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荣华富贵by鹊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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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有诸如路答应者,随意欺凌宫女,不把他们当?成人来看待。
萧元宸从小在宫中?长大,他所见所闻,比之沈初宜甚之又甚,当?年两位皇兄争夺皇位,后宫牵连在内,那几年的岁月几乎不忍回忆。
别看现?在还有这么多太妃安然享福,可先帝的后妃和儿女,可不止现?在还健在的这几个。
那些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鲜血和冷漠铸就了?萧元宸冰冷的心,那时?候他不过十五六岁,就深谙一个道理。
不能轻易放下心防。
否则最?先倒下的那一个,就是?他了?。
他那时?冷眼旁观,看着他们你挣我夺,恨不得同袍兄弟立即死去。
他看着那些母妃们人前言笑晏晏,人后毫不手软,对一切都了?无意趣。
可如今,一切都已?经时?过境迁了?。
在这幽深而冷漠的宫闱里?,还有人愿意这样无私帮助别人,是?萧元宸从未想?过的。
或许,从最?开始她恳请他放过永福宫的那些宫人们时?,他就应该明白她是?怎样的人。
她坚强,勇敢,坚不可摧,可同时?,她又很?温柔心软。
不止对他,对所有人,她总是?面带笑容,从不冷漠。
萧元宸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刻自己想?了?多少?事,回忆起多少?旧时?迷惘,亦或者,他忽然对未来多了?几分期许。
他想?要多听?一听?,多看一看,看看她身上?,是?否还有更多惊喜。
这种盼望,让他的心慢慢复苏。
萧元宸自顾自笑了?一声。
这一次,没有刘三喜的多话了?。
萧元宸见里?面的欢乐差不多了?,这才迈开腿,大步流星往前走?。
他从来一往无前。
他一出现?,沈初宜身边的舒云就注意到了?。
她忙起身,对众人使了?个眼色:“见过陛下。”
宫女们一起起身,沈初宜也放下绣绷,起身见礼:“陛下可是?忙完了?。”
萧元宸点点头,沈初宜挥了?一下手,宫女们就一起退了?下去。
就连舒云都很?识趣,退了?几步来到月亮门前,跟刘三喜肩并肩而立。
舒云同刘三喜见礼,刘三喜也很?客气:“舒云姑娘,提前恭喜了?。”
舒云愣了?一下,旋即便笑了?:“同喜同喜。”
沈初宜升位,宫里?会调拨更多宫人过来侍奉婕妤娘娘,而舒云本就是?司职宫女,无法再升,但她手底下的人会越来越多。
可不是?要恭喜吗?
而刘三喜,因孙成祥现?在多忙于慎刑司的事,顺理成章就被姚多福送到了?御前。
倒也是?同喜了?。
两个人这边客气,那边帝妃二人,倒是?亲昵得很?。
沈初宜把绣绷举起来,献宝似地给萧元宸看:“陛下,这是?妾给你做的帕子,您看如何??”
她选了?一块最?柔软的云祥绢,上?面用最?简单的花纹,绣了?一朵兰花。
沈初宜有些得意:“陛下,臣妾觉得现?在女红大有进益,陛下可喜欢?”
萧元宸看着她认真绣的花纹,很?温和地夸赞道:“婕妤娘娘当?真厉害极了?。”
————
晚上?用晚膳的时?候,沈初宜惊喜发现?居然是?吃的铜锅子。
萧元宸见她眼睛亮晶晶的,就笑道:“朕记得溧水县最?有名的就是?溧水小羔羊,那边的羊肉很?出名,就连宫中?,偶尔也会去溧水
采买小羔羊。”
因为羊肉出名,所以溧水的最?出名美食就是?铜锅子。
用碳烧热铜锅,在锅中?放入红枣、枸杞、姜片和葱段,一起烧开之后,倒入小半碗大骨高汤,用来提鲜。
溧水的大厨普遍刀工很?好,他们能把羊肩肉切得如纸一样薄,一片片摆放在白瓷盘中?,犹如盛开的玫瑰。
把薄肉片在高汤里?涮一下,刚一变色就立即夹出,蘸自己调的酱料,鲜香美味,还有一股很?清淡的奶香味。
涮锅不仅能品尝到食物?原本的鲜味,还有各种酱料混合的馥郁,溧水左近的州府经常会有游人前往,就是?为了?吃这一口铜锅。
沈初宜入宫之后,宫中?也经常吃热锅子,尤其是?冬日,宫里?对待宫人并不苛刻。
不过宫里?的热锅子一般是?鸡骨架打汤底,半只鸡能煮一大锅青菜萝卜,混着粉条,是?另一种炖菜的风味。
沈初宜坐在萧元宸身边,两个人身前是?巨大圆桌,上?面放着一架油光锃亮的铜锅。
热气从铜锅的中?央烟囱中?缓缓上?升,咕噜噜的水声叫得人想?要咽口水。
“臣妾好久没吃过铜锅了?。”
“真是?很?怀念。”
萧元宸顿了?顿,道:“你怎么不叫御膳房呈这个?”
