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之上by宴清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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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付也可以,那项服务本来也不值一百万,免得你回过神来告我敲诈勒索。”
修长如玉的手抚上她乌润长发?,指尖无声划过发?顶。
许是吹风机温度太高,傅清瑜面颊蒸腾出热意,她并没有制止他的动作,眼睫沉静垂落。
她望着地面,铺着长绒地毯的地面上并不能照映出他的影子。
微微侧眸,望见他雪白衬衫袖口?上的一对袖扣,蓝宝石质地,通透明澈,显出主人的沉静优雅。
她轻轻收回视线,并不能确定这对袖扣是不是她送出去的生日礼物。
她对这种事情并不怎么上心。
终于吹好头发?,柔软发?丝轻盈飘在腰际,香气馥郁而清幽,赵孟殊起身,将吹风机收好,重?新坐回矮塌上。
修长如玉的手指拿起晶莹茶盏,他垂眸漫不经?心喝茶,从始至终都是安静的。
傅清瑜顿了几秒,也直起身,纤长手指干脆利落将长发?拢起挽在脑后,用来挽发?的簪子是一支极其简单朴素的檀木簪。
赵孟殊指节微曲,将茶盏搁置在矮几上,敛眸收回视线。
赵家?私人博物馆里有一套水头极好的祖母绿头面,发?簪和珠花一应俱全,很配她。
他本来是想把这幅头面当做寻常礼物送给她,现在一离婚,倒连送礼的理由都没有了。
“不知?傅总从前?答应我的事情还算不算数?”他忽然开口?。
傅清瑜刚刚拢住头发?,仰起眼,听到赵孟殊沉静悠缓的声音,徐徐动听,并不参杂试探,似乎只是单纯的询问。
她眼眸微征,轻轻点头,“当然。”
除了没有实现永不跟他离婚的承诺,其他的承诺她基本都实现了,她还算一个说话?算话?的人。
“傅总曾经?答应我,一年要给我过两次生日。”他说话?只说一半,未尽之语很明显。
傅清瑜眨了下眼,温和说:“董事长也答应我要年年跟我庆生,离婚后,你也没有给我庆生啊。”
她仰起脸,未施粉黛的面颊雪白光洁,眼神莹润清澈,用她的平静回复他的平静。
“我们好像是彼此?彼此?而已。”
他淡淡道:“这样吧,我补上你的生日礼物,你也要补上送我的生日礼物。”
傅清瑜凝神猜测着他话?语中的深意,无果,她点下头,“好。”
赵孟殊没有一直注视她,茶壶里的水喝尽,他起身续水。
这样的工作对金尊玉贵的少爷来说是屈尊降贵的。
傅清瑜回身望了下门口?,没看见护工。
赵孟殊续完水,没有抬眸,但似乎已经?猜到她的疑惑,“我会帮你换一个护工,明天?早上她会正式入职。”
傅清瑜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静静的,没有询问为什么。
赵孟殊为她倒一杯水,轻轻递给她,主动解释,“这位护工心底不干净,并不能好好照顾你。”
傅清瑜柔软指腹摩挲温热的水杯,想起护工羞红的脸颊,淡笑,“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
赵孟殊早习惯她对外人过分充裕的耐心,慢慢收回手,眼神暗了暗,没说什么。
手机屏幕闪烁,是蒋毓和发?消息过来,她说天?太晚了,先走一步,明天?早上再进?一步商讨具体的治疗疗程。
赵孟殊看完,直接把消息转发?给傅清瑜,起身,礼数周到,“既然蒋姨走了,我也不多?留,傅总好好休息。”
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他就要走了。傅清瑜微愣,抿下唇,“好。”
这样的眼神,赵孟殊觉得似曾相识。
傅清瑜直起身,想要下床送他,他抬手轻轻按住她削薄的肩膀,“不用,你躺床上歇着。”
“先走一步。”他很利落转身,身形修长挺拔,走到卧室门口?,微微侧脸。
傅清瑜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赵孟殊收回视线,敛眸,声线没有波澜,“都是我不好,提前?送走了护工,要不要我今晚留下来陪护?”
傅清瑜心底泛起波澜,“董事长觉得呢?”
