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荣华富贵by鹊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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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宸这一次倒真?是放松下来。
他道:“朕已命慎刑司查过陈才人这几日往来,皆无异样,陈才人自己去求了恭睿太后,诅咒发誓自己绝无害人之心。”
无论外人是否清楚当日的事,但宫妃们肯定都心里有数。
沈初宜也被牵扯其中,还?差点就被人害死,意?外让沈初宜进了四君子阁的陈才人,简直吓得夜不能寐。
就连卫才人瞧着都很害怕,一连两日都登门求情。
沈初宜叹了口气:“应该不是陈才人。”
“这么做,岂不是不打自招,她不会自己动手做这些事的。”
陈才人自然不是幕后之人,靠她自己,是做不了这许多事,安排不了这许多人的。
即便她份位不算低,父亲又是国子监祭酒,但同有权势的朝臣完全不同,说起来,陈才人只能算是小户千金。
她没有这个能力做这些事。
沈初宜想?了想?说:“她甚至不是这件事中的一环。”
“臣妾以为,臣妾会去四君子阁确实是意?外。”
“有心人看?到臣妾进去,才想?要一箭三雕,不过是恰好而?已。”
萧元宸看?着沈初宜,认真?点了点头。
这也是为何?遇到事情,萧元宸愿意?同她讨论。
因为沈初宜足够清醒,足够冷静
,也足够聪慧。
他们两个的想?法?总是一致的。
这样交谈起来,不仅舒心顺畅,甚至事半功倍。
萧元宸道:“慎刑司和锦衣卫已经查过其家,其家中上下三十二口,同其他宫妃、权贵之家皆无牵扯。”
所以,陈才人肯定不是事情一环。
那一杯酒,当真?是意?外。
沈初宜不由?苦笑:“我这是什么运气?”
萧元宸不爱听这话。
“不许这样讲,从此以后定会否极泰来。”
沈初宜虽然不这样认为,却?也认真?点头:“那就借陛下吉言。”
萧元宸顿了顿,道:“若那杯酒是意?外,其实就不用顺着你这边查,归根结底,还?是三友轩那一把火。”
萧元宸思路很清晰。
“根据惠嫔的说法?,因其今日不太舒服,所以便多带了红缨,准备让红缨随时照应,在三友轩时,红缨离开了一趟,去给她取安胎药。”
“等?红缨回来后,她看?红缨跑的有些累,就让红缨去隔壁的厢房休息一会儿,毕竟宜妃也只有一个王姑姑伺候。”
沈初宜点点头,难怪红缨没有跟着惠嫔。
“她们的死可有蹊跷?”
“红缨和那名小黄门都是呛死的,当时三友轩倒塌前,有几扇门打不开,她们都被困在了里面。”
“至于四君子阁的那名宫女,是脑后重创而?亡。”
沈初宜眯了一下眼睛。
萧元宸道:“莫急,慎刑司在查。”
沈初宜点点头,她知道不会那样快,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有陛下在,我心里就安稳,”沈初宜笑眯眯道,“陛下待我这样好,一定会保护好我的。”
萧元宸笑了一下,却?道:“还?不够好。”
说到这里,萧元宸伸手帮她整了一下有些歪的衣襟,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所以朕,准备再给你送个人来。”
虽然老?话说的好,但该防还?是要防。
舒云的确忠心耿耿,可她武功不行,并不是习武的好料子。
萧元宸看?着沈初宜,慢慢笑了。
“给你送个帮手过来,以后就当真?可以安心了。”
“送人?”
