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荣华富贵by鹊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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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德妃等每日处理宫事?时关心?一句,也?仅此而已。
宫里这种症状不少,太医也?擅长医治心?迷之?症,不过邢才人显然?没有被治好,她?的病越发严重了。
到了今日,邢才人都开始发疯了,宫人们?控制不住她?,这才不得已上报到了寿康宫。
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
宫人们?自然?不敢担这个责任。
冷新枝已经熬的自己都精神恍惚了,她?说着话,眼神就飘了起来,甚至都有些不知所云。
“小?主怎么会病了呢?”
“小?主一直都很健康。”
她?喃喃自语。
她?这模样,看得人脊背发寒。
恭睿太后在宫妃们?面前总是一副冷酷模样,她?也?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名声,因此等冷新枝说完之?后,她?就对胡掌殿道?:“派两名嬷嬷过去照看邢才人,万不要让她?伤了自己。”
说得客气,其实就是让人看好邢才人,别伤到别人才是。
很快,胡掌殿就回来了。
“娘娘,已经安排妥当?了,可以?进去看望邢才人了。”
恭睿太后就都道?:“走吧。”
于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进了荷风宫。
跟之?前沈初宜住的时候相比,除了门窗都紧闭着,宫人都垂眸站在宫门前,现在的荷风宫似乎没有任何?不同。
两名宫人上前打开西配殿的宫门,只?听吱呀一声,幽深的宫殿出现在众人眼前。
同其他布置精巧的宫殿不同,兴许是怕邢才人伤害自己,因此整个西配殿中除了家具,几乎没有任何?摆设。
尤其是容易碎裂的瓷器,更是一样都没有。
除了墙上挂着的那幅山居图,其余所有装饰都没有,整个寝殿里干净又整洁,隐约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寂和凄凉。
总觉得,这里好像没有人在居住。
恭睿太后沉着脸,一步踏入西配殿,转身就来到寝殿前。
胡掌殿低声道?:“邢才人在床榻上。”
恭睿太后颔首,领着众人直接进了寝殿,刚一绕过屏风,就看到一道?凌乱的身影扭曲地?坐在架子床上。
同之?前见时相比,邢才人瘦了一大圈。
她?一头长发干枯凌乱,披散在肩膀两侧,遮挡了她?蜡黄的消瘦脸颊。
因手脚被绑在一起,她?的姿势很扭曲,却也?能看出她?身量单薄,比之?前瘦了许多。
再看她?的面容,一下就被她?嘴唇上的血痕和眼底青黑吸引目光,无暇旁顾了。
此刻邢才人的正睁着那双通红的眼睛,恶狠狠看着众人。
沈初宜从她?眼中看到了陌生的情?绪。
她?似乎都不认识他们?这些人了。
恭睿太后也?没想到邢才人病得这样重,她?在边上的圈椅上落座,问:“太医院可到了?”
胡掌殿道?:“回禀娘娘,因邢才人病情?严重,特地?请了刘院正和温院判,除此之?外,邢才人的负责太医陈院判也?来了。”
一次来了三名太医,可见恭睿太后对此事?的重视。
她?道?:“宣进来。”
很快,三名太医就战战兢兢站在殿中。
刘文?术还算经过大风大浪,此刻他神情?沉静,并不算紧张。
恭睿太后道?:“刘院正,心?迷之?症哀家也?知晓,一般太医院用过药,静养数月,是能好转的。”
“怎么邢才人这里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伤害自残的地?步?”
刘文?术躬身行礼:“太后娘娘,才人的脉案老臣已经看过了,才人的确是心?迷之?症,但才人的病症比寻常人要严重,用过药也?无法安睡,这才导致病情?加重。”
“能催眠的药物都已经试过了,均没有用处,”刘文?术道?,他犹豫片刻,才继续道?,“如今邢才人的病症,已经不是太医院能医治的了。”
恭睿太后的脸色越发冰冷了。
“刘文?术,”她?冷冷开口,“作为一名太医,你如此言语,可能为自己担保?”
