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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荣华富贵by鹊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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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宜听到房门上锁的声?音。
她闭了闭眼睛,轻轻抚摸了一下有些紧张的小腹,然后便慢慢躺了下来?。
事已至此,焦急已全无用?处。
她把发髻里藏着的荷包取出,塞进腰带中,然后才重新起身,打?量这个房间。
即便黑暗,也能隐约看出轮廓。
她住的地方,是非常狭窄的内室,只能摆放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
再往前看,就?是紧闭的门扉。
沈初宜安静听了一会儿,意识到外面确实无人,才轻手?轻脚下了床,来?到了那扇紧闭房门前。
屋里很黑,只能透过房门上的青纱,透进一点月色。
她轻轻推了推,发现房门没有上锁,便小心翼翼推门而出。
外面倒是比里室要宽敞,背对着她房门的位置,放了高高的佛台。
佛台之上,普贤菩萨宝相庄严,含笑静立。
佛台上放有鲜花、供果、香炉,台前摆放蒲团,用?来?祈福祷告。
这赫然是新布置的佛台。
看这布置,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丽嫔一定早就?做了打?算。
沈初宜给普贤菩萨规规矩矩磕头行礼,然后才起身,观察了一下佛堂四周。
里室前面的佛堂有门窗,不过此刻纹窗紧闭,而房门也已经上了锁。
沈初宜简单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直接回到了里室。
此刻她已经适应了黑暗。
在里室的方桌上下翻找。
方桌上只有一个抽屉,打?开来?看,里面空空如?也。
倒是桌上放着茶杯和茶壶,里面还有冷水。
沈初宜忽然发现,在床和桌之间的墙壁上还有一道暗门。
推开来?看,里面竟是只有一人宽的暖房,外墙上高高开了一扇方窗,用?来?透气。
暖房里放了水盆和恭桶,恭桶中放了香灰,
用?来?遮盖气味。
丽嫔还真是周全。
怕人看出端倪,有一个大活人被囚禁在佛堂里,想尽办法做了遮掩。
在屋里看了一圈之后,才回到床榻上,慢慢躺了下来?。
她之前沉浸在红豆的离去,没有过多思索,忘记了这件事内藏的危机。
红豆定是窥探到了丽嫔的秘密,丽嫔只能下手?毒杀,但旁人不知岑青根底,沈初宜却是知晓。
丽嫔怕沈初宜回过神来?,发现她毒杀红豆之事,因此心慌害怕,坏了大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囚禁沈初宜。
沈初宜跟红豆不一样,她是丽嫔千挑万选的母体,是她最好的替身,在永福宫已经死了一个宫女的情况下,她不能立即再杀沈初宜,改换别?人。
即便是宫女,也会引起怀疑。
所以?,丽嫔很可能会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她囚禁在这佛堂内,等她彻底生下孩子?再杀害。
想明白这些,沈初宜紧紧攥住了荷包。
她下定了决心。
第二日一早,是岑青来?送的饭。
沈初宜佯装害怕,问岑青:“岑姐姐,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岑青生了一张和气脸,看起来?沉稳温和,一点都不刁钻。
可她却没有搭理沈初宜,放下饭之后,又?进暖房打?扫。
等里里外外收拾一新,沈初宜也勉强用?完了早饭。
可能是为了皇嗣,给沈初宜准备的囚饭甚至比以?前还要好些。
一碗瘦肉青菜粥,一笼小笼包,一碟爽口的腌萝卜。沈初宜猜测应该是丽嫔自己的份例。
岑青见沈初宜还算乖顺,眼皮一掀,才说?:“你听话一些,娘娘会善待你的。”
沈初宜忙道:“是。”
岑青便领着她来?到外间,道:“娘娘把你留在这里,是想让你潜心礼佛,你便每日都在这里点香礼佛,为贵人们祈福吧。”
等岑青锁上房门走了,沈初宜便过去点上三?炷香,恭敬给普贤菩萨上香。
之后几日,沈初宜都很乖顺。
岑青每日过来?三?次,早中晚各一次,每天都很勤快打?扫暖房,不让屋里有异味。
沈初宜也安静过自己的日子?,甚至也不在同岑青说?话了。
又?过了两日,可能岑青太过忙碌,今日送饭的人换成了红果。
红果一进来?,就?同沈初宜对视一眼。
沈初宜没有表现出喜悦,也没有同红果微笑,她一如?往常,平静礼佛。
红果也没有同她说?话。
等红果收拾好暖房走了,沈初宜就?去如?厕。