萧元宸颔首道:“慎刑司也有训练有素的宫女,朕让孙成?祥精挑细选,已经选出一人,再教导几日就?送来你宫里。”
“以后若是逛园子,出去行走,记得带上她。”
沈初宜有些迟疑:“陛下,臣妾的份位,不能再加宫女了。”
萧元宸笑了一下,道:“无碍。”
他说无碍,那就?真的无碍。
沈初宜就?松了口气。
“好,臣妾谢过陛下。”
今夜萧元宸是在桃花坞歇下的。
沈初宜月份慢慢大了,孕期的不适也慢慢多了一些,除了容易如厕,还很瞌睡,用过晚膳就?犯困。
她同萧元宸说了会儿?话,脑子就?有些钝了,坐在摇椅上眼皮打架。
萧元宸的声音慢慢轻了。
最后他安静下来,看着沈初宜恬静的睡颜。
片刻后,萧元宸弯腰抱起沈初宜,直接进了寝殿。
一夜好眠。
次日沈初宜醒来时,萧元宸已经走了。
之后几日,畅春园的所?有宫人都被查了一遍,包括宫妃身边的宫女们也都被一一盘查。
桃花坞此处也不例外。
不过沈初宜此处肯定毫无问?题慎刑司的嬷嬷询问?了一个时辰就?走了。
等这?一轮查完,宫里暂时消停下来,沈初宜猜测大约有了些眉目。
心中稍安。
此时的凤凰台,萧元宸坐在庄懿太后对面,正用极为温柔的目光看向萧应鸿。
萧应鸿缩在庄懿太后怀中,眼睛已经红了,吓得不敢抬头。
萧元宸温和道:“鸿儿?,这?几日脚还疼吗?”
萧应鸿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疼。”
难得给了反应,萧元宸神情放松些许,他抬起眼眸,对庄懿太后道:“这?几日有劳母后了。”
自从?中秋之后,庄懿太后要照看萧应鸿和宜妃,又要查这?件大案,一时间心力交瘁,瞧着鬓边都有白发了。
她神情疲惫,倒是轻轻拍着萧应鸿的后背,垂头看向怀中的稚子。
“鸿儿?,你为何总是那么怕你父皇呢?”
萧应鸿低着头,不吭声。
萧元宸便道:“母后,鸿儿?累了,带他下去歇息吧。”
庄懿太后点点头,新选出的奶嬷嬷立即上前,抱走了萧应鸿。
萧元宸注意到萧应鸿的脚依旧上着夹板,小身板似乎也瘦了一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庄懿太后还宽慰他:“无碍的,鸿儿?说不太疼了,刘文术的徒弟于?骨科确实有些妙思,只要腿不疼,鸿儿?就?能睡个安稳觉。”
“孩子伤筋动骨好得快,他又乖,三五月就?能痊愈如初。”
宫里这?两?个小皇子,大皇子性格绵软,温柔可爱。二皇子胆子小,尤其害怕萧元宸,倒是都不算活泼好动。
所?以即便现在上了夹板,萧应鸿也不哭闹要玩,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倒还算乖。
萧元宸微松口气。
“母后,幼涵……”
庄懿太后狠狠叹了口气。
自从?受了伤,宜妃就?再也不让萧元宸看望她了。
除了之前宜妃昏迷时萧元宸看过几次,后来怕刺激宜妃,他就?再也不去了。
宜妃的伤口看起来十分吓人,她不愿意见萧元宸,萧元宸也能理解。
便只能让庄懿太后多关照一二。
庄懿太后低声道:“宜妃的伤暂时好不了,因为太过疼痛,日夜都睡不好,这?几日就?连饭都吃不下了,人瘦了一大圈。”
还好现在到了秋日,若还是夏日,那宜妃就?更难熬。
萧元宸道:“朕已下旨,寻访民?间神医,看是否有擅长烧伤的大夫入宫给宜妃诊治。”
“陛下有心了。”
说到这?里,太后顿了顿,才继续道:“不过因这?事,陛下已经多日不入后宫,如今宫里子嗣实在不足,陛下要为江山社?稷着想。”
眼看着二皇子伤了脚,以后怕是于?大统无望,萧元宸膝下便只剩一个皇子两?个公主。
如今有孕的宫妃有三位,汪才人马上就?要生?了,沈婕妤瞧着也很康健,倒是惠嫔不太好,这?一胎能不能保住都不知。
如此看来,满打满算也就?六七个皇嗣。
到了今年,萧元宸都二十三了。
一晃神四年过去,萧元宸膝下的皇嗣实在少得可怜。
庄懿太后一心都为萧元宸,看起来是一副慈母心肠。
萧元宸却顿了顿,道:“母后,宜妃重?伤,惠嫔重?病,鸿儿?的脚一直不好,儿?子如何还有那等心思?”