沈初宜笑着说:“天太热了?,臣妾还想?冬日时?再吃。”
只没想?到到了?畅春园,圣京中?闷热一扫而空,尤其是?傍晚金乌落下后,甚至有些凉爽。
在宽阔的凉亭里?吃铜锅,别提多惬意。
“多谢陛下。”
这一顿晚膳,萧元宸是?用了?心的。
萧元宸淡淡笑道:“算是?恭贺你升为婕妤。”
沈初宜仰着头看他,眉宇间喜悦藏都藏不住。
“陛下就是?很?好!”
萧元宸拿起筷子,示意她一起用饭。
沈初宜自己调了?个酱料,把花生酱和芝麻酱混合起来,花生酱一勺,芝麻酱四?勺,后放入腐乳汁,花生碎,再加一勺油泼辣子,顿时?香气四?溢。
最?后撒上?一把芫荽,滋味美极了?。
萧元宸一贯只放芝麻酱和油泼辣子,见她这样弄酱料有些好奇,道:“还请婕妤娘娘,给朕也调上?一碗。”
沈初宜一听?他叫婕妤娘娘就要脸红,萧元宸也不知道她羞涩什么,可他就是?愿意看她脸红,故而婕妤娘娘四?个字就挂在了?嘴边,说什么都要带上?一句。
等酱料调好了?,萧元宸尝了?尝,发现?味道确实鲜甜许多,便道:“还得是?溧水人会吃涮锅。”
此刻铜锅里?面的水已?经烧开。
畅春园不比长信宫,没那么多规矩,沈初宜就用长筷下羊肉和各种菌菇,又把不容易熟的土豆和红薯都下了?进去。
“陛下,羊肉可以吃了?。”
沈初宜忙忙碌碌,先给他把羊肉夹到碟子里?,才又给自己下了?一批。
“等过会儿才能吃菌菇。”
萧元宸看着她忙,见她欢喜的不行,倒也没有阻拦。
吃涮锅,当?然是?各种菜品都上?齐才好。
御膳房自然知道光帝妃二人吃不了?多少?,于是?就变着花样多做了?许多种类的涮菜,琳琅满目摆满一桌。
沈初宜甚至还看到了?海参和鲍鱼。
这些涮菜,农家是?从来见不到的,沈初宜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她抬眸看向姚多福,姚多福倒是?机灵,立即就道:“娘娘可以尝尝,不会腥膻,只有酱料味道。”
瞧瞧,不愧是?美食行家。
沈初宜不宜多吃海参,便只下了?小段,等熟透了?夹上?来,过了?酱料放在嘴里?。
萧元宸看她面无表情咀嚼。
“不好吃吗?”
萧元宸不经常吃涮锅,倒是?一直没下过海参。
沈初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等食物?都咽下去,她才道:“东西是?好东西,可不适合涮锅。”
“做葱烧海参,海参扒鸡,亦或者做佛跳墙,都是?极好的,唯独不适合这样涮菜。”
沈初宜笑了?一下:“还有那鲍鱼,看起来总觉得暴殄天物?。”
这话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再好的东西,放在不合适的位置,也失去了?原本的珍贵。
萧元宸道:“的确是?这个道理。”
铜锅咕嘟嘟冒着热气,带着羊肉的肉香,混着菌菇、萝卜、蔬菜的甜味,交织在凉亭中?。
凉亭之外,就是?皎皎月色。
沈初宜一边吃,一边感叹:“明日又是?晴天,真好。”
萧元宸也道:“正是?如此。”
“今年也算是?风调雨顺。”
沈初宜想?了?想?,道:“春雨贵如油,那时?候若是?下雨,村里?人会很?高兴,可到了?收麦的时?候,若是?要下雨,就得抢着收割。”
“虽然辛苦,可家家户户都劲头十足。”
因为那是?一年辛劳的结果。
萧元宸想?了?想?,道:“改日得空,带你去一趟皇庄,那边的地侍弄得都很?好。”
沈初宜有些惊讶。
“陛下还会种地?”
