的,哪怕没有参与科举殿试,却也因祸得福入了大理寺为官,这般按理说谢衍算是个福星才是,怎就好端端的成灾星?”
孙贵妃:“阿娘又不是不知自煊儿出生后不久,生了多少次病,但谢衍一病,煊儿便好了,怎能让姐姐不信?”
国公夫人转念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一次能说是巧合,两次,三次之后,就不是巧合了。
国公夫人无奈:“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现在只盼着你姐姐能平安无事地从狱中出来,别的也不敢想了。”
孙贵妃心下清楚,既是圣上亲自命人关进去的,再想要出来就难了。
国公夫人看向自己的小女儿,尤为迫切道:“你会救你姐姐的,对不对?”
孙贵妃轻一点头:“我与姐姐一母同胞,感情深厚,自是不会不管。”
她思索了几息,又说:“但毕竟是圣人亲审,若姐姐真做了这件事,恐怕……”
国公夫人面色一紧:“那也不能看着你姐姐去死呀!”
孙贵妃一默。
谋害人命未遂,罪不及死,可要是谋害朝廷命官,便是要从重发落。
但问题是,姐姐根本就没有与杀手联系,是她宫中的人联系了宫外的人,宫外的人再找到杀手,而杀手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又如何指控?
竟还把姐姐身边的管事婆子清晰的供了出来。
定然有人蓄意谋害,且还是熟人陷害。
会是谁呢?
转念一想,得利最大的人,莫过于谢衍。
若是谢衍早从某些渠道知道了养母要害他一事,再同时设局,借着此事,彻底与谢家脱离关系呢?
谢衍么……
孙贵妃心下有了猜测,敛了敛心思,又与母亲说:“阿娘先别想着如何给姐姐脱罪,这过程不仅繁琐,还要找证据,都是要时间的,万一来不及了如何是好?所以先是要想如何避免死罪,再行翻案,这才是要紧的。”
国公夫人闻言,顿时也觉得是这个理。*
孙贵妃又继而道:“圣上那边,女儿也会去求情,再加上太后求情,应是能保住的,但若再有一个人去求情,便稳妥了。”
国公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恍然:“谢衍。”
明毓把备用的银钱拿了出来,余下的则留给谢衍还给谢家。
但只堪堪能拿出四百两银子,这里边有三百余两还是谢家的。
谢家或在圣上面前,大度得不要谢衍偿还这些银子。
但不管是谢衍,还是明毓,都想与谢家撇得干干净净的,自然不会再让谢家有挽回名声的机会,更不会让谢家日后有拿此说事的可能。
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银子是一定要还回去的。
这刚把账理出来,青鸾敲门进来后递上了一个信笺。
“方才是一个婢女打扮的姑娘送来了,也没说是哪个府邸的,只说转交给谢夫人就走了。”
明毓眼尾微一上挑,接过看了一眼无子的信封,琢磨片刻后还是打开来览阅。
看到信上内容,便知是谁了。
是孙国公府。
信上道,只要她说服谢衍为孙氏求情,便允诺给她百金。更能帮助她父亲升一品官阶。便是她的兄长也会助他入仕,还有她幼妹,也可与四品官家子弟通婚。
明毓唇角轻轻一勾,眸中浮现嘲讽。
不管是百金,还是明家那一家子都不至于让她去帮一个害过她孩子的人。
明毓看完后,动作轻缓地撕了信笺。
青鸾微错愕:“夫人,这是谁的信?”
明毓重复撕着信笺,冷漠道:“孙国公府。”
说罢,把碎纸放入了火盆中,看着碎纸一点一点燃尽,她道:“让我说服夫君,让他为谢家主母求情,允我百金,明家仕途通顺,幼妹更能得到一门高攀的好婚事。”
青鸾瞪大了双目,随而道:“那国公府哪来的脸,竟觉得夫人会同意这荒唐的要求!”
