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种田,打个奶嗝就产一吨灵芝by梅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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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一早,各家门头插上艾叶菖蒲,妇人们坐在灶房里,开始上手包粽子。
林婆子等着娃儿们起床后,在他们额头抹上雄黄酒,手腕戴上蚌粉铃,系上绒线符牌,以驱邪辟虫。
其他娃儿有的,少不了晏长卿的份。
站在林家院子里,闻着空气里雄黄酒气息,看着手腕上蚌粉铃,又看看林家哥俩背后挂着的绒线符牌,处处都让他觉得新鲜新奇。
“百相,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篱笆墙外一声叫嚷,金多宝人随声至出现在林家院门口,也是一身应景的节气打扮,五毒纹小锦衫,搭月牙绢裤,蹬黑色平头鞋。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抓着一把开得正艳的石榴花。
小胖墩走进院子里,把石榴花簪在百相辫子上,煞是得意,“小七哥家院子里种有石榴树,我特地去摘的!来的路上被大妮、二丫抢了好几朵!”
顿了下,拍拍脑袋说起差点被遗忘的八卦,“对了,我摘花的时候有人想进村,被拦住了,在石桥那边吵吵嚷嚷的,好像说要进村找素兰婶婶,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听错。”
许小七家在村头,但是跟石桥仍隔了段距离。
金多宝当时一心挂着摘花,桥头上吵闹声传来不太真切,只隐约攫住了当中耳熟的名字,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耳花。
灶房里忙活的妇人闻言,蹙眉茫然。
“找大嫂的?”张翠娥疑惑,“大嫂不是没什么亲戚朋友么?我嫁过来这么多年,小松小柏都六七岁了,也没见什么人来找过大嫂,这次会是谁啊?”
李素兰眸心动了动,心里隐有预感,“连你都知道我没有亲戚朋友,恐是多宝听错了。”
“要不我去看看去?万一真是来找你的呢,我跑一趟不费事。”
“不用,不管是不是来找我的,以前咱家里难的时候不来,现在家中境况好了才寻来,这样的人用不着见。”
张翠娥人已经站起来解围裙了,闻言二话不说围裙系上重新坐下,拍大腿,“我懂了!不用多说!肯定就跟老张家那些吸血水蛭差不离!大嫂你放心,我肯定护着你,他们被拦在外头咱省了事了,他们要是冲进家来,我拎菜刀赶人!”
李素兰,“……噗嗤!”
林婆子包粽子动作不停,粽叶挽成漏斗状,一手勺子往里添糯米、肉块、复盖一层糯米、盖面儿,用马蔺草绑结实了就是一个粽子成形,“你一妇人家咋动不动就拎刀?天塌下来有家里汉子顶着,甭啥事都冲在前头,咱家不用媳妇儿冲锋陷阵,再不济还有娘在呢,哪轮得到你俩?”
两个年轻妇人闻言,俱是忍俊不禁。
可不是,不管发生什么事,在这个家里,她们都有人可依。
李素兰心头刚刚滋生的阴翳,因着妯娌跟婆婆的逗乐,啪的一下就没了。
由始至终,她都没生过念头去见村外找来的人。
这边欢欢喜喜过端午,村子里外到处飘着粽叶香。
另边厢,郁恒收到信已是五月中,差点又闹个人仰马翻。
妻子失踪数月寻不着,萧老将军忧急之下吐血昏迷,倒下去就没能再爬起来,战场上几十年积留下来的暗伤一夕爆发,差点直接要掉他的命。
要不是心里还有挂牵无法瞑目,根本撑不到这时候。
便是这般,亦是强撑一口气,没有多少时候了。
得知原州可能有妻子下落,一辈子强硬的男人硬是垂死病中惊坐起,要立即出发亲往原州。
郁恒差点没给他跪下。
老将军他劝不动,只能跑到皇上跟前哭诉告状,希望皇上能把人摁住。
“皇上,老将军这身子骨已经跟纸糊差不离了,一动,势必摧枯拉朽。真让他亲自动身去原州,长途跋涉,即便能到地方,也仅是能让他见上最后一眼。臣医术不精,无力回天啊!”
洪景帝伸手捏眉心,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何尝不头疼?
“老将军身体当真如此差了?”他低问。
“是,就靠执念强撑最后一口气了,臣跟太医院穷尽能耐,最多也仅能让老将军撑到……月末。”
“月末……”洪景帝收紧手指,沉默良久后,下口谕,“让他去吧。”
“皇上?”
