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种田,打个奶嗝就产一吨灵芝by梅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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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喽!回家喽!咱今儿吃红烧肉!”
“回家吃红烧肉!”
对于这件事,背后自然有人不解嘀咕。
不明白当初闹成那样,林家老二明明可以不给老张家的报名机会,为什么偏偏要给。
但是想想林家素来为人及作风,却又不觉得奇怪。
只对事,不对人。
这不也是大家伙喜欢跟林家人打交道的原因么。
张翠娥知道这件事时,向来话多的人少有沉默。
只在夜里熄灯躺下时问男人,“他们咋好意思来?”
林二河拍拍她脑袋,“工坊招工十里八乡的人都能来,按规定、条件挑人,他们报了名,能不能选上得工坊管事决定,别琢磨这事了。对我们来说,如今他们只是上东村老张家。”
夜里,村中灯火渐熄。
寒风呼号的动静充斥黑夜,年久未修缮的旧门窗被风吹得哐哐响,随时要散架。
张世聪把院门用木棍顶紧了,拢着衣襟准备回屋时往隔壁院子瞅了眼。
那边堂屋罕有的亮了灯光,堂屋门半开,烧火盆的烟气往外飘,带出木柴香气。
想起今儿做工回来听到的闲话,他犹豫了下,还是抬脚往那边屋走了过去。
进了堂屋,屋里果然烧着火盆子。
没点灯,只有木柴燃烧的火苗。
两老坐在火盆边上,老得厉害,瘦,脸看着只有以前一半大。
光线摇晃不亮,张老婆子手里拿着针线给鞋面缝鞋底,眯着眼,顶针穿过厚鞋垫时显得吃力。
张老汉一只脚在试刚缝好的鞋。
鞋面是旧的,但是洗干净了,换了新的鞋底,穿起来也算体面。
显然是准备上工的时候穿的。
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两人偏头看了眼,没多大反应,也不吭声。
张世聪自己拉了张凳子在火盆边上坐下,眼睛盯着摇簇的火苗看,“听村里的说,你们今儿去报名做工了,林二河记的名。”
张老汉把鞋子脱下来,用抹布擦掉鞋底刚沾的灰,小心放回篮子里,“嗯。”
张老婆子把线头打结,咬断线,呸掉嘴里线末,“没地没粮,总要想办法挣两副棺材钱,难道真要饿死了还做个孤魂野鬼么。”
一人一句话,半天沉默。
外头刮进来的风,割得人脸生疼。
张世聪起身准备走人,“如果招上了,回头我捎一窝鸡蛋,你们拿去充个谢礼。”
“用不着。”张老汉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没什么情绪,“不用捎东西,不用弄啥谢礼,甭去找林家人。以后就这么当陌生人处着,谁都别去沾林家。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也不沾你们,同样,你们也别来事后尽孝。”
张世聪顿了下,出了门。
顶着寒风往另一边院子拐,心里尽是难受滋味。
梧桐镇两个大工坊都跟林家有关系,所以知道要扩招工人的消息时,张世聪想都没想先把自己否决了。
工坊招谁都不会招老张家。
可他没想到,两老去了,还登记上了。
林二河登记的。
林家人好像什么时候,都坦坦荡荡。
所以什么时候,腰板都挺得笔直。
这么一比较,越发显得自己可笑,以己度人,胸闷脸疼。
三日时间眨眼而过。
对于等待消息的人来说,却觉度日如年。
一大早的,工坊告示栏前就围满了人,仰着脖子看面前偌大红纸,挨个找自己的名字。
“孙大耳……”
“赵娇……”
“何三水……”
“张德生……”
人群外,张老婆子几步迎上人群里挤出的老汉,颤声问,“咋样?咋样!”
“嗯。”张老汉揣着手,风帽压得低低的,头低着看不清神情,声音隐透出浅浅鼻音,“我选上酒坊了,你也选上了,以后在工坊炒茶,别直接上手擦汗,这里干活要干净。”
张老婆子眼泪刷地下来了,抹泪点头,又点头,“家里东西没白收拾,啥时候上工?咱回去拎起包裹就能住过来!”
“先回去拿东西。”
“诶,诶!”