刘文?术的腰就一直弯着,好似再也?抬不起来。
“太后娘娘,老臣一贯都是直言不讳的,娘娘也?清楚,”刘文?术叹了口气,“但如今邢才人的病症,已经并非太医院能医治的了。”
“所有的方法太医院都用过了,乃至民间的药方,老臣也?让陈院判试过。”
“均无效果。”
刘文?术道?:“还请太后娘娘责罚,老臣甘愿受罚。”
他这样一说,三名太医就一起跪了下去。
显然?邢才人的病已经无力回天了。
听到这话,恭睿太后还没什么表示,倒是一直伺候邢才人的巧圆忽然?哭了起来。
“小?主,这可怎么办啊,小?主你快点好起来啊。”
这是很没有规矩的行为。
但此刻情?形特殊,恭睿太后也?没有责罚她?。
谁知邢才人听到了她?的话,忽然?抬起头,死死看向前方。
她?的眼睛本来就布满血丝,凝视着前方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怨恨和阴毒。
“是你害了我。”
“你别来我梦里好不好?”
“娘娘,娘娘,”她?摇着头,看向恭睿太后,又眼神涣散地?看向旁人,“娘娘救救我,有鬼抓我,有鬼抓我!”
邢才人?的状态看得人?心里发寒。
尤其?是那?双红彤彤的眼睛,早就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只剩下疯狂和惊恐。
众人?之前都见过发疯的樱桃,但那?时候樱桃只是一门心思认为自己是红香,只是为了“伸冤”而来,她没有发狂嘶吼,也没有胡言乱语,状态看起来并?没有邢才人?这般癫狂。
当时的“红香”是有理智的,能清晰说出自己的“诉求”,而此刻,邢才人?是在彻底发狂。
她只是不停重复鬼要害她性命,根本无法?沟通。
鬼在何处,鬼又是谁,鬼又为何害她。
邢才人?短短几句话,就引出了无限遐思。
沈初宜眸色微深,德妃也冷笑一声?:“胡言乱语。”
她冷冷看着邢才人?,说出来的话十分冷漠。
“邢才人?,你会这样害怕,难道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毕竟,你之前装神?弄鬼,做了那?样的恶事,难怪会夜不能寐,这都是上苍对你的惩罚。”
德妃这话说得十分犀利。
虽然?有些过分冷酷,可道理却的确是这个道理。
然?而这话只有他们这些外人?能听懂,作为被人?关注的邢才人?,却似乎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心里去。
她的心早就已经沉浸在迷雾之中了。
她只是神?神?叨叨地到处乱看,那?双通红的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看得人?毛骨悚然?。
“有人?要害我,夜里老有人?跟我说话,”她忽然?神?神?秘秘地对身边的巧圆说,“是个小?姑娘,脸很白的小?姑娘。”
邢才人?说着,就开始模仿起来。
她忽然?裂开嘴,瞪着眼睛冷笑:“你快死了。”
她声?音尖细,同平日里的说话声?音大相?径庭,有一种诡异的稚嫩。
“你快死了,你快死了,你快死了。”
邢才人?这样说着,忽然?大声?笑了起来。
“我快死了。”
眼泪顺着她红彤彤的眼睛滑落,疯癫又可怜。
人?一旦到了这个地步,就再也没体面可以维持了。
沈初宜此刻才注意到,邢才人?身上的外衫都有些脏了,袖子因为被绑在绢丝中,皱皱巴巴的很是凌乱。
她的右手一直发狠地扣着左手的指甲,把原本整齐圆润的指甲扣得血迹斑斑,参差不齐。
这同以前整齐雅致的邢才人?大相?径庭。
沈初宜蹙起眉头,正要开口,就听到恭睿太后冷冷开口:“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你?”
“这个人?装神?弄鬼,就是为了让你发疯?”
