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之上by宴清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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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已经亮了几下?,傅清瑜没接,只是将手机倒过来搁在桌子上,反正她设了静音模式,不担心被?赵孟殊听见。
终于,赵南浔不再?致力于打电话,而是发了消息。
傅清瑜将球赛暂停,垂眸看消息。
——荣伯康自?首。
赵南浔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还做梦想保留住赵家养子的身份和京颐集团的职务。
如果他没把股份转给傅清瑜,职务是可以保留住的,但现?在,他就是个空壳子董事,哪里还有一点实权?只怕等赵昀和一醒,他就得卷铺盖滚蛋。
傅清瑜略想了想,[大哥,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您得亲自?去跟父亲谈。]
至于谈什么——
傅清瑜觉得,谈赵孟殊威胁论比较靠谱,赵昀和前几年这么捧着赵南浔,也是让赵南浔跟赵孟殊搞制衡,他好稳坐钓鱼台。
如果她是赵南浔,会大夸特?夸赵孟殊的威胁,然后再?隐晦提醒赵昀和——你?今天所遭受的一切都是赵孟殊冷眼旁观导致的。
这样的话,赵昀和可能会咬牙留给他一个赵家人身份。
这样的心里话,傅清瑜当然不会告诉赵南浔,她耐心打字,[大哥,提醒你?一句,不要直接拿着证据去找父亲谈判——]
话没打完,手机被?人轻飘飘拿走。
是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在昏暗室内,映出釉白如瓷的光。
傅清瑜慢慢收回手,没说什么,冷静垂下?眼睛。
赵孟殊拿过手机,细细瞧着傅清瑜跟赵南浔的聊天消息。
可惜,傅清瑜谨慎,除了今天的聊天记录,其余的记录都被?她删除。
他看了片刻,将对话框那一句没有发出去的话删掉。
之后,他又细致浏览一遍她跟所有人的聊天记录。
很好,又是全?部被?删掉。
回到相?册,除了文件扫描图,没有一张私人照片。
“太太,这部手机不是你?的公务机,还这么干净?”
傅清瑜靠过来,手臂挽住他胳膊,撒娇道:“老公,你?看人家手机还这么理直气?壮吗?”
赵孟殊侧眸,“手机密码是多少?”
傅清瑜:“你?的生日。”
赵孟殊试了下?,还真的是。
他当然不相?信这是因为她的深情,只不过她喜欢做戏做全?套。
不过还是勾了勾唇,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他解锁给她看,“可以随便看,然后改一个自?己喜欢的密码,支付密码也可以改。”
傅清瑜很不客气?将他的密码改成自?己的生日,然后将他的手机壁纸并聊天背景图换成他俩的婚纱照,最后再?一个个看他的通信录和聊天记录。
通讯录里没有桑榆,聊天记录也没有。
如果他没有用其他的手机偷偷联系桑榆,只这部手机显示的消息来说——他跟桑榆已经四年没有联系了。
相?册里也没有桑榆的照片。
除了文件扫描图,就是有几张萨摩耶的照片,她浏览着,“怎么没有我的照片?”
赵孟殊含笑,“太太,你?好像也没有要我给你?拍过照。”
“那就今天拍。”她抬步跳下?沙发,“等我换身衣服。”
下?午品牌SA就将衣服送来,全?部已经干洗熨烫过,傅清瑜挑了套轻薄的白色蕾丝情趣内衣。
深V的薄纱白色蕾丝裙,长度只到大腿根,质地轻薄,遮不住窈窕纤瘦曲线。
她在镜子里美美欣赏一遍自?己,将头发挽起,天鹅颈修长白皙,肤白如玉,身材纤秾合度,凹凸有致,不枉她十年如一日的克制自?律。
她缓步走出门,望到赵孟殊幽暗浓郁的眸色后,唇角勾了勾。
很好,她知道自?己魅力四射了。
“老公,把沙发让给我,我要摆下?姿势。”
赵孟殊嗓音微哑,眼神寸寸在她身上扫过,十足占有欲,“太太,你?要拍私房照?”