她没有自己?下决定,把问题又抛给他。
赵孟殊瞥她一眼,“我睡在陪护室。”
傅清瑜心底松口?气,起身,“那我帮你铺床。”
“不用。”赵孟殊拦住她,掌心拢住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只停了一瞬,又轻轻收回手,“你病着,我来收拾。”
他似乎不怎么愿意劳烦她,只微微颔首,拎起西装,转身走出内室。
傅清瑜静静望着他背影,轻轻眨了下眼,眼眶微微发?涩。
傅清瑜意料之内失眠,她拿出笔电办公。
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听筒里,向辞熙声音低沉,“我在病房外。”
傅清瑜不关心他是如何得到她的病房位置,声音很轻而淡漠,“梁教授还需要你的照顾,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我的母亲已经?好多?了,医生说,再过半个月她就会醒来。”顿了顿,他声音微涩,还是沉静的语调,“傅小?姐,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却?没有什么表示,实在于心难安。”
“我相信你日后一定可以大有所为,等?你功成名就的时候再来报答我,也不迟。”
向辞熙沉默了,片刻后,他有些自嘲道:“傅小?姐似乎很厌恶我。”
傅清瑜声线温柔一些,“没有厌恶,只是我不想误人误己?。”
不等?他回复,她挂了电话?,思索片刻,起身下床。
向辞熙在病房外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推开那扇掩闭的门。
他目光幽深,缓缓移开步子,转身离开。
一墙之隔,赵孟殊将隔壁所有的声音都听入耳中,他面色不变,翻看文件的速度徐徐慢了下来。
凝神的时候,内门缓缓打开。
室内狭小?,光线明亮,透过过于璀璨的光,赵孟殊看见站在门线外的人影,一只纤细的手还轻轻扶着门,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他合上文件,起身。
他并没有睡觉,选择跟傅清瑜相同?的睡前?活动——处理工作,所以依旧衣衫整洁,只身上带着一点浅淡的沐浴露味道,显示他已经?沐浴洗漱过。
夜色深沉,他眉眼清隽,声音克制冷静,“是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去叫医生吗?”
看他的神色,明明已经?猜到她的来意,却?明知?故问,故作关心。
傅清瑜没有回答,视线落在内室。
“怎么还没睡,是床不舒服吗?”
陪护室不止比病房不知?差得多?,床很简陋,窄窄的宽度,硬质的被褥,委委屈屈靠着墙,一间屋子里窗户都没有,唯一通风的地方是她手心扶住的门。
她看了眼过度明亮的照明灯,很刺眼。
“有工作要处理。”赵孟殊并不觉得居住条件有多?差,前?一夜他整晚没睡,倚在软榻上看了一晚上文件,依旧觉得不错。
他望向傅清瑜。
她似乎是刚从床上起来,穿得单薄,薄薄一层亚麻睡裙,头发?柔顺披在腰际,眼眸明润,不见疲惫。
“傅总有工作要跟我谈?”
傅清瑜说:“也不算工作。”
赵孟殊顺理成章认为她想跟他聊X集团的事情。
这是她的私人投资,明面上讲,不算工作。
“那就屈就傅总坐在床上。”
陪护房的供暖比不得外面,赵孟殊伸展开叠放得整齐的被子,盖在她腿上。
他自己?随意找了个板凳坐下,抬眸看着她,目光黑沉沉的,“傅总要谈什么?”
傅清瑜没有急着说,垂眸静静看着他,室内寂静,只有空气徐徐在彼此?间流动。
赵孟殊敛眸,主动提起,“是想说X集团的事情吗?”他慢条斯理道:“跟你想的原因差不多?,我当初收购它的原因就是——”
傅清瑜缓声开口?,“我不想知?道原因。”
赵孟殊勾了勾唇,似有讥讽,“不想知?道原因?是因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所以再也不上心了么?”
他话?中有话?,傅清瑜当然可以听的明白。
“我对X集团不仅仅只有利用,利用之外,还有一份感情在。”傅清瑜垂眸,斟酌着说辞,“它是我亲自创立的第一家?企业,是我复仇时最坚硬的后盾,我怎么可能对它没有感情呢?”
赵孟殊配合着她打着哑谜,平静道:“但比起其他选择,X集团永远只是你的一条后路,对吗?无论是京颐还是高盛,都是比它更好的选择,只要其中有一家?为你抛来橄榄枝,你就会毫不犹豫抽身离去。”
“我已经?放弃高盛抛来的橄榄枝,日后也会放弃其他公司的橄榄枝。”
赵孟殊冷静地一语中的,“归根到底,X集团只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他看起来是有些生气了,傅清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因他说得是实情。
她确实是在试过其他选择之后发?现不合适,才回转心意的。
傅清瑜垂眸沉思片刻,再抬起眸,赵孟殊正静静凝视她,明明她是坐在床上位置高的那一个,气势却?莫名其妙矮了下来。
被人猜中心底阴暗,傅清瑜没有再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强词夺理,而是安静的沉默下去。
她侧过眼睛,去看粉刷得雪一样的墙壁。
赵孟殊扯唇,“你以前?不是挺会说甜言蜜语的?”
