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同人)领域展开——全体降智!by冰糖丝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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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家里去做?”
“那当然是找人去做啦。”
“那给我吧。”五条悟说着,随手将手里的东西卷了起来,没再交还给你。
他伸出手,你默契握了上去,两个人沿着光影的边缘慢慢朝外走。你稀奇地仰头看着他。
“干嘛。”
“悟是打算让五条家去做这件事吗?”
“是啊。”
“就是你之前说的‘投名状’?”
“也不算吧。”五条悟把卷起来的纸张夹在腋下,单手插在制服口袋里,似乎不满地捏了捏你,“用你之前的话说,是禅院家的人欸——让他们自己去抓自己人,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但是他们家里出来的人,让他们去做苦力不是更合理一点吗?而且也不一定能抓到哦。”
“所以就更不需要他们了啊。”五条悟直截了当地说,“我亲自去,不比这些家伙有用多了?”
“这样吗。”你想了下,不管能不能抓住伏黑甚尔,这都好像的确是最优解。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累到男朋友了。
这么想着,你干脆拉着他停了下来。
四月的咒高满目绿意,青翠的草坪洒满了被雨水打落的樱花。有阳光穿透枝叶的缝隙打落在你们的头顶上,令本就鲜亮的白头发微微发着光。
石砖铺就的道路两旁种满了红松,这种常绿的植物因树皮呈红褐色而得名,一只飞鸟路过落在顶端的松尖上,随口啄了一下发出啾啾的声音。你踮起脚,像安抚某种动物一样,轻轻地摸了摸男朋友柔软的白发。他配合地低头,神情似乎比刚刚见面时和缓了一点,但仍是挑起眉,墨镜滑落露出里面的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
“这样会很辛苦的。”你说,手落到他的肩上,一语双关地注视着他,“不过悟愿意这样做,我很开心。”
你有很多想要做,却还没能做到的事。生性不羁的男朋友将自己的喜好放在一边,坚定不移的选择了你。实在是让人感到开心的一件事。
“在说什么。”五条悟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你脑门上推了一下。你的手滑落下来,他顺势直起身将你拥入怀里。两个人就这样在午后的林荫道上静静地相拥了一会儿。然后他放开你,说:“比起这个——如果你抓到那家伙的话打算怎么做?”
“是说‘术师杀手’吗?”你想了一下,然后坦白地说,“其实我觉得悟不一定能找到他。”
“他跑了?”
“应该会跑吧。”
“那确实有些难办。”男朋友并没有因为你直白的话语而生气,将微微有些滑落的文件重新夹好,再度被墨镜遮挡的蓝眼睛透彻而又冷淡,“如果真的是个毫无咒力的家伙,那从咒术师的角度讲,就和透明人差不多。”
“而且他很敏锐。”你说,“在逃跑的时候,我本来还在想他为什么会丢下丑宝。那个时候连我也没发现杰的咒灵操术成功了,可他却注意到了。”
五条悟点点头,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像泥鳅一样的家伙。”
随即他停了一下,似乎是思索了一下当时的画面,不禁又弯起唇角调侃道:“不过也有一种可能,这或许是那家伙这辈子吃过最大的亏也说不定。”
而且他还不能再找回来。
你再次拉住他的手,打算去食堂里带一些饭,到幻境中看看理子的情况。闻言不禁奇怪道:“是错觉吗?怎么感觉悟对这个人恶感很高的样子。”
明明两个人都没有见过啊?
“这你得去问杰。”
“什么?”
“擅自就敢将最强的名号让出去,老子这次绝对不会原谅他!至少也要把《怪物猎人2》送过来再说!”
“那个不是二月的时候就发售了吗?竟然还没买到啊。”
“所以说——都是杰的问题啊!”
“既然这样那也给我带一份好了。话说那个是什么游戏机上的,PSP吗?”
“你不用管。”五条悟说,恶狠狠地拉着你大步向前走,“只要等着东西送到你寝室就好了——硝子呢?她要不要?干脆一起带一份吧。”
“咦?这样也可以吗?好耶!——”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前来汇报的人摇了摇头,“刚刚接到一通自称是‘术师杀手’之人的电话,那人在电话里说,赏金不要了,让我们接下来自求多福。”
“他人呢?”
