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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荣华富贵by鹊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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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念儿,你好大的胆子,不仅闹事,还戏耍本宫,也就是德妃姐姐仁慈,只让你去?浣衣局当差,要是我,直接把你打二?十板子,赶出宫去?,我看你要如何生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木念儿其?实也没什么好狡辩的,她今日来这一趟,大抵就是想让德妃出丑。
可能钱大鼓死了?,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这一场闹剧,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就在众人以?为木念儿要认罪的时候,木念儿却坚定道:“钱哥哥没有吃过?药,他?真的是被?杖毙的!”
————
木念儿情真意?切,信誓旦旦,但宜妃已经不想听?了?。
今日德妃虽然?丢人,但多管闲事的宜妃何尝没有丢人呢?
她脸上十分难看,看都不看木念儿,只对着尤长林摆手:“带下去?。”
尤长林没有动,只看向?德妃。
德妃平静坐在首位,即便今日衣着端庄稳重?,并不华丽,却依旧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心定如神,从来不悲不喜。
这两年来,两位太后把许多宫事都交给她,慢慢让她有了?底气。
如今宫里人说起德妃娘娘,无人敢质疑。
尤长林的眼神,让宜妃怒从心中起,可眼前情形实在尴尬,宜妃只能忍了?。
德妃终于把茶杯放到桌上,垂眸看向?木念儿,慢慢开口:“木念儿,关于钱大鼓的后续事宜,都是司礼监在处置,若你不服,本宫可以?让人去?请姚大伴,他?一定能给你讲解清楚。”
木念儿面色刷地就白了?。
“奴婢……”
她哆嗦着,想要解释一句。
德妃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垂眸看向?木念儿,声音冰寒,犹如冬日雪。
“木念儿,本宫念你侍奉多年的份上,出了?这么大的过?错,本宫都没有重?罚,已经是宽宥你了?,”德妃冷声道,“可如今你不知悔改,冲撞殿堂,又多了?不敬之罪。”
“就算本宫想保你,也无能为力了?,尤长林,把她关起来,明日一早送去?尚宫局,请程尚宫一并处置,本宫绝无二?话?。”
这一次,木念儿才害怕了?。
“娘娘,娘娘奴婢知错了?。”
有些人总是天真又愚蠢,心里想着为爱赴死,可眼看的确要走上黄泉路,却又害怕万分。
能活着,哪怕在浣衣局,在杂役房,也总比被?程尚宫处置要好。
要知道,程尚宫可是铁面无私的。
然?而这一次,尤长林却没有再给她哭嚎的机会了?。
“诺。”
他?一挥手,那两名小黄门立即上前,一团帕子就塞到了?木念儿口中。
所有的哀求都被?堵住了?。
任凭木念儿如何挣扎,也无力回天,只能被?那样毫无尊严地拖了?下去?。
等人被?带下去?,德妃才说了?最后一句:“借着今日事,本宫要再强调一下宫规。”
德妃一字一顿道:“宫中不让宫女黄门结菜户,大多是为了?保护宫女,也为了?防止宫人们拉帮结派,宫女们以?后还能出宫,回了?家,寻一门好亲事,如何不能平平安安过?一生?”
“若是结菜户的风气蔓延开来,会有多少宫女被?拖入火坑?”
