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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荣华富贵by鹊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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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养了?几日?,什么时?候丢的?”
邢昭仪不明所以,却还是老实回答:“养了?九日?,上个月十九那日?就丢了?。”
也就是说,这只鸟失踪已经超过?二十日?。
距离碧云宫事发也才过?去?了?八日?。
要想在十二日?内训练出一只能模仿哭声的八哥,沈初宜不知?是否可行,但听起来却不合常理。
要么就是事情还有蹊跷,要么就是这只鸟其实会叫,但邢昭仪没有说实话。
思及此,沈初宜抬起眼眸,看向邢昭仪。
此刻邢昭仪眼神涣散,她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承认了?什么,只是一直看着那只鸟,呆愣愣地出神。
庄懿太后也觉得她状态不太好,思索片刻,还是直接了?当地道:“邢昭仪,你的这只丢失的八哥,就是碧云宫装神弄鬼的元凶。”
这话有些绕,邢昭仪思索了?一会儿,才惊讶地瞪大眼睛。
“娘娘……”
她声音很干涩,仿佛在沙漠中行走数日?的行者?,一点水都求不到。
“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邢昭仪说着,落下泪来。
“巧嘴不见之后,臣妾根本不敢找,不知?它究竟去?了?何?处,遭遇了?什么,”邢昭仪的哭腔让人动容,“娘娘,真的不是臣妾,臣妾绝无害人之心。”
她这样说着,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可她身体太虚了?,努力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最后,邢昭仪只能那样泪流满面看向众人:“德妃姐姐、贤妃姐姐,绝不是臣妾要谋害你们?。”
当时审樱桃的时候,邢昭仪也在场。
她知道这件事是冲着德妃和贤妃而去?,所以到了?此刻,她头脑难得清醒。
“娘娘,臣妾不过?是昭仪,早就没了?荣宠,如何?要同?德妃姐姐和贤妃姐姐作对?要不是两位姐姐关照,臣妾还不知?过?什么日?子,万不敢有这份心的。”
邢昭仪说到最后,几乎没有了?力气。
她咳嗽几声,面色煞白,呼吸声音格外沉重。
钱掌柜有些担忧,便帮她顺了?顺气,还伺候着她吃了?一杯茶。
庄懿太后没回答她的话,只看向马嬷嬷。
“马嬷嬷,你能确定,当时?模仿哭声的就是这只鸟吗?”
马嬷嬷福了?福,道:“是,娘娘,抓捕时?数人在场,都听到它的叫声了?。”
“不过?抓捕时?它受了?伤,这几日?又食水不进,这才气绝而亡,本来想要带它来给娘娘听一听的。”
慎刑司出手,是不会有错的。
庄懿太后眉头微松,她沉吟片刻,没有开口。
此刻殿中只能听到邢昭仪一个人沉闷的哭声。
庄懿太后又看向程尚宫:“一般八哥要教导多久才会学?话?”
程尚宫躬身行礼,道:“之前臣问过?百兽园的训鸟宫人,他们?都说最聪明的八哥也要学?上一季,才能清晰唱出想要的调子。”
一季就是四个月。
十二天,根本不可能训练出一只鸟来。
庄懿太后的目光重新?落在邢昭仪身上,片刻后,她冷冷看向新?枝。
“新?枝,你说。”
冷新?枝吓得一下跪倒在地。
“你说说,这只八哥,真的不会叫吗?”
冷新?枝吓得额头都是冷汗,她整个人趴伏在地,根本起不来身。
德妃适才开口:“若是喜欢
八哥,为何?不让百兽园送来一只,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非要让家人费心夹带,还是只不会说话的八哥。”
“那养起来有什么意思?”