“这点时间,去信原州着人将那人送至长京,时间也赶不上。老将军如今挂心的唯此一事,拦着不让他去,便是教他不能瞑目,不若让他去,至少能了一心结。”
至于那边的人是不是萧老夫人,如今已不重要。
从皇城发出去诸多人手,在整个大瑞境内翻找都没能把人找到,事情已经过去数月,其实大家心里都有共同认知,萧老夫人或许早已不在世。
只是谁都不忍心去揭开这个真相。
唯有当老夫人还活着,正在大瑞哪个角落里等人来寻,如此,老将军才能靠着这点执念,撑下去。
可终究,残烛有尽。
人力无法改变。
在老将军闭眼前,了他一执念,是他们这些旁观者仅能做到的。
五月中,月亮最圆的夜晚,萧将军府侧门有马车悄悄离开,驶出长京。
马车穿过城门之后,城门即刻紧闭,非皇上手谕者不得出城,断掉了马车后欲要尾随的尾巴。
第159章 要不是她聪颖果决,只怕她根本活不到长大
入夏后阳光渐渐热烈,上升的气温里带了燥意。
午时的玉溪村静悄悄的,下地干活的人们这个时候都在家里歇着,只有外头藏匿草丛里的夏虫被太阳晒得直叫唤。
“大山在家吗?大山?大山!”李富贵一路急跑过来喘得慌,还在林家篱笆墙外就扬了嗓子喊人。
很快林大山从屋里走出来,“大中午的啥事啊?”
“啧,出来,跟我走!路上慢慢跟你说!”李富贵伸长脖子往院里扫了眼,确定李素兰没跟出来,才压低嗓子神神秘秘道,“是嫂子的事儿!”
闻言,林大山眼神一凛,立刻出了院子。
李富贵带着他出村,等离林家远了,嗓门就开始大了,义愤填膺,“就之前老想往咱村里进的那群人,说是嫂子娘家人那伙儿!眼瞅着村子进不来,今天跑到茶坊那边闹去了,在茶坊外头哭天抢地的数嫂子罪状!茶坊是什么地方?在那儿干活的十里八乡都有人!他们闹这出,到晚上事情就能传遍整个梧桐镇!这是正常娘家人干的事儿?江儿那么斯文的人都压不住火,险些动上拳头了,他娘的!”
林大山静静听着,一言不发,但是唇角抿得很紧,眼底有暗火跳跃。
两个汉子脚程快,出了村子用不了多大会就能到茶坊,李富贵开始撸袖,“大山,待会要是能打你就给我递个眼色,老子揍他们丫的!你不在场没听到那群人说了什么鬼话,反正我的火已经烧到这儿了!”
他手在自己脑袋指了指,怒火冲顶。
林大山扯动唇角,抬手在他肩膀擂了下,以示感谢。
距茶工坊尚有三四丈远,就已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喧哗。
“这里是大路,只要是大瑞百姓就人人走得人人待得!凭什么赶我们走?我们站的可不是茶工坊的地盘!”
“怎么着,我们一家子赶路累了在这里歇会说会话,碍着你们了?你们报官去啊!”
“当自己什么人哪?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吃饭拉屎怎么着?想管老娘的嘴不让我说话,我偏要说!李素兰就是个忘恩负义不忠不孝的东西!”
“以前家里穷得叮当响,为了让她能活着能有饱饭吃,我忍痛将她送去绣坊做学徒,她就在心里把爹娘记恨上了,一去十年不曾回家看过一次!”
待得近了茶工坊大门,门前情景一览无余。
工坊午间放工,不少工人手里还端着没吃完的饭碗,挤在路边替己方掠阵。
大路中央两拨人对峙。
一拨是村里以及工坊一群汉子,林江被他们拦在中间,俊秀面容铁青,冷冷看着对面不停叫骂的人,两手在身侧紧攥成拳。
“林江你别动手!这种人我见多了,你一动手他们保准讹上你林家,到时候你嫂子那里更加洗不清!你要真气不过,我替你揍他们!”
“工坊一大摊子事可离不了你,冷静点!老大,你带林管事进去!不就是耍无赖吗跟谁不会似的,老子没进工坊前就是个混混!比浑是不是?来!”
“来什么来你是不嫌事大?谁都不能动手!不然传出去就是林家仗势欺人,到时候林家、玉溪村的好名声全得被败坏!他们这家子寻上门来的目的就不简单!”
