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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荣华富贵by鹊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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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过神来,贵妃已经同他们擦肩而过,她甚至都不在乎宫人们是否行?礼,大步流星往前走。
王姑姑此刻才回过味来,她亦步亦趋跟在贵妃身后,已经很清楚即将?面对什么。
但她已经不能回头了。
从她答应太后娘娘的那一日起?,她就回不了头了。
王姑姑手脚冰凉,她看着前面贵妃细瘦的背影,忽然想起?贵妃年少时的模样。
她少时略有些丰润,是个只要用膳都就容易发胖的体质。
那时候国公?夫人为了让她瘦下来,从来不让她吃饱,并且对李幼涵身边的所有人耳提面命。
年幼的李幼涵总是觉得饿。
她会?哭着求王姑姑,让她给她寻点吃食。
即便只是一小把花生也好,太饥饿让她胃痛,夜里都睡不着觉。
李幼涵不觉得自己胖,她不过是比寻常小姑娘肉多一些,可她生得又不丑,因何要这样一日日饿着她。
王姑姑不敢忤逆国公?夫人,她只能对李幼涵说?:“小姐,夫人不叫你吃得太多,你得窈窕漂亮,以后才能有荣华富贵。”
现在回忆起?来,王姑姑都不知道当?初因何要那样做。
她只记得当?时李幼涵满脸都是泪,红着眼睛哀求她,如同寻常的少女一般。
可被?她拒绝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哀求过了。
再饿,再难受,她都自己忍着。
因为哀求是没有用处的。
一声惊呼声换回了王姑姑的思?绪,她猝不及防抬起?头,最后听到贵妃低沉冷酷的嗓音。
“杨思?梵,你害了我,也别想好过。”

熙嫔宫里这么多?宫女黄门,此刻却?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
贵妃娘娘就这样大摇大摆闯入荷风宫,满脸杀气,语带怨恨,这谁敢惹恼她?
因此这么多?宫人只?缩在一边,看着?贵妃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进到熙嫔的寝殿中。
熙嫔养胎数月,一直没有好转,至今卧床不起?,她殿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熏得人头?疼。
贵妃却?顾不上那?多?。
她扫了一眼殿中跪了一地的宫女,厉声道:“都滚出?去。”
宫人吓得瑟瑟发抖,只?有升为姑姑的执剑敢上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贵妃娘娘,熙嫔娘娘怀有皇嗣,实?在受不得惊吓。”
“您有何事可吩咐奴婢去做。”
贵妃倏然?冷笑一声。
“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拦我?”
“怀有皇嗣才好办事。”
她冷冷看了一眼执剑,道:“滚出?去,否则本宫就直接把你拿去慎刑司,说你忤逆贵妃,行为不端。”
“你为熙嫔做的事情,只?要进了慎刑司,一查一个准,你全家都别想逃。”
执剑吓得面色苍白,顿时有些犹豫,有些进退两难了。
寝殿中,忽然?传来熙嫔的嗓音。
“你们都下去吧。”
她声音虚弱,一点力气都没有:“执剑,去乾元宫,请陛下来。”
执剑对着?贵妃磕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领着?所有小宫女退了出?去。
贵妃站在明间?中,背对着?身后的光阴,她道:“关上殿门。”
王姑姑哆嗦着?上前,二十年之后,她终于听她的话了。
贵妃一步步往里面走,绕过屏风,抬眸就看到熙嫔躺在床榻上,腹部略有些高耸,正在平静看向她。
熙嫔已经怀孕七个月,却?依旧骨瘦如柴,她面容浮肿,面色苍白,头?发干枯如草,看起?来久病不愈,这个孩子怀得格外艰辛。
“贵妃娘娘怎么想起?来看望臣妾?”
熙嫔努力勾出?一个微笑:“臣妾还准备去看望贵妃娘娘呢,如今瞧着?,贵妃娘娘许是已经好转了。”
贵妃不理她的话,直接在窗前落座,冷冷看向她。
“此去乾元宫要两刻,你说这两刻里,我能否让你小产?”
熙嫔愣了一下,然?后才笑道:“娘娘不是这样的人。”
贵妃嗤笑一声,她轻轻摸了一下自己脖颈上的纱布,平静看向她。
“三友轩的火是你让人烧的吧?”