“回拨过去的时候已经打不通了。大概是在公共电话亭之类的地方打来的吧。”
汇报者说着,稍微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打量园田茂的脸色。
“还有……”
“什么?”
“之前给我们介绍术师杀手的那个中介……现在也联系不上了。”
“………………”
房间里静默了五秒钟。
突然,园田茂抬起拳头,用力在桌上锤了一下。
“可恶!”
桌面发出‘砰’的闷响,刚放下的茶盏被震得往旁边偏移了一下。汇报者脑袋一缩,听见上首的法人先生大骂道:“这个混蛋!绝对是见事情不妙直接跑掉了!”
任务失败,就证明星浆体没死。先前预支出去的三千万都是小事,最关键的是很有可能会暴露杀手的幕后组织者为盘星教这个事实。
园田茂起身,颇有些焦虑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千百年来,盘星教贯彻非术师的立场,在宗教与咒术界的夹缝中勉强生存。咒术界与天元本人均需要星浆体进行同化,以达到维护结界与人类世界正常秩序的目的,可这么做却会导致盘星教的灭亡。
几番思索之下,盘星教出此下策,寄希望于无名杀手可以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杀死星浆体。可如今杀手失败,盘星教的过度行为必将招致咒术界的反击。
一旦咒术界动怒,教会则再难维系下去,届时分崩离析也只会是时间上的问题。
早已上了年纪的法人身着一席白色的教会服装,惊怒不定地围绕着桌子来回走了三圈。但很快就又冷静了下来,抬起头看向墙壁上所悬挂的时之器皿会标志。
虽说与咒术界及天元拥有着一定的联系,可是……盘星教身为非术师组织,术师们无法对他们动手,最大可能就是差人来谴责警告一番。之前他也听人说过,如今的总监会里来了一名似乎很不好搞的新人,那些上面的家伙一时半会儿来不及处理这边的问题也是有可能的。他不必自乱阵脚。
这么想着,园田茂神情一松,原本攥成拳的双手松开,重新背到了身后去,对着墙壁上的标志露出满意的笑容。
“算了……既然这样,那就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您的意思是……?”
“既然让我们做好准备,那我们就去做。”园田茂在心中思考着对方打来这通电话的意图,随口命令道,“你,通知下去,接下来一个月教内都不要举办任何活动,原先定好的活动暂时取消,等一个月后再看情况恢复。”
“是。”
汇报者领命而去。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
‘嘟、嘟、嘟’。
“进来。”
园田茂挥手,让先前的汇报者避开,一个穿着教会衣着的人出现在房间门口,欣喜若狂的朝里面探进一个头来。
“什么事?”
园田茂回身,面无表情地看向来人。只听对方难掩激动地说道:“先生,他来了!”
“什么?”园田茂被这狂喜的姿态所迷惑了,不禁微微一愣,“谁来了?”
“之前接下任务的那个人来了,说是已经完成了我们的‘订单’,现在正带着星浆体的尸体在接待室里等您呢!”
园田茂的眼睛倏地睁大。他脱口而出:“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他的眼珠因惊愕而飞快地转动起来。
术师杀手的任务不是已经失败了么?怎么会这种时候带着星浆体找上门来?
难道说……对方是骗他的?!
不,不对。
那种人没有骗他的必要。
除非——
夏油杰出发之前去找了你。
前往盘星教解决星浆体的后续问题,原本的计划是你与他一起去。不过因为意料之外抓到了孔时雨,夏油杰便十分体贴的让你留了下来,负责处理其背后所牵扯出的一片黑色产业。
“可是杰一个人去是不够的吧。”你说,“任务是两个人负责筹划的,去回复的时候也应该是两个人。不然有可能会被怀疑哦。”
“既然这样的话,”夏油杰看向倚靠在走廊边从早上起便臭着一张脸的挚友,“那我和悟一起?这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如果是其他的方式应该没问题,可是——”你顺着他的目光侧头,同样看向自己个人风格极为强烈的男朋友,在对方瞥来的视线中适时的停顿了一下。
“悟这个样子,完全不可能伪装成别人吧。”你果断否决了这个计划,大脑飞速运转,重新开始制定新的方案,“要不这样——杰跟小叔叔一起去吧。”
夏油杰微微一愣。
“是说石狩先生吗?”