这些人对面,是一家六口。
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夫妻,一对年轻夫妇,还有两个瘦骨伶仃的五六岁小童,一男童一女童。
几人身上穿的都是灰色短打,补丁叠补丁,脚上蹬的草鞋,这打扮一看就是家里贫苦。
林大山听妻子提过,她原来娘家有三个兄弟,显然来的不是全部,但是来的,几乎全是老弱妇孺。
他大抵明白了工人拦着江儿的原因。
倘若今天站在对面的是同样年轻力壮的男子,早就被打趴下了。
三弟对家中两个嫂嫂都极是敬重,再是斯文有礼也容不得有人肆意在他面前污蔑嫂嫂,被激起了气性,可见他没来之前,那些人说的话可能更难听。
林大山沉眸,走上前去。
六人中以老妇人为首,仍在啕哭叫骂,力陈可怜,“是,我们找上门来是有目的,目的是想见一见八年没见的女儿!你们要说我们贪钱,老婆子不认!我女儿李素兰十岁那年就因为绣工好被提成了绣娘,每月四百多个铜板的工钱,一文没往家拿,老婆子没逼过她没求过她,没贪她半点便宜!我一个当娘的做到这程度了,还要我怎么样?要是家里能养活她我会把自己亲骨肉送出去跟骨肉分离?
后来她离开绣坊就没了音讯,一直到现在近八年!要不是偶然听到她的名字,家里还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成想原来是偷偷嫁来了玉溪村!
当娘的想见见女儿哪里错了?我们从隔壁县找来,没钱搭车,靠着两条腿走了一百多里路!她哪怕心里念半分亲情,都不该躲在村里不出来,连见一面都不肯!
记恨也好怎么都好,跟我们面对面说清楚有多难?”
“既然觉得这么冤屈,要把事情在大庭广众说出来让大家评理,就该把事情前因后果说全了,大娘,你漏了最重要的几点没说,不知道是你忘记了还是故意隐瞒,我替你补全。”
男人低沉浑厚嗓音响起,高大身影稳步走进人群中间,冷下脸时眼神冰寒犀利,压迫感厚重。
林大山低眸,凝着对面发丝散乱满脸泪痕乍看可怜的老妇人,“第一点,李素兰不是你送去绣坊当学徒工的,她八岁那年你把她带去烟花地,谈好了二十两银子的价钱把她卖掉。
第二点,李素兰当时趁你不备逃脱,在街上流浪了三个月靠乞讨为生。担心被你找回去又卖掉,为了活命,她把自己卖给了绣坊为奴打杂,努力学习绣工后得提拔为绣娘,用十年给自己攒够赎身银子,十七岁那年赎回了自己的卖身契。中间整整十年,因为从这个女儿身上拿不到银钱,你们李家就没再去看过她。
第三点,也是在她十七岁那年,她得罪了富户险些死于非命,你们怕被牵连,对外发话不认这个女儿,她便是死在外面也与你李家再不相干!”
妻子对外称是孤儿,背后这些事情整个林家也只有爹娘跟他这个当丈夫的知道。
实际上,妻子当初际遇,比之孤儿更差,要不是她自己聪颖果决,只怕她根本活不到长大!
第160章 行啊他们家大黄,土狗成精了这是?
周围听到这段话的人,纷纷变了脸色,再看那一家人的眼神更加鄙夷凶狠。
尤其玉溪村人。
大山媳妇来了玉溪村九年,最初来的时候不少人亲眼看见过,是大山娘给背回来的。
当时冰天雪地,大山娘身上背着个血人回来,即便时隔多年,亲眼见过那一幕的人也仍记忆犹新。
只是当中内情大家伙并不知晓,村里最好八卦的李婆子也没能从林家打听出点什么。
李素兰在林家养了两年,身子好转后嫁给了破相半瞎的大山。
遗憾的是两人七年无所出。
又幸好,老天有眼,如今素兰怀上了。
眼见围过来用眼睛刀人的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七八岁孩童混在人群里躲在大人背后,手里一根小树枝往里咻咻咻地放冷箭。
冷不丁大腿屁股就得被扎一下,又疼又烦人。
李家老妇人急眼了,指着林大山鼻子色厉内荏,“你血口喷人!想要污蔑我们,好歹拿出证据来,仅凭一张嘴空口白牙就想给我们扣罪名?林家没发迹之前也是泥腿子,如今翻身了有钱有势了,就要学了大户人家仗势欺人那套吗!你把李素兰叫出来,叫她当面与我对质!你看她敢不敢!”