“对呀,这样就算我们不再?一起,你?也能悠然自?得的度过漫漫长夜,对吧。”
赵孟殊攥住她纤细不着丝缕的手腕,一把将人搂入怀中?,他掌心很烫,按在薄白的纱上,傅清瑜微微瑟缩,她很快冷静下?来,意识到赵孟殊是不会配合她拍私房照了,便抬臀胯坐在他腿上,仰起眼睛,“老公,你?要跟我做吗?”
赵孟殊没有回答她,薄唇直接压下?来,手指轻巧捻过细细肩带,薄纱如烟般坠落,他抚过滑腻如凝脂的皮肤,感觉到她丝丝颤抖,“冷?”
那倒不是,只是他的眼神太过可怕,傅清瑜担心他没有节制弄死自?己。她仰颈,手臂搂住他脖颈,轻轻含住他的唇,“老公,让我主动一次好不好?你?休息一下?。”
这不是傅清瑜的第一次主动。
他们结婚之后的第一次也是傅清瑜主动。
他们是协议婚姻,合同里写明婚后双方各自?承担的职责,傅清瑜的职责里不包括性生活,但傅清瑜深知,没有性生活的婚姻便如散沙,风一吹就散了。
为保证婚姻的稳固,傅清瑜主动把赵孟殊给睡了。
在他喝醉的晚上,她端了碗醒酒汤喂他,然后一点点引导他剥开自?己的衣裳,主动攀上他身体?,达成最终的实质婚姻。
第二天早上,傅清瑜不大敢看他眼睛,她知道自?己的卑鄙龌龊,为了保住赵夫人的名头,不惜勾引他上床。
好在赵孟殊那时候还是个翩翩君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取消结婚协议,他淡淡通知她,“以后再?没有婚前协议一说,我的一切都跟你?共享。”
“太太,你?又在走神。”赵孟殊轻拍她的臀,声线微哑,眼神却平静中?带着愠怒。
这次傅清瑜光明正大,她克制着喘息,弯唇道:“我在想我上次主动的时候。”
她双臂环住他肩膀,柔软的身体?贴在他身上,“老公,抱歉哦,玷污你?这朵高岭之花,但我真的是情难自?抑。”
赵孟殊根本懒得戳破她,他伸手按住她的腰,低头吻住她,“专心。”
赵昀和在平城郊区小?医院里悠悠转醒是在三天之后,他微阖着眼睛,听那位老仆颤颤巍巍汇报一切。
身体?乏的厉害,神思却很清醒。
他伸指敲了下?床,淡声,“孟殊现?在还在伦敦?”
老仆:“是,二少爷伤得严重,还没回来,少夫人也在伦敦陪着他。”
赵昀和脸上勾出一抹冷笑。
什么伤得严重,无?非是不想蹚国内的浑水,既不想救他,又不想替他处置赵南浔,所以借伤留在伦敦,置身事外。
他撑起身体?,打电话给赵孟殊,“你?想借我的手收拾赵南浔,总得借点人手给我,我为了你?吃这么多苦,你?总得补偿我一二。”
那边,赵孟殊声音悠缓,“如果说能干,谁又比康叔能干呢?不仅为你?生了个儿子,还一手操持了三场车祸一场下?毒,这样的阴私事,爸爸还是交给康叔做,儿子实在无?能为力。”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赵昀和气?得胸腔起伏,重重咳嗽起来,他咳得厉害,好像要将五脏六腑一起咳出来,老仆赶紧递过帕子给他。
擦过唇,赵昀和直接将手帕丢在垃圾桶。
老仆眼尖,在那帕子上发现?一抹红痕。
