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种田,打个奶嗝就产一吨灵芝by梅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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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年浅笑颔首,眼眸清润,“嬷嬷说的是,我定会好起来。等身子好了,我想吃嬷嬷做的江南酿菜,小时候吃过一次经年不忘,一直惦记您的手艺。”
杜嬷嬷眼底溢出水光,吸了吸鼻子,欢喜道,“原来殿下还记得?好,好!等您好了,老奴变着花样做酿菜,保准您吃不腻!”
“我们盼着你好起来,你倒是只惦记嬷嬷做的菜?”皇后嘴上不饶人。
少年眼睛一弯,“孩儿还惦记给母后念诗赋、舞剑,听母后再弹一曲《潇湘水云》。”
几句闲话,不过须臾。
小少年很快又眼皮恹恹,控制不住睡去。
皇后轻掖被角,爱怜的抚了抚孩儿小脸,起身越过舱内隔断屏风后,才又低声开口,“百相草还剩多少?”
“娘娘,已经没得剩下了,午时煮的便是最后一点,晚些再煎茶,只能用午时剩下的茶渣了。”杜嬷嬷应声。
皇后眉尖蹙起,下令,“命舵手再加快航速,务必尽快赶到玉溪村!”
杜嬷嬷不敢懈怠,应是后立刻下去传令。
他们得的百相草本来就不多,仅一小匣子,一路上省着用,甚至一把百相草反复煎三次茶水,才勉强撑过半月。
也亏得有百相茶续着,小殿下才能熬过跋涉之苦,精神也未曾委顿。
如今百相草在皇后眼里,在所有爱护殿下的人眼里,已是救命稻草。
什么都能缺,唯独百相草不能缺!
第58章 娘,拿鞋子抽!我踩了粪还没刮干净的!
这天晚上的林家,十足不平静。
林大山踩着风火轮奔回家,到家门的时候也已是星子缀夜空。
吃过晚饭,特地将家三个娃子哄睡着了后,林大山把其他人都喊到了林老爷子房里,扔出憋了几日的炸雷。
一家人被炸了个满眼金星,魂游天外。
林老汉险些没从床上蹦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连问两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大山抹脸,很是疲惫,同时又有点说不出的骄傲嘚瑟,“爹,娘,是真的。都是百相干的,张家也被百相坑了。”
林家人,“……”
事情被点明了,回想起来就处处可见端倪了。
“山匪第一次来那回,百相应该是因为被关在灶房里看不见外面,所以放毒一股脑把院子里的人全弄晕了,这样既能保护咱,又不会伤到大山跟二河……”
林婆子率先想起来,当时他们家百相小小的人儿,就站在灶房门后,小大人似的安慰她“阿奶,不怕哦,安全”!
“还有第二次山匪夜袭,衙门来人给光头道士澄清后,我心里还猜测是那道士跟山匪正好撞上了,打了个两败俱伤才会一块倒在咱家院子,让咱又白得一回赏银……原来也是百相保护了咱家!”林婆子蓦然心酸,那么小的娃娃啊,笑起来乖乖巧巧的模样儿,唤阿奶时小嗓子软糯糯的,平时话不多,安静又听话。
原来在家里人毫无无所觉的时候,小人儿已经反复保护了他们。
怕被他们发现,还得蹩脚的藏了又藏。
李素兰眼里噙着泪,笑着,声音哽咽,“不止呢。爹,娘,如今想来,张家闹上门的时候,是百相整了张世明。还有陈兴来那回,陈府管家刚骂了我就疼得在地上打滚……还有,大山前几日带百相一块去镇上,回来的时候其实遇上混混拦路了,叫骂着要打断大山手脚,就是李婶儿过来说八卦提到的那群二十啷当岁的小混混。”
其他人,“……”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些人烂手又烂脚,连舌头都烂掉了再不能说话。
原来是百相给她爹爹报仇出气。
房里好一会的沉默,各人表情复杂,心头五味杂陈。
林大山心里打了个突,跟李素兰对视一眼,开口试探,“爹,娘,二河,弟妹,江儿……你们是咋个想的?百相很可能是妖——”
后头那个字还没说出来,林婆子先一巴掌呼过去了,正中林大山脑门。
老妇人眼睛一瞪,语气严厉,“什么咋想的?妖什么妖?你在想啥呢?百相是在咱家上了户籍的,是咱家的娃!自打来了家以后又是帮咱打坏人又是帮咱想办法挣钱过好日子,这么乖这么懂事的女儿,老天爷特地赏赐给你们的,现在害怕了不想要了?咱家可没有丧良心的人!”