林江咬牙,一张俊脸更加黑沉,好在理智已经回笼,“想当面对质?行,去衙门!想来我大嫂当年的卖身契还在!孰是孰非,总有论断!”
闻言,那李家几人暗自相视一眼,竟然朝围着的人逼近准备动手!
林大山眼一沉,拉着林江胳膊甩到后面,长臂探出将李家人拦住。
这些人一计不成要动手,就是急着要把林家仗势欺人的名头坐实,到时候哪怕是为了林家名声,素兰也会出来跟他们低头!
届时少不得得许出好处打发,且有一就有再!
最让林大山担心的是,这些人一再要逼素兰出面,背后可能没那么简单。
就在左右为难之际,人群外传来女子清泠声线,甚是惊慌焦急,“快闪开快闪开!有恶狗当道!正在追来!茶工坊的赶紧进坊关门,以防恶狗伤人!”
林大山个高,站在人群里循声看去,一眼看到人群外头,徐老孙女跟七八条狗一并过来了。
哪有什么恶狗追来,是她带来的。
可惜被同样被围在人群里的李家人个矮看不见,不明所以,只能听到疯狂狗吠,“汪汪汪!汪汪汪!”
茶工坊一众默契十足,压根不用对暗号,立刻冲进茶工坊关上大门,连旁边饭堂的门都关上了,还从里上了栓。
刚刚还人群乌泱泱的大路,转眼只剩下李家六口人,以及一群龇牙咆哮冲过来的大黄狗。
“汪!汪汪汪!”
“汪汪,汪呜!”
“啊,啊!别过来!救命,救命啊!”
“滚开,滚开!走,快跑啊!”
茶工坊里小窗口处挤满了看热闹的脑袋瓜,瞧着外头六人被狗追得狼狈逃窜哭爹喊娘,郁气一扫而光捧腹捶墙,“哈哈哈!诶哟喂赶紧跑啊喂,跑快点再跑快点!野狗无主,被咬伤咬死了可没地儿给你们要赔偿!”
饭堂里还有没吃完饭的,捧着饭碗在门缝后头瞧热闹,“咬到屁股了咬到屁股了!诶哟喂好险!差一点点就咬着了,被狗咬伤可不得了,一不小心会死人的!赶紧跑吧,逃命要紧,留得青山在才能找柴烧啊!”
李家的在茶工坊外闹了半上午,工友们早就积了一肚子怒气无法发泄,这时候总算是气顺了,大快人心。
李家六口一开始也想冲进茶工坊躲着,可惜拍门无人应,他们一靠近门口,里面的人就全装死。
无法,只能往别的地方逃。
林大山跟林江也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兄弟俩对视一眼,嘴角齐抽搐。
窗外追着李家老妇人跑,最是悍勇的那条大黄狗,是他们家大黄。
旁观者清,他们看得很清楚,其他几条狗竟然是听大黄指挥的,大黄吠一声,就有一个回应。
几条土狗追人追得凶,龇牙咧嘴像是随时能把人咬死模样,其实都是做做样子吓人,碰到人的时候狗嘴皆是闭上的,拿脑袋顶人屁股罢了。
再细听,大黄指挥的吠叫声,次数跟长短也是有变化的。
……行啊他们家大黄,土狗成精了这是?
惊讶过后,兄弟俩又相继闷笑出声,痛快!
没想到让他们难以应对的场面,就这么轻轻松松破解了。
李家被追逃四散,哪还敢继续站在外头叫骂玩心眼?
被人打伤打死,还能找到债主追究。
被“野狗”咬伤咬死,那就真是白伤白死了。
就算报官进村抓狗,你能认出哪条狗咬你的来?
很快,狗吠声遥远了,工坊外恢复了安静。
急促马蹄声便于这时显了出来,快速逼近。
再几个眨眼的功夫,大路上一辆马车疾驰,激起尘土飞扬,直往玉溪村去。
“那辆马车第一次见,又是谁来了?”林江皱眉疑惑。
林大山抿唇,“我回去看看,顺便跟你大嫂说说这里的事儿。”
林江点头。
工坊人多口杂,这事便是瞒也瞒不了多久,不如跟大嫂说了,也能让她心里有个底,方便日后应对。
目送大哥离开工坊,林江转身回办公的小屋。
这次多得徐姑娘机智解围,需跟人道个谢。
马车进村,熟门熟路停在晏家门前。
郁恒从车上跳下来一刻不敢耽搁,“莫一,把我师兄逮来,十万火急!杜嬷嬷,快,把人带来认一认!”
