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种田,打个奶嗝就产一吨灵芝by梅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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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画出来的图跟本人真实面容必定会有所出入,偏偏我好兄弟性子执拗得很,不肯放弃,十年不间断的找,谁劝都劝不动,嗐。”
“身为好兄弟,身为好友,自然要支持他不是?”
“这十年里金某跟身边交好的朋友一块,也算把大瑞各旮旯角落走了个遍,始终没能寻到任何相关线索,这是所有人心头遗憾。”
“你们若是当真见过画像上的人,恳请告知,金某代我好兄弟谢过,必付重酬!”
晏长槐静静听着,像个旁观客。
反是戌狗,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嘶一声,一会拧眉毛,及后又自个将那些画像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看最早那张画像,恍惚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但要细想,又想不起来。
想到最后得出答案,这人他似乎好像,压根没见过。
那边桌旁,方纸上再现一行字——
十年无音信,或已身故,何故寻死人?
金多宝盯着那行字,沉默一瞬又恢复大大咧咧人畜无害,“没寻到,未必是死了,或许正因为人还活着,所以找不着呢?至于当中内情,就需得问当事人才能清楚了。”
有金多宝在,所有事情都不需要百相自己处理,在旁边听着看着,反而多了一分清醒。
她视线在哑疾男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及后不着痕迹移开。
男子打扮普普通通,乍看不像大户人家出来的。
但是拿笔就能写出一手好字,非自幼得过良好教导,断无可能。
而且他身上,还有习武的人才有的气息。
吐息比普通人要绵长均匀,气息很稳,对情绪的控制也极得当。
包括他的同伴在内,两人指腹都有常年握刀剑才有的茧子。
这样一个人,这么巧来了玉溪村。
这么巧,见过长卿哥哥要寻的人么?
“原因已经告知你了,这位小哥,你可能告知曾于何时何地见过画像上的人?”在金多宝稍停的空挡,百相盯着男子眼睛,开口问。
男子抬眸对上她视线,须臾后敛下眸子,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
不留城,十年前。
接着,又飞快写下二字——
金多宝嘴抽抽。
像不像他不知道,他从来没见过那位闻名大瑞十年的二皇子。
但是,不留城?
“不留城?南关外贸易城?!”
“兄弟,十年前见过的人你现在还记得清楚,你记人记事挺厉害啊。”
“说起来大瑞的寻人告示十年前也已经从域内张贴至域外,随处可见,你既知线索,为何不曾揭告示报信?”
方纸上随即又落下两个笔走游龙的大字——不想。
金多宝,“……”兄弟,你真有个性。
“兄弟你贵姓?敢问名讳?”
——苍。
戌狗不等人问,自报家门,“我叫阿戌,打小在街边浪荡,没有姓。这次特地来玉溪村,是奔着林神医来的,特地陪我兄弟来求治哑疾。”
两人字里行间明显有所隐瞒,有关二皇子的事也并未详细说明。
百相没有追根究底,只是商量过后把人留在了医馆,让他们二人暂借住在此,以便治疗。
她需要点时间跟长卿哥哥联系上,将这里的事情告知。
或许,能帮上一二,长卿哥哥十年来的一桩心事,能够得个了结。
入夜后,坐在医馆屋顶往四处望。
可见暖暖百家灯火。
星星点点散落黑暗中,光晕暖黄,伴着时而传出的一路过狗吠,充满让人向往的烟火气。
“这些年耳朵听得最多的就是跟大瑞有关的事。”
戌狗拢了拢衣襟,抱手躺在屋顶,看着夜空云层里躲躲藏藏的上弦月,“泱泱大朝,君主英明,国泰民安……今日总算有种真实感了,国泰民安原来是这样的,到处都是笑声,主子诶,他们怎么那么爱笑?”
主子当然不可能回答他。
所以戌狗自然而然自己接话,“肯定是因为日子过得太富足安逸了,不像我们,时时都有危机……所以我们的勇士才有狼的野性,有鹰的凶猛,都他娘是逼出来的。”
说完他狗胆膨胀,抬手杵了下旁边的人,吃吃低笑,“下回我领兵干那姓袁的,一千奇袭我能干他一万二,大瑞那些个,全是好酒好肉养出的酒囊饭袋!”
