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荣华富贵by鹊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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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懿太后这是觉得?萧应鸿一个储君不够,她既要沈初宜作为她的傀儡,立在其中成为主?持政事?的太妃,又看中了?雪团,哪一日萧应鸿不听话了?,直接换成雪团便好。
这位太后娘娘,做事?当真是滴水不漏,万无一失。
她能隐忍三十年,才谋算出今日,便是萧元宸也觉得?自己心性?和忍耐比不过她。
但此刻,两?人都没有开口。
庄懿太后却说得?很尽兴。
“后来回宫,又发生了?碧云宫的事?……”
萧元宸打断了?她:“母后,还?有静贵嫔。”
庄懿太后想?了?想?,才说:“你是说汪家那丫头。”
不过数月,她已经?把汪亦晴全然忘记了?。
她嘴里?说着男人不可靠,女人要靠自己,可她杀起女子,残害无辜的时?候,从来不分男女。
一切理由,都是她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从一开始,她就有某朝篡位的野心了?。
并为此,隐忍三十年,谋划三十年,时?至今日,终于?能得?偿所愿。
看着她脸上?亢奋的笑容,萧元宸心中毫无波动。
他清晰认识到,母子情分,今日就彻底断了?。
再也无法再续前缘。
他并不觉得?遗憾,也并不难过,只是忽然觉得?父皇还?是太过手软。
他或许一早就看清母后的真面目,却一直没有动手。
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留给了?他。
这一刻,萧元宸忽然意识到,庄懿太后直到此刻还?在骗他。
父皇若真心仪母后,因何会这样待他?
他抬眸看向庄懿太后,心中感叹。
真是厉害。
————
庄懿太后自顾自说着话,没有注意到萧元宸的沉思。
她道:“汪家那姑娘,其实是有些可惜的。”
“那时?候幼涵实在不听话,德妃又无法为我所用,当时?我就想?,再选一个有孕的妃嫔,若是能诞育皇子,那就万无一失,可若无法诞育皇子,也可以为我所用。”
“汪氏不过是小门小户,普通官宦之家出身的低位宫妃,即便是生子难产,血崩而亡也不如何要紧,”庄懿太后叹了?口气,“原本只是想?赌一把,没想?到她到底没活下来,也只生了?个公主?。”
沈初宜紧紧攥着手,听得?心里?火气上?涌。
汪亦晴当时?或许已经?猜到了?庄懿太后的心思,即便她所生的是个公主?,心里?其实也害怕,生怕小公主?被庄懿太后抱走,以后不知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所以她拼命叫来了?沈初宜,对萧元宸和沈初宜托孤。
平日里?最平凡的她,为了?孩子,却坚强聪明了?一回。
若沈初宜膝下没有孩子,她一定会把孩子托付给沈初宜,但当时?沈初宜也即将生产,硬要给沈初宜太不合理,便只能给恭睿太后。
恭睿太后无论?如何,都是皇帝的生母,她同庄懿太后天然就是对立的。
思及此,沈初宜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为汪亦晴的聪慧,也为庄懿太后的冷漠。
萧元宸难以置信:“母后,当时?根本不知静贵嫔所怀究竟是男是女,你便直接下手,难道不是太过武断?”
庄懿太后淡淡看向他,冷笑一声:“你不知道,哀家等了?多少年。”
“一日,一月,一季,一年,一晃神,三十年都过去了?。”
“岁月太漫长,等待太让人难熬,我不赌一把,就只能等下一个有孕的宫妃,等待会让人发疯的。”
“不过幸好,苍天有眼?,给了?我莫大的机缘。”
最后的结局是,中秋宫宴,李幼涵成功受伤,无法养育皇子,庄懿太后牢牢把二皇子掌握在手心里?。
如此一来,无论?汪亦晴所生是男是女,她以后如何,庄懿太后都不在乎了?。
所以三公主?才那么顺利落到了?恭睿太后手中。
她根本就没在乎过汪亦晴是否会因此而亡,也没有在乎过那个孩子能否平安生下来。
她只是不想?等了?。
一条人命,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了?过去,庄懿太后甚至都不觉得?惋惜,也丝毫不觉得?愧疚。
萧元宸叹了?口气:“您为何不留她一命?”