若他还想着那些事,那就?太不是人了。
庄懿太后语气一软:“等一等,还是要添些人的。”
宫里能侍寝的宫妃瞧着一日比一日少了。
切不起顾家的姐妹和柔选侍,
萧元宸却忽然道:“母后,朕想升宜妃为贵妃。”
庄懿太后愣了一下,不由坐正身体?,眼神也微微闪了一下。
“皇帝……”
萧元宸淡淡开口:“母后,宜妃受了这?么重?的伤,如今精神不济,惊慌失措。她不肯好好医治,朕实在心疼,也想让她尽快康复。”
“她入宫多年,诞育二皇子,又是母后的堂侄女,亦是朕的亲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升为贵妃,也在情理之中。”
高祖年间定下的宫妃份位,一直延续至今,四妃之中,以德淑贤宜为排序,德妃最尊,宜妃最末。
如今萧元宸要升宜妃份位,其实升为贤妃或者淑妃最为合适,可他却要越过德妃,直接升宜妃为贵妃。
在宫中无皇后的情况之下,贵妃几与皇贵妃无异。
这?个决定,不仅给了宜妃极大的尊荣,也给了定国公府莫大的脸面。
即便宜妃不能再侍奉陛下,即便二皇子不能习武,也不妨碍皇帝依旧尊敬庄懿太后,关照定国公府。
谁听了不说一句母慈子孝,不羡慕定国公府?
萧元宸一句话,把庄懿太后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原先?的筹谋和预想都化为泡影,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句贵妃之中无法再言。
庄懿太后垂下眼眸,不悲不喜。
再抬头时,庄懿太后就?道:“哀家老了,皇帝做主便是。”
萧元宸淡淡笑了。
“既然如此,宫里的份位也要变一变了。”
等萧元宸走了,钱掌殿上前,给庄懿太后倒了一杯茶。
懿太后面色比方才还沉郁。
钱掌殿心里有些慌,面上却不显,她柔声道:“娘娘吃杯养目茶吧。”
庄懿太后微微舒了口气,才道:“他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与早年间不同了。”
钱掌殿心中一颤,不敢开口。
庄懿太后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徽山白菊芬芳宜人,却无法压下她心中的烦躁。
“一个空荡荡的贵妃之位,不过是表面光鲜而已,有什么用呢?”
萧元宸这?一手真是厉害。
宜妃即便成?了贵妃,可她重?伤在床,甚至只能躲在宫中医治,根本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个贵妃一不能管宫,二无法耀眼,三无能继承大统的皇子,不过是最精致漂亮的花瓶。
名声好听极了,全了萧元宸的孝顺和温柔之名,可归根结底,一点实际的好处都没有。
庄懿太后本来已经选中了定国公府的旁支女儿?,准备再迎入宫中,如今看来,倒是不好再提。
都已经有了贵妃,还想要什么呢?
若她一意孤行,反而容易引起众人的侧目,仿佛定国公府有多大的野心。
从?中秋出事的那一刻起,庄懿太后的心情就?十分沉重?。
至今日,庄懿太后终于?明?白,无论动手的人究竟为何,最后的输家一定是定国公府。
思及此,庄懿太后手上一抖,那杯茶就?狠狠砸了出去。
“不愧是先?帝的儿?子,当真是翻脸无情。”
钱掌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这?话可不好说。”
庄懿太后深吸口气,道:“你告诉定国公,务必寻到良医,一定要治好二皇子。”
“若是不成?,就?让他自谋出路吧,我年纪大了,只是个无用的老太婆,管不了太多事。”
钱掌殿磕了个头:“是。”
萧元宸从?凤凰台出来,又去了一趟望月轩。
今日秋高气爽,惠风舒畅,德妃正领着萧应泽在读书。
她声音平和,读书声郎朗入耳,很是动听。
萧元宸缓步而入,就?看到德妃素衣单钗,正抱着萧应泽说笑。
“见过陛下。”
见萧元宸进来,德妃忙起身,抱着儿?子见礼。
萧应泽也笑,对萧元宸伸手:“父皇,抱。”
相比萧应鸿,萧应泽同萧元宸亲近许多。
萧元宸抱过儿?子,问?:“泽儿?这?几日可好些了?”