第219章 最多撑到明年,就该寿终正寝了
十二月飘雪。
雪片纷纷扬扬落下来跟鹅毛似的。
不方便出门,农户人家屋里升起火盆子,烤火猫冬闲唠嗑。
林家堂屋里今日人也挺齐活。
后头屋子扩建好了,只等好天的时候进伙就能住进去,家里各人都闲了下来。
冬日昼短夜长,工坊改了下晌放工时间,林江也能比平时早些回家。
赶上了一家人齐聚烤火唠嗑,屋里满是欢声笑语。
林婆子坐堂屋里,把今年夏衫拿出来缝补修改。
萧夫人还跟守窝的老母鸡一样在旁边守娃,见着林婆子改旧衫,以为家里缺钱,立刻低头从荷包里掏银子,“我有银子,亲家母,给你买新衣,不用打补丁。”
把大家伙逗得乐开,连萧老将军都笑出声来。
林婆子把银子推了回去,笑着跟老妇人解释,“旧衫小改大,虽然有补丁不好看,但是不会浪费。不是买不起布买不起新衣,就是习惯了。”
孩子们几个月蹿一截,今年能穿的衣裳到明年就得短。
提前把衣裳改好,袖摆裤管的剪块布拼上,还能继续穿。
家里如今不缺钱,但是习惯改不掉。
村里家家户户也不缺钱,孩子们也是这么穿。
萧老夫人这才作罢,但是送银子的心不死,转头又欢欢喜喜掏一把碎银,分给百相小松小柏,“外婆有银子,荷包里天天有,去买吃的!”
这回大人没拦着。
孩子们都懂事,过后会偷偷把银子又放回外婆荷包里。
所以外婆荷包里的银子,总也用不完。
“一家有女百家求,猫冬的时候媒婆跑得特别勤,已经有人找到徐老跟前了。”话锋一转,林婆子唠起这个话题,自然得很像那么回事。
李素兰抿笑搭话,“听说先头找来的有户人家还不错,家中原州城的,也算大户,家里后生与徐姑娘年纪相当,长得也不差,特地找媒婆过来说媒,别的要求没有,只是希望成亲后徐姑娘不要继续在外抛头露面。只这一条,就让徐老给骂回去了。”
“徐姑娘恁好条件,人又懂事能干,还知书识礼会拨算盘,想求娶的人多了去了,光是咱村跟工坊里的,我就能数出十个来!”张翠娥这回也特机灵,当真扳着手指数,“对了,还有葛力!别看葛力一个寡汉子,他跟徐姑娘要是能成,以后就是妇唱夫随了!江儿,你在工坊时间多,是不是常看到葛力去找徐姑娘?”
一开始林江只当听八卦,淡定得很,这会被问到头上,才发现自己拳头不知何时攥紧了。
他忙松开,佯作无事,“二嫂,这个我不大清楚,我在工坊多待在办公处。”
顿了下,他又道,“娘,大嫂,二嫂,徐姑娘是女儿家,重名声,这些事传来传去对她名声不好。”
“娘跟你嫂子是那么不知数的?”林婆子白他一眼,手里动作利索,“也就自家人一块的时候说两句,往外可不兴说。不过好女儿多人抢,手快有手慢无,机会一眨眼就过去了,错过了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林江哪里听不出来娘意有所指,轻咳了声,耳根绯红。
此时葛力正在晏家做苦力,被徐老头使唤着劈柴。
“徐老,我一开始就跟徐姑娘说实话了,我是被逼的,当时不点头李婶儿哪能放我走?我什么都没干,我真什么都没干。”
葛力苦不堪言,干活不累,心特累。
玉溪村里奇葩多,三姑六婆五叔七公,没一个怕他的。
在这里待久了他甚至生出种错觉,其实他长得很亲切。
徐老在旁边盯梢,起着火盆,温着茶壶,一碟花生米跟老道士共享,惬意悠哉。
“老头说你什么了?叫你劈个柴那么多话,这点柴火都不够烧茶补回我当时打官司费的口水。”
“……”
“你五哥一个人在那边,你去没去看过他啊?他有没有交代你要听老头的话,孝敬老头?听说他在那边可逍遥,都养了一大窝走地鸡了。”
“……”
葛力低头劈柴,任劳任怨。
凭老头救了他们这回,他能给老头当一辈子孙子。
劈柴算个屁。
包小小说话不利索,但是不妨碍他越发会拍马屁,“徐、爷爷,花生米!我、我又买、了一包,管够!”