“嗯。”你点头,无视了男朋友从一旁投来的似乎想要强烈抗议的目光,认真地说道,“其实悟本来也不适合去。除了我之外,只有杰见过伏黑甚尔,那么就由杰来假扮甚尔,小叔叔负责伪装成孔时雨。那种看上去就一身大人味的家伙跟他适配性也很高,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五条悟:“喂。”
“这倒也是一种方法。”夏油杰赞同道,“那我现在去找石狩先生吧。”
“等一下。”你说,“还有理子的‘尸体’别忘了带上。”
“这个简单。”夏油杰伸手指了指体育馆的方向,微微一笑说,“用篮球假装一下就好了吧。”
“篮球?”
“嗯。”
“怎么不用咒灵。”五条悟说,终于找到时机,手臂一挥挤进你们两人中间,“不是新收服了一个咒灵吗?替前主人做做事不是正好。”
“虽然知晓咒术界的存在,不过目前还不能确定盘星教的人可以看见咒灵吧。”夏油杰把他伸出来的阻碍视线的手拍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歪过头对你说道,“话说回来,丑宝跟伏黑甚尔似乎有主从关系。我的咒灵操术一开始没有成功,它是因为后面被蝶蝶同学的领域效果影响到了,被抛弃以后才重新择主的。”
“原来是这样。”你若有所思,安抚地挽过五条悟的手臂拍了拍,“杰想说什么?”
“这种脑子灵活的家伙,就算逃走估计也会留下后手吧。”
“是说他会摆我们一道吗?”你眨眨眼睛,“确实也有这种可能。”
“所以呢。”五条悟说,“你打算怎么做?”
“对方都是普通人,我能做的事情也有限。”
夏油杰说着停顿了一下,目光穿过走廊的窗户,落在与校舍完全相反的方向。
那里是收容着理子的幻境。
“……就是稍微有些好奇吧,”他沉静地说,又似乎有些不解,“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理子妹妹的命呢?”
“我不在乎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
在面对由夏油杰所扮演的假甚尔发出的疑问时,现任盘星教法人园田茂这样说道。
上午十点五十九分,宽敞的接待室中坐着三个人。
夏油杰换了一身衣服,面容和身型均由变装术式伪造,此刻正顶着一张伏黑甚尔的脸端坐在深红色的沙发上。
沙发的侧前方有一张玻璃茶几,大约有一米二到一米五长,上面孤零零地摆放着一颗被白布所包裹的圆球样的物体。
园田茂坐在圆球的正前方。而由石狩义平客串的‘孔时雨’就坐在夏油杰的旁边,闻言拿手抵住唇轻轻地咳了一声。
“……”
‘伏黑甚尔’恍若未闻。
就像是不久前曾经看到的那样,他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说:“然后呢?”
“在不信仰天元大人之人的眼中,这或许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园田茂一只手轻轻地搭在白布物体的上方,从善如流地说,“毕竟整个日本都被咒灵侵占了,谁知道我们有没有命继续供奉祂呢?”
“但我们不在乎。”
园田茂将手掌下的白布拆开,白布中所包裹的物体得以显现,其中正是伏黑甚尔的任务目标——星浆体的头颅。
他伸出手,将双目闭合、脸部没有一丝血色的头隔着白布抱了起来,起身坦然地说道:“你大概不能理解宗教的意义。我们之所以存在,便是为了让这世间所有迷失的心灵都找到可以栖息的落脚点——为了这个,天元大人就只能是天元大人。”
“……”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
而园田茂已经抱着那颗伪装的头颅走到了接待室的门口。
就在即将踏出门去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已有沟壑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要跟上来看看吗?”