傅清瑜直起身,从床上起来,唇角微抿,神色是从来没有过的生硬。
赵孟殊的目光随着她而动,凉凉道:“原来傅总现在已经?不想再说违心的话?了。”
傅清瑜:“……”
她垂下眼睛平和心境,再抬起眸,又是平静如水。
她道:“董事长说错了,我以前?说的话?也不全是违心的。”
虽然很少就是了。
“好,我知?道的,傅总最是表里如一。”夜深了,赵孟殊不再深入说下去,起身,一起既往平静擦拭掉今晚所有对话?的痕迹。
他语调温和起来,“傅总回去睡吧,我在这里一切都很习惯,不用觉得心里有负担。”
傅清瑜站定在门口?,凝望着他,姿态跟来时一般。
她不愿无功而返,顿了几秒,对上他平静温和的目光,“这里不大隔音,我会尽量少接电话?,不打扰你的安眠。”
赵孟殊眼底没有笑意,“傅总的意思是因为我住在这里,干扰了你跟其他人通电话?,对吗?”
“不是。”傅清瑜认真道:“我的意思是,我刚刚在通话?里说得事情全部都是真情实感,没有一点违心。”
言下之意,她不会再跟别人开展任何感情。
一口?气说完,如愿看到赵孟殊微变的神色,她握住门关上,弯唇,“就这样,我回去睡了。”
第46章 chapter046
第二天蒋毓和来得时候, 傅清瑜跟赵孟殊已经起床,两人不约而?同坐在?窗前矮塌上处理公务,一人面前一台笔记本处理邮件, 垂眸敛神的姿态都那么相?似。
她叹气, “都那么有钱了还这么拼命啊。”
才六点钟, 其中一个还?是病人, 就?这么争分夺秒开始工作了。
傅清瑜搁下笔, 抬起眸, 柔和唤, “蒋姨。”
她起身, 轻缓给蒋毓和沏了一杯生普。
一个晚上,足够她了解这位医学大家所有的喜好了。
蒋毓和优雅接过茶, “你是病人,得好好躺在?床上休息, 现在?你又是办公又是熬夜,什么时候才能养好身体呢?”
傅清瑜含笑坐回矮塌上,没接这个话茬,转而?温声问起蒋毓和身后的那个人。
她是跟着蒋毓和一起来的, 亦步亦趋, 安静得像一株花树, 但气势很足,不容忽视。
赵孟殊合上文件,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是照顾你的人。”
他望向妇人, 温和说:“梅姨, 她是熙熙。”
梅姨是个面容温婉的中年妇人,她不多话, 只朝傅清瑜温柔笑了笑,就?算是打招呼了。
还?是蒋毓和开口,“梅姨是从小照顾孟殊的,以前一直在?江城疗养,她资格老,照顾熙熙倒很合适。”
傅清瑜表面不动声色,心却渐渐凉下去。
赵孟殊若有似无?望一眼傅清瑜,浅声:“蒋姨说得很对。”
蒋毓和又跟傅清瑜交流一番治疗方案,又约定好去诊治孙婉的时间,便先?一步离开了。
护士将早餐送到?病房餐厅,梅姨走到?餐厅拆餐盒摆餐具,赵孟殊接过她手里的活,“这里交给我?,您先?回酒店休息。”
梅姨笑,“怎么,不要我?留下帮忙了?”
梅姨不仅很会照顾人,也很通医术,蒋毓和身兼要职事务繁多,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身边照顾傅清瑜,所以赵孟殊才动了心思把她从养老的江城接过来。
一来可以照顾傅清瑜,再?有就?是可以替傅清瑜看护孙婉。
“是我?失策了。”赵孟殊垂眸看着餐盒里的饭菜,并没有说原因,只是道:“您在?西?疆好好调养玩几天,到?时候我?再?亲自送您回江城。”
梅姨不无?不可,“好,你也是时候回去看看雪琼了。”
等梅姨走了,傅清瑜才慢吞吞踱步出来到?餐厅吃饭,她总是这样,喜欢把麻烦丢给赵孟殊,等他处理完,她再?从他身后走出享受清净。
赵孟殊将碗筷递给她,开口证实她的想法,“梅姨不会留在?这里,傅总还?是自己安排照顾自己的人,我?便不多此?一举了。”
傅清瑜支起下颌,“我?很快出院,用?不着护工。”
赵孟殊蹙眉,刚要说什么,傅清瑜弯唇打断他的话,“刚刚梅姨说您要去江城,我?也想去看看,顺路带着我?一起?”