萧元宸笑了?一声,声音平缓又柔和。
“自然是?会的,朕年少?时?,父皇曾带着我们所有兄弟姐妹去皇庄,每年到了?耕种和丰收时?节,都会让我们亲自去采摘。”
“若是?皇室子嗣不懂耕种辛苦,如何?能体恤农户?”
沈初宜点点头,也道:“先帝真是?圣明。”
说起父皇来,萧元宸神情柔和些许,他道:“民以食为天,朕不在乎那些传世名声,只愿在朕这一生,能让百姓吃饱喝足,有衣穿,有屋住,不至于颠沛流离,亲友尽散。”
沈初宜放下筷子,她看向萧元宸,目光真挚而坦诚。
“陛下,您一定会成为圣明君主。”
说到这里?,沈初宜顿了?顿,道:“不,您已?经是?了?。”
用过了?晚膳,帝妃二人在花园散步。
桃花坞的风景很?好,不过地方并不算宽敞,两人顺着蔷薇花小径,一路行至宜兰园。
宜兰园比照宫中?的御花园建造,也有曲水流觞和堆绣阁,不过整体比御花园大了?三倍有余,栽种的树木竹叶种类繁多。
各色花坛,花丛不胜枚举。
暮色四?合,落日熔金。
金乌落幕,皎月辉辉,宜兰园中?宫灯摇曳,点亮脚下的青石板路。
沈初宜挽着萧元宸的手,忽然笑道:“这宜兰园倒是?同我有缘,都有宜字。”
“你若喜欢,就多来玩。”
沈初宜点点头,两个人安静走?了?一会儿,沈初宜才开始说这几日宫里?的事。
都是?细碎的小事,也讲了?两个小公主很?可爱,耿贵嫔娘娘十分和善。
萧元宸偏过头来问她:“那你喜欢皇子还是?公主?”
沈初宜认真想?了?想?。
“臣妾还从未想?过。”
刚怀孕时?,她整日里?担惊受怕,筹谋扳倒顾庶人,对这个孩子并没有过多关注。
后来成了?宫妃,她只想?着孩子健康就好。
如今萧元宸忽然一问,她反而有些语塞。
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男女皆可。”
沈初宜轻轻拍了?拍小腹,笑道:“只要健康长大就好,无论男女,都是?我的孩子。”
萧元宸倒是?愣了?一下。
他脚步不停,脸上?笑容淡了?几分,只深深看了?沈初宜,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
等回了?桃花坞,两人一起洗漱更衣,便合衣入眠。
沈初宜今日有些累了?,她一躺在床上?就昏昏欲睡,甚至来不及同萧元宸说一句客套话,就陷入梦乡之中?。
萧元宸平静躺在她身侧,他偏过头,认真看向沈初宜。
帐幔中?昏昏暗暗,寝殿内只点了?两盏角灯,低矮昏暗,照不到帐幔之中?。
沈初宜的面容在黑暗里?模糊不清,只有一片莹白。
萧元宸的一颗心,慢慢沉下来。
此时?此刻,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对沈初宜太过关注了?。
关注到用心的地步。
他不知道这对不对。
理智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尖锐地
提醒他,作为皇帝,心意和喜好都是?无用的。
他难道忘了?曾经的那些杀戮和血腥吗?
他不应该,也不能如此在意一个人。
当?年的悲剧,不就是?因父皇偏爱慧贵妃,从而偏心二皇兄所致?