林老汉左瞧右瞧,从枕头边上摸出扇凉用的蒲扇递给老伴儿,“老婆子,替我抽他!兔崽子,我要不是躺着动不了,我大脚丫子踹你!”
“……”林大山强忍着才没乐得龇出大白牙,继续闷声试探,“百相那些古怪门道,你们不害怕?”
“啧!小看我们了不是,江儿都不害怕,我当二哥的能比他还怂?”林二河梗着脖子,看大哥的眼神像看垃圾,“别说一个百相,天上要是再掉下十个百相这样的来,我十个全捡回家!”
张翠娥白眼一翻,忍俊不禁,“老天爷给咱家一个百相就乖乖不得了,你还想要十个?做啥美梦呢!”
被当成比对对象的林江,以下犯上给了他二哥一拐子,“说话就说话你特地踩我一脚干啥?欺负我只有一只手是不!”
“扑哧!”
“哈哈哈哈!”
担心扰醒了正睡着的小娃子,林家大人们都没敢放肆笑,抖着肩捂着嘴,笑得眼泪直飙。
笑过后,林大山再次正色下来。
已经知道家里人的想法,话就可以挑明了说了。
他环视家里人一圈,开口,“爹,娘,百相是我跟素兰的女儿,从发现她的异样开始,由始至终我们都没想过不要她。但是百相到底年纪小,很多事情不懂遮掩,在明眼人面前很容易露出破绽,这对她不是好事。所以我今儿把事情告诉你们,是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理解跟帮忙。我跟素兰两个人,再怎么仔细看顾也难免有疏漏,这种时候就需要你们在旁边帮着补救圆场,尽量不让百相那些能力暴露在人前。非我族类,不是人人都能容得下她。”
其余人也皆正色,齐齐点头。
“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
“村里人大多淳朴,想瞒过他们不难,平时我们会多看着百相。”
“我跟大嫂待在家里的时间最多,包没问题!大不了有人上门我就把人往外赶!我这性子干这事儿,谁都不会觉得古怪!”
一轮表态完后,房间再次安静。
随后,一道两道视线开始汇聚到林大山身上,且目光渐渐不善,“合着,你刚才作出害怕嫌弃的样子,是在试探我们?”
林江尤气,“怪不得喊我给娃子们念大瑞法典,我半下午的背法典差点背吐!大哥你有话不早说你玩呢!”
林大山后退一步,看着逼近的家人,“……有话咱好好说?”
“呵,晚了!”林二河冷笑一声,不辞辛劳跑堂屋拿了跟顶门棍过来,塞到老娘手里,“娘,大哥连你都不信任,欠揍!”
林江脱下鞋子,把娘手里顶门棍换下,“顶门棍太重了不称手,娘,拿鞋子抽,我在地里踩了粪还没刮干净的。”
你这就有点损了!
林大山扭头看看已经被重新关上还上了栓的房门,眼皮子狂跳,边后退边试图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怀疑你们,绝对没有不信任,一个窝窝出不了两种人,我知道你们肯定跟我一个想法,全是小心谨慎为上——诶唷!嘶!”
“喊啥喊!小点声,别把百相吵醒了!”
“……”
隔壁房动静不大不小,闹了近半个时辰。
百相在房间里睡得又香又甜,愣是没被吵醒。
直到翌日睡醒,打着哈欠睁开眼,正正对上阿爹的脸,青红紫绿,煞是好看。
百相人还没清醒小眉毛就竖起来了,人噌地坐起,“阿爹,谁打你了,我打他!”
林大山嘴角抽抽,一个字不敢吭。
闺女是没瞧见,房门口还有好几个脑袋挤着往里瞧。
他敢咋?
昨晚挨揍,连媳妇都不帮他,净躲到一旁捂嘴偷笑看热闹。
第59章 上门抓人
怪极了。
一开始是阿爹阿娘怪怪的,现在除了俩哥哥,全家都怪。
百相吃着早饭,时不时抬头看看阿奶,又看看二叔二婶,再看看小叔。
不懂遮掩的小脸上挂满疑惑。
小脑瓜里像装着一团乱麻线,怎么扯都扯不开捋不顺。
她视线最后又落在满脸青紫的阿爹脸上,心里隐约浮出个答案来,“阿爹,是不是我晚上睡觉做梦,把你打成这样啦?”