“还望诸位妹妹严加看管身边的宫人,以?免悲剧发生。”
德妃这一句,让沈初宜心里莫名有些感慨。
德妃到底同宜妃等人不同,看得长远,也想得长远,在这件事上她问心无愧,会说这样一番话?,也是为了?宫人们。
作为曾经遭受过?苦难的沈初宜来说,现在听?到德妃这样讲,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沈初宜仰起头,看向?德妃。
却见她垂着眼眸,似乎还在为方?才的事情难过?。
耿贵嫔安慰德妃:“能被?发现她心思不纯,也是好事,万一以?后做了?更糟的事情,连累了?德妃姐姐可是不美。”
端嫔也柔声道:“正是如此,德妃姐姐也不用太过?伤心,您看这满宫的宫人,都是忠心耿耿的。”
这两人一唱一和,甚至把宜妃的脸色也给说了?回来。
“要我说,就是德妃姐姐太仁慈。”
宜妃义愤填膺:“一早就把她打发去?尚宫局,让程尚宫管教,哪里还有这么多琐事。”
“今日这闹得多不好看。”
德妃睨了?她一眼,然?后才看向?众人:“今日各位妹妹也辛苦了?,闹了?这一场,定是吓坏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若是得了?太后娘娘的口谕,本宫会让宫女通传,不必再跑一趟了?。”
于是众人便起身,同德妃告辞。
宜妃率先就走了?,后面是耿贵嫔等人,最后沈初宜同陈才人给德妃见礼,一起出了?送爽斋。
等来到灵心宫门口,沈初宜原本想跟上步充容,却被?陈才人叫住了?。
沈初宜回过?头,就看到她对自己羞涩一笑。
“沈姐姐,咱们一起走吧。”
沈初宜便说:“好。”
两人安静走了?一会儿,等前头的娘娘们都消失不见了?,陈才人才道:“方?才真是吓人。”
沈初宜也道:“是啊,一开始都给我吓得不敢动了?。”
陈才人笑了?笑,呼出口气,才说:“不过?德妃娘娘真是厉害,要是我遇到这事,一定都吓坏了?,说不准就被?那宫女绕进去?。”
沈初宜也才跟着笑了?一下。
“是啊,陈才人见识比我多,要是我,更不知道要如何行?事了?。”
陈才人是国子监祭酒之女,国子监祭酒虽非高官,陈家也不
是京中的世家门第,可有祭酒这一层身份,陈才人入宫还是封为了?才人。
她同一门心思读书习字的步充容不同,侍寝之前默不作声,侍寝之后倒是活泼许多,人也开朗不少。
大抵跟沈初宜份位相同,她倒是喜欢找沈初宜说话?,瞧着也还算单纯。
沈初宜夸了?她这一句,陈才人就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莫要妄自菲薄。”
两人走了?几步,沈初宜就要到长春宫了?。
陈才人同林婕妤一起住在听?雪宫后殿,听?雪宫位于东六宫,她得慢慢走回去?。
沈初宜在巷口站定,看向?她:“陈才人,得空来长春宫说话?。”
陈才人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来:“好。”
等回到长春宫,沈初宜先去?给步充容请安,然?后才会后院东配殿休息。
舒云把如烟叫了?来,简单讲了?讲今日的事。
“我整日要陪着小主出门,有时候盯不住,你和若雨盯紧一些,莫要让咱们宫里有这样的事。”
如烟倒是机敏。
她听?了?这话?,先是应了?一声,然?后却道:“小主,若那叫木念儿的宫女看起来披头散发,一定是从被?关押之处跑出来的,她如何能跑出来?”
沈初宜不由坐直身体。
是了?,之前在送爽斋,她一直关注对食的事情,难免被?过?去?的阴霾扰乱心神,最关键之处却未曾想到。
那木念儿犯了?事,自然?不能在主子身边当差,瞧她那疯疯癫癫的模样,之前兴许就发过?疯,德妃肯定让人把她关起来。
她如何从被?关押之地跑出来?
是否有人特?地挑了?宫妃们都在的时候,故意?放出她,搅乱灵心宫的正事,打德妃的脸?
沈初宜称赞如烟:“你很聪明,我倒是未曾想到。”
舒云若有所思:“如此说来,那位尤中监出现得很迅速,可能一早就在找那木念儿。”
沈初宜点点头,道:“看来灵心宫有人的心不稳了?。”
沈初宜说着,忽然?道:“不过?今日的事,到底是冲着谁去?的,还不太好说。”
这件事或许很简单,但若是仔细想,今日那木念儿引得宜妃为她冲锋陷阵,最后落了?个没脸。
德妃最后看似扳回一局,但她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归不好听?,若是传扬到太后娘娘们耳中,大抵还要训斥一番。