熙嫔垂下眼眸,道:“贵妃娘娘说什么,臣妾都听不明白。”
“你明白的。”
贵妃轻轻摸着?桌上的白瓷茶盏,她随手一挥,茶盏猝然?落地。
啪嗒一声,碎散一地。
“杨思梵,你去年三月选秀,本来没有入宫的机会,是庄懿太后拉了你一把,特地把你纳入宫中。”
“这些事,我清楚得很。”
杨思梵沉默了。
的确,贵妃就是定国公府出?身,是庄懿太后的堂侄女,她自然?能知?道这些事。
看贵妃的态度,所有事情她都已经知?晓,没什么好隐瞒的。
杨思梵生得普通,不算太过美丽,主要是当时已有武将出?身的步九歌,再纳入一个武将世家的女儿,于前朝来说有偏颇之嫌。
本来杨思梵是入不了宫的。
人人都以为路淼是太后特地开?恩让入宫的,其实?真正被?太后看中的是杨思梵。
“我有些好奇,你为何一定要入宫?”
杨思梵垂下眼眸,摸了摸肚子。
同七个月的孕妇相比,她的肚子小得过分,那?孩子一看就孱弱,即便生下来大抵也养不活。
这几?个月她灌下太多?药,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杨思梵倏然?苦笑一声:“为什么?”
“入宫做宫妃,当然?是为了陛下。”
杨思梵的声音都带着?尖刻:“你们不稀罕的,偏偏是我想要也要不到的。”
“你也好,步九歌也好,甚至那?姜令言也罢,你们一个个都是高高在上的贵女,嘴里说着?不贪慕虚荣,不喜情情爱爱,到头?来还不是要在这宫里争抢?”
“我不求荣华富贵,也不求真心相待,我只?为了让陛下多?看我一眼,我比你们真心的多?。”
“我何错之有?”
贵妃冷笑:“何错之有?”
“德妃宫里那?个宫女,是不是你动的手?”
贵妃哎呀一声,说:“那?个宫女叫什么来着?,木念儿?”
杨思梵沉默片刻,才道:“不是我。”
贵妃定定看着?她,眼眸中的探究清晰可闻。
“不是你,也不是我,那只有一个人了。”
“老太婆真是闲不住,德妃那点子权利都碍了她的眼。”
杨思梵此刻真是要坐不住了。
她不知?贵妃今日会忽然闯到她这里来,被?劈头?盖脸说中了心思的感觉并不好,尤其她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孩子又几乎要保不住了,此刻怎能不慌张?
况且听贵妃话里话外,同庄懿太后竟很不对付,这种认知?让她心里更慌乱。
既然?两人不对付,她做的事情,贵妃又从何得知??
杨思梵忍了忍,还是问:“贵妃娘娘,不是太后告知?你的?”
贵妃挑眉,抬眸看向她。
片刻后,她嗤笑一声,满脸都是嘲讽。
“那?老太婆谨慎着?呢,她盘踞后宫二十几?年,对这后宫了如指掌,她想要做的事情,陛下都查不出?来,你以为她会告诉我?”
“至于我怎么知?道的。”
贵妃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熙嫔娘娘,你猜猜看?”
杨思梵遍体生寒。
她心跳骤然?加快,腹部忽然?开?始激烈疼痛,汗珠慢慢从额头?滴落,嘴唇苍白如纸。
“贵妃娘娘,我肚子疼,求你,让我叫太医。”
贵妃看着?她,犹如在看个傻子。
“杨思梵,你真是蠢,你以为我为何挑今日来,”贵妃道,“因为太医院说了,你这一胎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那?孩子怕是已经成了死胎。”
“我这个人心地善良,过来帮帮你,省得你拖着?不肯放弃。”
“不用谢我。”
李幼涵这个人,从来都喜欢阴阳怪气说话,此时此刻,杨思梵心里还抱有侥幸,她无?论如何都想把孩子生下来。
方才那?所有话语,她都没有听进心里去。
杨思梵倏然?抬起?头?,满脸都是愤怒。
“李幼涵,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狠。”
“这是皇嗣,你也敢动手?”
贵妃冷笑道:“你说错了,我可没动手,是你自己保不住孩子。”
她抬眸看向她:“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帮你叫太医,咱们快一些,说不定孩子还有救。”
“这可是你跟陛下唯一的骨肉呢。”
杨思梵咬紧牙关,道:“好。”
李幼涵飞快道:“木念儿不是你动的手,白充容呢?”