否则,大皇兄又为何?日日筹谋,总觉得被抢了?皇位。
直到两位皇兄斗得你死我活,大皇兄坡了?脚,失意颓废,二皇兄贪墨下狱,一直幽闭诏狱之中?,后萧元宸登基为帝,才坐下来同他聊了?一场,送他去守皇陵。
而慧贵妃,也因此年轻薨逝。
如今兄弟二人虽偶有书信,萧元宸也十分关心两位兄长,可曾经的兄弟之情再也回不去,只剩下潦草的余生。
萧元宸自己很?明白,坐拥天下,九五之尊是?多么让人动心的权利,可能即便没有父皇偏心,两位兄长,也始终做不到心平气和。
可若是?一早就定下储君,亦或者细心教导皇子们,结局或许不同。
萧元宸不确定自己能否做的比父皇更好,可最?起码,他不能重蹈覆辙。
他需要在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后,再做打算。
人生漫长,他尚年轻,还有十几年的光阴让他筹谋洞悉。
直到他确定心意的那一天。
萧元宸偏过头,看向沉睡中?的沈初宜。
即便只能看清一个莹白的影子,萧元宸却能清晰描绘出沈初宜的面容。
远山眉,双凤眸,菱花唇。
她生来就惊才绝艳,在一众宫妃中?都不逊色。
尤其笑起来的模样,一双凤眸月牙弯弯,眼眸中?似乎也盛着一捧月色。
皎洁又明亮。
可这一弯明月中?,有她的宫女,有不熟悉的宫妃,却从没有他的影子。
萧元宸心中?一颤,他忽然闭上?了?双眸,这一刻,他无比清醒而理智。
他需要仔细看一看,才能确定以后要走?的路。
不能急,也不需要着急。
慢慢筹谋才能一帆风顺,不会再血流满地。
次日清晨,沈初宜醒来?时?,萧元宸已经走了。
她起初并不觉得?有所谓,依旧按部就班,先去两位太后?处谢恩,又被宫妃们恭喜了一通,等一切都忙完,五日匆匆而过?。
之后?几日,她悠闲读书,习字,还去了一趟梅花坊,同步昭媛请教课业。
等到她终于得?了空闲,才意识到萧元宸已经十日未曾出现了。
她并不十分忧心,倒是舒云有些?愁眉不展:“娘娘,这几日都是杨婕妤和白选侍侍奉陛下,我瞧着御膳房的那些?夯货又要作?妖。”
沈初宜笑了一下,她道?:“之前陛下来?桃花坞,也不十分勤快,在长信宫中更是如此。”
往常十天半月,也是见不到一面的。
来?了桃花坞,兴许是住的近一些?,萧元宸倒是来?的勤快。
即便?沈初宜不能侍寝,萧元宸也会过?来?坐一坐,同她说会儿话。
这几日没?来?,舒云就有些?紧张了。
大抵之前沈初宜升婕妤那日气氛太过?融洽,让舒云有些?会错意,总觉得?陛下待他们婕妤是不同的。
可如今看来?,又有什么不同呢?
舒云不由有些?丧气。
说实话,她并非为了让沈初宜如何恩宠加身,她只是盼着沈初宜高兴。
如今桃花坞这些?人,都是一路扶持着过?来?的,沈初宜以?前多不容易,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们会如此齐心协力,就是攒着一口气,非要把日子?过?好,让旁人都不能拿沈初宜的出身说事。
可如今日子?好了,舒云就想?要更多的东西了。
她苦笑出声:“是奴婢贪心了。”
沈初宜握着她的手,神情却出奇平静。
同她们相比,她是唯一不紧张的人。
“舒云,从永福宫的时?候,我就明白一个道?理了,”她目光一扫,看到如烟捧着一盅暖汤进来?,便?对她们一起说,“祈求别人的垂怜,都是痴人说梦。”
“那时?候我总盼着,丽嫔娘娘能饶过?我,放我一条生路,可最后?呢?就连红豆都没?了。”
沈初宜说到这里,见舒云一下子?红了眼眶。
她伸出手,轻轻帮她挥去眼底的泪。
“与其盼望别人心软,不如自己坚强一些?。”
“我如今已经是婕妤了,陛下待我已是不薄,等以?后?诞下皇嗣,总能当上昭仪。”
“岁月长一些?,等到再有秀女?入宫,我就能升为九嫔。”
“那时?候,我大抵会比曾经的丽嫔还要好。”
“有份位,有皇嗣,又有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呢?”
“我们唯一要操心的,就是好好养育皇嗣,把这孩子?健健康康养大,成为一个聪慧而优秀的好孩子?。”
“舒云,我很知足的。”
沈初宜劝诫舒云,也告诫如烟,她何尝不是在一遍遍加固自己的心防。
桃花坞仿佛世外桃源,她住在这里,跟萧元宸谈天说地,仿佛真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可只要踏出桃花坞,她才恍然?大悟。
她不过?是宫妃中的一员,这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尘埃。
不起眼,不优秀,也没?有珍珠光华。
她或许的确是特殊的,她穷苦出身,身上并无?矜贵骄傲,同那些?世家千金全然?不同。可能就是这样,让萧元宸对她颇为亲昵,不会冷漠梳理,然?而也不过?只是新鲜罢了。
毕竟她这样的宫妃,在如今的后?宫里是独一份。
谁不会觉得?好奇呢?