这次中?毒,真的伤到根本了。
赵昀和跟赵孟殊通电话的内容傅清瑜听?得清清楚楚。
赵孟殊倒是没有开扩音器, 奈何两个人实在靠得太近,她就坐在他腿上,半靠在他怀里, 听?筒里内容无需费力便听得清清楚楚。
电话挂断后, 傅清瑜心思纷转。
刚想起身, 一只骨节分明而白皙如釉的手轻缓按住她纤细的腰, 微微抬起眼, “继续。”
手机屏幕亮起来时, 傅清瑜正按赵孟殊的要求继续刚刚的亲吻, 她三心二用, 余光注视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
凭她对赵昀和的了解,找完赵孟殊之后就该找她。
果?然, 三分?钟不?到,手机屏幕便?急促亮起来。
傅清瑜侧脸避开他的吻, “有电话,应该是父亲,我接一下。”
赵孟殊不?在乎赵昀和的好?感度,因为他本身就权势滔天且他是赵昀和的独子, 无论发生什么, 赵昀和都会给他三分?薄面。
傅清瑜可不?一样。
这个公公一直都不?喜欢她, 他跟陈敏静一样,都欣赏桑榆那种天真娇憨的性格,对傅清瑜这种心眼子满身的人, 从来都是冷冷淡淡。
赵孟殊倒没拒绝她, 指尖轻轻捏她挺翘鼻梁, “三心二意。”
长臂一伸,他将手机拿过来给她, 而后悠哉按下接听?和扬声器。
傅清瑜正正经经接过,抿起唇,温柔又恭敬唤一声爸爸。
赵昀和语调疏离冷淡,“借我一些人,我在医院,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顺便?让你的人把我的手机拿过来。”
赵昀和麾下的事务繁多?,年轻时还能事事亲力亲为,但自从上了年纪,他要处理的事情都被荣伯康过滤整理一番交给他,现在荣伯康背叛他,他犹如被断掉左膀右臂,事事都不?顺畅起来。
“你那位夏岚不?错,让她来医院陪我。”
傅清瑜眼神微凛,刚要说什么,赵孟殊慢条斯理道:“父亲,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要是这样颐气?指使,我就替太太做主,一个人也不?借给你。”
声筒传来剧烈喘息的声音,还有隐隐咳嗽声,赵昀和忍耐着,当?不?知道赵孟殊在一边旁听?,语气?无声徐缓起来,“清瑜,你的意思?呢?”
赵孟殊:“她听?我的。”
赵昀和愠怒,“我在问清瑜!”
赵孟殊慢悠悠道:“父亲别再挑三拣四,有什么人就用什么人,不?管什么人,总归是比您的荣管家要强的。”
说完,他直接挂掉电话。
而后,赵孟殊侧眸看向傅清瑜,“太太,你想借给他人吗?他应该不?会用你的人干脏活,毕竟他怕你拿住把柄,应该是想用你的人联系一下他的旧部,其他的事,我暂时还猜不?到。”
傅清瑜:“我不?想,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我不?拿自己冒险,更不?拿别人冒险。”
赵孟殊点?下头,“好?,那就让陆望秋去,他也是赵宅出来的,对这些事情也熟悉。”他凝眸望着傅清瑜,似笑非笑,“太太不?会不?舍得吧?”
