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荣华富贵by鹊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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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初宜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那张字条,是我让人留给你的,”白静姝勾起唇角,笑着?说?,“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再有人知晓了。”
沈初宜愣了一下,她眼眸微颤,思索了很久,才从久远的记忆里?想起那张字条。
她漠视了刘成的死,却被人知晓,在她成为宫妃之后留了一张字条给她。
是威胁,也是煽动。
可最终,沈初宜却什么都没有做。
威胁之人也再未出现。
一年过去,沈初宜已经全?然忘记了这?件事,未曾想白静姝居然还记得。
沈初宜已经不?会去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了,她直起身体,垂眸看向白静姝。
“那又如何?呢?”
白静姝抬眸看向她,片刻后倏然笑了一下。
“我真喜欢你,可惜,我们不?能做朋友。”
“再见了,贵妃娘娘。”
沈初宜却道:“事情了结之后,我们不?会再见了。”
白静姝大笑出声?,眼泪顺着?年轻的脸颊滑落。
“是啊,我们不?会再见了。”
白静姝被搀扶起来,她的此刻身穿宫女宫装,头?上只戴了一朵最朴素的绒花。
随着?章姑姑的动作,那朵绒花飘落在地,沾染了一瓣灰尘。
到底,她身无长物地离开?了这?繁华的宫闱。
看着?她平静被带走了,萧元榕才叹了口气?:“何?必呢?”
沈初宜摇了摇头?:“二皇姐,之后要劳烦你了。”
这?个案子牵扯的人数甚多,涉事宫人就有十数名,这?还不?算前朝牵扯进来的朝臣,审理起
来必然困难重?重?。
萧元榕却笑了:“这?是好事啊?”
“拔除毒瘤,清楚障碍,以?后大楚就太平了。”
沈初宜笑道:“是,二皇姐所言甚是。”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刘三喜的声?音:“贵妃娘娘,公主?殿下,端嫔娘娘求见。”
殿中一静,片刻后,沈初宜开?口:“宣。”
端嫔进来?的时候,没想到二?公主也在,她面色苍白,神情很是惶恐。
沈初宜倒是温和,她道?:“端嫔,坐下说话吧。”
她没有让端嫔直接跪下去,已经算是客气?了。
但端嫔自己是不敢坐的,她站在堂中,感受着萧元榕探究的视线,最终忍受不住,嗫嚅开口:“贵妃娘娘,您是不是都知晓了?”
沈初宜叹了口气?。
“知晓什么?知晓你明知道?静贵嫔是为人所害,还闭口不谈,眼睁睁看着她难产而亡?”
静贵嫔入宫就在望月宫,跟端嫔朝夕相处,感情深厚。
然而整个望月宫就只有她们两个宫妃,端嫔又是望月宫的主位,望月宫中发生的事情,她如何能不知?
毕竟有些?东西,都是直接赏赐进望月宫的,作为主位,端嫔肯定要一一查验。
听到这话,静贵嫔的眼泪奔涌而出。
她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是,都怪我?,都怪我?。”
她哽咽地道?:“我?跟她都不受宠,我?身体又不好,没有那个福气?,就总想着让她能往上走一走,好歹让望月宫热闹起?来?,不至于以后成了冷宫,两个人日?子都难。”
“亦晴刚有孕时,我?们都很高兴,因为望月宫终于要有皇嗣了。”
“可是忽然从某一日?开始,亦晴就忽然特别贪嘴,每日?吃个不停。”
“因亦晴之?前非常消瘦,太医院也认为她应该多补一补,我?们便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她慢慢丰腴起?来?,我?们也以为她只是因为孕期发胖……”
说到这里,端嫔哽咽得都要说不下去了。
舒云上前,呈给她一块帕子,端嫔擦了擦脸上的泪,深吸口气?,才继续开口,“后来?她越胖越厉害,我?才意?识到不对。”
“我?那时候才发现,庄懿太后送来?的补品最多,亦晴吃进去的也最多……”
“可我?能怎么办?那是太后娘娘,我?如何能违抗太后娘娘?”
端嫔心里懊悔,忐忑,害怕又不安。
在这复杂的情绪里,她还有一丝侥幸。
“那时候我?想,不过是胖一些?,宫里那么多太医,总不会让亦晴出事。”
女人生产都是过鬼门关,但宫中毕竟同坊间不同,有太医和迎喜嬷嬷,也有无数名贵药物,有许多手?段,坊间不敢用,但宫里是敢的。
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万一真的有宫妃难产,也好歹保住性命。
可偏偏,汪亦晴还是难产死了。
孩子实在太大?,无论用什么手?段,她都生不下来?了。
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这件事其实并不怪端嫔,因为动手?的人是庄懿太后,做坏事的亦是她,然而端嫔若直接告知皇帝,亦或者偷偷护住汪亦晴,严厉管教不让她再接触那些?东西,也不至于最后差点?一尸两命。
她的自私和怯弱,她的冷漠和回避,都让人不齿。
当时的沈初宜不过只是下三位的宫妃,可她却能在发现问题的当时,立即就上报萧元宸。
她难道?就不怕得罪人吗?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漠视人命被践踏。
她不想得罪人,可她更?不想成为胁从者,若当真如此?,她同那些?刽子手?又有何异?
“是我?害了她,是我?的错。”
说到这里,端嫔痛哭不止。
她慢慢跪了下去,整个人都倒在地上,悲伤难以克制。
“贵妃娘娘,你不知道?,我?这段时日?是如何过来?的,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亦晴在问我?。”
“她问我?,为什么不救她?”