德妃福了福,道:“谢陛下关心,泽儿?好了许多,只是晚上经常梦魇,睡不太好。”
萧元宸应了一声,轻轻拍着萧应泽的后背:“泽儿?,有父皇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萧应泽咧嘴笑了一下。
他是个很乖巧温顺的孩子,犹如名品兰花,名贵美丽,优雅别致。
如今尚且不足两?岁,却已很稳重?,行走坐卧都很规矩。
萧元宸轻轻拍着萧应泽的后背,垂眸看向德妃。
德妃安静站在一边,表情平静,不仅没有忽然见到皇帝的喜悦,也没有受了委屈过后的憋屈。
她就?是很平静。
犹如深夜里的静湖,所?有的波涛都隐藏在湖面之下,让人看不出端倪。
“德妃,近来宫中事多,朕已奏请懿母后,允你重?新掌宫。”
闻言,德妃惊讶地抬起头看向萧元宸。
萧元宸面容平静,那双眼眸漆黑无比,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笃定。
德妃慢慢升起一股喜悦来。
她再度福礼,道:“谢陛下宽仁。”
萧元宸弯腰,把萧应泽放到地上,让他自己去玩。
“德妃,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朕会命耿贵嫔、惠嫔、端嫔及步昭媛同你一起管宫,若有难处,可来寻朕。”
这?一句,已经算是温言软语了。
德妃眼睛微红,她哽咽一声,终于?露出动容神色。
“是,谢陛下。”
————
德妃重?新起复,宫中形势再度逆转。
沈初宜即便不出桃花坞,也知道最近这?几日畅春园是风雨不止。
原先?备受冷落的望月轩,如今再度热闹起来,沈初宜听闻卫才人等都去道贺。
尚宫局和御膳房的话事人也登门?,全凭德妃差遣。
沈初宜借口称病,并没有出门?,也没有去恭贺德妃。
她不想凑这?个热闹。
她也早就?看出来,这?宫里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凑的。
还不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桃花坞里躲清闲。
沈初宜轻轻摸了摸肚子,淡淡笑了:“别说,这?孩子来的真是时候。”
舒云也笑,道:“娘娘,陈才人又递了拜帖,还是想见一见娘娘。”
沈初宜想了想,道:“让若雨走一趟,就?说我今日都得空。”
下午时候,等沈初宜午歇起来,陈才人刚好到了。
半月不见,陈才人瘦了一大圈,瞧着人都有些脱相了。
沈初宜吓了一跳,忙握住她的手:“你这?是病了?”
陈才人被她一握,眼泪瞬间下来了。
她难堪地用袖子遮了遮脸,眼泪止都止不住。
“娘娘,妾对不起娘娘。”
这?句话带着泪意,听得人心里发酸。
从?入宫开始,陈才人就?是最沉默的那一个,她不太受宠,却也没有彻底失宠,一月里能见皇帝一回,好歹不叫人忘了她。
她温柔和气,看起来有些怯弱,却到底没有坏心思。
沈初宜看到她这?一眼,便彻底肯定陈才人一定是无辜的。
那一杯酒肯定是意外。
因为陈才人的眼睛里,没有害怕,没有担忧,只有浓浓的愧疚。
差点害死两?个人的愧疚。
沈初宜也感受过失去朋友的滋味,对于?红豆和路淼的死,她至今都不太能释怀。
她的确洒脱,也的确坚强,可那到底是两?条鲜活的生?命,生?命之火熄灭了,就?再也亮不起来。
此刻的陈才人亦是如此。
她会如此,就?是因为心里实在愧疚,作为一个普通人,没有谁想害死另一个人。
尤其沈初宜还有孕在身,若是她当时没有逃离,那就?是一尸两?命。
这?良心债背在身上,一辈子也摘不下去。
沈初宜紧紧握着她冰冷的手,用帕子帮她擦脸上的泪。
“你闺名叫什么?”
沈初宜忽然问?。
陈才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妾名叫青穹,苍穹的穹。”
沈初宜温柔笑笑:“好名字。”
她一边说着,一边牵着陈才人的手,在椅子上落座。
她没有去坐主位,反而坐在了陈才人的身边,亲自给她倒了一碗茶。
“这?是杭川白茶,清热解渴,你品一品,看看是否喜欢。”
这?应该也是今年的贡品。
陈才人宫里自然是没有的。
她被沈初宜引着坐下,又木讷地端起茶来,直到有些清苦的茶汤涌入喉咙,她才回过神来。
陈才人面上一红,有些急切:“娘娘,您不怪妾吗?”
沈初宜接过她手里的茶,又看了一眼若雨,才重?新看向陈才人。
“我为何要怪你?”