就连她自己,偶尔也会对那些?世家千金,对那些?膏粱锦绣的门阀生活好奇。
早年她在永福宫中时?就看得?很清楚,这位皇帝陛下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他从来?不会太过?偏爱谁,也不会越发关注谁,就连侍寝,也是安排的四?平八稳,没?有特别钟情。
他天生就适合做皇帝。
大抵生来?就没?有心肠,所以?才能对情情爱爱无?动于衷。
说实话,作?为一个皇帝,这些?根本就没?必要。
他自己活得?高兴才最重?要。
沈初宜心里如此想?,嘴里从来?不敢说。
这几日的恩爱甜蜜遮住了她的眼,她也只是个未及双十年华的单纯少女?,心动会昙花一现,再正常不过?。
可当潮水退去,百花凋零,那乍然?出现的昙花也枯萎斑驳,安静住在桃花坞的这几日,沈初宜的心慢慢回归平静。
她不后?悔曾经有一瞬间的心动。
沈初宜看着舒云,倏然?笑了。
“其实我很感谢陛下的,”沈初宜声音轻柔,带着怀恋,“要不是陛下,我恐怕已经死了。”
“要不是陛下,我说不定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怜和甜蜜。”
“哪怕这不过是镜花水月,我也很知足。”
沈初宜浅浅笑了。
她这一笑,让人能感受到她更平和淡然?了。
沈初宜从来?都是很通透的人,做过?的事,她从来?不后?悔。
抓不到的东西,她也从来?不奢求。
她见如烟站在那,也红了眼,才笑着对她伸手,握住了两个人的手。
“我们就一起过?自己的日子?,精心凝神,慢慢等待春暖花开的那一日。”
“好不好?”
原本最应该着急的沈初宜,却是桃花坞里最淡然?的那个。
这几日甄顺的牙花子?都肿了,一边脸鼓起来?,根本不敢到沈初宜面前伺候。
也只有舒云敢同沈初宜说这件事。
不过?即便?说了,倒是沈初宜在安慰她们。
沈初宜见她们都冷静下来?,才说:“除非发生大事,否则陛下大抵不会特别薄待有子?嗣的宫妃,你们放宽心便?是。”
“若是御膳房和尚宫局使坏刁难,不过?分的就打点一二,太过?分的就回来?同我说,我一定会同太后?娘娘讨个说法。”
“不要委屈自己。”
舒云同如烟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点头称是。
等两人退下,沈初宜捧着那盅乌鸡汤,慢条斯理吃着。
吃着吃着,她长长舒了口气。
此时?此刻,她甚至是有些?感谢萧元宸的,还好
他足够冷静,把她从轻微的沉溺中拉了出来?。
经历了这一遭,从今往后?,她大抵再也不会让自己深陷其中。
沈初宜正吃着,忽然?喉咙一痛,她忍不住轻咳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如烟和舒云刚端了茶点进来?,抬眸就看到沈初宜吐了血,几乎吓得?面无?人色。
“娘娘,您怎么了?”
沈初宜喉咙一阵剧痛,她来?不及说话,甚至都无?法呼吸,张了张口,只觉得?有什么卡在喉咙里,几乎让她窒息。
沈初宜努力张大口,让如烟看她喉咙发生了什么。
此刻舒云已经去吩咐叫太医了。
如烟除了一开始慌乱,可看沈初宜自己都很淡定,她也努力稳住了心神。
她手脚麻利地端起烛台,放到了沈初宜面前,认真看过?去。
只见沈初宜喉咙口上有一道?伤痕,因她刚喝了一口乌鸡汤,血混着汤水一起吐出来?,好似吐了血一般。
但实际上,那伤口不算大。
如烟看得?仔细,举着烛光挪动,光影摇曳,如烟才看到她喉咙上卡了一小块透明的骨头。
就是这东西,划破了沈初宜的喉咙,让她吐了血。
如烟立即就吩咐若雨取了镊子?过?来?,用烈酒擦拭干净,然?后?便?让若雨托着灯盏,她快快很准地把沈初宜喉咙处的那块小骨头取出来?。
骨头脱离喉咙,沈初宜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了。
她忙合上嘴,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的血迹,轻轻咽了一口吐沫。
伤口不算深,疼痛感没?有异物感强,此刻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沈初宜张张口,正要说话,舒云就快步回来?,急切地道?:“娘娘,先别开口,等太医过?来?看过?再说。”
沈初宜倒也乖巧。
她点点头,垂眸看向放在瓷盘行的小骨头。
这根本就不是乌鸡骨。
而是一小块几乎透明的鱼骨,拇指大小,呈三角状,四?周十分锋利。
正是因为个头小,且几近透明,检查吃食的若雨没?有发现,而吃这一碗盅的沈初宜也没?看出端倪。