晏长槐斜倚屋脊,一手持酒坛,对月豪饮。
与百相茶齐名的百相酒,入喉醇香,口感极好。
却不够烈。
他突地扯唇笑开,笑亦无声,眼底悲凉。
晏长卿找了他十年。
大瑞百姓人尽皆知。
当初祖父派来送他离开不留城的人,说了很多话。
他根本未尽信。
可那又如何?
接受他们的歉意,回头哭诉自己的怨恨与委屈?
莫要闹笑话了。
没人知道你走过的那段路有多黑。
他们只会轻描淡写地说,你变了。
画像上一张一张,全是他当初的模样。
温和知礼的二皇子。
单纯腼腆的二皇子。
清雅成熟的二皇子。
哪一张,都跟如今的他截然不同。
怎么可能像?
人和事,都早已面目全非。
“主子诶,我突然想起来,那匣子里最底下的画像,跟我最初见你时有点像?五官像一半,气势是半点不同,我是不是魔怔了?”
旁边好下属试探话语传来。
晏长槐垂眸冷冷看他一眼,把酒坛子底部杵他脸上。
戌狗飞快抱住酒坛,“……哈哈哈,主子诶,别恼嘛,我就开个玩笑随口一问,不是就不是怎么突然发火呢?”
定是无疑了。
不是你作甚恼羞成怒?
第280章 不计代价,诛杀晏长卿!
原来如此。
怪不得主子突然发疯,大老远的避开眼线跑到大瑞来。
原来他就是大瑞太子一直在找的二皇子。
他娘的。
他终于猜对了一次。
狗脑子也不是白长的。
还想再多试探点什么,等挪开酒坛时,身边已经没了青年身影。
戌狗摆烂。
算了,爱咋地咋地。
王权贵胄的大戏他不懂,他就一被抛弃的浪荡孤儿。
八年前主子在鬣狗嘴里救下他,他的命从此就是主子的了。
名字不知道,无所谓。
身份不知道,无所谓。
有钱没钱有命没命,无所谓。
总之主子在哪他就在哪,主子指哪他就打哪。
玉溪村里。
晏家客厅,百相捧着亲手煮的茶,斟好恭恭敬敬递给光头老道。
贾老道不敢接,警惕后仰,“无事献殷勤,先说你想干什么来,我考虑考虑这杯茶能不能喝。”
“师父——”
小徒儿撒娇。
老道臭着脸把茶拿过来一口喝了,总觉得火气上头,蒲扇摇起飞快,“放。”
“……”百相自动忽略那个放字,虚心请教,“一个人哑疾,可喉咙发声部位完好没受过任何损伤,这是为何?”
“不是外因病灶,自然就是内因了。要么受过过大刺激导致失声成了哑巴,要么是心理有病不愿意开口说话。”
“明白了,师父,这茶是徒儿用老桩茶叶煮的,功效翻倍,您慢慢喝,我先走了!”
“呵,老道说什么来?早知道你是这个德性,走走走,不乐意看你!”
百相抿笑,离开前给老道扔了个袋子。
贾老道等不孝徒儿走了,才收起不爽表情,喜滋滋将袋子打开。
果然,他鼻子一闻就知道是好东西。
一袋子尾指腹那么大的百相珠!
林家当年留了半亩地不采收,老苗整整养了十年,终于在半年前结出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百相珠!
颜色翠绿堪比最美的绿翡!
表皮包裹着浆液,对着光看呈半透!
好东西,好东西!
十支百年人参都抵不上一粒百相珠!吊命神药!
去腐生肌,可肉白骨!可疗百毒!
他家好徒儿送他的这袋子,又是所有百相珠里品相最上等的。
不枉他在这里磋磨十多年,值了!
等他死那天,这些东西他要带进棺材!
贾半仙笑得见牙不见眼,喜滋滋回房。
等明儿起来再去找乖徒儿,提前交代好遗嘱!
这袋子东西谁要敢给他顺了去,他做鬼都不放过那人!
医馆里突然多了两个生人,一个冷脸从不说话,一个跟话痨似的逢人就能叨叨。
时间一长,工坊的工友们便习惯了,放工时还能吆喝一声结伴到食堂抢饭去。
而鹰部落兰水王宫里,王突然失踪,一时乱了套。
勤政殿里,申猴接到下属一封封来报,脸色阴冷,眼里阴翳恼怒不作遮掩。
“正是筹谋最后一击的大好时机,他竟然不声不响跑了!哪有当王的样子!简直荒唐!”