德妃这句话,直接切中要害。
庄懿太后满意地看向德妃:“你说得对。”
笑容重新?回到她脸上,庄懿太后看向邢昭仪,温柔开口:“邢昭仪,你此刻若是说了?实话,哀家还能同?陛下恳请一番,不过?重责罚你。”
“毕竟,这事也没有闹大,无人受伤。”
“若你瞒着不说……”庄懿太后笑了?一声,“最后的结果,可能不是你想要的。”
邢昭仪整个人都失了?魂。
她一下就靠在了?椅背上,重重喘着气,最后才勉强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庄懿太后。
“娘娘,臣妾知?道错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心里便松了?一分。
但沈初宜心里却总觉不对,至于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心里隐约有些不安,牵动她的神志。
沈初宜垂眸看向邢昭仪,见她哭得分外可怜。
“臣妾只是……只是嫉妒其他娘娘们?,”邢昭仪说,“明明臣妾的出身不差,入宫时?份位也不低,为何?臣妾没有好运孕育皇嗣,不能升位,如今连恩宠都没了?。”
邢昭仪哭声越来越大:“臣妾心里难受,生怕自?己以后只能蹉跎在宫里,一辈子就这样了?。”
“是臣妾昏了?头,想了?这个法?子,臣妾不是想要害了?谁,只是想让大家都不好过?。”
这个理由,听起来是那么的真实,却又是那么的可笑。
沈初宜忽然意识到,她觉得不对是在哪里。
从头到尾,邢昭仪说的都只是这只八哥的事情。
樱桃,红香,那封信,都是邢昭仪只字未提的。
果然,不只是沈初宜注意到了?这一点,庄懿太后眉心微竖,她问:“邢昭仪,那名?叫樱桃的宫女,柔选侍遗物中的那封信,你可如何?解释?”
邢昭仪茫然抬起头,看向庄懿太后。
她的脸已经被眼泪浸染,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但她说出来的话,却一直很坚定。
“太后娘娘,臣妾没那么大胆子,并不想害谁,也没这个手段,”邢昭仪哭着说,“臣妾只是教了?巧嘴学?哭声,把它丢进了?碧云宫而已。”
邢昭仪非常坚持:“臣妾不知?道那名?叫樱桃的宫女是怎么回事,甚至不知?道柔选侍的遗物还在宫中,又何?来安排。”
“从头到尾,臣妾只做了?伪装鬼哭这一件事。”
的确,从如今的证据看,邢昭仪确实只做了?这一件事。
这几日?尚宫局和慎刑司早就把樱桃查得十分清楚,邢昭仪根本就没接触过?樱桃,甚至不认识她。
邢昭仪眼泪婆娑,哭得人都哽咽了?。
“臣妾会病这一遭,还是因?为害怕,心里彷徨得不行,”邢昭仪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如今把话说出来,臣妾心里也好受许多,要罚要打,悉听尊便。”
“还请陛下和太后娘娘看在家父为国尽忠的份上,不要牵连臣妾的家人。”
如此说着,邢昭仪不顾劝阻,挣扎地跪倒在地。
她嘭嘭嘭给庄懿太后磕了?三个头,眼泪几乎都要流干了?。
“娘娘,臣妾知?错了?,臣妾也后悔了?。”
“请娘娘责罚。”
庄懿太后叹了?口气。
她看了?一眼程尚宫和马嬷嬷,见两人对自?己颔首,便知?道后续的线索都停在了?此处。
若邢昭仪说的是实话,前后两件事其实是两个人所为。
不过?,能弄清一件事也是好的。
庄懿太后便道:“行了?,你都把自?己吓成这样,以后可莫要冲动行事,清辉,送邢昭仪回宫。”
“至于如何?处置,稍后哀家会禀明皇帝再议。”
等邢昭仪被哭哭啼啼带走,庄懿太后才看向众人:“这件事虽然只查出来第一步,后续也不能松懈,毕竟意图栽赃陷害两位妃娘娘,其心可诛。”
庄懿太后沉声道:“你们?要尽心尽责,处理宫事,务必早日?查清真相。”
傍晚时?分,圣旨宣告各宫。
邢昭仪品行不端,御前失仪,降为才人,闭门思过?三月,命其好好养病,早日?改过?自?新?。
————
圣旨虽然没有明说,但众人心里大抵都有数,就连小宫女也知?道是邢才人嫉妒发疯,这才用了?这样的手段。
宫人们?分不清闹鬼和红香附身伸冤,以为这是一件事,因?邢才人已经被罚,算是捉到了?真凶,证明事情是人为。
小宫女们?这才松了?口气,后宫中的紧绷气氛一瞬便松懈下来。
这日?沈初宜在乾元殿陪萧元宸下棋,她正思索着落子,就听萧元宸说:“碧云宫的事,你怎么看?”
沈初宜思索片刻,道:“臣妾以为,八哥之事的确是邢才人所为,后面的两件事不好说。”
“可能是她,可能不是她。”
萧元宸淡淡笑了?一下:“怎么个不好说?”