赵孟殊没有答应,态度比昨晚好了许多,客客气气道:“傅总还?是先?养病。”
“江城也是我?的故乡,我?从小——”
赵孟殊掀眸,冷静客观叙述,“你从小是在?南城长大的,后来傅冕发迹把你夺了住在?平城,就?连当初阿姨走丢你去寻她,也一直没有踏入江城的地界。”
哇,他竟然都知道。
傅清瑜被噎得哑口无?言,过了片刻,她又有了新的说辞,“你是在?江城长大的呀,我?想去看看你长大的地方,见见你的故乡。”
赵孟殊漫不经心挑出傅清瑜不喜欢的菜,道:“我?是在?伦敦长大的,只短暂在?江城住过两年,那里不算我?的故乡。”
傅清瑜戳着煎鸡蛋蛋黄,说:“你在?江城一中上过学对不对?那家学校的光荣榜上还?张贴过你的照片,你拿了奥赛金奖,举金杯的照片。”
赵孟殊笑了笑,抬眼,语调温柔又淡薄,“了解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傅清晗也在?那间学校待过吗?”
“你只猜对一半。”傅清瑜何其敏锐,立刻解释,“哥哥确实在?江城一中待过,但我?了解你不是全因为哥哥。”
她垂眸,似乎陷入某种回忆,“我?亲自去过江城一中,毕业季的时候,你在?舞台上钢琴独奏,我?也是观众席里观众之一。”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傅清晗是新生代表还?是典礼主持人,他有资格带家人参加典礼,便瞒着宋筱竹,偷偷带她过来。
那届典礼她印象深刻的事情有很多,比如傅清晗的会前发言,他带着汗意的紧紧拥抱,赵孟殊的钢琴独奏……
当然,最印象深刻的是她在?典礼结束后,她走入裹挟的人流,有条不紊走了跟傅清晗相?反的道路。
她单薄的制服外?套里带了所有证件,足够她可以步入世?界任何地方寻找母亲的踪迹。
那首最后的钢琴独奏,便像是祝她凯旋的赞歌。
赵孟殊凝视她微垂的眼睑,意识到?这对她不算愉快的记忆,便转移开话题,“想去江城可以,你要按照蒋姨的方子疗养,身体恢复好了,我?会陪你一起去。”
傅清瑜转移思绪,微笑说:“董事长这么容易改变主意啊,心好软。”
赵孟殊勾了勾唇,凝视她,“十年前我?的心一样软,你那个时候向我?寻求帮助救阿姨,我?绝不会向你要任何回报。”
他还?是介意她跟陆望秋的关系,淡淡道:“宁肯相?信陌生男人的良心,也不肯打京颐慈善基金会电话。”
傅清瑜想了一会儿,勾着唇似笑非笑,“如果这样讲的话,岂不是我?不用?跟你结婚也能复仇成功了?只要我?拨打慈善基金会电话,董事长就?能帮我?沉冤昭雪,然后不求任何回报,对吗?”
她才不相?信有这样的好事。
当初陆望秋帮她都是看中她的色相?,想借她搭上接近赵孟殊的通天梯。
若是赵孟殊真的那么慷慨给予她帮助,说不定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陷阱让她去跳,他的心可比陆望秋黑的多。
赵孟殊也不相?信自己的良心,沉吟道:“可能会要一点回报。”
他专注看着她眼睛,说:“可能会让你提前成为我?的太太帮我?处理一些复杂的内宅事务。”
傅清瑜短促笑了笑,“那时候我?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
他似乎已经做好一切打算,“可以先?做我?的未婚妻,到?了年龄再?成为我?的妻子。”
但那样的话,他应该不舍得让她亲自复仇了。
当她走近他的时候,他会把一切障碍都清除干净。
隔日,在?医院的一切治疗结束,傅清瑜终于回到?酒店。
孙婉显然生气了,窝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听见门开的声音头也不回,只留给她一个孤零零的背影。
骗子,说好陪她骑马泡温泉,结果两天不见影!