手掌握着她纤柔的腰,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审视。
“当?然不?会。”傅清瑜俯身亲了亲他侧脸,在他耳边轻柔道:“自从嫁给你的那一天,我便?不?会跟任何人有任何私人情感。”
傅清瑜在庄园待了一周,但见到陆望秋的次数寥寥无几,很多?次,他是刻意跟她岔开时间,她刚要从楼下下来,他便?抬步离开。
驻足楼梯,她便?只?能望见他一道清瘦修长的身影。
一周后,陆望秋帮赵昀和处理外国内的事又匆匆赶回伦敦。
庄园里,赵孟殊不?在,偌大客厅里,只?有傅清瑜盖着毯子躺在沙发上浅眠。
她微阖着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光晕下映出浅浅的金色,琼鼻樱唇,唇角轻弯着,似乎做了什么美梦。
陆望秋站在沙发一侧,垂下眼睛静静看她一会儿?,而后按下按钮,智能窗帘缓缓闭合,客厅里由明净光亮变得昏暗幽沉。
她睡得更沉了一些,微微翻身,柔软的山羊绒薄毯缓缓滑落,迤逦在地上。
陆望秋俯身将毯子捡起来,轻轻盖在她身上,目光下移,落在她细腻白皙的肩颈,眸色微深。
她白皙如玉的脖颈上,有着寸寸吻痕,即使光线昏沉,也让人瞧得清楚。
呼吸微沉,他没有再看,直接上楼。
赵孟殊回来时,傅清瑜还在睡,望到闭合的窗帘和女人身上遮掩得严实的毯子,他微微眯眸。
走近沙发,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盖在薄毯下,又俯身在她额头轻吻,而后缓步上楼。
书房里,陆望秋已经等候多?时。
见赵孟殊进来,他主动含笑道:“刚刚看太太在楼下午睡,我便?合上窗帘,希望我没有多?此一举没有打扰到太太睡觉。”
赵孟殊掀眸,平静望他片刻。
陆望秋脊背泛起层层冷意,但依旧不?避不?闪迎着他的目光。
赵孟殊收回视线,在办公桌后坐下来,清淡问:“赵昀和是怎么处理的赵南浔?”
陆望秋松口气?,轻缓抬眼,道:“赵董他,动了杀心。”
谈完事情,陆望秋直接从二楼电梯入地下车库,没有再从楼梯走。
他知道,赵孟殊不?会喜欢他见到傅清瑜。
赵孟殊一个人悠悠下楼,楼下,傅清瑜已经醒了,坐姿端正,毯子依旧盖在光裸的双腿上,正垂眸看着手机。
赵孟殊将窗帘打开,光线散漫照进来,他漫不?经心道:“太太,以后记得提醒我,把你抱到楼上去睡觉。”
傅清瑜不?懂他在说什么,眼眸莹润,脸颊柔白泛粉,“嗯?”
赵孟殊也不?需要她听?懂,坐在她身侧,在她脸颊亲了亲,“太太,在家里也不?是十足安全呐。”
傅清瑜迟疑着回,“我早说要你去楼上的。”但他耐不?住,非要拉她在沙发胡天胡地。
“不?是这回事。”他伸臂轻柔揽住她,侧眸,“晚上有一个聚会,不?是合作商,只?是一些朋友,太太愿意给我一个面子陪我一起去吗?”
“当?然,我好?好?打扮一下,不?给你跌份。”
赵孟殊轻柔捋顺她鬓边长发,垂眸道:“你愿意去,就是他们的荣幸。”
似乎又是错觉,傅清瑜觉得此刻赵孟殊简直温柔的不?同寻常,要让人骨头酥掉。
平城淅淅沥沥下着阴雨,赵南浔站在落地窗外,眼神淡淡望着窗外的阴雨连绵。
警察上门取证后,在得知荣伯康没有供出任何人的时候,他心里着实松一口气?,心底后知后觉对这位相认没多?久的生父感到几分?愧疚。
他搬出赵宅,搬到私人公寓住,踏踏实实过了几天平静日子,一则由董事会签署颁发的集团公文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100001号令,即日起,撤销赵南浔一切工作职务,所?辖工作暂时交由投资部总监杨回舟担任。
他这才缓缓知道,赵昀和醒了,而且已经重归董事会,回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他撤职,由于将股份给了傅清瑜,他连当?场听?到这则公告的机会都没有,消息还是从官网上看到的。
在参加完董事会之后,赵昀和便?又回到医院养病,这次大病伤及根本,简单参加一次董事会都让他心悸喘不?过气?,回到京颐医院接受最顶级治疗后,他才慢慢舒服一些。
院长亲自为他诊治,“赵董还是不?要操劳,这个病你得慢慢养着,医生治疗只?能好?三分?,剩下的七分?得靠你自己爱护你自己。”
赵昀和靠在软枕上,脸色因病微微发青,淡笑,“病得慢慢养,不?能急在一时,但有些事情,确得立刻做不?可。”他偏头看一眼秘书,“我住院这些时候,大少爷一直没来过?”