她仔细看了,就?发现恭桶下面藏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年已知。
沈初宜心中一动。
她用?火折子?烧了纸条,扔进恭桶里,
看来?,年姑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成功让红果站在了她们这边。
其实丽嫔做错了,她不应该直接杀了红豆。
红豆胆子?小,也单纯,即便能听到看到什么,可能都不甚明白,也不一定会往外说?。
可丽嫔以?己度人,以?为人人都是坏人。
但她可以?杀了红豆,自然也可以?杀了红果。
如?果她是红果,也不会坐以?待毙。
看到这里,沈初宜便放心了。
年姑姑既然知道了她被囚禁,那么就?一定会慢慢筹谋,一定会让她有机会逃脱。
收到了消息,沈初宜就?彻底安了心。
一晃神,沈初宜礼佛十日。
这十日里,沈初宜安安静静生活在佛堂里,佛堂里供了经书,沈初宜也时常拿来?翻看。
许多字她都不认识,却学着一笔一划写。
等她能出去了,就?请徐姑姑继续教她,好不容易识字,她怕自己忘了。
岁月如?梭,夜凉如?水。
今日来?的是不是岑青也不是红果,而是丽嫔。
丽嫔这几日想来?很是顺遂。
她面色红润,唇角带笑,眉宇间皆是欢喜。
她依旧坐在那张椅上,让沈初宜就?站在边上,听她说?话。
“你还记得顾选侍吧?”
丽嫔开口,竟是说?这件事。
她道:“顾选侍之前以?为入宫就?能翻身为主,以?为再也不用?被承平伯府拿捏,可她也不想想,她不过只是个选侍而已。”
沈初宜沉默听着,不会回答丽嫔,丽嫔也不需要她回答。
有些话,她不能对旁人说?。
就?连周姑姑也不行。
但她却可以?对沈初宜说?。
因为沈初宜在她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个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小宫女,曾经她是那么厌恶她,忌惮她,怕她被陛下看中,从此飞黄腾达。
即便萧元宸从未有这般行为,但万一呢?
现在,她把这朵花紧紧攥在手?心里,随意驱使,肆意拿捏,把她从头到尾用?了个干脆,最后一杀了之。
一想就?很畅快。
想到这里,丽嫔不由笑了一下:“什么人就?是什么命,也不看她是什么贱皮子??”
说?到这里,丽嫔顿了顿,对沈初宜道:“你不一样,你才是我亲姐妹。”
沈初宜:“……”
沈初宜温顺笑笑,说?:“娘娘,奴婢自是不配做娘娘姐妹,只盼着以?后能侍奉在娘娘和小主子?身边。”
丽嫔满意了。
她又?说?了几句顾选侍,说?她入宫将近半月陛下也没翻牌子?,显然忘了她这个人。
又?说?步充容目下无尘,总以?陛下青梅自居,惹人厌烦。
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等丽嫔说?尽兴了,才道:“你有什么缺的,都同岑青说?。”
沈初宜把她送走,才松了口气。
丽嫔有许多面。
在陛下面前,她是明艳娇柔的嫔妃,在太后面前,她是乖顺懂事的臣妾,在周姑姑面前,她就?成了只会哭得柔弱小姑娘。
以?前在沈初宜面前,她是恩威并?施,高高在上的主子?。
现在,在沈初宜面前的,似乎才是她自己。
可这样才最可怕。
沈初宜站在房门后,听到丽嫔对周姑姑低声?浅笑。
“看紧她。”
丽嫔的语调漫不经心,却又?带着强大的野心。
“等我有了皇子?,便能做皇后了。”
沈初宜低垂着头,在黑暗里,她也同样笑了。
距离上次侍寝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之前岑青给她诊过两次脉,都没有好消息。
丽嫔看她神色如?常,也无不妥,便以?为她没有怀孕,暂时并?未起疑。
一晃神又?过了两日,陛下才又?翻了永福宫的牌子?。
这是被关八日后,沈初宜第一次走出佛堂。
她被岑青领着踏出房门,在夜色中回望。
撷芳殿三?个大字刻在佛堂之上,是沈初宜熟悉的牌匾。
此刻她才知道,自己依旧困于永福宫中,与自己之前所住也不过一墙之隔。
依旧去东暖阁沐浴。
伺候她沐浴的还是红果。
红果安静给她洗干净头发,确定外面无人时,才道:“明日中午我来?送饭。”
沈初宜点头,拍了一下她的手?,没有说?话。
待沐浴更衣,沈初宜手?里捏着荷包,穿着熟悉的软烟罗寝衣,来?到了熟悉的房门前。
周姑姑那张慈悲的脸再次出现。
“姑娘辛苦了。”
沈初宜没有说?话,她穿过安静幽深的暗道,转眼间进入东暖阁。
琉璃灯照出如?意景,暖香扑鼻,青烟袅袅。
转眼,便是新天地。
沈初宜安静踏入东暖阁,看了一眼依旧浅眠的皇帝陛下,她把那一盘只燃烧了指宽的阿迷香取下,换上了荷包里的另一种香。
香烟冉冉而升,无色无味。
簌簌落下时,烟灰同阿迷香别?无二致。
刚换了香,沈初宜就?听到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你在做什么?”