傅清瑜脱下卡其色大衣,只穿着一件珍珠白缎面长裙,她含笑朝孙婉走过去,在?她耳边幽幽叹气,香气和拥抱一起到?来,“不是故意陪你的,是我?病了。”
孙婉“腾”得回头,眼睛里布满紧张,“熙熙,你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傅清瑜温柔揽着她肩膀,“我?现在?已经好了。”她侧眸,轻轻说:“昨天阿兰带你去了马场骑马,开不开心?”
阿兰是护工的名字。
“开心!”孙婉眼睛亮起来,“是哥哥陪我?骑得!他一直给我?牵骂,很照顾我?!”
傅清瑜捋了捋思绪,从孙婉庞大的“哥哥”名单里找出这个陪她骑马的“哥哥”。
嗯,应该是傅清晗。
果然,她的猜测在?护工阿兰口中得到?证实。
“我?们去马场的时候,傅教授在?跑马场跟他的学生们团建,他看到?夫人,就?过来了,陪她玩了一整天。”
护工一五一十说:“应该是偶遇,他特意叮嘱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您。”
傅清瑜笑了笑,轻柔的暖黄色灯光落入她昳丽明?艳的眉眼,显不出半丝柔和。
“那就?当我?不知道吧。”
她转身,走到?卧室,耐心陪孙婉一起拼乐高。
天已经黑透,孙婉依旧兴致很好,她兴冲冲搭起画架,想对着窗外?飘飞的雪画一幅[夜雪图]。
“熙熙,我?还?没有见过西?疆的雪呢!”她趴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冰山雪原,脸颊激动生起红晕。
傅清瑜为她披上厚衣裳,她对冰山雪原并不感兴趣,目光淡淡掠过孤冷的街道,寂寞的行人,最终眼神定在?昏黄路灯下一道寂寥萧瑟的人影身上。
他穿着一身黑衣,身姿挺拔,指尖有猩红闪烁。
纷纷扬扬大雪下,薄雾清透,他形单影只,落寞得在?路灯下抽烟。
傅清晗没想到?会在?这里重见傅清瑜。
夜色寂寥,大雪纷飞,他不想在?酒店一个人孤零零看文献写论文,所以徒步夜行,一路走到?这家温泉酒店楼下,抽支烟放松。
没想到?,她住在?这里。
他第一时间掐灭烟,随意拂了拂落了满身的雪,温笑,“这么晚,怎么下来了?”
他想说一些亲近的话,又担心她不自在?,于是克制压抑在?心底,做出云淡风轻的淡然模样来。
傅清瑜撑着一把黑色直骨伞,手里还?拎着把同色系的商务伞,她将手中的伞扔给傅清晗,“给你送伞。”
隔着清透的雪花,她温声说:“谢谢你陪我?妈妈骑马,我?这两天病了,没时间陪她,你让她很开心,多谢。”
她每一句生疏客套的话都像刺进心底的刀子,原来不甘心是这样的滋味。
傅清晗望着雪中那道窈窕婀娜的身影,眼前恍惚遇见十几年前的她,她刚到?傅家,一切都是怯生生的,单薄柔弱。
现在?,她的身上已经没有当时的痕迹了。
“不用?谢。”傅清晗压住满心思绪,温和说:“我?母亲对不起孙姨,我?照顾她是应该的,还?有清姿——”他敛眸,沉声说:“我?教训过清姿了,她以后不会再?做针对桑小姐的事情,只不过桑小姐并不想离开影视公司,她现在?在?另外?一个女明?星身边做助理。”
那个女明?星性格还?不如傅清姿呢。
傅清瑜安静听着,笑了笑,“清姿是个好女孩儿,有你这样一个好哥哥的教导,相?信她未来会更?好。”
她似乎仅仅只为了送把伞过来,说完话,便准备离开,傅清晗开口,“熙熙,陪我?找个地方坐一坐,好吗?”他低声:“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有好好说会儿话。”
“好。”傅清瑜抿起唇,仰眸向昏沉漆黑的天幕望去,没有星子,只有如絮雪花飘落。
他们去了酒店内部的会所。
傅清瑜订了幽静的包厢,上了酒水,并单独为傅清晗开了房间。
酒水琳琅排列在?大理石桌面上,傅清瑜只静静看着傅清晗喝酒,她自己点滴没动,纤细白皙的手优雅收拢在?膝上,她目光沉静看着窗外?的雪景。
他彻底醉了,傅清瑜也没有上前搀扶,而?是叫了服务员,让人专门将他送回房间。