沈初宜思索片刻,还是不知?道要如何?落子,她眼睛一转,就想耍赖。
“哎呀,”沈初宜手上故意一滑,如白玉的棋子就落在了?棋盘上,打乱了?星罗棋布的棋局,“哎呀陛下,臣妾手滑了?,是臣妾的过?错。”
“你啊。”
萧元宸好笑地看着她,道:“你说要学?棋,朕便陪你下指导棋,你说太难了?,朕让你十个子。”
“就这还要耍赖?”
沈初宜抬起头,笑容很腼腆,带着三分讨好。
“陛下,真的是臣妾手滑。”
“要不,”沈初宜小声说,“重新?来过??”
围棋对于沈初宜这个新?手来说的确太难了?,但她又隐约有些入门,非常上瘾。
日?常不是拉着步九歌下棋,就是让步姑姑陪她,整个长春宫的宫女黄门,没有一个会下棋的。
步九歌要读书著作,没有那么多空闲,便只能让步姑姑陪她。
但步姑姑棋风温吞,下棋总是思前想后,会有很多顾虑,沈初宜同?她学?棋感觉很别扭,不是一个风格。
所以只能来寻萧元宸了?。
难得今日?萧元宸有空闲,就陪她下一会儿。
萧元宸也并不是生气,只是有些想逗她而已,两个人说了?会儿先?闲话,沈初宜就把棋盘重新?归置干净了?。
她端坐在萧元宸对面,非常讲究地道:“陛下,请赐教。”
萧元宸摇了?摇头,笑着说:“你自?己放让子。”
沈初宜一边放让子,一边道:“若不是邢才人所为,那么第二个动手的人一定知?道樱桃和红香的过?往,也知?晓碧云宫闹鬼之事可以借力,这才有了?后续的事情。”
“这个人又有禁药,能以此牵扯前朝和后宫事,怎么看都不是简单人物。”
“若此事为邢才人所为,虽然最好下定论,但我不觉得邢才人有这么大本事,能用上这么多手段和人脉。”
她若是有这个本事,早就升为嫔位了?。
何?苦现在被降为才人,只能委委屈屈自?己生气,一事无成?
萧元宸浅浅笑了?一下。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不是一个人呢?”
沈初宜捏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下一刻,她抬起头,惊讶地看向萧元宸。
“不是一个人?”
萧元宸笑了?一下,他等沈初宜落了?子,才跟着下了?一步棋。
“大楚立国已过?一百八十载,一百八十载历经十任皇帝,朕是第十一位,”萧元宸淡淡道,“不说宗亲、勋贵、朝臣都几经更迭,更何?况是这一方长信宫?”
“这里面的宫人,看起来千人一面,却是千人千面。”
“想要知?道这么多线索,肯定在宫里有内应,”萧元宸道,“最起码,这个内应手腕高超,能知?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人情关系。”
沈初宜若有所思点点头,道:“最关键的是,这个内应还能为对方所用。”
萧元宸满意点头:“正是如此。”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沈初宜思索片刻,终于落下一子。
萧元宸笑了?一声:“你确定?”
怎么不确定?
沈初宜心里小声嘀咕,却还是低下头认真查看。
她往后算了?几步,还是觉得这一手走得很好,便对萧元宸道:“我确定。”
萧元宸无奈叹了?口气。
他修长的手指在棋盘上轻轻点了?几下:“我若在这里打吃,你这边的阵地就有缺了?,最后会被白棋蚕食掉,一开始的优势全部作废。”
沈初宜认真听他说,倒是领悟很快,道:“原来如此。”
“多谢陛下赐教。”
沈初宜不去?问他应该落子在何?处,只是认真看着棋盘,最后换了?个位置落子。
这一次,萧元宸没有疑问,只是顺着她的落子继续下起来。
萧元宸淡淡开口:“耳后有痣这个特点,不足以成为寻人的理由,因?为那个痣是可以伪造的。”
“宫里虽然已经暗中查询耳后有痣的黄门,但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没有结果,整件事的线索其实都断在了?这里。”
沈初宜接着他的话继续说:“柔选侍的遗物都在尚宫局,并不存放在西寺库,而是存放在东库房,那边几乎都是宫妃的遗物,是很好寻找的,那边可有线索?”