庄懿太后看向他,淡淡道:“因为哀家也不知道,那会要了?她的命,女人生产本就艰难,她的情况特殊罢了?。”
这个话题太凉薄了?,沈初宜几乎都要听不下去。
萧元宸目光微闪,问:“说碧云宫闹鬼之事?吧。”
“那时?候母后已经?万无一失了?吧,因何还?要动手?”
“对于?母后应该没有任何好处。”
若非这件事?,最后牵连到邢才人发疯,也不会从此引出陈璧和程雪寒。
这一连串的事?故,仿佛就是为了?故意把庄懿太后引出来,逼迫她动手弑君。
她今日不动手,明日死?的就是她。
慎刑司有多残酷,她亲眼?见?过,自然是知晓的,程雪寒再坚持,再忠心,也总有支撑不住的那一日。
况且,只要细心,过往一切仔细侦查,总能查到程雪寒同她的关?系,查到早年那些事?。
无论?是否有证据,都能让萧元宸找借口慢慢把她困死?在寿康宫。
到时?候只要说母后思念先帝,追随而去,便不会再有任何疏漏。
对于?皇帝而言,事?情真相并不重要,甚至她在史书中的名声也不重要,平静把这件事?掩盖过去,宫内宫外一片祥和才最重要。
庄懿太后陪伴先帝二十几载,同他一起处置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最是清楚。
因此,她不得?不提前动手,冒险在饶临驿刺杀皇帝。
如此看来,她的做法最正确无比。
庄懿太后道:“碧云宫闹鬼之事?,哀家以为皇帝很清楚,为的还?是路勋。”
“前两?年你刚登基,要往凌烟阁加阁臣,哀家不便阻挠,可如今,你已经?换掉了?礼部、户部的部分朝臣,现在还?要动工部。”
“若让你那样顺利成事?,哀家的面子放在何处,定国公府又要如何自处?”
本身,虽然定国公并非身在工部,可工部上?下却有超过六名定国公府的旁支。
这五年来,萧元宸已经?动了?太多定国公府的利益,亦或者说,他一点点侵吞了?庄懿太后的权柄。
这让太后娘娘无法忍受。
萧元宸道:“碧云宫之事?,只为前朝,后来因何又去动邢才人,又要栽赃在蓁……贵妃身上??”
萧元宸的称呼转换的十分生硬,听起来仿佛有满腔怨恨,这也让庄懿太后十分愉悦。
“此事?,倒是哀家不知情了?。”
懿太后道:“这些年,哀家让程雪寒做过太多事?,有些事?,哀家不会告诉她究竟为何,也不会指点她如何行事?,她很聪慧,知道要如何做。”
“或许因为当初鱼骨之事?,她以为哀家还?是针对初宜吧,本来只要除掉邢才人就好,没成想?牵连出诸多事?故。”
庄懿太后叹了?口气:“这事?也怪哀家,若是同她说清楚,或许就没有那么多事?,也不必仓促行事?了?。”
听到这里?,萧元宸已经?全部明白了?。
庄懿太后道:“不过也无妨,哀家从来不会为发生的事?情后悔,既然事?情已出,全力解决便是,不需要自怨自艾。”
萧元宸垂下眼?眸,看向满目狼藉的大堂,看着那些素手而立,一言不发的黑衣人,问:“母后豢养这些死?士,豢养了?多久?”
庄懿太后道:“从你父皇生病那一年。”
“那时?候我就意识到,我手里?得?有自己的力量。”
萧元宸颔首,正待开口,却忽然面色微变。
庄懿太后就坐在对面,清晰看到他捂着腰腹上?的伤口,慢慢佝偻下身体。冷汗顺着他俊朗苍白的脸颊滑落,满脸都是痛苦神色。
方才受了?伤,又说了?这么久的话,萧元宸伤口裂开,血流不止。
肯定是痛苦万分的。
庄懿太后更觉得?喜悦了?,她甚至都笑出声来,道:“皇帝,很疼吗?”
萧元宸低着头,抿着嘴唇不说话。
看到他这个模样,庄懿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当年听闻五皇子夭折的时?候,庄慧也是这个模样。”
“她声嘶力竭让先帝查清楚五皇子的死?因,可最后也不过就是病亡。”
“那孩子命不好啊。”
庄懿太后的语气温和,似乎十分惋惜,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满是喜悦,甚至带着恶意的嘲讽。
萧元宸缓了?一会儿,才艰难地问:“母后当年,因何要对五弟动手?他不过只是个襁褓婴儿。”
“皇帝,你如今要死?了?,怎么反而天真起来?”