“小小乖,边上玩去,小心别被柴火磕着。”抚抚孩子脑瓜,二十啷当后生在徐老头眼里就是孙儿辈,包括葛力几个,相处久了哪能没有感情。
他打心底里喜欢这几个孩子,平时斗个嘴逗逗乐,日子比曹武还逍遥快活。
就是孙女的亲事让他发愁。
想到这里,徐老头朝林家方向看了眼,脸色黑黑,“多读几年书有什么用?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干事情却婆婆妈妈拖拖拉拉,老头几十年前求亲娶妻都比他利索。你说他胆子是不是就针尖那么大?”
贾半仙习惯性摇扇子,摇了两下发现太凉,扇子一转忙往外扇,“老道是方外之人,红尘俗世莫问我。再说了,他真要胆子大起来现在就来求亲,你脸还得更黑。”
那倒是。
徐老头眯眼思索,对林江的嫌弃少了那么一丢丢。
几粒花生米入嘴嚼吧嚼吧,佐一口暖茶,伴着旁边咚咚咚的劈柴声,舒坦。
“你师弟来信了,你看了没有?一拉杂破事儿不稀得说。兰国公那老东西听说也快不行了,过了七十岁,天天数着进棺材的日子。最多撑到明年,就该寿终正寝了。”
贾半仙不甚关心,“他没喝百相茶?”
“百相茶是仙丹哪?还能给寿限到了的人续寿命?钟馗都不敢这么干!”
“那就是他没喝过新鲜百相茶。”
徐老头反口又想怼,却忽地收住口,脑子活泛开了,“新鲜百相茶比外头卖的干货要好?”
嘶,他待在玉溪村天天喝着百相茶,感觉不出什么不同来。
但是贾老道在医术上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比郁恒还要厉害点,他说这话可信。
贾半仙却不多说了。
他就不爱跟混朝堂的人打交道,一个个城府深得很,心眼子忒多。
第220章 好啊,晏长卿真是太贼了!
年二十九,百相也收到了长京来信。
“长卿哥哥来信了!”百相雀跃,信还没看,捧着信封就四处相告。
金多宝、林怀松、林怀柏跟在她身后,急吼吼等看信,等半天。
最后一群孩子聚在金家偏厅,由认字最多的金多宝负责念信。
“晏长卿说他回京一切都好,吃得香睡得香,每天还跟在玉溪村一样早起练剑,练字,读书。”金多宝溜一眼,直接把信来了个精简浓缩。
百相看着整整七页纸,“……”她要自己看!多宝哥哥太坏了!
被几双眼睛用力瞪,金多宝撇嘴,多添了几句,“第一页说他回去安好勿念,第二页问候各长辈,让我们好好念书,第三页说得知工坊扩招,更多百姓得了工位,他也开心,第四页开始全是废话。”
“啥废话?”百相很感兴趣,废话她也爱听。
“诶呀,”金多宝把第四页往下的信纸拍了出来,“自己看吧,接下来全是说他早上吃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下午吃了什么,第一酒楼有什么招牌菜,茶食铺有什么招牌点心,五芳斋出了多少款糯米糕,盈果坊有多少生鲜水果……是不是废话?”
金多宝往天瞧的视线缓缓归正,落在百相冒绿光的眼睛,“……”
好啊,晏长卿真是太贼了!
用整整四页纸的废话勾引百相!
看把百相馋得,恨不得立马飞去长京了!
“阿嚏!阿嚏!”长京兰国公府,晏长卿莫名其妙连打两个喷嚏。
“凉着了?”老兰国公问了声,让下人把暖阁里火炉烧旺些,“长京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大,一不小心就着凉。你身子难得养好了,更要注意些,免得你母后担心。”
晏长卿乖乖听着,“外祖父放心,我会好好保重身体,不让母后再操心。外祖父也同样,舅舅舅母也都忧心着您——”
兰国公摆摆手,视线投向窗外。
落雪纷纷。
一窗之隔,暖阁里暖意融融,暖阁外白雪皑皑。
外间游廊下盆景松覆了雪,青绿相接。
“你瞧我打理的盆景松,长得可好?冬去春来,劲松长青。可惜人不一样,外祖活到这把年纪,已经称得上祥瑞,是得了大福的人了,没枉了这一辈子。只是该来的始终会来,你跟你母后、舅舅他们说,平常心就好。至于其他的,有你在,外祖放心。”
老者躺在躺椅上,说着说着眼睛就闭上了,睡了过去。
晏长卿将椅边挂着的小薄被给老者盖上,看着窗外不绝的雪絮,终究无法平常心。
外祖父日渐虚弱,大家都知道,外祖是时候到了。
最亲近的人即将逝去,从此以后世间再无此人,只能从他人口中听及一个称谓,见不着,摸不到……
如何平常心。
他出生即体弱,一直缠绵病榻,那些年一众长辈们为他操碎了心。
现在他身体已经大好,终于可以反哺,能在长辈们跟前尽一尽孝,可长辈却不等他了。
怎么平常心。
百相……要是百相在这里,是否能让外祖父多留一些时日,哪怕一年,一月……
晏长卿眼睛有光亮起,又缓缓黯淡。
他真是魔怔了。
虽心知百相有不同寻常之处,但百相也不过凡人。
怎可能有逆天改命的神通?