一定是。
没错了。
不然家里人看她的眼神不可能这么怪!
林大山,“……”
林家人,“……”
小妮子,你对自己的拳头倒是挺自信。
不,也可能是他们对相宝的拳头还不了解。
大人们对视一眼,及后纷纷笑开,恢复正常。
“赶紧吃饭,吃完了还得去田里看水。”
“菜园子里杂草又多起来了,上午我去拔草,理一理菜地。”
“我上山砍柴去,过两天看情况,我打算去山里猎点活物,这时候山里的野兔山鼠正肥。”
“我上午闲着,继续给娃子们说大瑞法典。”
边吃饭,各人边说一日规划。
热热闹闹的,不见阴霾。
只是谁都没提明日。
明天就是陈家给的十日之期。
会面对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但是一家子也已经打定了主意,做好了打算。
百相草是宝物,他们寻常人家护不住,想过安稳日子就不能再继续种了。
陈家要抢,便让他们抢,咳,反正抢回去也种不活。
有人不择手段的非要抢个“亏”回去吃,谁还能拦着?
就算不种百相草,他们一家子都是勤快人,如今各方面压力也已骤减,保家里大人娃子不饿肚子,他们是做得到的。
普通人一辈子,求个粗茶淡饭日子安稳,能这般就足矣。
大人们一会一个样,百相小爪子挠挠脑袋,蔫巴巴叹气,“又是大瑞法典……”
她听这啥法典提不起劲儿啊。
昨天下午小叔就说了半天法典,她一点兴趣没有,睁着眼睛睡着了。
吃完早饭,太阳也才刚在院子里投下一点点虚影,早晨的风正凉。
林家人各自拿起镰刀、锄头、簸箕准备出门干活,还没走出院门口,外头就有急吼吼的喊声传来。
“大山,二河!村口有衙差来了!气势汹汹的怕是没好事,你们赶紧躲躲!”李富贵扶着篱笆院墙,因为跑得过急,脸都青了,大口大口急喘气,“我抄近路跑回来的,估摸再有一会他们就该到了,赶紧的!”
林家人当即心一沉。
林翠娥脱口骂道,“这就来了?陈家的不是东西!说好的十天还没到,现在就让衙差上门了,这么着急抢人东西,也不怕吃得太急噎死!”
“素兰,翠娥,把孩子们抱进屋,看紧了别让他们出来!”林婆子撂下手里刚拿起的镰刀跟簸箕,虽然心里也慌,但是说话却异常冷静有条理,“既然人已经来了,我们就在院子里等着,他们要百相草,给他们便是,别跟当差的起冲突,别让他们找到机会动手!”
林大山跟林二河对视一眼,“知道!”
林江抿着唇,也明白娘的意思。
百相草给不给已经不是大事,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护百相不在人前暴露。
要是家里人被打了伤着了,依百相那护短的性子,定要出手的。
众目睽睽,可就遮掩不住了!
衙差说到就到。
悬着佩刀凶神恶煞,直接闯进了林家院子,半开的院门被踹得来回晃荡,发出吱呀吱呀声响。
林大山打眼看去,看到了赵捕头身影,只是这次赵捕头竟然走在稍后,打头的是另一人,面容很陌生。
林大山心头更沉。
当先的衙差进来看都没多看,即冷喝,“把人抓起来,带回衙门!”
“这、这是咋回事?”林婆子傻眼,原以为是陈家叫人来抢百相草的,怎么是来抓人的?
“大人!你们进门二话不说就要抓人,敢问我林家犯了什么事?”林大山上前一步把家里人挡在身后,沉声问。
林二河也是既急又气,“我林家向来安分守己,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什么要抓我们!”
“为什么?”当先衙差冷笑,看林家人的眼神轻蔑冷漠,“有人状告你们林家用毒药害人!已有人证,至于物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到了衙门,不怕你们不招!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抓起来带走?”
衙差进村是大事,从村口就有村民在后头远远跟着看热闹。
这时候林家院子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听到衙差说的话,有胆子大的村民梗着脖子为林家鸣不平,“我们跟林家处了几十年,林家是什么样的人谁有我们清楚?大人,难道仅凭别人几句话,连查都不查,你们就直接要抓人?连青红皂白都不分了吗?”