“……”夏油杰说,“什么?”
“来看一看,咒术界从未放在过眼里的,来自普通人的‘信仰之力’。”
盘星教本部的建筑风格十分堂皇。
夏油杰跟在园田茂的身后,神情状似随意,实则不动声色的瞥过眼打量着四周洁净宽广的富丽长廊。
这里的整体色系为白色。脚下统一的白色地砖反着柔和的光,一根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着这座华丽的建筑。但很稀奇的是并没有什么人。
其实光从建筑的外表来看的话,很难看出这里是一间宗教场所。毕竟在夏油杰的认知里,宗教自古以来无非与神道教、佛教、基督教相关。像盘星教这种存在千年的历史宗教更应如此。然而事实却是,这里表现得和任何一家宗教都不一样,以至于他在跟随园田茂一路走来的路上,脑海里最大的一个问题已经变成了:
他们的钱是从哪来的?
当然,倒也并不是说所有的宗教教义都必须崇尚简朴。只是盘星教作为与咒术界相关的宗教,能够从平安时代一路维系到现代,且本部规模如此宏大,大概率背后是有咒术界的相关人士在一直进行资助。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怀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夏油杰用眼神安抚住了身边一直在偷偷向他使眼色的石狩义平,三个人一路无言的来到了一处像是朝拜厅的地方。最前方的园田茂伸手推开了深色的镀金雕花木门,一道有些刺眼的反光从厅堂的内部投射出来,使夏油杰微微地眯了眯眼睛。
与建筑外部极具现代设计风格的样子不同,盘星教的本部中心其实比想象中要简洁许多。园田茂走入大厅后并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捧着怀中的星浆体“头颅”朝正中央的演讲台走去。夏油杰跟石狩义平落后一步,二人进入到这间同样以纯白色为基调、一眼看上去纯净无暇的朝拜厅,发现这里似乎比来时的路上所遇到的人要多很多。此时分散聚集了不少身穿白袍的教众。
夏油杰目光大致一扫,基本确定了在场的所有教众大概率是普通人。几乎每个人的肩膀与头顶上都依附着未完全生成、又或者是已经生成的低级咒灵。
他与自己热心的特级同期不一样,目前并没有帮人一键祓除这些低级咒灵的欲望,于是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在心中迅速的盘点了一下这间厅堂的几个出入口。
朝拜厅位于建筑的正中心,前后左右加起来各有两个大门,且正门敞开,天花板密封,走廊的方向各有六扇闭合的窗户。而这些教众的数量大约在一百人左右。换句话来说就是,一旦一会儿假头颅的事情败露,在场的情况以及这些普通人并不足以拦住他们,因此安全撤离也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正当夏油杰确定了这一点,还不等心来得及放下一些时,空阔的大厅里突然传来了一声麦克风开启的嗡鸣。
他抬头一看,是先前已经拾级走到演讲台之上的园田茂打开了话筒。假头颅被安放在演讲台的正中央,一席白袍的园田茂面带微笑,这笑容凸显了他面部的沟壑,使额头上不知原因鼓起的圆包更加瞩目,以至于在夏油杰的眼中,丝毫没有感受到他身为宗教领导人的亲和感。
然而这对于在场的教众来说却似乎已经足够了。
只见园田茂单手握拳,不轻不重敲了敲演讲台的台面。‘扣扣’声通过四面八方扩音器的传导,很快响彻了整座大厅。所有先前还在各自祷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垂直双手专注地望向他。
“很好。”园田茂说,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很满意,唇边笑容不禁又扩大了几分。
夏油杰微微皱起眉,顶着伏黑甚尔高大的身躯格格不入的站在安静的教众之中,视线落在双臂中央的白色包裹上,不知为何心中隐隐升起几分焦躁的感觉。似乎有些不安。
身后的石狩义平大约也意识到了什么,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摆。夏油杰稍微迟疑了一下,但这次还是选择了跟随石狩义平的步伐,两个人若无其事地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揣起手臂,静待园田茂接下来的举动。