被点名的两人莫名所以,但只听郁恒语气便知事情严重,二话不说分头行事,一个去后院把躺在凉亭打呼噜的光头道士扛来,一个把坐在游廊里给拨浪鼓编辫子的银发妇人哄去前厅。
郁恒跟车夫已经把车里老者抬进门,安置在客厅长榻上。
老者躺在那里形容枯槁,眼睛浑浊,满是沟壑的脸呈濒死的青灰色,已是只残存最后一息。
莫一扛人动作快,先一步到客厅,把贾半仙放下。
看到老者,贾半仙骂人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圈咽回去,换了句话出口,“大罗金仙难救,准备后事吧。”
郁恒直接就跪下了,急得哽咽,“师兄,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快救人啊!”
“我他娘!道爷说真的!你当我是玉皇大帝有仙法,手指一弹就能让人起死回生?还是当我阎王爷,能在生死簿上划掉他的名字?滚!真救不了!”
贾半仙也抓狂,他医术再好也不能生死人肉白骨,救不了怎么救!
烦躁摸了摸大光头,在师弟噙泪的眼睛瞥了眼,贾半仙两手发泄般在脑门上一通挠,“一刻内把百相带来,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莫一身影立刻消失厅内。
第161章 他若不能活,是天意,绝不是你的错,明白吗
玉溪村跟新村之间距离不算近,一刻钟来回,除非会飞。
莫一轻功再好也不至于到长了翅膀的程度,厅里清醒的人面色沉重,皆不抱希望。
尤其郁恒,坐在那里如丧考妣,不明白这种时候师兄找个小娃娃来有什么用,还说什么百相在可能还有一线生机,难道四五岁小娃儿能让人起死回生不成?
长榻上老者气若游丝,贾半仙往他头顶几个穴位扎上银针,完了抬脚踢踢地上坐着不动的人,“这是萧老将军?”
“嗯。”
“……”山长水远跑过来,只为死前见妻子最后一面,执念真够深的。
也亏得那么深的执念,才能撑到现在,否则——
贾半仙两手叉腰叹气,“也不知道让老太太过来见面对不对。老将军执念是见妻子一面,这个面见上了,执念了了,撑的那口气也就散了,这不就放心去死了吗?”
郁恒,“……”
郁恒脱下鞋子就朝光头老道砸,头一次这么大胆以下犯上。
狗嘴吐不出象牙!
眼下什么情况?
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贾半仙两指在半空截住鞋子,反手砸中郁恒面门,朝外瞥一眼,叹气摇头,“来了。”
是死是活,看老将军造化吧。
他敬重老将军一生戎马为民为国,若老将军有那个造化,那他定拼尽全力救人一命,否则他也只能徒叹。
疯婆婆是被半哄着来的,进了客厅,视线先便落在了长榻上老者脸上,人微微呆住,有些手足无措模样,像是做了错事怕被大人教训的孩子。
长榻上老者也在她走进客厅的一瞬,睁开了眼睛,偏头看去,眼里浑浊消退,迸出亮光,“玉娴……玉娴……真的是你啊……”
他喃喃唤着,嗓音很低,唇角扬起,眼角有水光溢出,落在老妇人脸上的目光流连不舍。
眼底迸出的那点光亮,随着执念得偿,一点点黯淡。
老者眼皮子也缓缓缓缓闭合。
贾半仙飞快低下头,不忍再看。
“老、老爷?”疯婆婆试探声音响起。
许是老者看来时目光温和,让她消除了紧张,小步小步朝长榻挪过去,弯腰凑近,“老爷?”
旋即老妇人小步子快了些许,连语气也染上欢快激动,“老爷,我找到微儿了!我们微儿当娘了!肚子里有小宝贝了!她还没有叫我娘,老爷,我带你去看微儿啊!我不跟你走,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照顾微儿的!”
“!!”贾半仙眸光一闪,飞快给郁恒跟杜嬷嬷丢了个眼色,“对,微儿!差点忘了这事儿了!老将军不知道吧,你当年丢失的女儿找到了!就在这个村子里!”
眼瞅着眼皮子已经搭上就要闭合的老将军,因为这句话愣是用尽全身力气,把眼帘再次撑开,“嗬、微、微、嗬嗬——”
郁恒跟杜嬷嬷对视,眼里迸出惊喜。
“这天大的好消息,师兄你怎么现在才说啊!不过也是老天有眼!丢失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找到了,老将军一家可以团聚了!微儿、微儿、杜嬷嬷,快,把微儿找来让老将军看看!”