邢才人?哭嚎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个。
不过因其?疯癫,交流十分困难,恭睿太后问的问题她根
本就没有回答,似乎也完全没有听见。
她只自顾自喃喃自语,根本不搭理旁人?。
倒是邢才人?身边的巧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太后娘娘,我们小?主以前真不是这般性子,也绝对不会做出装神?弄鬼的事情,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还请娘娘详查,给我们才人?一条活路吧。”
巧圆一边说着,一边嘭嘭嘭给恭睿太后磕了三?个头,再起身时额头红了一片。
如此看来,倒也还算忠心。
之前碧云宫八哥之事,邢才人?一力承当下来,她只承认八哥是自己放的,她身边的宫人?们皆不知情。
如此,倒是把冷新枝和巧圆都保了下来。
也难怪两人?对她这么?忠心耿耿。
方才进来寝殿“照顾”邢才人?的两名姑姑都是尚宫局的人?,其?中一名瞧着年?岁渐长,满脸和气,听胡掌殿叫她陈姑姑。
这位陈姑姑听到这话,不由有些欲言又止。
恭睿太后冷冷看她一眼:“陈姑姑,有话就说,邢才人?性命攸关,不必藏着掖着。”
陈姑姑哆嗦了一下,她脸上冷汗直流,声?音也带着三?分颤抖。
“太后娘娘,奴婢不敢讲。”
恭睿太后就道:“恕你无罪,说吧。”
陈姑姑这才小?心翼翼看向在场众人?,目光在三?位妃娘娘身上飞快扫过,最后才落到恭睿太后的脚尖前。
不敢再多看一眼。
“回禀娘娘,奴婢以前在家中时,村里曾经发生过一样的事情,有一名妇人?也是忽然?发疯,怎么?也治不好?。”
“当时族老请了当地有名的百晓生,在其?家中翻找,才终于发现端倪。”
陈姑姑说到这里,她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狠心开口:“当时在那?妇人?家中,发现一个绢布人?偶。”
“也就是说,那?妇人?之所以会发疯……是有人?给她……”
陈姑姑闭了闭眼睛,最后才小声开口:“下蛊。”
下蛊这两个字说出口,众人?的神?情都变了。
年?轻的宫人们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什么??”
贤妃也蹙起眉头,她看向恭睿太后:“太后娘娘,您看这……”
恭睿太后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才看向陈姑姑。
“你仔细说说,如何下蛊?难道这荷风宫也有绢布人?偶?”
还不等陈姑姑继续说,巧圆就哭嚎着开口:“难怪,若是下蛊,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难怪小?主总说有白面小?姑娘同她说话,原来是被人?下蛊,迷惑了神?志。”
那?陈姑姑神?情又变了。
“太后娘娘,若是按照这位宫女的说法?,邢才人?所中的巫蛊之术恐怕没这么?简单,可能是草蛊人?,就是用上好?的丝绢做成小?人?,上面有被咒者的生辰八字,会让被咒着病入膏肓,心迷神?失。”
“跟奴婢村中妇人?的病症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谋害邢才人?,给她扎了小?人?。
恭睿太后轻轻敲了一下圈椅的扶手,抬眸看向那?名陈姑姑。
“陈璧,你也是尚宫局的老人?了,哀家记得你入宫也已经有十五个年?头。”
名叫陈璧的姑姑躬身行礼:“是,太后娘娘所言甚是。”
她的名字很好?听,暗合静影沉璧之意,生得也还算清秀,即便上了年?纪,依稀也能看到年?轻时娟丽的模样。
程尚宫为人?刻板严肃,对手下的姑姑们一向管束极严,若她在场,断不会让陈姑姑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
尤其?巫蛊之术,整个大楚严明禁止,坊间百姓都不敢随意而为,更?何况是长信宫中了。
可偏偏,今日陈姑姑就提到了巫蛊之术。
虽然?有些吃惊与她的大胆,但陈姑姑的话的确给众人?提供了新思路。
在她开口之前,沈初宜也以为是禁药或者本身邢才人?就有病症,并?没有往巫蛊之术方向上来猜想?。
宫里行巫蛊之术,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久而久之,也就很少有人?提及了,甚至许多人?都不知巫蛊之术究竟为何,要如何实行才能诅咒仇人?。
只不过隐约听说过几句,仅此而已。
陈姑姑见众人?神?情严肃,忙对恭睿太后行礼,态度非常忐忑:“太后娘娘,是奴婢思虑过重,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恭睿太后却道:“你既然?都开口了,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你是宫里的老人?了,应该知道宫规为何。”
陈姑姑神?情微变,却还是坚持到:“奴婢还是认为,应该就是草蛊人?作祟,邢才人?应该是被下了蛊,才性情大变,疯癫成魔。”
恭睿太后见满宫的年?轻宫女都面色煞白,冷汗直流,就知道陈姑姑三?言两语几句话,扰乱了这些宫女的心神?。
原本邢才人?若只是生病,即便是疯病,只要人?是好?的,就没有大碍。
可如今荷风宫若是真有草蛊人?,如实邢才人?真被害得没了性命,那?下一个会不会轮到她们?