“我杀的不是襁褓婴儿,我杀的对我皇后之位的威胁者。”
“庄慧太天真了?,她以为自己能被先帝爱重,能诞育两?个皇子,前朝朝臣一喧闹,先帝就会废后改立。”
庄懿太后声音冰冷。
当年这件事?,让她一直记恨到了?今日。
“她也不想?想?,哀家贤良淑德,名满大楚,人人都知道哀家一点错处都无,是最慈悲为怀的一国之母。先帝便是失心疯,而已不会随意便废后,”庄懿太后道,“但我不喜欢被人这样逼迫。”
“那种总有人暗中盯着,看着,总有人在耳边议论?的感觉并不好,太烦人了?。”
“庄慧很在意那个小儿子,也正是因为诞育了?两?个皇子,才让前朝有些人心思浮动,想?要做那从龙的功臣,却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福气。”
“除去已经?长成的平王并不容易,可要让一个小婴儿无声无息病逝,却最是简单不过。”
庄懿太后道:“一件特地安排的襁褓,就能让那孩子重回九重天。”
萧元宸听到这里?,面色越发难看。
“你真是太恶毒了?。”
“我恶毒?”庄懿太后冷冷道,“你以为庄慧就从来没做过一件肮脏事??她手上?的血可不比我少。”
“当年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不光有先帝的手笔,也有她的。”
“她害我一个孩子,我害她一个孩子,这很公平。”
但事?实上?,庄懿太后可不止害了?庄慧皇贵妃一个孩子,最后甚至也让她在绝望中早亡。
这些事?,都不必说了?。
萧元宸沉默片刻,最后开口:“母后这般而为,就能确保万无一失吗?若是母后失败,定国公府又要何去何从?”
庄懿太后此刻才道:“若哀家真的输了?,就一头撞死?,人都死?了?,还?管那些身后事?做什么?”
“再说,若非定国公府不顶用,若非定国公胆小怯弱,我又如何会亲自动手?没用的蠢货。”
“说起来,还?是先帝心狠手辣。”
庄懿太后淡淡道:“若非他让我的父母兄弟都无声无息死?去,定国公府也不会衰落至今日,只能靠着人数取胜,任由一个无能的废物掌管定国公府。”
“他们全家上?下,都不如幼涵一个人聪明,也不如她一个人有心气。”
“可惜了?。”
她倒是还?挺欣赏李幼涵。
可即便再欣赏,她也没有放过她,甚至毫不顾忌她的死?活。
话说到这里?,庄懿太后坐直身体,重新看向萧元宸。
“皇帝,母后待你不薄,如今话都说完,该送你上?路了?。”
沈初宜不由有些动容,好似有些不舍:“太后娘娘……”
庄懿太后没有给她祈求的机会,直接道:“动手!”
下一刻,两?名黑衣人上?前,牢牢挡在了?沈初宜身前。
沈初宜被人扶起,快步后退。
庄懿太后什么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数名黑衣人起身上?前,一把按在了?椅子上?。
剩下所有应该扑向萧元宸和宫人们的黑衣人,此刻竟安静站在萧元宸身后,呈守卫的姿势。
眨眼?功夫,形势逆转。
一切都在无声中结束。
“你!”庄懿太后目眦欲裂。
此刻,萧元宸重新坐直身体,平静站起身来。
他闲庭信步来到沈初宜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并肩而立,犹如观音坐下的金童玉女,一起怜悯地俯瞰芸芸众生。
庄懿太后立即便明白过来。
她深吸口气,下一刻,竟尖锐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比你父皇厉害。”
“好样的,好样的。”
庄懿太后一点都不害怕,也丝毫不肯认错,她甚至都没有对萧元宸摇尾乞怜,恳求他看在过往的情分上?饶她一命。
她死?死?看着萧元宸,只是说:“成王败寇,我只是输给了?自己。”
她说完那一句话?,便不再开口了。
此刻一直昏迷不醒的武平侯和顺天府尹却慢慢直起身,起身来到萧元宸身边。
庄懿太后见?两人神情清明,并无昏迷之相,顿时便明白过来。
他们二人都?未中毒酒,也并未被迷晕,都?是萧元宸特地选出来的聆听?者。
武平侯从来都?是孤臣,只忠于皇帝,是最好的人选。
老侯爷即便已经致仕,依旧精神矍铄。
他站在萧元宸身后,略有?些担忧:“陛下,您的伤是否有?碍?”