“不是我。”杨思梵飞快回答。
李幼涵语速非常快,根本不给杨思梵思考时间?:“纯贵嫔被?鱼骨划伤之事呢?”
“不是我。”杨思梵立即道。
李幼涵嗯了一声,直接道:“好,那?三友轩,我、泽儿、鸿儿和沈初宜差点被?放火烧死呢?”
杨思梵这一次有些犹豫了。
之前她回答迅速又笃定,是因为事情的确不是她做的,所以她才敢回答。
可是现在,她心慌了。
这个回答给出?来,她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
腹中的疼痛翻涌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忍不了了。
疼痛压垮了理智,她下意识就开?口?:“是我,火是我放的,纯嫔的门也是我让锁的,都是我!”
李幼涵眯了眯眼睛。
“这么说,泽儿和鸿儿不是你让人带走的。”
杨思梵道:“我本来想一起?害了他们,可谁知?两人竟然?被?人带走了!”
李幼涵哦了一声,呢喃自语说:“那?老太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问到这里,这几?件事李幼涵就都明白过来。
她道:“如果当时在三友轩的不是我呢?”
杨思梵满头?是汗,只?说:“谁都行,无?论是你还是德妃,亦或者是两个小皇子,只?要能伤了一个,我就赚了。”
“不过你没想到吧。”
李幼涵古怪地笑了一声。
“没想到,我会为了救你,推了你一把。”
是啊,这谁能想到呢。
杨思梵因为那?一推,孩子再无?希望,她自己做的孽,当场就报了回来。
当时李幼涵为了救她,自己受了重伤,如今却?又因为这件事,过来要夺走她曾经救过的孩子。
一报还一报,轮回不灭,报应不爽。
“我这个人,这辈子就发了那?一回善心,结果老天还要收回去。”
“哎呀,果然?不能做好人。”
贵妃呢喃一句,然?后站起?身,一步步来到床榻边。
杨思梵已经退无?可退了。
“杨思梵啊,你为了那?没心肝的人做了这么多?孽,害了这么多?人,你的宫女红缨,那?个帮你给沈初宜房门锁门的小宫女,还有不知?道名字的小黄门,都死在那?一场大火里。”
“你为何要杀红缨?”
杨思梵喃喃道:“因为她杀了那?个宫女,我留不了她。”
李幼涵垂着?眼眸,她看向杨思梵,冷笑一声。
“她为你办事,你反而杀了她,真是歹毒。”
“这件事,光凭你做不了把?”
杨思梵不敢开?口?。
李幼涵再度冷笑,她伸出?手,轻轻压在了杨思梵的肚子上。
“你不说,我就用力了。”
“一下,还是两下呢?”
杨思梵脊背发凉,她下意识开?口?:“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李幼涵垂眸看着?她,手上微微用力,忽然?向下猛地压了一下。
“啊!”
惨叫声从杨思梵口?中能发出?,听的人毛骨悚然?。
“放过我,放过我,我不敢了。”
李幼涵冷冷道:“我当时救了你,现在我来收回去了,这个孩子折磨你数月,就当是陪着?我一起?痛苦数月,值了。”
她看着?血迹从床榻上蔓延下来,杨思梵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你猜,这个消息是谁告诉我的?”
犹如鬼怪呓语一般,印刻进杨思梵心中。
“杨思梵,你的一颗真心,早就被?人踩在脚下,一文不值。”
“包括你的孩子。”
眼泪从杨思梵眼角滑落,她哽咽地道:“不可能,不可能。”
李幼涵直起?身来,她垂眸看着?杨思梵,目光甚至带着?怜悯。
“他不会放过你的,因为你想要杀了他最心爱的人。”
“杨思梵,你应该感谢我,若是由他动手,不光这个孩子,你的命都保不住了。”
杨思梵泪如雨下。
“为什么?”
“我不够好吗?”