“臣妾看看香,可是燃得好?。”
沈初宜红唇浅勾,面若桃李,那双漂亮的翦水秋瞳在琉璃灯下熠熠生辉,满眼都是不舍和思念。
这种眼神实在奇怪,奇怪到萧元宸都愣了一下
他?觉得脑中有人在打架,一个人说:她是丽嫔,可笑容却为何如此悲伤?
另一个人说:她是谁啊?她是不是要哭了?
的确,沈初宜虽然在笑,可她那双眼眸,却酝酿着浓重?的悲苦和凄楚。
萧元宸脑中一片混沌,他?几乎想不起丽嫔的面容,只是下意识认为,眼前人就是丽嫔。
可丽嫔为何这样痛苦呢?
萧元宸见女子越走越近,便对她伸出?手来。
沈初宜温顺地握住他?的手,乖巧坐在了他?身侧。
两人相互依偎,在羊绒地毯上洒下伉俪剪影。
萧元宸的心?忽然很平静。
他?拦着沈初宜的腰肢,声?音低沉而温和:“怎么换了香?最近又礼佛了?”
沈初宜身上有一股很沉静的佛香,让人闻之心?情平静。
沈初宜摇了摇头,她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声?音很柔:“最近心?里难受,便想着同佛祖祷告。”
萧元宸应了一声?,问:“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
沈初宜低低笑了一声?。
她白日?里见过萧元宸好?几次,远近皆有,无?论哪一次,萧元宸都是冰冷如霜,不苟言笑。
他?仿佛天生就没有那么充沛的感情,心?里只有前朝国事,只有江山社稷,对于?其他?,他?毫无?兴致。
沈初宜猜测,因为无?言和阿迷香,让这半个时辰的萧元宸性格有所变化?。
没有那么冷漠,没有那么生疏,他?说话的时候,甚是还带着笑。
就如同寻常人家的夫君,带着一股亲近和宠溺。
沈初宜如今危难当头,朝不保夕,自然没有心?思去体会什么天家宠爱,她只知道?,现在的萧元宸可以如何利用。
她安静靠了萧元宸一会儿,耐心?等待新的线香生效。
这是那药师翻遍古籍所得,专克阿迷香,但第一次用时,它的效果同阿迷香一样,真正起效是要在用药后一日?。
沈初宜一边算着时间?,一边对萧元宸道?:“臣妾并?非委屈。”
她说着,眼泪潸潸而落。
萧元宸愣了一下,此刻的他?反应是相对迟缓的,却也还是伸出?手,轻轻帮她拂去脸颊上的泪水。
沈初宜垂着眼眸,不去看他?的眼睛,满脸都是苦涩。
“陛下,臣妾怕以后都不能再见陛下。”
萧元宸叹了一声?:“怎会?”
沈初宜回抱住萧元宸的腰,把柔弱的自己全部依靠在他?身上。
“怎么不会呢?”