萧元宸摇了?摇头。
“因?为都是遗物,所以上次开门还是静贵嫔新?丧时?,已经过?去?半年了?。”
除了?现如今皇帝的宫妃,还有先?帝的太妃们?。
先?帝太妃人数不算太多,但也并不少,去?岁殁了?两位,因?份位低,遗物大部分都赏赐给了?家人,少部分带有品级的遗物都存放在东库房。
故去?的宫妃们?,许多宫人都已经遗忘,她们?就如同?宫里常年矗立的留灯,一盏又一盏,熄灭后又重新?燃烧。
直到宫门紧锁,再也不需要那盏灯了?。
这里面的许多宫妃,活着到时?候都寂寂无闻,更何?况是死?亡之后了?。
萧元宸的声音很低沉:“东库房的位置偏僻,所存皆是遗物,遗物中代表宫妃品级身份的物品最多,根本就无法?拿出宫去?售卖,所以,东库房的看守相对薄弱,究竟何?时?有人潜入放的那张假遗书,已经无从得知?了?。”
他刚开始说的时?候,沈初宜就想明白了?。
这件事是很难查的。
故去?宫妃的遗物,根本无人关心。
她又落下一子,才道:“所以陛下的圣旨写的很含糊。”
萧元宸眉心舒展,笑了?一声:“对。”
“陛下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以为这件事不会继续追查了??”
萧元宸颔首,道:“距离中秋过?去?,对方一直蛰伏到今日?,一晃神已经半年之久。”
“如果中秋不是对方的手笔,可能蛰伏的时?间更久。”
中秋这个节点,个中细节都已经查清,唯独事关太后的部分,萧元宸没有去?询问庄懿太后。
有些事,是不需要明说的。
这件事中是否有第三者?插手,如今看来并不明显,只能暂定为是。
沈初宜跟着落子,抬眸看向萧元宸:“陛下想要引蛇出洞?”
“是啊,”萧元宸抬起眼眸看向沈初宜,“他们?现在不成气候,暂时?没有大批禁药,然而天长日?久,夜长梦多,万不能祸及百姓。”
“早一日?除去?,早一日?安心,孩子们?渐渐长大,朕不想再冒一次风险了?。”
沈初宜应了?一声,她垂眸看向棋盘,最终叹了?口气。
“臣妾知?道了?。”
姚多福适时?进来,对沈初宜道:“贵嫔娘娘,老夫人已经在路上了?,明日?就能入宫。”
沈初宜眼睛一亮:“初穗这次来了?吗?”
“根据锦衣卫回传信息,这一次二小姐不入宫。”
沈初宜倒是不怎么失望,她很了?解自?家阿妹,知?道她一旦想要做什么就会全神贯注。
如今怕是要好好读书,入宫会耽误她的时?间。
一听到母亲要入宫,沈初宜眼睛都亮了?,那喜悦简直溢于言表,跟平日?里端庄温婉的笑容大相径庭。
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沈初宜一边笑,一边对萧元宸撒娇:“陛下,今日?心情好,这局棋就不下了?吧?”
萧元宸好笑地看着她:“又耍赖。”
因?为沈初宜已经输了?,刚才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这会儿找了?个借口立即就说不下了?。
反正就是不肯认输。
沈初宜放下棋子,坐到萧元宸身边,满脸都是喜悦的笑容。
“陛下,臣妾正开心呢,别说这么扫兴的话题。”
萧元宸也直接丢下棋子,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眼看着时?间有些晚了?,沈初宜便红着脸起身,告退离开乾元宫。
等回到长春宫,沈初宜便命宫人把西配殿她之前住的卧房收拾出来。
方才萧元宸说了?,格外开恩让沈初宜母亲在宫里住上五日?,陪她一起过?生辰。
所以沈初宜其实也在乾元宫坐不住了?,回来就开始风风火火安排母亲的住处。
舒云等人见她这样高兴,也跟着欢喜,舒云就说:“娘娘放心,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娘娘经常去?书房读书,那边宫人一直都打扫干净,不需要多费功夫就能安排妥当。”
沈初宜瞎忙了?一会儿,这才安静下来。
“我啊,这是太高兴,这会儿忙过?了?就好了?。”
“折子戏安排的如何?了??”