走出包厢,傅清晗轻轻拨开服务生搀扶他的手,眼神恢复清明?,步伐笔直走入酒店套房。
傅清晗走之后,傅清瑜一个人坐在?包厢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纤长漂亮的手指捏着一杯通透馥郁的香槟,柔滑的酒液只在?唇上沾了沾,她立刻又将酒杯放下。
窗外?的雪下得越发大,厚重如鹅毛,无?声掩盖住这座西?部城市。
包厢里檀香浓重,她按下按钮,打开窗户通风,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至,吹散柔顺披在?腰际的长发。
门从外?被轻轻推开,服务生来复命,低垂着眉眼,不看窥看内里農艳殊丽如妖魅的女人。
“已经把那位先?生送到?房间了,并且按照您的吩咐送了醒酒药和晚餐。”他斟酌说:“那位先?生醉的并不厉害,您不用?担心。”
“多谢。”傅清瑜笑了笑,偏头看过来,她脸上笑意淡薄,初雪般清冷。
包厢里重回寂静之后,傅清瑜解锁手机,翻开相?册。
离婚之后,手机里的内容再?也没有隐藏过,深藏在?沉园书柜里的老式手机照片被她尽数传到?现在?的手机里,一张叠上一张,老式手机所有的内存都被塞满,是一千两百张照片。
傅清瑜险些忘记,曾经她也是一个喜欢记录生活拍照片的人。
孙婉很爱傅冕,即使被他抛弃也从不说他一句坏话,她说得最多的就?是,“爸爸很不容易,是妈妈对不起他帮助不了他,熙熙要体谅爸爸,他真的很爱你。”
这样的话极大影响了傅清瑜对傅冕的感情。
内心深处,她还?是对多年不见的父亲有着无?法比拟的敬爱与仰慕之情,她会剪下他登刊的旧报纸,小心翼翼搁在?枕头底下,每到?半夜惊醒的时候就?抽出枕下的照片,映着轻薄的月光,细细观摩。
到?了傅家,她并不知道傅冕和宋筱竹接她回来是别?有目的的,她格外?珍惜在?这里的生活。
她拿着破旧的手机,细细拍着漂亮别?墅里的一草一木,想着回去要跟母亲好好分享。
她知道母亲也很想念傅冕。
在?傅公馆住了六年,她拍下一千多张照片,一大半都是刚到?傅公馆的时候拍得。
她曾经很认真很认真对待过傅公馆的每一个人,很认真的拍下过那里的一草一木。
收回神思,傅清瑜一张一张点击图片,清艳眉目低垂,她将这些图片逐一删除。
没有什么好挂念的,无?论是人还?是物?。
她要仰颈抬头,大步向前。
翌日,蒋毓和打电话给傅清瑜,询问她何时有时间带孙婉来诊脉,她发了地址过来,是红光山生态景区的一座独栋别?墅。
距离温泉酒店很近。
傅清瑜回复完,转身帮护工一起侍奉孙婉穿衣打扮。
虽是旅游,但孙婉的珠宝首饰一件没有少带,她最钟爱的是傅清瑜亲赴巴黎高珠坊为她定制一套无?瑕彩粉红钻首饰。
今天,她指定要用?这一套首饰来搭配刚买的小裙子。
护工捏着项链的手都在?抖,这么一串,三千万!
傅清瑜笑了下,“我?来帮她,你去接人。”
接什么人?
护工麻木站在?楼下,接到?了一整个造型师团队,原来,为了打扮孙婉,傅清瑜斥巨资请到?西?疆最好的造型师团队。
当然,跟平城的造型师比,只算差强人意而?已。
傅清瑜笑盈盈看着造型师化妆师围在?一起打扮孙婉。
CoCo指点完服装师,轻手轻脚走到?傅清瑜身边,小声说:“傅总不打理打理自己吗?”
傅清瑜微笑,很亲和的姿态,“不用?,一会儿记得拍几张漂亮的照片。”
三个小时后,傅清瑜与孙婉乘坐银顶迈巴赫到?御红光山生态区的别?墅里。
独栋别?墅前,一有人伫立等待。
望见缓缓逼近的车子,他微微眯了眯眼眸。
下一刻,车门打开。
先?下车的是傅清瑜,她穿着青绿色修身旗袍,外?搭同色系大衣,整个人清丽如水。
撑起一柄浅色遮阳伞,她如玉般白皙的手递向车内,孙婉搭住她的手下车。
孙婉一直起腰,便望到?门前修长挺拔的身影,他目光深而?幽的看过来,孙婉眼前一亮,既而?又有些眼神躲避,不怎么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