沈初宜叹息一声?:“陛下,命运无?常,世事难料,今日?可能就是臣妾最后一次给陛下侍寝了,也说不准。”
萧元宸蹙起眉头,声?音低沉:“不许胡言乱语。”
“呵。”
沈初宜轻笑一声?,眼泪却越发汹涌。
“陛下,臣妾想同陛下说说话。”
“你说,朕听。”
在药物影响下,萧元宸温柔得反常。
沈初宜一直没有看向他?的眼眸,她柔弱靠在他?怀里,从?第一次侍寝说起。
“去年年末,臣妾生了一场大病。”
她轻声?细语,委婉钟情。
“病好?之后,一直担心?不能得见陛下,万幸陛下还记得臣妾,过宫看望。”
“那时候臣妾病弱糊涂,做了错事,全赖陛下不弃。”
她说的是柳听梅。
自从?那次丽嫔推举柳听梅失败之后,柳听梅就没能再留在永福宫,被丽嫔打发回了尚宫局。
萧元宸能听出?她声?音里的哭腔,没有制止她,安静听她说。
沈初宜把去年十一月起至今的每一次侍寝,都简单说了一遍。
话到最后,沈初宜抱着萧元宸的手微微收紧。
她一字一顿,清润的声?音飘进萧元宸心?尖上。
“陛下,妾能侍奉陛下,是妾的福气,即便只短短数月,妾也甘之如饴。”
萧元宸蹙起眉头。
他?想要去看沈初宜的脸,但沈初宜却一直低着头,不肯让他?看。
萧元宸心?里忽然升起一抹烦躁。
“丽嫔”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在告别。
同他?,同过去,一起告别。
“不许说这样的丧气话,”萧元宸道?,“你身体康健,怎要说自己没福气?”
沈初宜流着泪,带着哭腔笑了一声。
“好?,臣妾都听陛下的。”
她握着萧元宸的手,声?音柔软:“陛下,臣妾想送您一样东西。”
“我把东西放到您的荷包里,您何时想起臣妾的话,就打开来看一眼,可好??”
萧元宸自然应她。
“好?。”
沈初宜一早就看过萧元宸的荷包,皇帝所用的荷包比女子常用的小荷包要大一圈,里面放了香药,可令人精神振作,蚊虫不侵。
沈初宜亲手所做的荷包比皇帝的如意荷包小了一圈,刚好?可以放进去。
她背对着萧元宸,把荷包放入,然后才?回到萧元宸的身边,重?新靠着他?。
“陛下,能侍奉陛下,臣妾真的很高?兴。”
两人说着话,其实已经一刻过去,沈初宜说到最后这一句,萧元宸已经合上了眼。
新换的香名叫镜花水月,听起来很文?雅,但实际上却并?非寻常用香。
一般家里有癔症或癫狂入迷者,会点此香尝试,看是否有用再进行?后续治疗。
这种香会让人陷入梦境之中,回忆起遗忘的前尘往事。
它刚好?对阿迷香。
只不过镜花水月只能用一次,一次用过,以后无?论阿迷香还是镜花水月,都会失去效用。
这盘香,沈初宜一直带在身上,藏在荷包里,就等今日?。
沈初宜要的,就是萧元宸自己记起曾经过往。
听到身边人安然的呼吸声?,沈初宜的心?里出?奇平静。
无?论此事能不能成,年姑姑、红果都帮了她大忙,让她在这几个月的灰暗生活里,有了向往和期盼。
沈初宜紧紧攥着手,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便把萧元宸平放到被褥上,给他?盖好?了被子。
做完这些,沈初宜去看了一下镜花水月。
镜花水月已经燃到尽头,再过小半个时辰,萧元宸就会醒来。
醒来的他?是有些恍惚的,以为自己一直在梦中,等到明日?此时,他?才?会彻底记起前尘往事。
沈初宜垂眸看着镜花水月,忽然笑了一下。
她布置好?一切,然后便坐在了萧元宸身侧。
她垂眸看着睡着的男人,用眼睛描画他?的模样。
说实在的,陛下真是天生一幅好?样貌,他?继承了先帝的高?大和清俊,融合了睿太后的温婉和柔和,生来便是人人喜爱的金童。
沈初宜这个人很务实。
她入宫就是为了赚钱,一心?都要回家,以前的她,从?未见过陛下,也从?未好?奇他?的长相。
现在,她被丽嫔逼着卷入这一场天大的危机里,才?与这位天之骄子有了肌肤之亲。
但她从?来不像丽嫔说的那样,觉得自己走了大运。
金石玉器再名贵,也从?来不属于?她。
她心?里所想,唯有好?好?活下去。
沈初宜甚至都不想以后荣华富贵,她只想让丽嫔折戟沉沙,自食恶果,只想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给红豆出?一口恶气。
明日?之后,无?论未来如何,沈初宜都不会怨怼。
她这样告诉自己。
沈初宜最后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萧元宸的面容。
此时此刻,她出?奇平静。
“再见了,陛下。”
时间?一到,沈初宜离开东暖阁。
次日?清晨,岑青过来送饭。
她刚把鸡丝汤面放到桌上,就听到沈初宜轻轻干呕了一声?。
岑青手上一顿,她倏然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沈初宜。
沈初宜似乎很害怕,她被岑青看得一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岑姐姐……”
她话还没说完,岑青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目光炯炯给她诊脉。
她的力气太大了,以至于?沈初宜纤细的
手腕上立即就被捏出?一道?鲜红的指痕。
沈初宜有些害怕。
“岑姐姐,您这是怎么了?”