秘书是刚刚提拔上来的,替代荣伯康管理赵昀和身边的一切事务,他温和道:“还没有来过,大少爷已经搬到独身公寓住,想必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
“他倒是心大,觉得让荣伯康自首便?一切万事大吉了。”赵昀和笑意发冷,淡淡道:“现在就知道要搬出去住,过几天是不?是就该逃出国再不?回来了?可是做下的孽得有人偿还啊。”
他侧脸,“让谢女士过来一趟。”
就是离婚的时候,赵昀和都没有跟谢有仪见面,现在却?叫人来请她,谢有仪一头雾水,但还是抬步上车,临走前,她吩咐苗秀,“让南浔能走就走,不?要管我,成王败寇,他做下那些事,赵董是不?会原谅他的!”
苗秀心底发涩,“好?。”
到了病房门口,谢有仪提着挎包,缓缓进门,她有些拘束看着赵昀和,还是按着以前的称呼,“老赵,身体好?些了?”
赵昀和指了指沙发,“坐下吧,你年纪也不?小了,又踩着高跟,还是坐下聊吧。”
谢有仪嘴唇发白,“老赵,我有罪,我就不?坐下了。”
赵昀和瞧着她。
谢有仪跟他一般年纪,先?是他的同学,又做他的情妇,最后做了他的太太,面容比他还要沧桑。
这些年,她先?是连同着荣伯康害赵孟殊,逼得赵孟殊只?能远走国外,后来又对付傅清瑜,但傅清瑜不?如赵孟殊好?对付,一己之力把她拉下马,断了她所?有羽翼,还把她熬老了。
“这些年,你也不?容易,战战兢兢捂着南浔的身世,又处心积虑想害赵孟殊,可惜,你斗过了他,但没玩过傅清瑜,现在荣伯康也入狱了,南浔也被京颐扫地出门,你有什么感想?”
谢有仪能有什么感想呢?
她一直是被推着走,现在连恨得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满心疲倦。
“老赵,以前咱俩在一起的时候,你说你爱我,娶陈敏静是权宜之计,我信了,我就做你的秘书,安安分?分?陪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你的太太不?食人间烟火,料理不?了复杂的内宅关系,我帮她料理,你树敌太多?,总是有生命危险,所?以你把我推出去当?她的挡箭牌。”她眼底有泪花闪烁,“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得?因为我被当?做你太太绑架,活生生折磨掉的,我被警察救出去,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在忙什么?你忙着陪她听?演奏会!”
“我为什么会跟荣伯康在一起?我难道不?知道他是想借着我的肚子谋夺赵家产业吗?我知道啊,但他把我当?个人,我愿意被他利用,愿意生下南浔这个注定?当?棋子的孩子!”谢有仪双目含泪,腰背却?挺直,她坐了这么多?年赵夫人,某些时候,比陈敏静更有赵夫人的风范。
她擦掉眼泪,微笑道:“可惜,南浔还是走了我的老路,你把他当?赵孟殊的靶子,任何公开场合都带他出席,却?把赵孟殊严严实实藏在国外,不?让任何媒体拍到,旁人都说你器重南浔,可谁知道,我的孩子从小到大遇到过多?少次危机!他那么小,就遭遇那么多?次枪战和车祸!赵孟殊现在被害是应该的,他得还我儿?子的债!”
赵昀和平静听?着,等她倾诉完,他温和反问,“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爱护别人孩子,为什么要爱护别人的女人?”