到了此时,她已经再无?求生的意志。
“为了陛下,我弃武从文,为了陛下,我开?始学习琴棋书画,为了他我手染鲜血,做尽了坏事。”
“到头?来。”
杨思梵咳嗽一声,哽咽地说不出?话。
她松开?双手,不再去保护抽痛的肚子。
因为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我真是个笑话。”
李幼涵看着?她,面容冷酷。
“谁不是笑话?”她说。
————
李幼涵看着?杨思梵。
看她颓丧躺在床榻上,最终退开?半步。
她同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说来也奇怪,方才寝殿中闹得这样厉害,可外面却?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偌大的荷风宫仿佛只?有他们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相顾无?言。
李幼涵脸上是冷酷至极的笑容,她一步步后退,脚步异常坚定,不去看已经丧失生意的杨思梵。
就在这时,她忽然?开?口?:“陛下,你都听见了吗?”
杨思梵猛地抬起?头?,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幼涵,眼眸里满是怨怼。
“你!”
李幼涵冷笑一声,说:“你以为我只?是为了知?道真相?我是为了让你再也没有明日。”
“光我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她话音落下,殿门倏然?而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屏风外,只?留给杨思梵一个模糊的剪影。
“陛下。”
杨思梵泪如雨下:“陛下,臣妾知?道错了,还请陛下饶恕臣妾这一回。”
“陛下,臣妾有错,孩子却?无?辜。”
萧元宸没有回应她,他偏过头?,对身后的人道:“熙嫔小产,全力医治。”
很快,太医温郁金领着?女医,沉默地进了寝殿。
李幼涵没有再去看杨思梵,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一步步走出?了寝殿。
殿外,的确是萧元宸。
他一身藏青圆领袍,头?戴玉冠,面容冷峻,周身上下都是寒冰。
萧元宸负手而立,只?平静看着?大开?的宫门,看着?外面照不进来的阳光。
李幼涵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的确天资过人,不仅面容俊秀,身姿也极其挺拔,这样的人站在面前,寻常女子自然?要动心。
不过李幼涵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寻常人。
她就看萧元宸不顺眼。
李幼涵站得离他很远,她也平静看着?宫殿外,看着?在院中自由飞翔的雏鸟。
“陛下,你让我做的我都做到了。”
李幼涵平静道:“我知?道陛下一言九鼎,答应的事情就不会反悔,所以我先谢过陛下。”
萧元宸问:“你想去哪里?”
李幼涵想了想,说:“我想去归隐寺,听说那?里的斋饭和茶点好吃。”
“好。”
李幼涵顿了顿,又说:“陛下,你再答应我一次。”
“不要给鸿儿希望。”
萧元宸回过头?,终于平视向李幼涵。
他认真说:“你放心。”
“况且,鸿儿拥有一个疯癫谋害皇嗣的母妃,从现在起?,他再无?机会。”
这种话说出?口?,寻常人早就吓破了胆,但李幼涵竟然?笑了。
她原本想要直接大步离去,可下一刻,她腿上一软,整个人克制不住地往边上倒了一下。
一生要强的贵妃娘娘没有求救。
她自己很快就扶着?门框,强撑着?稳住了身形。
今日为了来荷风宫,她提前用了麻沸散,现在药效过去,她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熟悉的疼痛奔涌上来,让她一步都走不动。
“真没用。”李幼涵自己嘲笑自己。
萧元宸问:“让王姑姑扶你出?去吧。”
李幼涵却?道:“不用。”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在乎脖颈上的疼痛,片刻后,李幼涵强撑着?站起?身来,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袄裙。
她昂首挺胸,慢慢走出?荷风宫。
李幼涵没有说再见。
因为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见到萧元宸。
等李幼涵走了,萧元宸在转身在主位上落座。
寝殿中的哭声呜呜咽咽,痛呼夹杂其中,显得格外痛苦。
太医们忙忙碌碌,后来又赶来两名迎喜嬷嬷,一直折腾了一个时辰,送进送出?数盆热水,待到屋中终于平复下来,温郁金才满头?是汗走了出?来。
虽然?她心里有数,熙嫔的这一胎是强行保下来的,这孩子本就孱弱,月份越大越不好存活。
但现在,看到萧元宸这样冷淡坐在那?等最后结果的时候,她还是心中发寒,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怕的,双腿都差点打颤。
“陛下,恕臣无?能,熙嫔娘娘小产了。”
萧元宸点点头?,平静吃了口?茶,道:“与你无?关,温医正放心便好,熙嫔如何?”