萧元宸看向老将军,十?分客气:“朕并未受伤,老侯爷不用?担忧。”
武平侯这才松了口气。
“陛下,庄懿太后娘娘此事要如何处置?”
顺天府尹刚及三十?,是萧元宸提拔上来的年?轻才俊,此刻他终于问出众人心中疑惑。
萧元宸看向庄懿太后,忽然问:“母后,您想让儿子?如何处置?”
还能唤她一声母后,已经是顾念母子?亲情了。
庄懿太后依旧坐在凤椅上,她面容平静,妆容精致,依旧端庄优雅,不卑不亢。
即便已经再无活路,她也没有?丧失尊严。
“陛下要如何行事,那是陛下的事情,于哀家无关。”
就如同她自己?说的那般,她根本就不在乎定国公府,如今她已经没有?后路,又何必在乎与她没有?半分干系的人呢?
她甚至都?没有?为自己?求情。
萧元宸一早就已经做好了处置。
他叹了口气,下意识握住了沈初宜的手。
沈初宜坚定站在他身边,无声给他鼓励和支持。
萧元宸平静片刻,才道?:“庄懿太后李氏杀害皇嗣,残害宫妃,本罪不容恕,念及多年?养育之恩,母子?之情,今以其终身幽闭寿康宫,褫夺封号,降为庶人,此生不得出,死后不入皇陵。”
他没有?让庄懿太后以谋逆罪下狱,已经是看在养育之情。
作为皇帝,即便庄懿太后如此大逆不道?,他也不能罔顾母子?亲情。
这个责罚,已经是权衡利弊之后唯一能给出的惩罚了。
庄懿太后听?到这个惩罚,竟还笑?了一声。
“好。”
“不入皇陵,很好。”
萧元宸没有?回应她这句话?,他继续道?:“定国公褫夺封号,贬为平民,定国公府抄家,待重审定罪之后,全族流放,永不还京。”
“李才人生育皇嗣有?功,不知其情,酌情宽宥,不另行处置。”
萧元宸留了定国公府全族性命,却让他们再无未来。
这个惩罚,比杀了他们还要可怕。
这一次,庄懿太后不再言语,她最后看了这一眼平凡人间,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知晓,她活不过熙宁五年?。
武平侯等一起跪下,行礼:“陛下英明。”
夜色深沉,这
一夜,有?无数人在暗夜中失去生命。
一场谋逆大戏就在安静无声中落幕。
等白昭媛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在马车上。
她的司职宫女雨舟坐在她身边,正忧心忡忡看着她。
“我……”
白昭媛一动,就感觉手臂上一阵刺痛。
雨舟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娘娘,您受了伤,太医虽说并无大碍,可流了不少血,让您暂时静养。”
白昭媛心中一动,她问:“昨夜不是……”
“娘娘,”雨舟道?,“昨夜的事,陛下一早下了口谕,不许宫人议论。”
话?虽这样说,但雨舟看了一眼紧闭的车门,还是俯下身在她耳边道?:“昨日太后娘娘谋逆,想要刺杀陛下,被陛下提前发?现,已平息了这一场谋逆。”
白昭媛眸色微闪,她看向雨舟,动了动嘴唇。
“太后可还……”
雨舟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昨日事发?时她恰好从大堂出去,不在其中,等她回过神,才发?现出了大事。
白昭媛此刻才挣扎着坐起身来,她握了握雨舟的手:“我们都?无事便好。”
听?到这话?,雨舟才露出一个喜悦笑?容。
“娘娘,因您救驾有?功,特封您为昭仪,一早就下达了圣旨。”
白昭媛并不意外,她这伤也不是白受的,昨日那样好的时机,若她还不能抓住就太愚钝了。
“我记得陛下受了伤,可好些了?”
说起这事,雨舟的神色就黯然下来,显得有?些慌乱。
“娘娘,这事宫中也不让议论,但奴婢尽早去取早膳时,听?到有?宫人小声议论,说陛下的步辇已经戒严,不许任何人探视,贵妃娘娘和刘院正一直留在步辇上。”
白昭媛低垂着头,慢慢勾起一个隐秘的笑?容。
嘴里却叹了口气:“希望陛下平安无事。”
“等到了东安围场,好好修养,陛下能康复如初。”
雨舟却说:“娘娘,咱们不去东安围场,已经改道回畅春园了。”
白昭媛心中一惊。
“什么?”