李婆子手心捏着一把汗,也大着胆子道,“大人明察啊!林家都是安分守己朴实厚道的人,不可能藏毒药害人的,咱村里几十年也没谁被毒药祸害过,怕是有小人为了私利故意诬告,胆大包天连大人都敢蒙蔽哪!”
“请大人明察!”
“请大人明察!”
就连赵捕头,犹豫几番后,也上前躬身开口,“魏典史,小人曾跟林家打过两回交道,对林家为人品性也有几分了解,他们家确实不是会用毒药害人的,此事背后恐有别情——”
“住口!”魏典史眼底一冷,扬声呵斥,“一个小小梧桐镇,一天之内六人同时被毒害,如今全成了不能言不能动的废人,苦主叫冤声连天!此案情之恶劣马县几十年来闻所未闻!人家既然敢状告,还有人证在,就说明林家脱不了干系!衙门就是因为知道镇衙跟林家有交情,担心你们会由此徇私,才特地派我从县衙过来办案!赵捕头你只需从旁协助听命办事!看在同僚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莫要把徇私的名头往自己头上摁实了才好!”
赵捕头咬咬牙,最终还是退了下去,他有心帮林家说几剧情,奈何人微言轻。
第60章 一群王八羔子,你们家祖坟也算冒青烟了
斥退了赵捕头,魏典史又抬眸看向院门外神色愤愤的村民,冷笑,“衙门办事,既然敢直接上门拿人,自然心里有数!是不是冤屈,人带回衙门审了便有分晓,你们一个个的杵在这里,想揽个阻差办公的罪名不成!”
阻差办公四个字,让村民眼里闪过惧色。
只是脚步微退后,一咬牙,又挪上前来,以这个动作,卑微的,倔强的,无声的,坚持林家清白。
林家人看着围在家门口不散的村民,眼底发烫。
百姓对官有天然的畏惧,村里人能这样帮他们说话,已是用尽勇气。
这份情,他们也都一一记着。
“哼!”震慑了村民,魏典史浑不将那些虚架势放在眼里,又是一声呼喝,“把人带走!”
随行衙差立刻上前,一部分绞住林婆子、林大山等人双手绑人,动作蛮横粗鲁。
另一部分,冲往堂屋,竟是连妇孺都不放过,甚至还有往房里冲去的。
林怀松林怀柏俩娃子没见过这等阵仗,已经吓得哇哇大哭。
李素兰跟张翠娥紧紧抱着娃子们,看着冲过来的官兵,愤怒又无力。
“住手!住手!你们要拿人,我们跟你们走便是!用不着这样绑人!”林婆子眼瞅着官兵冲进堂屋后二话不说,强行拽开妇人跟孩子,竟也要上绑,急得红了眼,“别伤我儿媳跟孩子!我老伴瘫了多年,他动不了的啊!”
林家汉子目眦欲裂。
衙差视若罔闻。
院门口,畏惧的村民终于被这一幕激怒,往院子里涌进来,“当官的拿人就能这般肆无忌惮吗!”
“林家还没定罪呢!你们凭什么伤人!”
“老实人蒙冤,苍天无眼!”
“苍天无眼!”
魏典史看着竟敢跟衙门对着干的村民,气得阴沉了脸,“放肆!想造反吗!谁敢再妄动,一并拿下跟林家同等论罪!”
为了震慑,他抬脚就往身边最近的林婆子狠狠踹去,以儆效尤。
“娘!”
“娘!”
“阿奶!”
几声厉喊,林大山几兄弟挣扎着扑过去将魏典史撞开,用身体替娘挡下那一脚。
堂屋里,百相眼睛已经黑沉得不见光亮,眼底是滔天煞气,冷冷凝着院子里着官服的人。
小手狠握,狠松。
几乎同一时间,院子里闹哄纷乱消失,骤然静止。
所有穿官服、衙役服的人全部倒地,面色发黑抽搐不止,瞪圆了眼发不出声音。
而除了衙门的人,其他人全部毫发无损。
只是还站着的人,俱被这一幕给吓住了,也都瞪圆了眼,发不出声音来。
李素兰脸色煞白,没了钳制,立刻扑上去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浑身抖个不停。
刚才兵荒马乱。
可是她看见了,亲眼看见女儿的动作,仅仅是小手一个抓握,就让所有官兵倒地不起。
不能把女儿暴露出去!