郁恒已经语无伦次,杜嬷嬷嘴巴张了又张,最后一抚掌,“等着,我这就去把人找来!她就住在对面!很快,等着啊,马上来!”
“快快快!”贾半仙赶杜嬷嬷出门,背对老将军时做了个口型,“两刻钟。”
“……”这是叫她拖两刻钟再把人带来,也就是说要老将军那口气吊上两刻钟。
杜嬷嬷飘着往外走。
贾半仙不着调就算了,郁恒竟也学了他师兄那套,两人一唱一和的,老将军都要被他们玩坏了!
偏生这大概是唯一能让老将军多撑一会的法子。
有时候人的执念,能带来奇迹。
只能拜托大山媳妇当一回微儿了。
出了晏家,杜嬷嬷直往林家去。
疯婆婆每次自己偷溜出门的时候,都是来林家门外偷窥,朝大山媳妇喊微儿。
真也好假也好,这种时候死马当作活马医,让大山媳妇帮个忙,实在拖不得的时候跟她一块去见见老将军。
去找百相的人兵分两路,一路去茶坊饭堂。
莫一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抄近路直奔私塾,看到百相后把娃抱起就走。
即便拼了全力,一来一回也超过了一刻钟。
落地客厅前,听着厅里老妇人呜咽声,有那么一瞬,莫一竟然不敢往里踏。
贾半仙直接冲过来伸手抢娃,“其他人都出去,退离门窗一丈外!没有我同意谁都不准进来!”
他边说,边拉过厅中座屏做隔断,又紧闭了长榻旁的花窗。
其余人等尽数被赶出去,包括郁恒这个太医正,以及后赶来的小太子殿下。
而百相,直到双脚着地的时候人还是懵的,两手往脑袋上摸了摸。
莫一叔叔飞得太快,她羊角辫都竖起来了。
“百相,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听好,师父要救这位老将军,需要你帮忙。”贾半仙把娃儿带到长榻边上,低声道了句,开始着手施针封闭老者五感,同时在他心脉处留一线生门。
百相听师父说话如此郑重,也跟着正色起来,抿着小嘴用力点点头。
“老将军一身病灶,全部同时爆发,处处致命。要救他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我需要用毒灌满他全身,将其他病灶全部摧毁,然后再解毒,让他皮骨之中血肉重生!”说到这里,贾半仙抬眸看向小娃儿,“剧毒问君草,有吗?”
“有!”
“拿出来,我先闻闻……浓度不够,再加!再加!再加!……好!停!用你的办法给他喂进去!”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守在客厅外的人谁都没走,便是晏长卿亦站在太阳底下,焦灼的紧攥手指又松开,汗水滴下也浑然不觉。
而客厅里始终静悄悄的,没有人传唤,只有耳力极好的人能听到隐隐约约低语,亦听不真切。
“准备好解毒用药!需要诸多药材调制,每种药材比例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百相,你虽年纪小,但是在用药上极有天赋,师父相信你!老将军若能活,你便是他的生机。他若不能活,是天意,绝不是你的错,明白吗?”
百相抬头,认真看着老道士,“师父,徒儿明白!”
这是她第一次,自称徒儿。
因为百相感受到了师父的爱护与维护。
第162章 有事也别喊我,我要睡到自然醒
“老爷、老爷……”
疯疯癫癫的老妇人,似乎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嘴里喃喃着多次想往客厅走。
每每都被郁恒拦下哄住。
一次两次,老妇人开始焦急,伸手抓挠、撕咬,眼泪无预警落下,“老爷,找到微儿了,找到微儿了啊!”
李素兰随嬷嬷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心没来由的一疼,急步朝老妇人走去,“婆婆!”
“素兰,你别过——”去!
杜嬷嬷被这遭吓得心头咯噔,下意识想拦住李素兰,她顶着那么大肚子,萧老夫人眼下又正在发疯状态,万一冲撞——
没成想,死咬郁恒胳膊的老妇人听到李素兰的声音,愣了愣,竟然开始安静下来,扭头过来嘴巴一扁,可委屈了。
杜嬷嬷,“……”
一物降一物。
太阳将落山时,紧闭了一个下午的花窗终于打开,吱呀一声轻响,前院瞬间活过来。
郁恒飞蹿到窗前往里瞧,紧张得舌头发僵,“师兄,怎、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