看来看去?,这件事也没有任何人得利。
沈初宜同两个人说了?会儿话?,三人都没一轮出什么具体的来,沈初宜便道:“好了?,这事先放下,如烟你盯着一些,若是这几日宫里有什么风声,务必要告诉我。”
如烟应下。
下午时候,沈初宜刚睡醒,尚宫局就来人了?。
来的是脸熟的孙姑姑,以?前在永福宫,如今在长春宫,沈初宜都见过?她。
孙姑姑态度并不很热络,也不谄媚,她只是很规矩同沈初宜见礼,道:“才人小主,这几日宫里得了?几样贡品,陛下特?地叫给小主送来。”
孙姑姑身后的黄门就把两个小筐子呈了?上来。
“这是东魁杨梅,由浙川进贡而来,酸酸甜甜,正适合小主,这是龙眼,清甜宜人,不过?是热性的水果?,小主每日少吃一些。”
“这两样都放不住,小主放在冰鉴里,三日吃完便好。”
尚宫局办事,就是这么妥帖。
沈初宜谢过?她,让舒云亲自送了?,才回来看那两样水果?。
杨梅每一个都圆圆滚滚,饱满新鲜,可能因为运输不便,一共只送来一小篮子,瞧着只有两斤。
龙眼多一些,个头倒是不大,仔细看看一共有十来串,每一串都是硕果?累累。
沈初宜自然?吃不了?那许多,看见这些金贵水果?,不由笑了?:“如烟,你让人洗一洗,大家分一分,都尝尝。”
“至于这杨梅,就做杨梅冰饮吧,加些蜂蜜很好吃。”
这一下午,长春宫的人吃的很尽兴。
晚间沈初宜沐浴更衣,舒云给她按摩肩膀,如烟在边上点安神香。
舒云才道:“奴婢下午打听?了?,这一次供果?少,陛下自己又不喜,大多都送到了?两位太后处,还有德妃、宜妃、耿贵嫔和端嫔,剩余的小主们,就只有杨充容、步充容和汪才人才有。”
宫里的赏赐,并非人人都能有。
沈初宜倒是没显露出多高兴来,也并不觉得自己得宠,她只是道:“邢昭仪和赵昭媛没有?”
舒云摇了?摇头。
沈初宜就说:“知道了?。”
她今日其?实有些累了?,很早就入睡了?。
正当她在梦中时,忽然?被?一阵声响叫醒。
沈初宜睁开眼睛,朦胧之中,就看到如烟蹲在了?床边。
“如烟,怎么了??”
如烟深吸口气,低声道:“小主,那木念儿自缢了?。”

她随即就撑着手?坐起,在床靠上靠稳了,才问:“你说说。”
如?烟便压低声音道:“方才宵禁,各宫落锁,灵心宫的内行?走按照老规矩,前后宫巷挨个检查门窗。”
“因各宫都有这个规矩,所以当时?还有荷风宫的宫人一起检查,结果走到灵心宫后巷处,就看?到一个黑影吊在窗户上。”
宫巷里的宫灯本就昏暗,尤其?是落锁之后根本没有人在宫巷中?行?走,故而宫灯都只点一次,等?到蜡烛燃尽便熄灭了。
也正是因为昏暗,几个内行?走都没看?清楚那黑影是什么,等?来到近前,举起灯笼看?,这才吓得不轻。
如?烟知道沈初宜胆子大,便也没有隐瞒,如?实说了:“吊着的就是木念儿。”
“她也不知道如?何?爬上方窗的,硬生生从方窗里钻了出来,蹭得胳膊和脸上都是血。”
“关押木念儿的房间可能没有被褥,她是撕破了衣裳上吊的,被内行?走们瞧见的时?候身上只有染血的白衣,加上披头散发的,那场景十?分吓人。”
即便宫人们已?经早就被训导过,轻易不会一惊一乍,可这样的场景怎么能不害怕呢?
如?烟道:“那几名内行?走当即就吓哭了,叫嚷了起来。”
“这下好,被咱们长春宫的内行?走听见了,他回来也害怕,正巧瞧见奴婢出去换水,就同奴婢讲了。”
原来如?此。
否则灵心宫的事情,即便是有宫人自缢,也绝对传扬不开。
今日若非那木念儿闹宫,众人也不知灵心宫竟发生了这么多故事。
沈初宜微微蹙起眉头,低声道:“这事不简单。”
如?烟认真点头:“奴婢明?白。”
“那小方窗最多两尺见方,而且位置很高,旁人站在桌子上才能摸到,奴婢不知木念儿被关在何?处,总不会里面桌椅板凳齐全,可以让她爬上方窗。”
“再一个……”
如?烟打了个寒颤:“再一个,她为何?非要死在方窗之外??”
选了那么个时?间,以那种样子出现。
若巡逻检查的内行?走恰好错过,次日清晨,扫街的扫西宫人们一出来,就能看?到吊死在宫墙上的身影。
到了那时?,得多吓人。
沈初宜看?向如?烟,见她有些害怕,就端了一杯茶给她。
“你安宁一些,莫怕。”
自从亲眼看?着刘成?死去,沈初宜就再也不怕鬼了。
这世界上也根本没有鬼。
“今日的事,一定有人有所图谋,你说的很对,木念儿的死太?蹊跷了。”
“今日在送爽斋,人人都瞧见了她,德妃也说明?日就要绞送尚宫局,可她今日偏偏就死了。”
看?起来是自缢,实际是怎样,谁说得准呢?