李素兰惶惶抬眼,跟院子里眼睛赤红未退的丈夫对上视线。
林大山咬牙,扭头看向震惊的村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我是有毒药!那些混混也是被我下的毒!
“一人当就一人当。诶哟喂,一群王八羔子,能浪费你道爷好不容易制出来的毒药,你们家祖坟也算冒青烟了!”一句离经叛道的话凭空杀入,硬生生把林大山要说的话卡在嗓子眼。
林家院子里,一人凌空落地,两手叉腰。
身上袍子破破烂烂,沾满泥巴跟草屑,脸上也脏兮兮的看不到真容,浑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人。
但是,那个大光头甚为眼熟,还顶着个让林家同样眼熟的弥勒肚。
林大山结巴,“老、道士?”
贾半仙弥勒肚转过来,龇着白牙,“正是道爷我。好心施主,赏口茶喝啊?老道在林子里钻了快一个月,差点没折在里头,就靠念着你家的百相茶,才能撑着一口气爬出来啊!我惨哪!没茶喝不行啊!”
林家,“……”
村民,“……”
您老馋茶,倒是先把林家人给解绑啊。
没看人被绑着手呢,咋个给你煮茶端茶?
李婆子醒过神,一拍脑门,“快快,解绑!”
她先一步蹿到林婆子旁边,边给她解绳子边凑她耳边飞快低语,“这老道士厉害!出面就把衙门的人全弄趴下了!瞧着一点都不怵!回头衙门再找上门来问责,记得一定要实话实说,不是你们家干的,是那老道士干的!我给你们家作证!”
林婆子嘴巴动了动说不出话,“……”
这不是叫老道士给他们家背锅么?人还在旁边这婆娘就敢张嘴咧咧,也是急得失去理智了,就不怕老道士给她也整趴下?
林婆子表情变幻得都要累了。
上一瞬还恁凄惨,下一瞬突然变了个画风,她年纪大了,表情跟心情不太跟得上。
这种时候她是一点没敢往堂屋瞧,尤其不敢往小孙女身上瞧,生怕一个眼神就会把大家伙的注意力引到孙女身上去。
看向一门心思讨茶喝,浑不把满地衙差放在眼里的老道士,林婆子闷声开口,“道长,这些人……咋整?”
一地的衙差啊。
全倒在她家院子里。
她看这些王八玩意儿就觉晦气!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扔出去!
顶着官家人的身份,利用手中权势不为民请命伸张正义,却为虎作伥欺凌百姓!
院子里躺着的、以及还站着的所有人,视线不约而同落到光头道士身上。
贾半仙浑不在意,随口道,“让他们躺着呗,要是看着不顺眼,叫人抬着扔外头去,老道又饿又渴,我自己都只剩半条残命了哪有空理会他们?好心施主,给口茶啊!!”
“……”
林二河咽了下口水,视线往赵捕头那瞄了瞄,示意,“赵捕头、也让他继续躺着?”
赵捕头刚才为他们家说过话求了情的,虽然没啥用,但是他们家领情,也理解赵捕头的难处。
贾半仙撇嘴,“他躺着比起来好。让他起来了他还得大老远跑回去报信找人来继续找麻烦,去吧良心痛,不去吧怠忽职守,杂家也省了他为难了。”
赵捕头,“……”确实如此,他还得谢谢老道长,好人哪。
林大山抹脸,不说话,他是真弄不清老道士到底是和尚还是道士,抑或是宫里的太监了。
自称随时切换,切换自如。
第61章 事已至此,管个屁后果!走人!
梧桐镇。
济世堂。
药堂一大早就开门开铺。
铺子里叫伙计看店,曾一堂跟陈氏坐在后院里,各自表情愉悦心情大好。
“魏典史那里我特地塞银两打点过,让他抓人的时候叫林家多吃点苦头。”
陈氏勾着唇角,脑子里描摹那副场景,越发畅快,“官兵抓刁民,抓捕过程中刁民顽抗,官兵失手打断他们一条腿、踹伤内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等人抓到衙门扔进大牢,没有大夫及时医治,就算之后出来了,也成了残疾,剩半条命苟延残喘,哈哈哈!”
“乡下农户好好种田过以前的穷日子,安分守己多好?偏偏想着赚大钱,哼。”曾一堂端起手边茶水抿了口,眉头立刻皱起,嫌弃得不行,“这什么茶水,喝着一点不对味!”