演讲台约有两米高,站在上方的人可以很轻易的掌握场下的所有动静。园田茂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微微一笑,大方的举起手指向他们两人的方向。
“大家一定很好奇,我身前放着的这个东西是什么。”园田茂开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轻松转移到了夏油杰与石狩义平的身上,“关于这一点,就不得不让我们感谢这两位来自另一个领域的先生。要是没有他们,我们盘星教或许在今天就将不复存在了。”
这话一出,场下顿时一阵哗然。
这些信仰星星的教众拥有着不同的面孔,或年轻或老迈。然而夏油杰此时却并没有心情去思考为什么他们会知晓天元的存在,眉头始终紧紧地皱着,一动不动地盯紧台上一派惬意的园田茂。
“天元大人是这世上全知全能、不死不灭的神明。千百年来,如果没有天元大人一直在暗处默默地守护我们,那我等普通人或许早已被看不见的‘怪物’所吞没。”园田茂说,“因此,我们崇拜、敬仰这位高贵的神明,发自内心的感恩祂这么多年的付出。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盘星教」。”
“但可惜的是,这世间上所有的事总是不能如人所愿的。”
“天元大人作为真正存在于世的、最伟大的神明,却因为一群人的私心,而无法保持自己的‘纯净’。”
“他们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满口的大义凛然,千年来一直半是强迫半是哄骗的将天元大人囚禁于不见天日的地下,希望天元大人能如当初那样发挥自己的力量,来抵挡这世间的‘怪物’。”
“而善良的天元大人也同意了这种做法。”
“可是——”
园田茂说到这里,声音猛然转为高亢。他原本还算平和的假面随着话语的进展而逐渐撕扯下来,此时双目睁大,近乎是有些狰狞地对着台下所有教众说:
“可是,我们不能允许他们这样做,不能允许天元大人的自我牺牲!”
“因此,我们要阻止所有试图‘污染’天元大人的计划,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阻止星浆体与天元大人同化!”
台下的教众大约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故事,一时间群情激奋,原本安静的朝拜厅中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嘈杂之声。园田茂再度敲击桌面净化了它们。
“大家不用担心。”园田茂说,“今天我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向所有盘星教的教众宣布一个好消息。还记得我刚刚向大家介绍过的那两位先生吗?”
园田茂站在演讲台上,相隔几十米远的距离,遥遥对着座位上的夏油杰一笑。
“没错,这两位好心的先生,他们已经帮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园田茂收回视线,转而捧起被夹在两臂间、之前一直静置于台面之上的白色包裹,随即一把将白布上的活结扯开,将其中被术式掩盖过的虚假头颅高高的举了起来,毫不避讳的展示给所有在场的人看。
“大家看,这,就是星浆体的头颅!”
园田茂举着手中的人头,绕着高高的台面走了一圈,确保所有人都看清楚之后,这才重新把它放回桌面上。
被伪装成理子模样的篮球相貌十分真实,甚至还留有一部分断颈。头上白色的发带有些滑落,双眸闭合着,呈现出一片死灰状的惨白。
夏油杰原本揣着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放下,在看不见的地方攥紧成拳。
而上方,园田茂在展示完毕以后,直接招手叫来助理或是秘书一类的角色,让他们呈了一个托盘上来。
园田茂从托盘上拿起了什么东西。夏油杰虚起眼睛,依稀从那东西金光闪闪的外表上认出些什么。
“那是佛杵。”石狩义平低声说,“降魔杵的作用是消除恶魔、扫平障碍,有维护内心宁静的意义。”
“……”
夏油杰沉默了一秒钟,收紧手指,抿住嘴没说话。
他目光牢牢地盯着园田茂,在这一刻竟然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可恶的星浆体被消灭,天元大人的纯洁得以保全。但此等可恶的恶魔,却是不应该留有肉体在世间上的!”