沈初宜顿了顿,握住了如?烟的手?。
如?烟的手?很冷,沈初宜温暖了她的心。
“莫怕,有我在,我们不会有事的,”沈初宜安慰她,“今夜舒云休息,你去寻她一起安置,另外?让芳草临时?顶班就好。”
如?烟哆嗦着说:“小主,奴婢没事。”
沈初宜对她温和一笑:“去吧,没事的。”
如?烟下去了,很快,周芳草就进?来了。
她神情很凝重,见沈初宜还没睡,就过来点香。
等?安神香点燃,周芳草就过来扶着沈初宜躺下:“小主若是睡不着,就先躺下来,一会儿就困了。
沈初宜看?她神色平静,并没有被事情吓到,就问:“芳草,你出宫后想做什么?”
周芳草陪坐在矮榻上,想了想,认真道:“奴婢想去做账房。”
她看?着沈初宜,笑了一下:“原来在永福宫,奴婢没学到什么,倒是徐姑姑有心,简单教了奴婢看?账簿,奴婢那时?候就想好好学,等?回了家就去绣楼胭脂铺子做账房,总能自己养活自己。”
沈初宜以前同她不算相熟,也很少一起说话,此刻安静听了一会儿,心里倒是很高兴。
“能出宫,总归是好事。”
周芳草看?着沈初宜笑。
“要不是小主心善,特地还请了温姑姑教导咱们,奴婢怕是不好寻差事。”
说到这里,周芳草才道:“小主,其?实奴婢家里也待奴婢不好。”
“父亲母亲只操心两个弟弟,奴婢同妹妹们日子过得很艰难,当年奴婢要是不同意进?宫,爹娘就要卖了两个妹妹去做仆役。”
芳草说到这里,神情很冷淡,似乎已?经不生父母的气了。
沈初宜没有说话,她握着周芳草的手?,安静听她讲。
周芳草对沈初宜笑了笑,神情异常平静。
“奴婢当时?同父母言说,若奴婢回家后看不到两个妹妹,一定会上报尚宫局外?行?走,必要追回妹妹们的下落。”
尚宫局哪里会管一个宫人的小事。
但周芳草很聪慧,她当时?没入宫,都知道拿入宫这件事吓唬父母。
对于寻常人家来讲,尚宫局是很遥远也很权威的。
因此他父母竟然老老实实听了话。
周芳草对沈初宜笑了一下,眉宇间都是期盼:“待年末奴婢归家,就会带着两个妹妹出来,以后都不用?再挨人白眼了。”
“以后如?何?,全看?我们是否努力。”
沈初宜这才明?白,周芳草要归家,是为了两个妹妹。
周芳草见沈初宜眉眼温柔,笑容越发灿烂。
她平日里都是很平和,沉默寡言,唯有此时?才绽放出动人的光芒。
“大妹和二妹是双生儿,比奴婢小了六岁,奴婢今年出宫,她们刚好十?九。”
周芳草是十?四岁入宫的,也就是说,当年她的妹妹们才八岁。
难怪她不愿意让妹妹去做奴仆,这样小的孩子,在主家能过什么好日子?
即便留在了家中?,父母也不待见,可那毕竟是自己家,只要熬到周芳草出宫回家,妹妹们就有救了。
否则一生卖身为奴,再无相守可能。
沈初宜握着她的手?,声音很轻柔:“芳草,你很好,很厉害。”
周芳草倒是羞红了脸。
“奴婢没有小主说的这样好,奴婢平日太?腼腆,做事没有舒云姐和如?烟利落。”
沈初宜却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喜欢她们,但我也喜欢你。”
她压低声音,道:“芳草,等?你回家去,若是有什么困难,你一定要同我说,我能办的,一定给你办到。”
她伸出手?,顺了顺周芳草的鬓发。
沈初宜明?明?比周芳草年纪小,同她的妹妹们一般年纪,但她说这话的时?候,浑身上下却都是笃定。
周芳草也觉得奇怪,以前在永福宫时?沈初宜就一直很淡然沉稳,即便遇到了那么大的波折,她也没有自怨自艾。
现在亦然。
她一直都很坚强。
沈初宜告诉她:“你心里要记得,还有我这个靠山。”
周芳草方才还笑,这会儿却又红了眼。
“奴婢记得了。”
沈初宜没有多说什么,安神香的药效起来,她有些困顿了。
周芳草侍奉她入睡,然后就坐在床榻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
看?着看?着,周芳草开心笑了。
次日清晨,沈初宜起来的有些晚了。
等?她醒来,舒云先侍奉她洗漱更衣,用?过早膳,等?她去了小书房,舒云才道:“今日一早,德妃娘娘逼死宫女的消息就传遍了长信宫。”
沈初宜昨日已?经猜到了会如?此,并未如?何?惊讶,只问:“德妃娘娘如?何?处置的?”