沈初宜的双十生辰,自?然要办的隆重一些,她自?己也不是躲事情的人,即便不说满宫发赏银,可长春宫里外伺候的宫人们?都有赏赐。
另外她自?己使了?银子,请南乐司做了?一出热热闹闹的折子戏,到时?候来宫里摆了?戏台,再配上好酒好宴,让姐妹们?也高兴一场。
折子戏的事情就是舒云在操心。
“娘娘放心,”舒云笑道,“娘娘吩咐的差事,南月司自?然谨慎办理,听闻京中有两名?年轻的女伶,奴婢知?道娘娘怜惜女子,就叫这两人入宫,也好给她们?涨个名?声。”
沈初宜就道:“你辛苦了?,回头自?己去?拿赏银,想拿多少拿多少。”
舒云就笑起来:“娘娘真是的。”
主仆两个说了?好一会儿话,沈初宜的心才定了?下来。
傍晚时?分,星月刚起。
萧元宸披星戴月而归,就看到沈初宜倚窗读书。
他来到窗前,伸手轻轻在窗棱上敲击三下:“娘子,可在家?”

沈初宜伸手推窗,露出?一截嫩藕似的小?臂。
她手腕上挂着一只白玉贵妃镯,镯子通体莹润,水头很足,几乎能透出?光亮来。
月色下,那白玉镯如同枝头上摇曳的玉兰,在沈初宜的手腕上轻晃。
好似皎月落入萧元宸的胸怀。
沈初宜染着笑的声音若依若现传来:“不在。”
萧元宸低低笑了一声,他?没有回答,直接转身进了寝殿。
沈初宜已经放下书本,起?身来到屏风一侧,她还没来得及绕过屏风,抬头就看到萧元宸高大的身影。
男人那双深邃的星眸,此刻正紧紧落在她身上,一刻都不舍得挪开。
沈初宜福了福:“见过陛下。”
萧元宸一步上前,直接握住了方才一闪而过的细白腕子。
“不是不在?”
沈初宜抿嘴笑了一下,她倾身上前,身上染着和平日?里迥然的玉兰香。
“娘子不在,但初宜在。”
那香味很浓,又有些甜腻,一下就钻入萧元宸的肺腑,让他?再也想不到其他?芬芳。
“换了香?”
沈初宜的手轻轻抚摸上自?己纤细的脖颈,往下落去。
“换了一种香露,”沈初宜抬起?眼眸,眸子雾蒙蒙的,“臣妾很喜欢,陛下呢?”
萧元宸低下头,用实际行动?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一吻结束,窗边的玉兰被微风吹拂,悠然落了一片花瓣。
萧元宸弯下腰,一把?抱起?沈初宜,大步流星进了寝殿。
沈初宜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
有力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沈初宜倏然笑了一声。
染着玉兰花香的浅淡气息在耳边萦绕:“今日?陛下怎么有些急切?”
“臣妾又跑不了。”
萧元宸没有回答她。
下一刻,天旋地?转。
萧元宸居高临下看她,目光犹如带着一把?刷子,在她脸颊上上下游走。
“怎么可能不急?”
萧元宸在她耳边回答她:“明日?老夫人就到了。”
“算起?来,要等上五日?呢。”
沈初宜面上一红,她伸手拍了一下萧元宸的胸膛,萧元宸不躲不闪,等她要收回手时,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指。
十指纠缠,密不可分。
风儿顺着窗棱钻进来,只看一眼,就害羞地?缩了回去。
只留下那一枝孤单的玉兰花,被风来回裹挟,掉了满桌花瓣。
若仔细听,能听到拔步床厚重?的帐幔后传来细碎的声音。
“不……”
另一道声音却问:“为何?”
“方才不是很喜欢?”
声音停住了。
“不喜欢。”
帐幔颤动?,上面坠着的流苏轻微摆动?。
“真不喜欢?”