手一扬,所有密信尽数被撕成粉碎洒在半空。
来报的探子低头噤声不敢说话。
“可查到王最后行迹出现在何处?”
“回祭司大人,查不到,王是趁夜走的,避开了所有人——”
“避开所有人?戌狗不是人?他得王提携重用,这几年一直是王身边最亲近的人,不思鞭笞王进取,反而跟着胡混!待他回来,依规矩重罚!”
转身重重坐在羊皮椅上,申猴沉喝,“退下!继续探查!分两拨人马,一拨查王的行踪,另一波密切注意晏长卿动向,只要他出了南关境,立即来报!”
探子领命退下。
屏退伺候在左右的人,申猴从衣襟里取出一封边角微微卷曲发毛的密信展开。
这封信他已经看过多次,每次打开来,依旧难抑激动。
——不计代价,诛杀晏长卿!
大瑞皇室五位皇子,除了晏长卿才能出众极具治国天资,另外四位能力皆有所长短。
晏长卿更是大瑞洪景帝最看重及倚重的储君!
倘若鹰部落能够成功杀掉晏长卿,大瑞必乱!
趁乱,可攻!
他在鹰部落十年,训练出一批又一批勇武战力,为的就是这一天!
至于大瑞的反扑?
终究有一战,何惧!
申猴紧捏密信,眼睑缩了又缩,牙关翕动。
在王身边尽心尽力辅佐这么多年,到最后他所得信任还比不上一个鬣狗群里救下的乞儿!
王既不信他,不肯倚重他,任他如何扶持都难上台面,那就怪不得他阳奉阴违先斩后奏了!
十一月狂风起。
长京城淅淅簌簌已经飘起小雪。
雪花在墙头、瓦檐覆上一抹洁白。
远征伯府更显萧索,府中寻不到一丝鲜活气。
“咳咳……”远征伯窝在暖阁里,面前一炉子烧得旺旺的炭火,手里抱着暖手汤婆子,身上还披着厚实皮毛大氅,方能抵御身体里升起来的虚寒。
他眯着老眼看向窗外,嗓音虚弱,“晏长卿离开长京了,是去玉溪村?”
“是,他每年都要去玉溪村两三回,多待个两三日,少的只有一日闲时。此次要去外域,想来是去玉溪村跟那边的人道别。”
“玉溪村的事还是探不到?”
同在暖阁里的黑衣人,闻言低头,“朝中多位老臣全在玉溪村,以至村子方圆十公里地域皆有人暗里驻守,不易往里查,否则容易惊动里头的人,露出破绽。”
“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罢了……风雨将至,不必节外生枝,小心为上。”
“是。”
这声应答过后,暖阁里很久没有声音再响起。
唯有炭火燃烧时溅起些许火星,发出滋啦滋啦声。
黑衣人抬起头来小心往老者看去。
老者眼皮耷拉,似闭似睁,躺在长椅上没有动静,已然睡着。
这般虚弱模样,与老兰国公当年年迈体衰如出一撤。
伯爷今年,也已六十多近七十了。
不同于老兰国公有神医所开药方将养,得保延年益寿,伯爷……真等得到那一天吗?
窗外雪簌簌,击打在窗柩上传来哒哒轻响。
黑衣人透过窗柩往外看,入目是被雪渐渐掩盖的,枯败的园景。
这座宅邸,处处都是腐朽的味道。
第281章 贼心都快蹦出来了
医馆里。
林阿奶在诊桌上摆上家带来的汤盅,布上碗筷。
又从筐子里拿出两套冬衣塞给两个后生。
“你们两个打哪来的?来时定很匆忙,多余的衣裳都没带。”
“正好我两个儿媳妇总给家提前备冬衣,拿两套给你俩先顶上,没得冻着了,回头我再让我孙子送两床冬被过来。”
“工坊饭堂的饭菜很好吃,但是自家煲的汤更养人,你俩尝尝,趁热喝啊。”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要是还有什么缺的就跟百相说一声,回头再给你们捎上,也别觉着不好意思,都是大瑞百姓,相互帮扶。”
老妇人花白头发整齐盘起,身上不新不旧的灰色袄裙浆洗得很干净,说话语气温和,便是不笑,也予人一种从内而外的慈祥平和。
晏长槐跟戌狗两人等老妇人离开了,才不约而同呼出屏着的一口气。
汤盅里煲得恰到火候的老鸭汤还散着热气,清淡香味扑鼻。
不用等待会去饭堂买饭菜,就着盅汤两人就能送两大碗米饭。
戌狗清了清嗓子,先把刚得的袄子换上,抻抻胳膊动动肩膀,“穿着挺合身,是新棉作的,特别软和,身上一下就暖乎了,自然没有羊皮袄子那么挡风,但是穿着舒服,主子,穿上?”