就算有,那等神通也不是能轻易拿出来使用的吧。
凡事有得必有失,强求神通,必然需要付出同等代价。
他又怎能为了外祖长寿,拿百相去填?
那样的他,便不值得百相赤诚以待了。
外祖为人正直,亦会对他失望。
“……阿娘跟二婶炸了好多丸子,丸字怎么写?画个圈圈代替,长卿哥哥一定看得懂的!”
百相坐在小木桌前写写画画。时不时抓脑壳,一封信写下来,将近一半是圈圈。
“除夕……不会写,圈圈,阿奶带我去圈圈,买了好多好多东西!”
“我过年拿了好多压岁钱,外婆给我的圈圈可漂亮啦!”
“你有没有给我圈圈大黄呀,我要圈圈在头上,大黄看了一定圈圈摇尾巴!”
写完了,百相乐得咯咯笑。
嗨呀,别人看不懂,长卿哥哥一定懂。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最有默契的。
萧老将军在旁溜了眼,老脸都皱了,不忍直视。
这哪里是信,分明是涂鸦。
偏生小姑娘还不让人代笔,非要自己写。
老将军替太子眼疼。
“下个月我们就去长京了,有什么话到时候直接跟晏长卿说便是,哪里用得着麻烦写信。”他委婉劝小外孙女。
百相摇头,“不一样不一样,我们下月才去长京,还要一个多月呢。我现在写信,过几天长卿哥哥就能收到了。又能收到信,过一个月还能见到我,长卿哥哥能开心两次,肯定比只开心一次要好嘛。”
林老汉老婆子也在旁,瞧着小孙女没心没肺的样儿,叹气。
他们现在就开始想小孙女了。
虽说只是去长京祭拜,但是一来一回的,算上路程,至少两个月不着家。
自打孙女来了家,从来没跟他们分别过,冷不丁分开,大人先难受了。
金多宝也难受,抱手坐在火盆边上,嘴巴撅得能挂油瓶。
“你就是被晏长卿写的几页纸勾过去的,好吃鬼,小馋猫!多宝哥哥没带你吃好吃的吗?你想吃什么,哥哥现在就带你吃去!
别傻乐呵,我跟你说,长京肯定没有咱玉溪村好,那边的人全都是玩心眼子的,你看晏长卿就知道了!
真要去啊?算了,我回去跟我爹我娘商量商量,我跟你们一块去,让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没得让坏人拐了!”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大人嘴角就抽抽。
什么百相一个人出门,一块去的大人不是人呢?
金多宝一说就干,奔回家了,还带上了林怀松林怀柏。
仨好兄弟私下里不知道商量了啥,二月启程去长京的时候,原定队伍多了三个人。
金多宝、林怀松、林怀柏,一个没落。
登上往长京的客船,小胖墩意气风发站在船头,领着弟弟妹妹握拳高喊,“长京,我们来啦!”
第221章 长卿哥哥,我可想死你啦!
过了上元节,进了二月,长京的冷依旧没有缓和。
雪是停了,却比下雪的时候寒意更重。
兰国公府门前的青石台阶既冷又硬。
京兆尹汤继宗从门里出来,快步赶上准备步下台阶的老者,低声问,“严尚书,您如何看?”
“太子殿下聪颖绝伦,性情谦和宽仁,自是上上等。”回话老者严肖元,任兵部尚书,逾五十,发花白,面不苟笑。
“啧,我问的是老国公!”汤继宗甚是无语。
大家来国公府探老国公,讨论的自然也是老国公,谁问太子了?