她方才心里有事,那乌鸡汤吃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很不经意地就把那块骨头吞进口中。
那骨头太过?锋利,直接划伤了她的喉咙,她紧张之余,下意识锁紧喉咙,就把那小骨头卡在了喉口处。
若不是如烟眼疾手快,沈初宜可能就要窒息了。
想?到这里,沈初宜轻轻拍着胸口,深深吸了口气。
此刻如烟才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她一头一脸的汗,能看出方才有多紧张。
若雨的手也是抖得?,她甚至吓哭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都是奴婢的错,请小主责罚。”
要不是她不谨慎,娘娘也不会受伤。
沈初宜却摇了摇头。
舒云上前扶起如烟和若雨,沉声道?:“等太医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很快,黄茯苓就到了。
她路上就听甄顺说了是怎么回事,这一路都是心急如焚的,等到了桃花坞,见沈初宜喉咙中的小骨头已经取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过?来?帮沈初宜看诊,舒云就取了帕子?,帮她擦脸上的汗水。
黄茯苓仔细看过?,才道?:“娘娘没?有大碍。”
她顿了顿,继续道?:“太医院有一种如玉粉,专门治疗口疮的,能让伤口迅速愈合。”
“娘娘的伤口不算深,位置也能瞧见,用了如玉粉,大概三五日就能好。”
“不过?这几日娘娘尽量吃软和的粥米,不要吃带骨头的东西,否则伤口不容易愈合。”
她顿了顿,继续道?:“也得?吃清淡一些?,牛羊肉等发物都不能吃了。”
沈初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黄茯苓这才微微有些?笑模样:“娘娘可以?说话,不要太过?用力,少说几句就好。”
沈初宜这才指了指那小骨头:“黄医正,你看这可否是鱼骨?”
黄茯苓的目光从乌鸡汤上滑落,最后?落到了那一块锋利的鱼骨上。
黄茯苓不由打了个寒颤。
不过?她做太医已有数年,倒是不会遇事慌乱,此时?,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沉着脸道?:“娘娘,这的确是鱼骨,而且是被特地打磨过?的鱼骨。”
沈初宜目光一沉,再抬头时?,眼眸中只有坚定。
“上报吧。”
黄茯苓点点头,她看了一眼舒云,道?:“那臣就去写脉案了。”
之后?的事情很顺利。
黄茯苓很认真,该如何就是如何,等她写完,舒云就去了一趟凤凰台,把那封脉案递到了邹姑姑手上。
“还请姑姑禀报太后?娘娘,这事定是人为。”
这边桃花坞里,沈初宜用上了如玉粉,很快就觉得?喉咙清凉,不觉得?刺痛了。
她含混地道?:“若有人来?查,若雨你就实话实说,我会保你。”
若雨却摇头:“是奴婢的错,奴婢必要领罚,让自己必须记得?今日之过?。”
沈初宜却笑了一下,她言简意赅:“你要是挨打,谁来?伺候我。”
“罚俸便?是了。”
说这话,外面就传来?见礼声。
沈初宜以?为是哪位娘娘亲自到场,可她一抬头,却看到了萧元宸微蹙着的剑眉。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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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宜倒是没?想?到,第?一个到的竟是萧元宸。
她扶着如烟的手起身,脸上挂着同往日一般无?二的温柔笑容。
“陛下怎么来?了?”
她嗓音有些?哑,声音也很低,听得?出来?喉咙依旧不太舒服。
萧元宸眉心微微蹙着,他神情有些?冷淡,不过?说出来?的话也还算温和。
“可好些?了?”
沈初宜点点头,她上前两步,如同往日那般挽住了萧元宸的手臂,笑着带他一起在罗汉床边落座。
“其实没?什么大碍,”沈初宜说话声音轻柔缓慢,“还是臣妾用汤羹的时?候不注意,这才吃了进去,是臣妾自己的错。”
萧元宸面色微沉。
“你这里的侍膳宫女?是谁?”
不等沈初宜开口,若雨便?直接跪了下去,给萧元宸“嘭嘭嘭”磕了三个头。
“陛下,是奴婢,还请陛下责罚。”
沈初宜叹了口气:“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