温郁金闭了闭眼睛,她跪在地上,才觉得心神稳了下来。
“回禀陛下,熙嫔娘娘这一胎怀的太过勉强,小殿下一早就没有声息,是勉强保住的,”温郁金低声道,“因为娘娘一直卧床,没有力气,小产非常艰难,生产之后大出?血,迎喜嬷嬷正在伺候娘娘。”
“应该已经止血了。”
萧元宸点点头?,没有说话。
一时间?,荷风宫落针可闻。
温郁金沉默片刻,才低低回禀道:“陛下,熙嫔娘娘以后都不能再生产了。”
“熙嫔的身体呢?”萧元宸只?这样问。
温郁金彻底松了口?气。
她知?道,这件事与她无?关,不会迁怒到她身上。
于是她才开?口?道:“熙嫔娘娘以后会卧床不起?,非常虚弱,再也无?法像常人那?样生活。”
“你去吧,尽快医治好熙嫔,朕要见她。”
两刻之后,迎喜嬷嬷先退了出?来:“陛下,小殿下如何安排?”
这孩子生下来就是死胎,一般而言,都是葬入妃园寝。
“按照祖制吧。”
萧元宸没有问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因为根本就不需要,也没有任何意义。
等温郁金和另一名女医退出?来,萧元宸才一步一步踏入寝殿之中。
寝殿里的味道很混杂。
药味血味混在一起?,几?乎让人窒息。
萧元宸面色如常,他绕过屏风,直接在床边的罗汉床上落座。
杨思梵躺在床榻上,她没有昏迷,此刻正面色惨白地看着?拔步床上的帐幔。
帐幔上百子千孙图依旧精致美丽,曾经这帐幔是她自己选的,如今却?看了无?比厌恶。
“熙嫔,”萧元宸开?口?,“稍后会有慎刑司和司礼监的内官审问你,你知?道的一切,朕希望都如实?禀报。”
杨思梵没有回答,毫无?反应。
萧元宸不去看她,只?说:“那?个孩子,朕已下旨,按照祖制处置。”
杨思梵这才略有些反应。
“陛下,你好狠的心,自己的孩子都要杀。”
杨思梵刚小产,此刻是不能哭的,但她的泪水止都止不住,不停往下坠落。
那?是她失去的孩子,以及失去的真心。
这个孩子,其实?是熙嫔自己作孽,能保到今日都是奇迹。
萧元宸只?不过是借用这个孩子的死,达成他想要的局面。
不过这些话萧元宸不欲同熙嫔详谈,此刻的熙嫔根本没有理智可言,还是正事要紧。
“杨思梵,中秋时纯贵嫔的事,是你一早预谋,还是意外凑巧,太后是否有牵扯其中。”
杨思梵的眼泪忽然
?停了。
她嘶哑着?笑了起?来。
“你这样的人,也会有真心啊,真让人意外。”
杨思梵的声音都是怨恨:“我好奇,纯贵嫔到底有什么好,让陛下这样为她掏心挖肺。”
萧元宸淡淡道:“给朕答案。”
杨思梵沉默片刻,却?说:“若是我不说呢?”
“你还有家人,”萧元宸说,“你的兄长为国出?生入死,重伤征战,就为抵御外敌。”
“你的长姐在青山书院教书,教导出?无?数国之栋梁。”
“你父亲守护国门十数载,你的母亲为边关将士筹备粮草。”
萧元宸淡淡道:“熙嫔,就因为你的一意孤行,要葬送整个建安伯府吗?”
杨思梵忽然?不说话了。
她再怨恨,也不可能割舍家人。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杨思梵终于开?口?了:“中秋那?日是个意外,我本来只?想害德妃或者宜妃,若是运气好,把两个小殿下也牵扯其中就更好了。”
“只?是没想到,沈初宜运气那?么不好,竟是选了边上的四君子阁。”
“我自然?不能放过这良机。”
“一切都是凑巧,对于沈初宜的偶然?出?现,庄懿太后是不知?情的,也没有提前安排。”
萧元宸嗯了一声,又问:“那?鱼骨之事呢?”
杨思梵道:“我不知?道。”
到了此时,话都说明白,杨思梵反而觉得放松。
既然?要说,那?就说得清清楚楚,不是她做的就不是她做的,她可不想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德妃宫里的木念儿、两位皇子被?人带走、还有被?污染的寿礼我也不知?情,不是我做的。”
萧元宸没有开?口?,只?让杨思梵自己说。
“白充容被?毒蛇惊扰的事,我亦不知?情。”
说到这里,事情几?乎都已经说完了。
萧元宸忽然?问:“关于静贵嫔的事,你知?道多?少?”