太子如今身子大好,轮不上他们操心了。
严肖元鞋底子在台阶上轻磕了磕,两手交叠身前淡淡看着前方,脸上是惯来的无表情,连声音都缺少情绪,“兰老日渐衰弱,说话间中就会睡过去,还如何看?时候不多了。如今在朝还能称得上元老的,只剩下兰国公,萧老将军,慎王爷,严某有幸占一席。越来越少了,不定哪天就轮到自己……”
说罢他缓缓走下台阶,脚步轻重与幅摆像是度量过般,整齐、机械。
等他走远了,汤继宗才嘀咕,“不能哭不能笑不能喜不能悲,走路快不得说话急不得,三十年不变,表情动作一分不少一分不多,患的那怪病可真是稀奇。”
一阵冷风吹来,汤继宗打了个哆嗦,忙跑上停在对面的马车,“去饮月茶楼。”
今日朝中一帮同僚过来探望老国公,相约了待会在饮月茶楼饮茶,这时候去正赶趟。
马车刚刚驶到茶楼下,还没及下车,汤继宗就听得有人高声嚷嚷,“第一手消息!第一手消息!萧老将军即将返京,人已经在外城码头!”
汤继宗豁地撩开车帘,瞪圆了眼。
随即跳下车三步并两步上楼,冲进预定的雅间,气都没喘匀就急声跟早一步入座的一群同僚问,“刚才包百通的话你们可听见了?”
长京有一种人,由茶楼酒楼聘请,专门打听各类京中大小八卦在店铺里引话题,作为吸引客人的手段。
这类人叫包百通。
刚才嚷嚷的,就是饮月茶楼的包百通。
在座的人神情不一,他们也听到消息了。
“当初萧老将军离京时,只靠执念撑着最后一口气,俱都以为他这一去回不来了,没想到啊。”
“郁恒送人离京后单独回来,我一开始猜测老将军在坊间名医处吊命,后来太子行踪爆出,我就想到他定然也在玉溪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康复了——是康复了吧?”
“这种天气,能坐船大老远跋涉返京,没康复也差不离。奇了,先是太子,后是萧必让……连一接二让人濒死逢生,玉溪村如此神奇?”
“神奇的不是玉溪村,是百相草。”
“老国公难道没喝百相茶?结果如何?”
这句话让一群官员齐齐沉默,百思不得解。
他们这些人,哪一个家中如今都没缺了百相茶。
喝着确实好,养人养神。
可若将太子、萧老将军的奇迹都归功于百相草,他们又觉得不可能。
百相草撑死了,也只是作为养生首选,不可能凭一味药草包治百病,要不然老国公、严尚书这些个,还能被疾病老弱困扰?
到底是什么呢?
玉溪村,那个小小村子里,到底还藏了什么没有公之于众的秘密?
汤继宗匀了气,坐下来先倒一杯热茶,视线沿着茶桌溜一圈,随口问了句,“远征伯没来?”
坐在他旁边的人哼笑一声,“我们就没邀请他来。远征伯府现在什么处境,你敢沾?”
“太子回来了,萧老将军也健在,那个位置稳固如山,没人能抗衡了。”随后众人立刻转了别的话题,再没提远征伯三字。
官场就是如此。
不说什么凉薄不凉薄,明哲保身罢了。
下午,天灰蒙蒙。
长京城门,一辆大马车疾驰,穿门入城。
车厢里闹哄哄的,沿途行人能清楚听到孩童叽喳声。
百相耐不住,小脑袋从侧边车窗探出来,嘴里惊呼连连,“这就是长京呀!长卿哥哥就住在这里呀!那边是不是五芳斋?我认得五芳两个字!”
另一边车窗挤了两个脑袋,林怀松林怀柏哥俩并一处,脸挤得变形,“哇!这座茶楼有四层!好高啊!还有旁边的酒楼,招牌居然是描金的!这里的人穿得也好好看啊!”
金多宝哪哪都挤不进去,气得直翻白眼,“没见识!不就是金堆银砌么!让小爷我看一眼我能挑十个不好出来!”
“挑不出啊多宝哥哥,这里的铺子比你家的还华丽!”
“……”
萧必让安坐车厢,光是听孩子们活泼话语,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他下意识看向妻子,老妇人眼睛依旧懵懂茫然,嘴角却不自知的挂着笑。
回家了,那种亲切感藏在潜意识里,不需赘述。
李素兰是最紧张的一个。
不是害怕,就是紧张。
近乡情怯。
长京……她对这个地方并无印象。
萧家,还有人记得她吗。
四个哥哥泉下可真有灵,知道她已与爹娘团聚?