舒云道:“听闻德妃娘娘一早就去了寿康宫,应该是去同懿太?后禀报内情了。”
论说宫中?这两位太?后娘娘,庄懿太?后是先帝的原配皇后,执掌后宫二十?几年,恭睿太?后则是皇帝生母,自从萧元宸登基之后,才慢慢开始处理宫事。
不过她的态度很坚定,就是万事以庄懿太?后为先,故而德妃先去寿康宫,倒是在情理之中?。
沈初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道:“这几日还是小心着些,少出宫门,不知道宫里还会出什么事。”
她说要少出宫门,下午午歇起来,外?面却传来若雨惊喜的嗓音:“舒云姐,陛下驾临。”
沈初宜还坐在架子床上,听到这话也有些懵。
舒云一面吩咐摆好厅堂,一面快步进?入寝殿,侍奉沈初宜更衣梳洗。
沈初宜刚穿好衣裳,坐在妆镜前梳妆,就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从屏风影影绰绰的朦胧光影里,看?到了高大的玄色身影。
沈初宜忙对舒云挥手?,自己顺了一下鬓边的碎发,快步来到屏风之后。
她微微探出一小半脸颊,一头乌发在脸颊边垂落,俏生生钻出屏风外?。
乌发似墨,衬得她眉目如?画,肤白如?雪。
沈初宜轻声细语,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柔哑。
“陛下万安,妾迎驾不利,还请陛下责罚。”
萧元宸接过姚多福端上来的茶,浅浅抿了一口,道:“无妨,你先去梳妆。”
沈初宜立即就高兴了。
她轻笑一声,声音里都染着欢喜。
“是,陛下略等?。”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寝殿里跑。
看?得姚多福都有些紧张:“沈小主,您稳重着些。”
沈初宜好似没听到他的话,声音轻灵地安排舒云:“昨日陛下赏赐的杨梅取来,我给陛下做杨梅雪冰吃,另外?让人再去御膳房,取来陛下爱吃的绿豆酥。”
她这一连串吩咐亲昵又自然,让人听了满心舒服,夏日的燥热一瞬被拂去。
萧元宸看?着茶盏里漂浮的绿叶,那双锋利的剑眉慢慢舒展,逐渐回落到往日的淡定。
“不错。”
姚多福心里感叹。
还得是这沈小主有办法,论说旁人,哪里能连脸都不露,就把陛下哄好了?
难怪人家能一月就封才人,不说有孕,光是这讨人欢喜的本事,这宫里的娘娘们哪个能赶上?
不服不行?。
————
很快,沈初宜便回到了明?堂。
她今日特地选了一身水红的柔烟纱小褂,配嫣红色十?六幅裙,衣领、袖口和裙摆都有银丝线绣如?意云纹,行?走之间光彩耀眼,犹在云间漫步,灵动轻巧。
头上梳的是略显可爱的双环髻,一左一右对着簪了两支红宝镶嵌石榴簪,更添三份可爱。
沈初宜快步来到萧元宸面前,悠然同他见礼:“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萧元宸抬起头,倏然看?到她眉心一抹石榴花。
沈初宜本就白皙,眉眼精致出尘,配上朱红的妆花,反而添了几分明?媚,立即就有了主位娘娘的气度来。
她半垂着眼,可唇边却染着笑,一看?就是因为萧元宸的到来而欢喜。
萧元宸面色稍霁,道:“坐下说话吧。”
沈初宜便在陪坐上落座,微微仰着头,目光落在萧元宸身后的甜白釉瓷瓶上。
“陛下今日怎么过来了?”
萧元宸道:“过来看?看?你,近来可好?”
沈初宜便道:“妾一切都好,有劳陛下惦念,陛下近来可也好?”