杨思梵愣了一下,她认真思索片刻,道:“我也不知?情。”
说到这里,杨思梵顿了一下,忽然?惨淡笑了一声。
“娘娘虽然?选了我,可也选了其他人,陛下显然?一早就知?道,您稳坐皇位,其实?是她不想看到的,”杨思梵声音沙哑,带着?幽怨,“我会被?娘娘蛊惑,只?不过因为我贪心。”
“我瞎了眼,看上了陛下,想要得到陛下青眼,长久陪伴在陛下身边。”
“我哪里有这个福气呢?”
这话说得实?在过分,但萧元宸却?一点都不生气,此刻他才收回视线,抬眸看向杨思梵。
从萧元宸进来寝殿,杨思梵就一直看着?挂着?的帐幔,她没有多?看萧元宸一眼。
经历了这样大的伤痛,杨思梵似乎终于从情情爱爱里挣脱出?来,对这个遥不可及的皇帝陛下再无?眷恋。
萧元宸终于开?口?:“杨思梵,杨家满门忠烈,朕不会将罪建安伯府,但从今日往后,杨家须要为朕赴汤蹈火,只?能为国尽忠了。”
借用这一件事,彻底把杨家收在手心,杨思梵谋害宫妃、皇嗣、火烧皇宫之事已是定局,今日萧元宸不责罚建安伯府,以后呢?
为了前程,为了满门荣华,建安伯府只?能上到萧元宸这条船上,再也下不去了。
杨思梵依旧看着?帐幔。
眼泪再度落下,她哽咽道:“陛下知?道臣妾的名字啊。”

当?天傍晚,宫灯还没点亮,各宫就宵禁落锁了。
舒云匆匆赶回长春宫,待寝殿只剩如烟时,才?压低声音道:“方才?三喜公公来了,同奴婢说了几句话,让娘娘安心?。”
沈初宜就说:“贵妃在荷风宫一定?做了什么事。”
“娘娘怎么知?道?”
沈初宜叹了口气:“一早就猜到了,贵妃都同我托孤了,一定?要做大事。”
舒云叹了口气。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听闻今日?下午时分,贵妃娘娘突然离开延华宫,一路直接进入荷风宫,把伺候熙嫔娘娘的宫人都赶了出去?。”
这些?事,是宫里人人都知?道的。
沈初宜点点头,道:“三喜说什么?”
“三喜公公说,陛下让告诉娘娘,贵妃的确是去?同熙嫔娘娘对峙的,熙嫔娘娘的小产也与贵妃娘娘有关。不过熙嫔娘娘也承认了之前中秋宫宴的事情,因此陛下需要权衡利弊之后,才?能定?夺如何赏罚。”
沈初宜听后真是震惊。
中秋之后,她猜了许多人,就没有怀疑到熙嫔身上。
因为当?时熙嫔自己也因为此事几乎小产,谁能想到,她这样狠心?,就连自己都要动手呢。
沈初宜忽然道:“不对,当?时是贵妃为了救她才?推了她一下,若没有那一推,熙嫔自己完好无?损。”
说到这里,沈初宜就全部明白了。
熙嫔这一手的确厉害,她不仅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反手坑了旁人,若非出了意外,她依旧能舒舒服服做她的熙嫔娘娘。
她长叹口气:“天网恢恢,报应不爽,做了错事都要反噬自身。”
沈初宜话音落下,反而看?了看?如烟。
如烟从方才?起就一直蹙着?眉头,显然有些?事情没有想通。
见?沈初宜看?过来,她迟疑着?开口道:“娘娘,去?岁中秋时,熙嫔娘娘不过刚入宫数月,哪里就有那么大的本事,甚至能在畅春园买通宫人动手。这件事,奴婢以?为不是熙嫔娘娘一人就能做成。“
沈初宜看?着?她,眉眼柔和下来。
“是,但这件事,最后落于明面的只能如此,”沈初宜淡淡道,“当?时陛下不动手,可能就是为了摸清背后的关联,而现在关联有了,所以?熙嫔可以?动了。”
这宫里的事情,总是一环扣着?一环。
人人身后都有靠山,人人自己也想成为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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