沈初宜眉目含笑,声音轻灵,她面容在秋日里几乎要发光,让人挪不开视线。
即便是女子,陈才人也觉得沈初宜实在美丽如画。
说不嫉妒是假的,可对于?一贯沉默寡言的陈才人来说,沈初宜的美丽动人,她的温柔雅致,陈才人更多的是羡慕,而非嫉妒。
她羡慕这?样的人,却无法成?为这?样的人。
陈才人抿了抿嘴,她低声道:“那一日的一杯酒,差点害了娘娘和小殿下,我真的很害怕。”
这?半个月,她茶不思饭不想,回忆起那一日,心里就?如同被火烧着。
她差点害死两?个人。
这?个认知让她愧疚痛苦,夜不能寐。
沈初宜却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青穹,你父亲给你起这?个名字,大约想让你如同青蓝苍穹那般,清透干净。”
她肯定地道:“你已经做到了。”
陈才人愣了一下:“娘娘。”
沈初宜眸色幽深,却有着让人心安的笃定。
“那一日的一杯酒,全是意外,你吃醉了,你的行为不受你自己控制,”沈初宜道,“
我去后殿更换礼服,同样也是意外。”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锁门?和点火的人,她们的恶意,才害了那么多人命。”
“青穹,那不是你的错。”
听到沈初宜坚定的言语,陈才人抽了一下,瞬间泪如雨下。
这?几天的憋闷和愧疚几乎要把她吞没,此时此刻,她才终于?觉得如释重?负。
沈初宜没有原谅她,也不接受她的道歉,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她的错。
真好,真好。
陈才人紧紧握着沈初宜的手:“娘娘,您真的很好。”
沈初宜温柔看着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路淼。
“我不够好,若是我足够好,早就?应该见你了。”
沈初宜道:“可最近畅春园形势不明?,我若贸然见你,反而会有风言风语。”
这?件事至今尚未有定论,沈初宜不能那么痛快就?见陈才人,否则会落人口实。
她顿了顿,道:“还好,你一直坚持不懈,你应该感谢你自己,你自己足够好,足够善良。”
陈才人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她不想哭,哭泣实在太难看了,可沈初宜的话太过温暖,让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沈初宜没有打断她,让她安静哭了一会儿?,直到她最后都开始抽噎了,沈初宜才用帕子帮她擦脸。
“好了,哭过这?一场,这?件事就?翻篇,以后不能再提。”
陈才人用力点头:“好。”
这?会儿?若雨才上前,手里端着一个打托盘,上面摆了好几样点心。
“你这?几日都没好好用饭,先?吃一碗银耳莲子羹去去火气,然后再用两?块点心,慢慢把肉养回来。”
沈初宜犹如对待妹妹那般,温柔对待她。
陈才人被她这?样关照,脸上一红,心里竟是泛起一抹甜来。
“谢娘娘。”
沈初宜看她终于?吃了起来,才放下心,道:“叫娘娘太生?份了,以后叫我姐姐吧。”
看看人家卫才人,不管熟悉不熟悉,上去就?姐姐妹妹地喊,那亲热劲儿?谁都比不了。
之前她那么巴结宜妃,如今宜妃重?病,她反而不去了,听闻这?几日一直往望月轩跑呢。
沈初宜想到卫才人,又看看腼腆温吞的陈才人,终于?还是开口:“以后你少同卫才人牵扯。”
陈才人愣了一下,她把最后一口银耳莲子羹吃下去,才低声道:“我知道的。”
“我知道她看不起我,却又想利用我。”
她只是性子温吞,却又不是真傻。
“可若我不同她一起,就?没人同我一起了,”陈才人沉默片刻,道,“显得我太冷清了些。”
沈初宜却道:“我也从?来不同旁人走动,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青穹,你若不怕,就?来寻我玩。”
这?个不怕,指的是沈初宜之前被人暗害。
同样作为宫妃,沈初宜如今得宠又有孕,盯着她的人多,并不算很平顺。
陈才人却立即高兴起来。
“姐姐不嫌弃我,那我以后得空就?来同姐姐说话。”
说到这?里,陈才人自己偷偷笑了一下。
把陈才人哄好了,沈初宜心里也放松许多。
宫里这?么多宫妃,她不想谁都怀疑,能多一个朋友,就?不想多一个敌人。
尤其陈才人很合她眼缘,两?个人秉性也相和,如今能成?为朋友,倒是好事一桩。
沈初宜陪着陈才人又吃了两?块点心,就?道:“那日你怎么会吃醉?”