倒是第一次有嫔妃问他好不好。
萧元宸愣了一下,才说:“朕亦然。”
沈初宜抬起眼眸,看?着他显出梨涡:“陛下好,妾心里就安稳。”
正说着话,绿豆酥和杨
梅就都端了上来。
沈初宜自己动手?,把洗得干干净净的杨梅放入琉璃冰盏里,最后滴上蜂蜜,放入冻成?花瓣的冰块,很自然端给萧元宸。
“陛下尝尝,加了冰和蜂蜜,杨梅没那么酸了,可味道却很足。”
萧元宸用?银签子取了一个杨梅,确实酸酸甜甜,凉爽下喉,整个人都放松了。
萧元宸最不爱吃酸口的东西,今日难得吃了个杨梅,倒是不吝啬夸奖。
“不错,你竟还有这巧思。”
沈初宜羞涩一笑,道:“陛下若是爱吃,可让姚大伴叮嘱下面的人这样做,若是杨梅提前一日用?蜂蜜腌渍,泡水喝也味道极佳。”
沈初宜絮絮叨叨说着吃喝的事情,神态轻松自然,萧元宸也慢慢放松下来。
他凝望着沈初宜的侧脸,忽然开口:“陪朕出去走走吧。”
沈初宜便道:“是。”
于是萧元宸就起身,对沈初宜伸出手?。
沈初宜垂下眼眸,把自己纤细洁白的手?放到了他炙热的手?心里。
萧元宸微微一用?力,沈初宜便站起身来。
等?沈初宜站稳,就很迅速地抽回了手?:“陛下想去何?处?”
“去御花园吧。”
自从那一日沈初宜扑入他怀中?,就再也没去过御花园。
沈初宜便笑道:“好。”
很快,萧元宸的御辇在前,沈初宜的小轿在后,两人一起往御花园行?去。
一路无言。
等?到了御花园,沈初宜先从小轿下来,赶到了萧元宸的御辇边。
萧元宸瞥了一眼姚多福,姚多福就忙说:“小主,陛下这里有老奴伺候呢。”
沈初宜没多说什么,依旧安安静静跟着萧元宸进?入御花园。
同早春时?节相比,现在的御花园可谓绿树成?荫。
曲水流觞里泉水叮咚,假山上竹林飒飒,满园的桃花美丽绽放,各色花卉交相辉映。
有道是,绿槐高柳咽新蝉,熏风初入弦。①
御花园里绿柳成?荫,行?走于繁枝之下,凉风送爽,一点也没有闷热之感。
沈初宜安静行?在萧元宸身后半步,姚多福和舒云等?人都没跟在身后,大约隔开十?步之遥。
上了小桥,行?过花丛,萧元宸脚步微顿。
他偏过头来,就看?到沈初宜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臂弯上。
萧元宸瞥了一眼姚多福,便对沈初宜弯了弯手?臂。
“无妨。”
沈初宜立即挽住了他的臂弯,两个人立即亲密地依偎在了一起。
“陛下真好。”
沈初宜笑眼弯弯。
萧元宸应了一声,忽然道:“你不用?这样谨慎。”
有些事,沈初宜总是很小心。
“有朕在,无人敢多嘴。”
沈初宜等?了一会儿,才道:“妾知道的。”
“可该如?何?,就如?何?,不能僭越。”
萧元宸没有多说什么。
两个人又安静的走了一会儿,沈初宜才柔声询问:“陛下今日心里烦闷吗?”
“嗯,”萧元宸道,“前朝的事情不知要如?何?处置,心里难免焦躁。”
萧元宸今日确实很生气。
有些话,他无人倾诉,可当沈初宜关心他时?,他还是把心里话说出口。
原本南地水患频发,朝廷已?经加急调拨粮草,派赈灾官员立即赈灾,可依旧有人在此时?相互攻讦,拿着一点事情大做文章。
现在最要紧的是百姓的性命,家宅和庄稼,早年先帝就教导萧元宸,无论遇到什么事,要先顾好百姓。
若他抛弃百姓,以后定会万劫不复。
萧元宸自己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看?了无数史料,他如?何?能不知道?
可对于许多官员来说,利益得失,家族荣耀,似乎比百姓和良心更重要。
这让萧元宸难免有些动怒。
“这些人自私自利,一心只为自己,朕从不奢求人人都大公?无私,可无论如?何?,也要问心无愧。”
“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良田屋舍,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旁人受灾,而自己只惦记着党争和贪墨?”
今日午歇起来,当姚多福劝说他去御花园散心时?,他却立即就想到了长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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