明毓:“我不同意,国公府大抵会把目标转向明家,从明家下手。”
她沉吟片刻,与青鸾道:“给我收拾几身衣物。”
青鸾:“夫人要去哪?”
“躲我父亲母亲他们,如此诱惑,他们必定会一而再地来烦我。来得多了,邻里总会有闲话。总归要久居梨花巷,大人也还要继续走仕途,自是要积攒名声。”
思索了一下,又道:“我们等过些时日,再回来。”
谢衍与谢家断绝关系已是板上钉钉,不能出差错,所以必然不能再与明家闹起来。
夫家和岳家都不和,易让人怀疑是谢衍与人不善,他自身有问题,风向也会随之倒戈。
青鸾问:“那要去哪?”
明毓思索片刻,又说:“顺道也给家主收拾两身衣裳,他自会解决我们安身之所。”
现在这情况,不仅谢家,便是国公府的人都盯着他们,她自是不能贸贸然的带着婢女去外宿,所以还是等谢衍安排吧。
这时的谢衍,正与陈亭长在办公署中看着水户巷的布局图。
八个男子相继失踪,所居之处皆标记了出来,还有他们在长安城做的活计,以及归家时间。
有做更夫的,有做倒夜香的,也有是酒馆打杂的。
这些深夜归家的人,最容易落单。
可这水户巷深夜归家的人不少,若是绑架的人在巷中蹲守,不可能没人见过。那只有可能是已然踩好了点,也仔细查过每个人归家的时辰区间。
谢衍与陈亭长道:“绑架的人极有就是水户巷的居户,出入水户巷才不会被人怀疑。”
丁胥也在屋中,应道:“可水户巷南往北来的人都很多,每个月来来去去的人都不少,很难盘查出嫌疑人。”
谢衍看着挂起的布局图,拿起竹条,往火盆中搅弄了几下,继而在布局图上失踪之人最多的那一块画了出来。
“查一下这一块地方的屋子,有哪些居户是从第一个失踪之人出现前三个月居住至今的,最好是同时来了两人以上的人。另外,再查一下是否有被众人欺辱,常年除了误工外从不出屋子的人,或是欠下大债务的人。”
谢衍解释道:“失踪的人身形都不算太矮小,抬走要不小的力气,且巷子窄小,扛着人易发出声响。两个人以上更方便灵活,也可望风,所以定然不止是一个犯人。第二,不排除是报复,常年被欺辱,心生怨恨报复。第三,主谋之人要绑架这些人,目的不明,但所托去绑架的人,必然极为缺银子,才会干这等凶险且缺德的买卖。”
陈亭长道:“先前那两个嫌疑人,提及过道长,谢大人可查到了是何人。”
谢衍转身从桌案上拿起一张纸笺递给了他,说:“百里内有回元观,青云道观,这二者相对近一些,更远一些的道观,有乾元观,白山观。”
长安城是天子脚下,富贵之人多不胜数,而时下道观颇兴,百里内一条道能通四五家道观并不出奇。
谢衍“我已让人去把这四个道观的监院道长都请来大理寺问话,大抵下午就能到。”
陈亭长提醒:“少卿大人特意吩咐下官,若是盘问青云观的净能道长,少卿大人要旁听。”
谢衍一点头:“我会让人先行安排。”
正说着话,忽然有衙差敲门,议事被打断,数人都往门口望去。
衙差一拱手,禀告道:“谢大人,谢夫人在大理寺外,说是要见大人,还说若大人忙,便先忙完,她会在大理寺出去左转往前的茗香茶楼等大人。”
谢衍心下微微一怔。
陈亭长自觉道:“若大人没有旁的安排了,我等便先退下去勘查了。”
谢衍点头:“等那几个监院道长都来了长安,我再与陈亭长去问话。”
陈亭长一拱手,退出了办公署外。
谢衍拿下木架挂着斗篷,边一抖披在自己身上,边带着丁胥往大理寺外而去,步履比平日要快了好些。
夫人来寻他,必然不是因为想念他,更不会顺道过来瞧他。
既来见他,必然有要事。
思及此,谢衍的步子便更快了。
谢衍从大理寺出来, 左转往前而去,远远便看见停在茶楼外的马车。
恰好见到自家夫人一袭墨绿色的披风,由春瑛扶着下马车,入了茶馆。
谢衍出寺衙前, 与丁胥道:“你且先回去安排, 若有人找, 或有要事,再到茶馆寻我。”
安排罢, 谢衍带着陈九去了茶肆。
春瑛在包间外头候着, 见到家主走了过来。
谢衍问:“夫人怎来了?”