晏长槐手按着袄子,眼底复杂。
他曾盼着的善意,隔了十年姗姗来迟。
终究是有点迟。
“呜呼!放工钱了,放工钱喽!老赵,走!今儿吃顿好的!”
工坊里一声欢呼,很快有工人从坊中鱼贯而出,勾肩搭背欢乐喧天。
“拿了多少工钱啊你就恁大方,小心回家了被婆娘拧耳朵。”
“认认真真干活一个月,拿到工钱吃顿好的咋了?再说了咱现在可不穷,我婆娘比我还大方哈哈哈,走不走?”
“走!没看到我腰上挂的酒壶?百相酒!昨儿特地去酒坊买的,就等今天放了工钱跟大伙搓一顿!”
还有熟悉的工人探头过来朝医馆里吆喝,“阿苍,阿戌,过来搭个伙一块热闹热闹!”
“给你俩留个座,赶紧的啊!”
这会子连戌狗眼底都染上了复杂。
来玉溪村一趟,真不好。
哪哪都是热情,哪哪都是友善。
以后还叫他怎么对大瑞人下手?
“主子,你嗓子还治不治?要是不治,我们趁早走人?我有点撑不住了。”坐回凳子,戌狗搓脸。
他不怕人恶,就怕人善。
这操蛋的一程,早知道拼死不来。
晏长槐低眸,抽出旁边搁着的纸笔——晚上……
最后一个走字尚未落笔,忽闻马车轱辘滚动声。
晏长槐猛地抬眸。
“怎么了?一辆马车有什么稀奇的?”
戌狗问是这样问,手却已经摁住了袖口,这个动作以便他随时可以抽出袖刀。
两人所坐位置正对着马车来的方向。
随着马车从远而近,彻底进入两人眼帘。
车子很普通,看着低调不起眼。
但是赶车的车夫眼睛锐利,面容冷峻,周身气息绝非等闲。
尤其他腰上佩剑,剑鞘刻黑色引纹。
是皇宫侍卫配剑。
晏长槐缓缓将毛笔放下,眼睛盯着马车,嘴角翘起。
晏长卿,你来了!
晏家后院随之热闹。
百相,金多宝,林怀松,林怀柏,齐聚书房,先抓着晏长卿一顿薅。
打闹一阵后才又各自坐下来说起正事。
“百相把人安置在医馆,没带进村里来。你要是急着见人,现在就可以过去。”
金多宝把好兄弟身上他看得上的金银玉石薅下来装进荷包,心满意足。
“只是他们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有待斟酌,背后有什么目的也不确定。你可别因为心急一股脑全信了,那小爷得笑死。”
百相莞尔,长卿哥哥要是那么容易受骗,这些年多宝哥哥也不会老被气成鼓嘴青蛙。
当初长卿哥哥说了会常来玉溪村看大家,说了便没有食言过。
每年里总会抽空过来两三回,哪怕只能待上一天。
“他们二人都习过武。叫阿戌的人说话口音有点怪,不像大瑞地域口音。叫阿苍的有哑疾,没有开过口所以无从判别。”
她将自己观察所得也尽数告知,免得长卿哥哥吃暗亏,“但是阿苍说十年前是在不留城见过二皇子,也即他当时或者这些年来一直生活在外域,那么阿戌的口音也合理,长卿哥哥,我暂时只分析出这些。”
晏长卿凝着认真帮忙的少女,眼底掠过笑意。
从小到大,百相的性子都没变过。
他这些兄弟同样,也没变过。
一直拿真心赤诚待他。
“你们能帮我观察这些,已经足够了。”晏长卿偏头看向工坊方向,眸色幽邃,“马上就要年关,两个异地人漂泊在外未免孤零零,请他们进村里一块过个年吧。”
“你不先亲自见上一见?不心急找弟弟了?”