园田茂说着,高举起自己持有佛杵的右手,在众目睽睽之下,重重的朝着演讲台上的头颅杵去。
‘噗呲’——
尖端楔入篮球的内部,如同破开了头骨,通过麦克风发出了一声清晰的闷响。
但并没有血液或是脑髓溅出来。
园田茂发现了这一点,但显然没有在意。他就像是真正消灭了自己的心头大患那样,将佛杵留在头颅上,后退一步张开手臂,一脸喜庆地对着台下的教众说:
“我们守护了‘星星’。这——就是盘星教存在的意义!”
话音刚落,四周爆发出一片掌声。
有那么一瞬间,雷鸣般的鼓掌声几乎让夏油杰错听成了浴室水珠拍打地面的淋浴声。在这一片似乎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人类社会秩序与道德掌声中,夏油杰攥紧的手不自觉松开了。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一秒钟,似乎有什么人的声音通过记忆传递到他耳边,是自己的同期曾经问过的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想要保护的普通人面目丑恶。
那么这样的普通人对他来说……还是需要被保护的吗?
◎玉明【正文完结】◎
这是一个普通人会滋生咒灵、于是命运选定了一部分人,与咒灵进行抗争的世界。
作为那一部分被赋予了能力的「非一般人」,在这之前很久一段时间里,夏油杰都认为自己承担了比寻常人更多的责任。因此他要用这份特殊的力量保护他们。
能者多劳,强者保护弱者。是普世教育之下给予正常人类的三观。夏油杰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就像是看见路过的蹒跚老人会扶一把,遇到淋雨的小动物会帮忙遮雨。咒术师祓除诅咒,自然也是义务之中的事情。
咒灵让这个世界变得不再安全。
但这并不是普通人的错。
他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外貌,也无法阻挡咒灵的诞生。咒术师的存在,就是将弯曲的轨道掰回正规,将不安全的世界重新变得安全。
至少在这之前,夏油杰始终这样坚定的认为。
可是现在……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前方。
欢声如雷的朝拜厅中,人们欣喜的交谈与掌声交织在一起。园田茂将插着佛杵的头颅留在台上,施施然的自演讲席走下,所到之处人群如摩西分海般为他让出一条路。因此他很轻易的便来到了两名“外来者”的身边。
“很精彩的一场盛会。”披着孔时雨壳子的石狩义平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夏油杰的手,率先开口道,“园田先生想让我们看的就是这个吗?倒确实是有些出人意料。”
“教众淳朴,要是给两位带来了不好的体验还请见谅。”
园田茂这么说着,却完全不像是有在抱歉的样子,回头看了眼讲席上成功煽动了众人情绪的头颅,笑眯眯地说道:“说实话,如果不是两位今天过来的话,我还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收场。”
“哦?”石狩义平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双手轻轻地揣在了胸前,“为什么这么说?”
“就像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们盘星教全部都是一群单纯信仰天元大人、将天元大人视为至高神明的普通人。”园田茂将刚刚因使用佛杵而挽起的衣袖放下,重新归拢整洁,像是在做一个认真的祷告,“大家——当然也包括我,对于星浆体的存在无法接受,情绪失控下做出了一些与咒术界计划相悖的事,所以才找到了——”
他目光划过夏油杰与石狩义平毫无破绽的脸。略微一顿。嘴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们。”
说完这句,他不等面前两名不知底细的咒术师进行反应,相当自然地继续下去。
“毕竟是这样的事情,就算失败也在情理之中。原本我已经不抱希望了,但当听到两位到来的那一瞬间,似乎又突然有了退路。”
夏油杰没说话。石狩义平八风不动地坐在那里,闻言眉头微微一动。
“退路?”
“不管上面的东西是真是假——”园田茂似乎有意拖长了声音,随即笑了一下,“如你们所见,这都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不是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在场的三个人也都已经明白了什么。
不过园田茂并没有当面拆穿两人来历的想法,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这样不声不响、悄无声息的解决掉就是最好的结果。
星浆体的尸体是假的,那么盘星教没有大罪过。依照咒术界不能对普通人出手的规定,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假星浆体的头颅又完美安抚了教众的情绪,接下来只需要韬光养晦,过个三五个月,等咒术界那边把这件事忘记了,后面再想其他的办法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