她们不过只是宫里最不起眼的宫婢,不会有人?为他们操心,也不会有太医努力为他们医治。
思及此,众人?的神?色都很难看。
恭睿太后冷冷哼了一声?,却道:“既然?陈姑姑这样说,胡掌殿,你带领几名敬安宫的宫女,仔细搜索荷风宫。”
“陈璧,若真有草蛊人?,那?一定就在荷风宫中,对吗?”
陈姑姑躬身见礼:“娘娘所言甚是。”
恭睿太后面容凌厉:“胡掌殿,搜宫。”
随着恭睿太后一声?令下,数名宫人?鱼贯而出,跟着胡掌殿先在西配殿中搜寻起来。
西配殿的东西几乎是一目了然?的。
因为桌上和博古架上没有任何摆设,宫人?们只要搜索箱笼,柜子和抽屉即可,不需要浪费太多时间,很快就搜完了明间和稍间。
就在宫人?搜宫的时候,邢才人?还在发疯。
不过方才她太过用力,以至于精神?耗尽,这会儿她没有再继续嘶吼,只是歪斜在架子床上,嘴里念念有词。
至于说的什么?,外人?是听不清的。
沈初宜认真听了听,发现她说的是胡话,便没有继续听下去。
她的思绪都落在了跪在床榻边的巧圆和陈姑姑身上。
巧圆的表现,有些太过凑巧了。
贤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觉得那?巧圆不太对劲,她低声?问:“审一审她?”
沈初宜颔首,同恭睿太后低声?说了几句,才重新抬眸看向巧圆。
“巧圆,你们小?主是何时开始无法?入睡的?在那?之前可有发生过什么??”
这个问题很寻常。
也可以说,是太过寻常了。
巧圆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片刻后她才支支吾吾说:“小?主是月初就开始发病的,其?实早在上个月末,小?主的身体就不太好?了。”
“当时奴婢们都以为是因为月事不调,小?主才这样不适,就连小?主自己都没有让请太医。”
那?时候邢才人?心里装着事,自然?不可能让请太医。
“不过后来,小?主越来越严重,奴婢们照料不好?小?主,才请的太医。”
“在那?之前……”
巧圆左思右想?,还是没想?到有什么?不对,她对众人?磕了个头,声?音有些凄楚。
“是奴婢无用,想?不起有什么?不对到地方。”
“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众人?也料到她说不出什么?来,德妃冷哼一声?:“你们若是知晓这些,邢才人?也不至于病入膏肓。”
她话音落下,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片刻后,胡掌殿面色凝重进了寝殿,她俯下身,在恭睿太后耳边耳语。
沈初宜耳朵很灵,把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娘娘,找到了一个草蛊人?,同陈璧说的一般无二。”
————
听到这一句,沈初宜心里顿时有了猜测。
她抬眸看向舒云,见舒云淡定地站在她身边,神?情依旧平静,不悲不喜,沈初宜一颗心便落回了腹中。
胡掌殿的禀报干脆利落,她说
完之后,恭睿太后就道:“告诉她们吧。”
于是,胡掌殿就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等她说完,贤妃难得有些惊慌:“当真?”
德妃瞥她一眼,倒是一点都不害怕,脸上的表情甚至都带着嘲弄:“既然?是胡掌殿寻到的,那?自然?当真,贤妃妹妹,你稍安勿躁,即便找到了又如何?”
她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巧圆,冷哼一声?:“说是草蛊人?,就是草蛊人?了?再说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你们信,本宫可不信。”
“说到底,邢才人?究竟是生病还是其?他,谁也说不清,毕竟邢才人?可是做过装神?弄鬼的事情。”
德妃如今一贯直言不讳,她读书多年?,学识渊博,最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
之前碧云宫闹鬼的时候她就嗤之以鼻,现在听说什么?草蛊人?,更?是觉得子虚乌有,纯粹就是人?心闹出来的恶心死。
也正因此,德妃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情绪,反而有一种冷淡的抵触。
恭睿太后就道:“无论真假,请人?过来看一看便知。”
不过巫蛊之术这样的事,究竟要请谁呢?