“十年都过来了,不急一时。”
金多宝当即对好兄弟投之以鄙视。
瞧瞧这装相,想迷倒谁呢?哼!
林怀松林怀柏乖觉当背景板,这种要大动脑子的事情,两人识相不参与。
没长那样的脑子。
“你刚到,我们就不吵你了,先让你歇会,估计你跟老国公、徐老、老将军也都有话要说。”林怀松起身拍拍屁股,拽起半瘫在圈椅上的金小爷走人,“晚饭来家吃。”
金多宝看看百相,又看看拽自己的手,挣扎,“林小松,你光拽我?百相还没走呢!”
晏长卿立即,“我有话单独跟百相说。”
“你有什么话想说我在旁边听听,你放心,我就听着不插嘴——”
“我给百相带了点好吃的。”
“我也吃——”
“咳,没准备你的份。”
“……”
晏长卿你个狗币。
贼心都快蹦出来了!
金多宝用脸骂国粹。
林怀松林怀柏没眼看。
每次长卿哥过来,这一幕也是十年不变经久不衰。
俩咋那么爱斗呢?
纯粹多宝想太多,妹妹年纪虽然长了,但是某根窍根本还没通,有啥可防的?
在妹妹眼里,不管长卿哥还是多宝,都是哥哥。
第282章 有种前面挖了个坑的危机感
最聒噪的人走了,书房一下清静许多。
晏长卿抬眸,看着端坐在书桌前,睁着干净眼眸真个在等吃的少女。
一阵微微无力。
及后笑叹一声,认命拿出杜嬷嬷特地做好的耐放点心。
“榛仁饼,金丝粽,奶枣……杜嬷嬷说为了给你整吃的,她十八般武艺用尽了,明年再要吃新玩意可没有了。”
“杜嬷嬷身体可好?我捎过去的百相珠她可有吃?”
“有,她老人家身子骨还跟十年前一样硬朗,好吃好睡。”
晏长卿没好意思说,百相捎过去的好东西多会被哄抢,最后落到嬷嬷手里的大概也只剩五分一……可能还不到。
至于谁抢的,咳。
宫里敢抢杜嬷嬷东西的也就那三两个。
因为有百相的好东西养着,一个个姿容焕发,浑不见时光痕迹。
少女小脚交叠晃啊晃,悠闲吃着刚到的点心,时而发出一声赞叹。
青年坐在对面浅浅笑着,与少女说皇城发生的各种趣事。
他不好八卦,但又喜叫人搜罗八卦。
因为百相喜欢。
如此,见面的时候,他便有许许多多能讲的话可以讲。
理政繁忙,各地事务堆积,他几乎分身乏术。
饶是这般,他每年也要挤出时间往返玉溪村。
来看看这里的人,来见百相,对他而言,便是最大的奖赏,是对自己的犒劳。
入夜后。
晏长槐被请进玉溪村。
跟在冷峻男子身后走进这个外界有无数传说的村落,晏长槐眼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好奇。
视线不着痕迹落在前方男子背影。
很冷硬的一个人,话不多,看起来在三十多岁。
但他知道,眼前人的年纪已经逾四旬。
这是洪景帝拨给晏长卿的暗卫,莫一。
皇室暗卫营最顶尖的高手。
从村头至村尾,最后站在一座宽敞宅院门前。
高高的门头上,胖得跟弥勒佛一样的光头和尚翘着二郎腿,大冷天往外摇着破蒲扇,“莫一,老道掐指一算,你今天命犯桃花,赏二两碎银来,老道替你挡煞——”
碎石子击上门头,落空。
自称老道的光头和尚没了踪影,只在半空留下一句叨叨余音,“看在你一年只回来那么两三回,要不然老道让你跳猴舞!臭小子出手真不留情,说打就打啊?徐老头,这里有人找骂!”
跨进门槛,沿着青石铺就的小路往里,绕过前庭竹亭,穿过垂花拱门,进入后院。
左侧书房花窗半开,透出晕黄烛光。
“我家主子在里恭候,请。”莫一在书房门廊下停下脚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即闪身离开。
只要踏过两层石台阶,再走四步,就能到得书房门前。
就能见到里头候着的人。
晏长槐的脚竟迟迟举不起来。
用力攥紧十指,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沉了眸子,大步越过台阶直接往书房去。
烛光一下进入眼帘,伴着书桌上跳跃的火苗,能听见烛火晃动时呼啦一声响。
书桌后坐着的俊雅男子随之抬眸看来,瞧清他面容时似短暂怔了怔,嘴角扬起浅浅笑意,“你就是阿苍?”