说到这?事,陈才人满脸认真。
“姐姐,其实那日的事,也是有些蹊跷的。”
“你别看我这?样,吃一坛女儿?红都不会醉,以前在家中时,都是我帮着母亲挡酒的。”
沈初宜不由坐直身体?,认真听她道。
“所?以那日在碧水丹青殿,我觉得随意吃两?杯酒无事,就?吃了,结果吃了之后我就?头晕脑胀,手脚都不听使唤。”
“那时候卫才人说要来给姐姐敬酒,我就?稀里糊涂过来了,一伸手就?坏了事。”
沈初宜神色微沉:“此事你可禀报了?”
陈才人用力点头:“禀报了,慎刑司来询问?时,我就?实话实说了,不过后来慎刑司的管事姑姑同我回禀,说再去查当日用酒,发现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沈初宜也能想到。
当时事情那么乱,前殿朝臣又多,趁乱把酒带走也无不可。
沈初宜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记在心里。”
她顿了顿,又拍了一下陈才人的肩膀。
“事情已过,你无需再自责,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最要紧。”
陈才人抬眸看向沈初宜,眼睛亮晶晶的。
“是,我会好好听姐姐的话。”
一晃神,日子就?到了八月末。
原本这?一趟畅春园之行在八月末就?要结束了,不过如今宜妃不易挪动,惠嫔也还在养胎,萧元宸也不急着回宫,直接把畅春园的行程延迟到了九月中旬。
等那时再回宫,倒也不算晚。
在一切真相查清之前,萧元宸先?下了几道圣旨。
第?一自然是升宜妃为从?一品贵妃,赐住延华宫,提前命营造所?和尚宫局修葺延华宫,以待贵妃回宫居住。
第?二则是升耿贵嫔为贤妃,赐住绯烟宫。
第?三封惠嫔为从?三品熙嫔,仍旧住在荷风宫后殿,暂时不搬入永福宫。
永福宫不太吉利,如今已经封禁,看来暂时还不会让宫妃居住。
第?四升步昭媛为昭仪,仍住长春宫前殿。
第?五升汪才人为正六品婕妤,仍住望月宫后殿。
第?六升白选侍为充容,改住绯烟宫偏殿。
自然,沈初宜此次也有晋封。
她被封为正五品昭仪。
这?个昭仪并不让人意外,毕竟沈初宜救了两?位皇子,立了大功。
让人意外的是,萧元宸不仅晋封沈初宜为昭仪,还额外给了一个封号。
纯正美善曰纯,专一质朴曰纯。
这?个字,完全阐述了萧元宸心中的沈初宜。
听到这?个封号时,沈初宜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
“原来在陛下心里,我如此美好。”
如?今后宫之中,诸位妃嫔都是论资排辈。
基本而言,有功劳的份位高,无功无过但有宠的也能一直升位,剩下的就跟着年景升一升,谁都没落下。
不过在熙宁一朝,在所有后宫妃嫔之中,只?有沈初宜拥有封号。
纯是寓意很美好的封号,不算很郑重,却足够纯净,这个封号让很多人都生了羡慕之心。
沈初宜自己?也是知晓的。
不过这一次宫里?升位的人很多,她这个封号在李幼涵的贵妃之前,顿时又显得逊色不少。
贵妃的份位,是沈初宜一开始没想到的。
不过听到这一封封的圣旨之后,沈初宜心里?大概便有数。
萧元宸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彻底打消了定国公府再送女儿入宫的想法。
沈初宜品着茶,同舒云低语。
“原瞧着陛下同庄懿太后母子慈孝,可如?今看来,有许多事咱们都不知。”
舒云声音也很低:“陛下并非是翻脸不认的性子,当年陛下能上?位,庄懿太后出了不少力。”
“这几年,陛下也一直捧着庄懿太后,事事以庄懿太后为先,已相当孝敬了。”
萧元宸能有今日?,一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斗得两败俱伤,二也是因定国公府的鼎力支持。
毕竟作为嫡母,庄懿太后看中萧元宸,先帝也不可能会忽视这个儿子。
“不过陛下本身足够优秀,也正因此?,才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沈初宜说着,忽然道?:“如?此?看来,恭睿太后更?不简单。”
如?今宫中说起太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庄懿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