一时间,众人?都犯了难。
还是刘文术经验老道,他思忖片刻,道:“太后娘娘,老臣记得慎刑司有个老中监,姓岑,精通此术,一直都在慎刑司处理相?关事由,不如宣他过来看上一看?”
恭睿太后便道:“也好?。”
很快,就有宫人?去请老中监了。
恭睿太后见贤妃有些害怕,想?了想?,就道:“咱们不如先看看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子?”
陈姑姑面色微变:“娘娘,万一对娘娘们有所妨碍可如何是好??”
贤妃也劝说道:“太后娘娘,陈姑姑所言甚是,还是等人?鉴定之后再做打算。”
恭睿太后看向众人?,见德妃和沈初宜都很淡然?,只有贤妃显露出几分害怕,便明白只有贤妃信这些鬼神?之说。
思及此,恭睿太后神?情冷淡了几分。
“贤妃,你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千金小?姐,自幼饱读诗书,又在书院学习多年?,你应该知道,即便是史书中的那?些巫蛊之术,也不过是专权弄势的手段罢了。”
“若是真的那?样有效,何必你争我夺?一个绢布娃娃一切都能摆平。”
贤妃叹了口气。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娘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它?的作用不是诅咒人?命,而是那?娃娃身上本来就有毒药,若真有万一,伤及太后娘娘,臣妾们也不好?同陛下交代。”
这个说法?还算中听。
恭睿太后神?情和缓,道:“倒是在理。”
思及此,她叮嘱胡掌殿注意着些,不要让宫人?随意碰触那?草蛊人?,这才道:“那?咱们就等一等吧。”
一时间,寝殿中只有邢才人?一个人?的低声?念叨。
那?声?音犹如魔音,在耳边不停作响,扰人?心智。
恭睿太后见几位太医都在这里等,思忖片刻,道:“就留刘院正在此处,温院判和陈院判先行告退吧。”
两名太医就告退了。
刘文术已经开口说太医院无法?医治邢才人?,留那?么?多人?也无用处。
等人?都走?了,德妃才看向神?情仓惶的邢才人?,说:“何至于此呢?”
贤妃也叹了口气:“最近宫里这样乱,我心里也总是不踏实。”
她看了看恭睿太后,才道:“毕竟,孩子们都还小?。”
在坐的三?位妃娘娘膝下都有皇嗣,就连恭睿太后也在养育三?公主。
可以说,她们都是做母亲的人?。
宫里乱,她们是不怕的,只担忧连累到孩子身上。
沈初宜倒是安慰她:“不过是有心人?故意扰乱人?心罢了,只要我们心正谨慎,防患于未然?,就不会有事。”
贤妃勉强笑了一下:“说的是。”
她叹了口气:“我就是关心则乱。”
几人?说了几句闲话,都是沈初宜和贤妃在说话,偶尔恭睿太后也说上两句,只有德妃一言不发。
看她那?模样似乎有些不耐烦。
德妃如今越发不爱处置这样琐碎的小?事,宫中人?若是办事不当,德妃几乎都不废话,干脆利落就是责罚。
早先积攒下来的好?名声?也渐渐被冷酷取代,看德妃的意思,似乎根本就不在乎。
她也没必要在乎。
很快,慎刑司那?名老中监就赶到了。
他面容和善,年?约五十上下,除了身量很矮,似乎没有什么?独特之处。
沈初宜注意到,他眉目比寻常人?深邃,一看就不似寻常中原人?。
老中监入宫已有四十个年?头了,他一开口,就是纯正的圣京腔调。
“小?的见过太后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恭睿太后就道:“有劳岑中监了,东西就放在稍间,需要岑中监亲自查看。”
岑中监忙打了个千:“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很快,岑中监就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了。
托盘上盖着一块绸布,遮挡了下面的东西,沈初宜很轻易就猜到下面放的就是所谓的草蛊人?。
她正要开口,一道激烈的嘶吼声?骤然?响起。
“啊啊啊啊啊!”