林大山轻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她安心。
两个刚过一周岁的双胞小子窝在爹娘怀里,嘴里阿凉阿凉声不停,似也在安慰紧张的娘亲。
马车驶过长长街道,越过熙攘人群,吁地一声停在铜雀巷中段。
一座偌大宅邸,门前两座镇宅石狮威风凛凛,门头黑色匾额上萧府二字苍劲狂放。
“娃子们,我们到家了。”随着老将军话落,马车里小猴子出山似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蹦下来。
百相人小,动作却快,第一个下车。
直奔石狮前挺立的青袍少年,“长卿哥哥,我可想死你啦!”
晏长卿将小姑娘接住,扶她站稳,手动了动终没把人抱进怀里,转而揉上她小脑瓜,“长卿哥哥也可想你了,百相。”
后头金多宝、林怀松、林怀柏陆续奔来。
林怀松林怀柏,“长卿哥!”
金多宝,“哼哼!”
晏长卿失笑,把仨一把拢住,“欢迎来长京!”
第222章 说出来,就不太聪明了
稍后方,是萧府管家领着一众仆人,齐候在门前迎主人归来。
“老爷,夫人!你们可回来了!”
“小的宁昌,见过小姐,见过姑爷!见过几位小主子!”
宁昌热泪盈眶,目光频频落在小姐及几个孩子身上。
在他们身上,皆能寻到老爷夫人些许影子。
是他们萧家人啊!
收到老爷要带小姐回家省亲祭拜的消息,他兴奋得几日没睡好。
带着府中下人把四处都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又特地添置了许多物件,为小姐、姑爷以及小主子们安排好了专门的院落入住。
老爷夫人回来了,小姐也回来了,还带回了萧家香火。
萧家祖先以及四位公子泉下有知,定然告慰。
抹掉眼泪,宁昌忙又道,“太子殿下一早就来了,等了有大半天。长京二月还冻得很,咱先进屋暖一暖,坐下来再好好说话?厨房那边饭菜备好了,坐下就能吃饭!”
萧必让心情好,说话声气十足,“回府!回家!大山,微儿,这里也是咱自己的家,待会爹带你们好好转转!认认家!”
晏长卿没有喧宾夺主,放缓步子跟在老将军身侧,带着几个孩子一块往里走。
边走还边低声解释,“我身份打眼,所以没有去码头接你们,免得引起骚乱,反而耽误你们入城。杜嬷嬷知道你们来了,高兴得很,只是如今她回了我娘身边伺候,不方便再随意出宫,让我跟你们说一声。”
百相点头拍胸,“好!我知道!我会去看嬷嬷的!”
金多宝,“你知道啥呀知道,你都不知道皇宫是啥。”
他这傻妹妹,到现在都以为皇宫就是个住人的房子,跟他们在玉溪村的家一样。
回头他再跟她好好说说,皇宫不一样,皇宫里规矩多得不得了。
见人就得跪,见人就得行礼,说错一个字就要挨板子。
他看她还稀罕往晏长卿身边凑不,哼。
林怀松林怀柏想得要简单许多,“长卿哥,那你这次是一个人出来的?不用带羽林卫了吗?不用带护卫吗?莫一叔叔呢?”
晏长卿抿笑,往半空某处示意,“莫一叔叔在呢。”
小哥俩立刻朝那处打揖行礼,莫一叔叔可是他们的武师父。
随着一行跨进萧府大门,朱漆木门关上,外间隐在暗处的视线才被隔绝,悄然离去。
同在东市其他高官宅邸,得了自家暗探带回来的消息,有人打翻了茶杯,有人惊得蹭地跳起,有人脸色深沉若有所思。
此间消息传得极快,不过半下午,长京大小街道已是沸沸扬扬。
茶楼酒楼里宾客甚至忘记了归家,全部聚在一处热议。
“萧老夫人一道回来了?这、她走失时糊里糊涂的,没成想竟然还活着?怪不得萧老将军能好起来,原来如此!”
“何止!我亲眼看见萧老将军了,身姿昂藏挺拔,红光满面,说话嗓门洪亮!与此前完全像变了个人,别人往老了长,他往年轻了长!”
“你们猜是为何?嘿嘿嘿,因为老将军不仅找回了夫人,还跟失散二十多年的女儿重逢了!如今不仅有女儿女婿,还有一个外孙女两个外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