岑青难得变了脸色,厉声?说:“噤声?。”
沈初宜不敢说话了。
岑青反反复复听她脉相,过了一刻,岑青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来。
她唇角上勾,原本温和的面容带了些邪性。
“太好?了。”
她说:“娘娘一定很高?兴。”
沈初宜懵懵懂懂:“怎么了?”
岑青的笑容一停,她忽然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看向沈初宜。
沈初宜又往后缩了缩。
岑青眉心?微蹙,心?思翻涌,却道?:“无?事,你身体健康,娘娘一定很是高?兴。”
她顿了顿,道?:“你好?好?用饭。”
说罢,岑青照理去打扫暖房,很快就带着碗筷离开了佛堂。
沈初宜垂眸看着手腕上的伤痕,从?佛台上取了一方佛尺,狠狠打在了最容易露出?的手腕上。
“啪”的一声?,沈初宜却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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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宜一上午都在准备。
等到中午红果送饭时,她已经准备妥当。
红果拎着食盒进来,与她四目相对。
沈初宜浅浅一笑:“有劳红果姐。”
红果淡淡点头。
等她用完了饭,红果也已经收拾好?了暖房。
“今日?尚宫局有差事,调走了岑青和芳草,恰好?德妃娘娘请丽嫔娘娘过宫说话,宫里便没有人在。”
沈初宜点头,她已经换上了红果带来的扫洗宫女宫妆,在脸上涂上了一层薄薄的褐色珍珠粉。
这样一弄,她的面容立即就有些改变。
等收拾妥当,红果便领着她迅速离开了撷芳殿。
永福宫果然很安静,剩余的宫女都在卧房内歇息,宫中并?未有人走动。
红果一早就踩好?了路线,找了一条最近最偏僻的小路,只不过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了永福宫后门。
来到后门处,红果不啰嗦,用钥匙打开门就说:“快走。”
沈初宜回过头,只叮嘱一句:“红果姐,你不要耽搁,立即去尚宫局,谁唤你都别回来,问什么都说不知。”
红果握住她的手,鉴定点点头:“我知道?。”
沈初宜看着宫巷中明亮的阳光,没有耽搁,直接迈步而出?。
在她身后,永福宫安静矗立,却已被她抛之脑后。
沈初宜一路都不停歇,她脚力本来就好?,一路几乎健步如飞,两刻后就找到了西寺库。
年姑姑一早就在这里等呢。
这会的西寺库没有旁人,只有年姑姑一个。
当她看到沈初宜的那一刻,几乎都要落下泪来。
一晃神,已经两旬未曾见面。
即便沈初宜做了乔装,但年姑姑还是一眼能看出?她瘦了许多。
“好?孩子,能出?来就好?,就好?了。”
沈初宜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年姑姑。
见到亲人,沈初宜的眼泪再度倾泻而下。
“姑姑,红豆没了。”
她还是很伤心?。
那是一条命啊!
红豆那么好?的小姑娘,怎么就被丽嫔戕害了去。
沈初宜哭得脸上珍珠粉都掉了,年姑姑也不笑她,倒是跟她一起落了泪。
“别伤心?了。”
“红豆来世一定幸福美满。”
沈初宜哭了一会儿,就重?新洗了脸,坐在了年姑姑面前。
她把事情都讲了一遍,年姑姑便也道?:“我用了些手段,让尚宫局今日?收拾库房,因为人手不足,抽调了各宫的宫女。”
“红果那姑娘不错,我已经知会了孙姑姑,说她惹恼了丽嫔不敢回去,让她照看一晚。”
沈初宜放心?了,她又问:“若雨呢?”