谢有仪身体僵住,冷彻骨髓。
赵昀和敛眸,“我一直都知道你跟荣伯康之间的关系,也知道南浔是谁的孩子,但我心善,不?揭穿你们罢了,之所?以给南浔一个入族谱的机会,也是为了弥补那些年他受的罪,可惜,我的心软仁慈却?喂大你们的野心呐。”
他平静凝视谢有仪,“荣伯康只?承认给我下毒,被判刑二十年,但他犯的罪不?止这一桩,同样,你的犯的罪也没有得到公允的处置,只?荣伯康一个人自首是不?够的。”
“所?以。”他耐心问:“你跟南浔,谁去自首?”
谢有仪不?假思?索,扬起下巴,“我去!”
赵昀和侧眸,看向内间,“你的意见呢?”
内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个苍白又高大的身影,正是赵南浔。
谢有仪睁大眼睛,泪水滚滚而下,跌坐在地上。她干涩道:“你怎么没走?”
赵南浔屈膝缓缓跪下,结实朝谢有仪磕头,声音铿锵,“母亲,一切罪责我来承担,您要好?好?的。”直起身,他看向懒散靠在床上的赵昀和,身体紧绷,手掌握拳,“也请赵先?生好?好?对待我的母亲,我的手里不?是没有您的把柄,我没有康叔那样坚强的意志,万一供出一点?什么就不?好?说了。”
赵昀和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森寒的光,面上,他含笑,“好?,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母亲的,你放心去吧。”
赵南浔深吸一口气?,起身,拉起腿软跌坐在地上的谢有仪,“母亲,我们回家吧。”
谢有仪流着泪摇头,“不?,我留在这里陪他。”
赵南浔走后,谢有仪匍匐在地上,伸臂拽住他的手,流着眼泪哀求,“你饶过他,他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他只?是太着急了才说这样的话……”
赵昀和缓缓抽出手,玩味道:“装什么呢?你要是真的在乎他,就不?会自己留下了。”
谢有仪面色灰白,眼眶已经干涸到流不?出眼泪,想到什么,她颤抖着手给一个人打电话。
“——滴——滴——滴”
电话却?不?通。
她绝望看向赵昀和,赵昀和瞥见她手机界面,含笑,“你可比他有脑子多?了,知道谁能救你,可惜,她现在人在伦敦,远水解不?了近火。”
赵昀和慢慢躺倒在床上,手掌扣住额头,叹气?,“不?是我心狠,实在是你们一家三口对不?起我,现在一切都该老天说了算,看他能不?能躲过一劫。”
谢有仪直挺挺跪坐在地上,脸色如僵硬的雕塑,透着死白的灰。
在进入俱乐部前,赵孟殊便?将傅清瑜的手机收走,“是让你来娱乐的,不?要想着工作了。”
傅清瑜穿一件黑色吊带长裙,雪肤乌发,她抬眸望着无边的夜色,“心底总是有些发慌。”
赵孟殊平静撩起她乌润微卷长发,“太太,你应该是在紧张,不?用紧张,里面都是我的同学好?友,没有不?三不?四的人,你可以放心。”
傅清瑜稍微转移注意力,“一般聚会,不?都是美人美酒相伴吗?这次怎么没有遵循这个约定?成俗的规定??”