雨舟便道?:“陛下一早下的口谕,说因庄懿太后的事情,心情沉重,不欲前往东安围场,改道?畅春园避暑,算算时间,傍晚就能到达。”
“畅春园。”
白昭媛念叨着,一股说不出的喜悦涌上心头。
她慢慢握住雨舟的手,抬眸看向她:“雨舟,我们的机会来了。”
雨舟愣了一下,随即就满脸钦佩地道:“娘娘,您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奴婢,奴婢一定尽力而?为,让娘娘早日升位。”
白昭媛就笑了:“多亏有你。”
果然,在这日傍晚时分,圣驾抵达畅春园,准备暂时驻跸在此。
当?日,被贬为庶人的庄懿太后就被送回长信宫,幽闭在寿康宫中。
次日,二驸马方?虞于淮州捉拿准备逃跑的定国公,正在押送回京。
与此同时,定国公府抄家,所有?亲眷暂时下狱。
因定国公府牵扯其他罪行,不能直接遣送边关,需等所有?案件彻查清楚,牵连人等尽数捉拿,才能等待陛下最终发?落。
三日前还欢欢喜喜送别陛下离京避暑,不过几日,京中风云骤变。
且不提被贬为庶人的庄懿太后,光是这几日在京中捉拿下狱的定国公府党羽,就足有?百人,阵仗之大前所未闻。
圣京之中,包括百姓在内,人人噤若寒蝉。
朝臣不敢言论,百姓闭门不出,整个圣京失去了往日的繁华热闹,瞬间变得寂寥安静。
朝堂之上,就连最喜欢随意攻讦的言官们,此刻也缄口不言。
他们忽然意识到,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已经长成了最锋利的宝刀。
所有?妄图挑战他权威的人,再也不会被留情面。
而?此时被朝臣害怕的萧元宸,却忽然沉寂了下来,自从入住云麓山栖,除了凌烟阁臣、金吾卫都?督、锦衣卫都?督及左右侍奉大伴,唯一能见?到他的只有?贵妃娘娘。
圣京中一片腥风血雨,此刻畅春园却桃红柳绿,一片安然。
这一日,沈初宜刚行至云麓山栖,便看到白昭仪领着雨舟,满面委屈地站在门前。
她上前一步,柔声道?:“白昭仪怎在此处?”
白昭仪回过头,就看到沈初宜温柔地看着她。
不知是否是她错觉,此刻沈初宜面容消瘦了几分,身量也比之前清减,虽然面容温柔,可她总觉得沈初宜眉目中透着凄苦。
“贵妃娘娘,臣妾来看望陛下,但……”
白昭仪说到这里,有?些羞赧。
显然,云麓山栖不允许她进入。
沈初宜顿了顿,才道?:“陛下国事繁忙,你也知晓……一会儿本宫问一问陛下,看陛下是否得空。”
白昭仪面上一喜:“多谢娘娘。”
沈初宜依旧很温和:“你刚受过伤,陛下还时常惦念,好好修养才是。”
“是。”
等沈初宜被宫人簇拥着进入云麓山栖,雨舟才小声议论:“她会这样好心?”
白昭仪拍了一下她的手:“噤声。”
她看似安静站在云麓山栖门前等待,实则在暗中观察。
与去岁来畅春园不同,云麓山栖门外至少守了两队金吾卫,门口守门的士兵都?换成了身材高大,眼光锐利的兵卒,一看便不是普通出身。
白昭仪垂下眼眸,目光微闪。
不多时,舒云亲自出来。
她看向白昭仪,满脸歉意:“昭仪娘娘,陛下今日实在繁忙,便不见?您了,陛下口谕,让太医院好好医治娘娘伤病,早日康复为上。”
白昭仪有?些失望,她抿了抿嘴唇,还是对着主殿的方?向行礼。
“谢陛下恩赏。”
等白昭仪走了,舒云才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回了云麓山栖。
另一边,白昭仪回到了自己?的芙蓉馆。
她见?雨舟忙前忙后,就道?:“雨舟,之前我让你联系的人,你可都?联系上了?”