“又来了,又来了。”
“你快走?,快走?,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没有害过你。”
床榻上,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邢才人?,重新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这一次她用得力气很大,几乎要把手腕上的绢布扯断,陈姑姑和另一名谷姑姑一起上前,才勉强按住了她。
一丝鲜血从邢才人?唇角滑落。
方才激动地时候,她咬伤了自己舌头。
恭睿太后叹了口气:“胡掌殿,莫要让她伤了自己。”
沈初宜看邢才人?面色实在太差,便对刘文术道:“刘院正,可能给邢才人?用金针?让她先安静下来再说。”
再这么?下去,她的病会越来越严重。
刘文术思忖片刻,才道:“可行。”
就在众人?忙碌邢才人?的时候,恭睿太后也不耽搁,直接看向岑中监。
“岑中监,你来说。”
岑中监躬身行礼:“太后娘娘,几位娘娘,这托盘之中就是草蛊人?,小?的方才查看过,的确是南疆当地特有的草蛊人?扎法?。”
也就是说,这草蛊人?是真的,邢才人?的确被人?诅咒了。
恭睿太后面容沉静下来,贤妃下意识往后躲了躲:“这东西……”
岑中监忙道:“贤妃娘娘放心,草蛊人?只对写有生辰八字的被害人?有效,其?上并?无毒药,碰触或接近都不会有危险。”
贤妃这才松了口气。
德妃却冷冷开口:“岑中监,你口口声?声?说诅咒和巫蛊之术,这种法?术当真存在,也当真有效吗?”
她道:“本宫怎么?看,邢才人?都是急病攻心,意念发狂,并?非中毒或者被诅咒这样玄秘。”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
岑中监倒是神?色如常,他回禀道:“德妃娘娘,巫蛊之术是否有效,只看人?是否相?信,巫蛊之术是否为手段,只看最后结果为何。”
这个回答倒是很耐人?寻味。
沈初宜不由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神?情恭敬淡然?,并?不害怕这巫蛊之术。
“岑中监,你不害怕?”
岑中监回答:“娘娘,小?的不害怕。”
“这不过是死物?罢了。”
这么?多年?,他见多了这种神?鬼之术,自然?不会再害怕。
因为每个案子的结尾,都有一个其?心可诛的凶手。
岑中监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鬼神?。
这幽深皇宫里,最可怕的从来不是鬼,而是连鬼都要退避三?舍的人?。
但无论巫蛊之术是否有用,无论草蛊人?是否真的能诅咒邢才人?,只要用了这样的手段,在宫里就是禁忌。
轻则贬为庶人?,重则抄家杀头。
没有例外。
今日的事闹到这个地步,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了。
恭睿太后看着慢慢
平静下来的邢才人?,对岑中监和陈姑姑道:“你们二人?知晓巫蛊之术,务必仔细详查这个草蛊人?,争取从上面找到线索,看看究竟是谁胆大包天,胆敢在宫中装神?弄鬼。”
就在这时,巧圆忽然?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开口:“胡掌殿,请问这草蛊人?是从哪里发现的?”
胡掌殿神?色如常:“是在稍间的衣柜里发现的,当时除了这被仔细裹在枕套里的草蛊人?,其?余都是才人?小?主的夏装。”
说到这里,胡掌殿声?音一停。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往恭睿太后身上看去。
此刻,巧圆的神?情异常狰狞。
她抬起眼眸,死死看向沈初宜,仿佛她是什么?害人?的恶鬼。
“淑妃娘娘,您作何解释?”
等她这句话落下,沈初宜反而觉得轻松。
不管旁人?是什么?神?情,不管此刻大家的是什么?心思,但作为被指控用巫蛊之术谋害宫妃的沈初宜本人?,却是松了口气。
自从邢才人?生病以来,沈初宜就总觉得荷风宫要有大事,也不知道是她直觉太准,还是知道宫中那?些人?的恶毒心思,她总觉得此事一定是冲她而来。
再不济,也会有其?他宫妃被牵连。
但邢才人?究竟会出什么?事,那?些人?究竟做了什么?手脚,沈初宜无从得知了。
如今,那?根悬着的针终于落到地上,沈初宜才算松了口气。
打蛇打七寸,只有对方出招,她才能见招拆招。
因此,此刻的淑妃娘娘丝毫不慌乱,她依旧挺直腰背坐在椅子上,抬眸平静看向巧圆。
“你因何这样说?”
沈初宜淡淡开口:“随意指控宫妃可是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