“那朕还得努力才是。”
花儿还要再听,但被吹落的纱帘裹挟住了视线,最后只能娇羞地?缩在白玉净瓶中?,红着脸睡去。
睡得可一点都不踏实。
过了一个多?时辰,寝殿叫了一回水。
沈初宜脸上的红晕一直满眼到脖颈,比娇艳牡丹还要美丽。
她细瘦的腕子上还有几道指痕,不明显,却让人挪不开视线。
沈初宜侧躺在床榻上,正浅浅喘气,眼底一片水痕。
上一次的萧元宸不是这样的。
怎么几日?不见,好似换了个人。
这样凶狠。
沈初宜想着,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抱起?,下意识轻哼一声:“衣裳。”
她的嗓子有些哑,方才被萧元宸逼得说了不少话,这会儿听着有一股说不出?的娇嗔。
萧元宸在她脸蛋亲了一下:“沐浴再睡。”
沈初宜半阖着眼,又累又困,却还挣扎地?说:“我自?己来。”
她这是害羞了。
平日?里宫人都是贴身伺候她,可换到这床笫之事,沈初宜就不好意思再让宫人侍奉了。
她同那些金尊玉贵咋长大的贵人们不同,有些事情从来不让人侍奉。
萧元宸也知道她这个习惯,倒也不是顺着她的意思,而是也很喜欢缠绵过后的温存时光。
有些时候,两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觉得舒服。
萧元宸低笑一声:“自?然只能由?朕来侍奉你了。”
沈初宜这才安心,跟懒懒地?窝在他?怀中?,轻笑一声。
她累极了,脑子一团乱,张口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陛下,之前那些时日?是怎么忍过来的?”
萧元宸精力旺盛,看他处理政事便知晓,之前不踏足后宫时,他?甚至要忙到星夜才去入睡,天光熹微时便要上朝。
一日?睡不足两个时辰,照样生?龙活虎。
不过沈初宜实在担心他?的身体,恭睿太后也老是劝诫,如今萧元宸国事稍微顺畅一些,就不夙兴夜寐地?熬着,晚上会早些入睡。
每日?最少都能睡足三个时辰。
这样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之前竟半年多?没有踏足后宫。
今夜沈初宜实在被折腾的累极了,才头昏脑涨地?问了这一句。
这话一出?口,沈初宜就有些后悔了。
有些话,不应该现在说,亦或者,本就不应该说。
有些线,沈初宜宁愿让它模糊一点,就这样含含糊糊,若能一直拉着这条线过一辈子,倒也算是幸福。
然而覆水难收。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沈初宜深吸口气,还是抬眸看向萧元宸,脸上笑容不变。
话是她说的,无论?萧元宸回答什么,她都会认真听进心里去。
萧元宸把?她放到浴桶里,等面对面而坐,萧元宸才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沈初宜的脸。
很轻,很柔,不带任何意味。
萧元宸的眸子幽深而明亮,沈初宜此刻注视他?,似乎能看到他?眸子深处的星芒。
并不刺眼,只有温柔。
“初宜,一个人若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与禽兽何异?”
他?的嗓音厚重?,低沉,因夜已深,殿已静,更显得醇厚有力,一字一句钻入沈初宜的耳中?。
许多?话,萧元宸都埋在心里,没有直接说出?口。
岁月漫长,未来未至,萧元宸等待可以?直接倾诉的那一日?。
现在,先牵着她的手,走过这一段荆棘之路吧。
萧元宸低下头,又去碰了一下沈初宜的额头:“贵嫔娘娘,你可要好好锻炼身体。”
沈初宜心中?稍安,又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她抬起?头,能意识到自?己的确是高兴的。
那种高兴很浅淡,却足够让人铭记于心。
沈初宜也动?了动?脖颈,碰了一下他?的额头:“陛下,夜深了,早些安置吧。”
等两人回到床榻上时,沈初宜伸手碰了一下萧元宸的额头。
萧元宸握住她的手腕:“怎么?”
沈初宜摇摇头。
“觉得陛下今日?嗓子有些低,这几日?可有不适?”
萧元宸把?她的手放好,盖好锦被,道:“无碍。”
“陛下,晚安。”
萧元宸淡淡笑了:“晚安。”
次日?清晨,萧元宸要走的时候沈初宜刚醒来。
她这会儿有些懒,不太想动?,便没有开口。
沈初宜听到他?在跟舒云交代?:“等老夫人入宫,你注意着些,不叫你们娘娘太过激动?。”
舒云应了一声。
很快,外面的动?静就消失了。
沈初宜这才开口:“舒云。”
舒云忙领着如烟和若雨进来,若雨就道:“娘娘,鸿雁去取早膳了,老夫人约莫过了巳时正才能入宫。”
“知道了。”
沈初宜心里装着事,早晨的糯米烧麦就没吃几个,等她最后吃了一碗银耳莲子羹,便算作?饱了。
这会儿子天气还好,无风无雨,朝阳灿灿,照得人身上暖意融融。
沈初宜让端木嬷嬷把?雪团抱出?来,等孩子被放到手中?时,沈初宜低下头跟儿子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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