雨舟回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外面守着的小宫人:“联系上了。”
她压低声音:“娘娘,明日雨花池见?。”
白昭仪心中大石落地。
她抬眸看向远处的山峦叠翠,听?着芙蓉馆中的清脆鸟语,慢慢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终于,等到了今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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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春园的夏日比宫中要凉爽许多。
从山麓吹过来的风拂过湖面,带来一丝凉意。
去岁时,贵人们在此处游玩嬉闹,好不快活。
然而?今岁,整个畅春园除了那肆意的风,没有?一人是快活的。
刚驻跸畅春园时,贵妃娘娘还住在桃花坞,只每日白日去云麓山栖伴驾,五日后,贵妃便直接住在了云麓山栖,畅春园中再也没见?过她的身影。
而?端嫔因生病,一直没有?露面,林昭仪一直在陪伴她,也很少在畅春园走动。
整个畅春园倒颇有?些风声鹤唳的意味。
这一日卫充容来到芙蓉园,一见?白昭仪便神情紧张地道?:“白姐姐,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昭仪正在读书,听?闻此事,抬头看向她:“怎么?”
卫充容满脸惶恐:“昨日我去湖边游玩,偏巧看到刘院正等太医匆忙入宫,一路直奔云麓山栖。”
她顿了顿,小声问:“之前那一日,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姐姐你说,是否
她想问陛下是否受了伤,亦或者深染重疾,否则也不会数日都?不露面,也不再召见?朝臣。
唯一能见?到他的只有?几名心腹。
整个云麓山栖固若金汤,外人根本不可能随意进入。
白昭仪叹了口气:“卫妹妹,你可别胡言乱语。”
她淡淡道?:“上次我去云麓山栖,碰巧遇到过贵妃娘娘,若陛下真的有?碍,贵妃娘娘也不能那般淡定自若。”
之前帝妃二人有?些罅隙,闹了不少事端,等庄懿太后被囚禁,众人这才慢慢意思到,这是贵妃娘娘陪陛下演的一出戏。
为的就是分薄庄懿太后手中的权柄,让定国公府彻底沉寂。
这般信任,这般爱重,寻常人如何能及?
宫中一旦出事,亦或者说,萧元宸一旦不妙,沈初宜肯定不能平静自若,丝毫不着急。
听?到贵妃一如往日,卫充容莫名松了口气。
“这就好,若是……有?个什么万一,那咱们如何是好?”
如今宫中皇子?们都?很年?少,若是庄懿太后还在还好,如今她已经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成了阶下囚李庶人,一旦萧元宸英年?早逝,龙驭宾天,那整个大楚立即就要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要知道?,皇帝的生母恭睿太后可从未辅政过,无论立哪位皇子?做储君,国中朝中必然要生乱。
主少国疑,不是兴盛之相。
白昭仪垂着眼眸,慢条斯理放下手中的书本。
卫充容看不清她的面容,只听?她道?:“卫妹妹,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咱们能操心的事。”
“前面还有?太后,有?太妃,有?贵妃、德妃她们,轮不到咱们两个中三位的主位操心国事。”
这话?虽然没有?任何问题,可听?着却很是凉薄。
作为楚人,无人不会关心国事。
那是国家的未来。
卫充容沉默片刻,勉强笑?了一下:“姐姐说得对,是我想得太多了。”
白昭仪这才抬起头,温柔看向卫充容:“好不容易来了畅春园,你就别想那么多,咱们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便是。”
等卫充容垂头丧气走了,雨舟才快步而?入:“娘娘收到回信了。”
白昭仪面上这才露出笑?容:“辛苦你了。”
雨舟犹豫片刻,道?:“娘娘,方?才奴婢路过云麓山栖,小心看了一眼,发?现那边的护卫增加了一倍。”
白昭仪眸光微闪:“知道?了。”
“娘娘……”雨舟也很担忧,“您说……”
白昭仪一把握住了雨舟的手:“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雨舟慢慢放松神情:“奴婢都?听?娘娘的话?。”
又过了三日,畅春园气氛越发?紧绷。
而?此刻,气氛最紧绷的并非畅春园,而?是长信宫,太极殿。
大朝会,文武百官列席。
龙椅空置,皇帝未临。
今日的大朝会本来就推迟两个时辰,此刻见?了空荡荡的龙椅,朝臣们都?心中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