“百相茶已经喝完了,四方药馆那老不死的又不把茶叶拿出来卖,抢都没处抢。今天沏的是你以前最喜欢的大红袍,将就喝吧。”
敷衍的安抚了男人一句,陈氏看看天色,心思又飞到了那边,“衙门的应该已经进村子抓人了吧?这时候该快出来了……”
在药堂守了一早上,就等着收到好消息,陈氏心里焦急,去了前头铺子门口,引颈瞭望。
恰看到一辆马车从铺子前面飞驰而过。
梧桐镇从未见过的马车,没有过于华丽的装饰,却让人轻易能感觉到庄重与贵气。
“又是什么大贵人跑来梧桐镇了?”陈氏酸溜溜嘀咕了句,瞅着远处毫无动静的街头,屁股一扭又回了后院。
日头渐高,在外头待久了,日光打在脸上灼烫。
被陈氏惦记的衙差躺在林家院子里已经抽搐了一刻有余。
愣是没有一个村民好心去把人扶起来。
林家人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全当那些衙差不存在。
林大山跟林二河把险险爬出房门、脸上还挂着泪渍的老爷子安顿好,窝在房里就不出来了。
林家两个媳妇也借口安抚被吓坏的孩子们,躲在堂屋里一步不往外走。
林婆子跟林江去了灶房,起灶煮茶好生招待光头道长。
毕竟是他们家冤大头……恩人。
村民们情绪大起大落,回神没有林家的快,这时候还杵在院子里你看我我看你。
“地上的咋整?”
“啥咋整?关我们什么事?可不是我们把人弄倒的,再说官大爷一身官威,咱升斗小民可不敢碰。”
“回头会不会治我们知情不报之罪?”
“……知情不报、知情不报?诶唷诶唷,我腿好疼,定是也中毒了,走不了道,想去报也报不了啊!谁来扶我一下?”
“嘶!我也中毒了!想帮官爷,空有心无力啊!”
都已经这样了,他们也实打实跟官差起了冲突,得罪官差是一定的了,事已至此,他们还管个屁后果。
瞬间,院子里的村民集体中毒腿软,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退场,装得贼拉像那么回事。
人去院子没空。
魏典史躺在那里,恨得眼睛发红。
穷山恶水出刁民!刁民!
偏生这么个假得离谱的借口,拿出去他还真治不了村民的罪。
人家咬死中毒了走不动道,他一个小典史,再能耐也不敢把一个村的人都逮进大牢。
事儿闹大了对他全无好处!
“老和尚,你敢对办公的官差动手,无视法纪,反了天了!识相的赶紧给我们把毒解了!否则我——”魏典史朝坐在廊檐下翘脚看戏的光头咬牙怒骂。
贾半仙往后背靠墙,抖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否则你能耐我何?实话告诉你,道爷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狗东西!老子是道士,可没有菩萨心肠,惹你爷爷不高兴,把你们全弄死!先躺着吧,道爷喝饱茶心情好了再想想让不让你们起来。”
赵捕头想起那张盖着太医正印的信件,闭上眼睛装死,半点提醒魏典史的心思都没有。
由着姓魏的骂去,骂得越狠死得越快。
他知道秘密,他就是不乐意说,怎么着!
同样在衙门当差,谁还不是个人了!
林婆子跟林江在灶房里忙活,听到老道士离经叛道的话,眉心不断起跳。
“这老道士到底是什么人哪?跟官差竟然敢这样说话?”林婆子抚着心口直呼乖乖。
林江朝外瞥了眼,低声,“不管他是什么人,都是咱家恩人,娘,我们只管煮茶就是。”
“当然得煮茶了,你以为娘会去管地上那些人咋地?呸!躺着吧!”
林婆子心里明镜似的。
当时魏典史踹过来的一脚毫不留情,是真冲着把她往死里踹的。
言语间那么明显的故意针对,要不是背后得了人唆使,林婆子敢把自己脑袋摘下来当凳子坐。
背后有人捣鬼,林家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没办法善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还不如让自己舒心点。
贾半仙闻着灶房里飘出的烟火气息,闻着渐渐浓郁的茶香,眯眼看向边边角角绿意蓬勃的百相草,心情好得哼起小调儿。
“诶呀呀,上有瓦遮头,下有凳可坐,饿了有饭吃,渴了有茶喝,无聊了时不时的还有傻逼冒出来让道爷逗个乐,真是神仙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