赵孟殊:“这是正经聚会,哪像你去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场合,再者说—”他垂眸,眸色漆黑深邃,隐隐透着温和,“太太,我是可以改变约定?成俗规定?的人。”
傅清瑜的心脏不?受控制跳动一下,她侧过视线,若无其事勾了勾发丝,“该进去了。”
赵南浔是独身来得医院,他担忧谢有仪在医院出事,来得匆忙,没有带任何随从。
上路之后,他给傅清瑜拨电话,想告诉她明天他便?去自首,拜托她照看谢有仪,虽然知道她不?会愿意,但他还是想说。
傅清瑜虽然虚伪狡诈,但心底深处,她比赵昀和更值得信赖。
电话一直没接通,前方?路段堵车,他思?索片刻,走了幽静小道,这条路他常走,一直顺风顺水。
前方?又是红灯,他踩下刹车,仰靠在座椅上,给傅清瑜发信息。
[有空回电话给我,有事给你说。]
在那辆满载混凝土的大货车撞过来时,他还在垂眸专注望着手机屏幕,等待她的回复消息,但下一秒,他只?听?到“砰!”一声巨响,前窗破碎,碎玻璃割伤面颊,而后是瞬间的剧痛,之后意识便?逐渐涣散,缓缓阖上眼睛。
医院里,属下发来消息。
得知赵南浔走了小路,赵昀和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瞥谢有仪一眼,“算他命大,回去吧,这种事情,我只?会做一次。”
一次不?成,他不?会多?做,会有损阴德。
谢有仪重重呼口气?,腿软的站不?住,赵昀和抬了抬下颌,贴心让秘书搀扶她送她回家。
秘书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谢有仪出门,警察电话打过来时,她刚刚出了医院门口。
医院门口紧急送来一辆救护车,医护人员架起浑身是血的病人,谢有仪心底不?知为何一涩,边留着泪,边接通,“您好?,我是谢有仪,对,是赵南浔的亲属……”
她的面色渐渐发白到透明,一瞬间似乎老了十岁,手臂虚弱到抬不?起,手机直直落在地面上,屏幕碎裂,整个人软软倒地,昏了过去。
秘书一边扶着她,边拾起碎裂的手机,通话还在继续,他温和而恭敬,“是的,我是。”
听?完整件事,他眼神有一瞬的发直,喉头发涩发苦,“好?,这件事我知道了,多?谢警察同志。”
竟然死了。
躲过赵昀和出手,却?没躲过冥冥注定?的命数。
赵南浔为赵孟殊制造了三次车祸。
终有一场报复到他自己身上,只?不?过,他没有赵孟殊命大,一次而已,便?被阎王收走魂魄。
俱乐部歌舞升腾,傅清瑜借故去卫生间,拿了手机看消息,不?过一个小时没看消息,消息界面便?堆到99+。
先?给郎思?文回电话。
短短一小时,郎思?文一连打了二十个电话给她,“出什么大事了,一直打电话给我。”
郎思?文静默道:“老板,赵南浔没了。”
傅清瑜瞳孔微缩,心底震颤,她捏紧手机,抵制住手腕细细的颤抖,哑声,“有人出手了?”
“不?是,水泥货车司机疲劳驾驶,事故发生时便?车毁人亡。”顿了下,郎思?文道:“我听?咱们的人说,老赵董本来安排了人,但赵南浔绕了小路,便?躲过了,谁知遇上货车司机,他是命里有这一劫。”
“老板,赵南浔去世,桑榆必定?回国,我们要阻拦吗?”
郎思?文全心全意为傅清瑜想,担忧桑榆跟赵孟殊旧情复燃。
傅清瑜抿起发白的唇,“不?用,死者为大,她该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第22章 chapter022
回到包厢, 傅清瑜面上又挂上从容优雅的微笑?,她缓身?在?赵孟殊身?边坐下,纤长手?指握住壶柄, 慢吞吞替他续茶。
赵孟殊在?打牌, 黑色衬衫勾勒他修长挺拔躯体, 灯光旖旎中, 他看似目光专注望着牌面, 余光悠缓落在?她身?上, 漫不经心问:“知道了??”
傅清瑜指尖微顿, 将茶端给他, “是。”
茶壶里泡的是金骏眉,花蜜香清甜, 带一点微微的果香。
赵孟殊转过脸,抬手?勾起?她精巧下颌, 凝望她乌润又隐含哀伤的眼睛,轻啧,“你跟他才认识多久,就这么为他伤心?”
傅清瑜微垂眸, 见他接过茶盏, 便站起?身?, “我出去走一走,透透气。”
赵孟殊将牌撂倒,要起?身?。
“我想自己静静。”她很?干脆拒绝, 眼底的光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