清越声线,温和口吻,不疾不徐语气一如从前。
不知道为何,明明恨他,可再次听到他说话,还是不争气的,心口滋生出一缕自己不愿意承认的委屈。
晏长槐飞快低下眸子,走到书桌前才再次朝男子看去,漠然点点头。
“坐。”晏长卿将手边备好的纸笔墨推过去,“听百相说你有哑疾,尚未治好。真可惜,没法跟你直接交谈。”
晏长槐依言坐下,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疑惑,连带看男子的眼神都带上些许狐疑。
照理他们该是“第一次”见,晏长卿说话的语气未免过于熟稔。
他对谁都是这般熟络语气?
还是……他认出自己了?
压下心头惊疑,晏长槐不动声色观察对方,没有察觉自己嘴角绷的过紧,唇线几成一条直线,连背脊都不自觉紧绷起来。
“贸然请你过来,是想跟你多了解一些当年我二弟的事情,你能否告知,你见到我二弟时,他是何情形?为何他会在不留城,怎么过去的?他身上发生了何事?”
不等晏长槐深想,对面已经一连串的疑问丢过来。
这么多问题,如果他全部都仔细回答,桌上这些纸只怕不够用。
凝着对面发问的男子片刻,晏长槐执笔,犹豫许久才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拐卖,其余不知。
写完后,对面迟迟没有声音再响起。
晏长槐皱了皱眉,抬头看去。
却看到年轻男子盯着他书写的几个字,红了眼尾。
“!!!”晏长槐心头一震,立刻去看自己写的字。
看完了不确定,又转而去看男子表情。
这是何表情?
他的字露了破绽?
不可能!
他已经故意换了写法,哪怕晏长卿看过他小时候写的字,也绝不可能凭字迹认出他来!
晏长卿连他的人都认不出,更何况是字!
“……拐卖么?”终于,男子启唇,轻轻吐出一句话。
晏长槐悄悄卸了肩膀紧绷聚起的力道,放松下来。
同时心头划过不明显的失望,及失落。
果然……根本认不出来。
“你见过他,你当年是不是跟他一同被拐卖了?抑或,你是不留城本地人?”对面人又问。
晏长槐冷冷看他一眼,扔了笔,不答了。
浑然不觉自己这个举动,像是在闹脾气的孩子。
晏长卿眼尾晕红已经散去,面上笑意仍在,带着点歉意,“抱歉,这是你的私隐,我本不该问。只是我寻二弟十年无果,乍然得知有人见过他,难免激动了些,逾越了。你的私事你不想说,我便不问。换个问题,你这些年可是生活在外域?不留城?”
晏长槐眉头皱着,不太甘愿的点了个头。
“这么说你对不留城很熟悉,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要亲自去外域寻我二弟,想请你同行做个引路人,可好?”
“……”
晏长槐眼底狐疑又起,视线在浅笑青年脸上来回逡梭。
有种前面挖了个坑的危机感。
晏长卿请他引路?只这么简单?
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283章 贾半仙那个狗东西,一个坑能挖恁多年
在小医馆住了大半个月,两人终于得以进入玉溪村。
住进了晏家宅院,与大瑞太子比邻。
戌狗蠢蠢欲动。
大瑞太子就住在他们隔壁院落,是刺杀的最好时机。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可他每每动杀机,总会被自家主子一巴掌拍下。
“主子诶,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戌狗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摸进了主子的睡房苦口婆心,“我不是说了吗?我来动手!你只管走人,能跑多远跑多远!老狗舍一条命,你回去以后就率兵来攻!趁乱拿下大瑞的胜算至少提高两成!”
可惜,没有回声。
加上房内乌漆嘛黑,他连主子的表情都看不到。
天冷,戌狗等到连打了好几个哆嗦,才怏怏回房。
扼腕不已。
痛失良机啊!
又暗戳戳庆幸。
他未必打得过那个叫莫一的,说不定连晏长卿他都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