周姑姑道?:“她不牵扯此事,丽嫔想不到她,还不如就在永福宫,即便事发也不会牵连到一个扫洗宫女身上。”
若她此刻跑出?来,才?最危险。
红果是大宫女,一旦事发,她必是要被审讯的。
沈初宜松了口气。
她安静坐了一会儿,然后才?看向年姑姑:“姑姑,我们会成功吗?”
年姑姑握着她的手,道?:“会的。”
“蓁蓁,你怕吗?”
沈初宜摇头,直截了当说:“我不怕。”
一开始她是害怕的,可事已至此,她害不害怕,都要走到这一步。
年姑姑微微松了口气:“以后的日?子,恐怕也没有那么好?过。”
她声?音慈爱温和:“但我们不着急。”
沈初宜心?里很清楚,她对年姑姑笑了一下:“姑姑,我选择走这一步,并?非为了我自己。”
就如同年姑姑一般,她在宫里二十几载,也曾明哲保身,可最终,还是选择伸出?援手。
沈初宜能有今日?,全靠年姑姑和红果她们。
否则她再如何筹谋,都不可能逃出?生天,最后的命运便是丽嫔给她设计好?的,去母留子,为她人做嫁衣裳。
所以揭发丽嫔之后,无?论吃多少苦,她都不怕。
沈初宜顿了顿,抬眸看向年姑姑。
“只要能有机会,我就一定会努力,”沈初宜的目光坚定有力,“我会带着你们,一起过上好?日?子。”
年姑姑笑了:“好?,姑姑以后跟着你享福。”
沈初宜这一趟折腾,其实是有些累的,但她不敢歇息,重?新梳妆之后,就在西寺库的厢房里等。
此时的丽嫔,正在陪着德妃说话。
今日?德妃心?情好?,请了几个姐妹,说一起用午食,听曲说闲话。
为了来参加小宴,丽嫔一大早就开始梳妆打扮,又要准备礼物,就连岑青都没机会上前回话。
不过这不年不节,德妃为何要宴请众人?
丽嫔心?里犯嘀咕。
她正琢磨,德妃的大宫女穗儿就过来上茶:“丽嫔娘娘,这是您爱吃的云山白雾。”
丽嫔颔首,笑着接过。
待穗儿回到德妃身边,德妃才?开口:“睿太后娘娘昨日?招我过去,说有事要议论。”
她一开口,众人瞬间?安静。
德妃眉目清淡,不悲不喜,她淡淡道?:“睿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步充容入宫多日?,颇得圣宠,想要晋封为婕妤,诸位妹妹意下如何?”
这是太后娘娘给了口风。
此话一出?,众人皆变了脸色。
丽嫔亦是如此。
她手里的帕子都搅散了丝线,却一无?所觉。
这一顿午食吃得丽嫔食不下咽,胃里翻江倒海,难受至极。
好?不容易从?灵心?宫出?来,丽嫔捂着胃,难受得不行?。
为了治病,她最近用了重?药,本来就茶饭不思,又心?绪不佳,便更难受了。
周姑姑见她面色惨白,低声?道?:“娘娘,这里不好?发作,等回去叫岑青看一看吧。”
丽嫔点点头,坐上步辇,直接回了永福宫。
今日?永福宫很安静,宫里没有见几个宫人,周姑姑安顿好?丽嫔,正要去唤岑青,却见只有绿桃在门口侍奉。
这几日?绿桃总是走神,周姑姑见她站在那发呆,不由沉了脸。
“绿桃,岑青呢?”
绿桃愣了一下,忙回神见礼:“回禀姑姑,今日?尚宫局有大差事,从?各宫抽调了宫女,上午的时候岑青带着芳草过去了,下午红果姐过去换人,应当快回来了。”
宫里偶尔有这样的大差事,尚宫局忙不过来,会抽调宫人。
周姑姑倒没觉不妥,她沉着脸道?:“娘娘身体不适,你去伺候热水。”
绿桃刚端着水盆进去,就听到丽嫔说要吐。
她忙过去侍奉丽嫔,等丽嫔吐干净了,才?端了污秽出?去,又急急忙忙上了暖胃的姜茶。
丽嫔被周姑姑伺候着吃了一碗,脸色这才?好?些。
周姑姑心?疼极了。
“娘娘,即便她再升,也不过只是个婕妤,昨日?里陛下不还招您侍寝?”
说到这里,丽嫔手指一紧,只听啪的一声?,茶碗就被她直接摔在地上,洒了一地茶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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