春瑛摇头:“春瑛不知, 夫人只是让我等收拾两身衣物,叫了马车就出门了。”
谢衍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春瑛:“夫人可有说去处?”
春瑛摇头:“只吩咐来大理寺寻家主, 不过……”顿了一下, 才继续道:“在此前, 有人送了一封信来家中, 看打扮是大户人家的侍女, 没有署名,也不知是谁送来的。”
谢衍垂眸思索片刻后, 朝着夫人所在的雅间而去。
入了里间,正好小二送上了热茶和茶菓。
谢衍跨入门中, 明毓抬眸淡淡暼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
谢衍坐下。
小二斟茶后,便退了出去, 明毓也让几个婢女退出雅间外, 随之提起了孙国公府的信。
“我不答应,国公府指不定就会找到明家去。国公府提出的条件, 俨然是戳中了明家每个人所求,说不定明日一早,我阿爹阿娘便会轮番来寻我,还有两日便与谢家断绝关系了,自然不能出差错,惹不起便躲了。”
“你也别回去了,衣裳都给你收拾好了”
谢衍闻言,似乎心下一松,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出去住就成,住哪不是住。
明毓捻了一块茶菓吃:“落脚地方你来寻,别太嘈杂就行。”
顿了顿,又说:“明家的人寻不到我,便会寻你,那便由你自己解决了。”
谢衍点头:“我会看着来,至于落脚的地方,我仔细想想。”
思索了片刻,他道:“客栈鱼龙混杂,自是不能住的,寻个寻常宅子,赁一个月,住个七八日,也莫要觉得浪费。”
明毓想到明家的闹心,道:“就当是花些银钱图个清净。”
说罢,又叮嘱:“可别让我爹娘知道我们住在哪,不然就白搬了,也白花银子了。”
谢衍应道:“自然。”
说罢,看到她双手放到茶壶外壁上取暖,问:“怎的没把汤婆子带出来?”
见天的一日比一日还冷,再过一段时日兴许还会下雪。
明毓随意应道:“出门匆忙,一时给忘了,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走远了,也就没有带来。”
谢衍站了起来,道:“你且等我一会儿。”
说罢便步履匆匆地出了雅间。
明毓望着谢衍忽然离开的背影,后知后觉,他应该是去找汤婆子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辰,谢衍捧着一个汤婆子入了屋内,递给她:“方才在楼下找小二加了热水,可直接用。”
明毓望着谢衍递过来的汤婆子,稍稍失神。
“怎不接?”
明毓抬眼,略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才伸手接过。
冰凉的手接触到汤婆子的外壁,暖意源源不断地传递到了手心,连着身体都暖了一些。
谢衍道:“你在这坐一坐,我去让丁胥跑一趟牙行,找到后就简单添置,今日就可入住。”
明毓点了头,应了声:“好。”
谢衍出了雅间外头,嘱咐春瑛:“在外头注意些,好生保护夫人。”
在雅间中的明毓,可以清楚听见谢衍的嘱咐。
低眸瞧了眼手中的汤婆子,沉思了许久。
刚开始知道谢衍和自己也是一样的际遇,是重活一世的人,她确实非常抵触他。
可后来逐渐平缓心绪后,却也考虑到了很多现实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若谢衍这些时日下来的好和体贴都是装出来的,他若能装一辈子,也不是不能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