“我?不敢去看乐乐,只要一想到她,我?就总觉得是我?害死了她母亲。”
“是啊,我?怎么就这么自私呢?因为害怕,我?放任她母亲那样?死去了。”端嫔嚎啕大?哭。
自私和愧疚吞没了她,让她几乎崩溃。
沈初宜终是叹了口气?:“所以在李庶人事发之?后,你就想一并揭发她?好平复自己内心的愧疚?”
端嫔摇了摇头,哽咽道?:“并非如此?。”
“她做的事情,陛下和娘娘应该一早就查清楚了,我?今日?来?,只是想恳请陛下,允许我?离宫带发修行,弥补我?的罪过,为乐乐祈福。”
沈初宜不知她竟然想要出宫礼佛,此?时她才明白,或许从李才人出宫那时起?,她就有了这个想法。
住在望月宫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望月宫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都在提醒她,也都在谴责她。
让她寝食难安,痛不欲生。
时至今日?,她终于做出了决定。
沈初宜叹了口气?。
端嫔其实并没有犯错,她也没有害过旁人,然而冷漠和自私依旧是一把看不见的刀,每一刀都落在了无辜的汪亦晴身上。
沈初宜垂眸看向她,最终道?:“我?需得禀明陛下,再做决断。”
端嫔泪流满面,她躬下身,给沈初宜磕了三个头,然后便蹒跚着离开了云麓山栖。
等沈初宜和萧元榕踏出云麓山栖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已然天光大?亮。
天明了。
温暖的朝阳高高挂在天际,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阳光落下,温暖了所有的寒冰。
沈初宜深吸口气?,同萧元榕相视一笑。
“天晴了。”
萧元榕道?:“是啊,天晴了。”
————
太极殿上,依旧一片寂静。
只有萧元宸一人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回荡。
许多忠心耿耿的老臣看到年轻康健的皇帝陛下,都老泪纵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而许多心中有鬼的官员们,此?刻都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魏永就那样?孤零零站在朝堂上,原本簇拥在他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孤独和寒意?爬上心头,让他双腿直打?颤。
他忽然害怕了。
萧元宸不是应该快死了吗?怎么这样?健康,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长信宫?
魏永迷茫片刻,很快就回过神来?。
他眼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心中很快有了决断。
方才意?气?风发的魏将军,此?刻竟翻脸无情,转瞬就把朋党出卖。
“陛下,不是臣,”魏永弯下腰,跟所有朝臣一般跪了下去,“臣只是被杨思忠蒙蔽,才一时糊涂做了这样?的事,还请陛下看在庄慧皇贵妃的份上,看在平王殿下的面子上,宽宥魏氏。”
这魏永真是能屈能伸,脸皮也着实厚了一些?。
平亲王站在那,气?得脸都黑了,却没有开口。
魏永拉这么多人下水,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之?前就很看不惯他的林敬此?刻出言嘲讽:“陛下,魏将军方才甚至都要改朝换代,拟定储君,陛下万不能轻饶这等谋逆犯上的逆臣!”
魏永目眦欲裂:“你!”
此?刻,依旧端坐的孝亲王叹了口气?:“肃静!”
这一次,这两个字效果超群,所有人都立即闭口缄言,就连呼吸都放轻了。
萧元宸此?刻才再度开口:“魏永,方才你所说每一句话,都有翰林院掌史事记录,一字不差,你还要狡辩不成?”
“魏氏一族,勾结叛党,意?图某朝篡位,其心可诛,罪不容恕。”
萧元宸一字一顿道?:“带下去!”
魏永慌张道?:“陛下!”
“陛下,臣冤枉!”
在如此?慌乱的情形之?下,魏永还要狡辩:“臣所做之?事,皆因郑为民和杨思忠等人煽动,以为陛下当真病入膏肓,为了国本,才想要推举平王殿下做储君。”
“臣做所作为,皆是为了陛下,为
了大?楚,最是忠心不过。”
听了这话,方才还稳重的礼王撇了撇嘴,厉声斥责:“胡搅蛮缠!”
魏永却非常能豁得出去:“陛下,当年平王被人污蔑贪墨,先帝并未仔细侦查,就定了平王之?罪,如今平王的罪过被陛下洗清,真相大?白于天下,臣心中甚喜,知道?陛下不是会随意?处置朝臣的昏庸君主。”
他近乎威胁一般,肆意?妄为地道?:“臣真是冤枉的,没有证据,陛下如何能治罪下臣?”
被他拖下水的杨思忠一直沉默不语,倒是郑为民此?刻坐不住,跳出来?道?:“魏永,你胡言乱语,咱们是听了你的鼓动,才陪你做这一场戏,如今你怎么能倒打?一耙,栽赃陷害?”
朝堂上顿时乱了起?来?。
那几名一起?“逼宫”的朝臣们七嘴八舌,全?部指认魏永便是此?事的主谋。
魏永虽然一直跪着,此?刻却慢慢直起?身来?,他冷笑一声:“你们可有证据?”
这六个字一出口,那几名朝臣就都变了脸色。
逼宫和谋逆乃是大?罪,他们行事非常谨慎,交流全?靠口述,根本不可能留下证据。
方才逼宫一事,是由郑为民等人挑起?,杨思忠从中辅助,最后才是魏永出面。
从头到尾,魏永似乎都不是主谋。
郑为民脸色难看至极,他深吸口气?,转身面相萧元宸,终于还是跪倒在地。
“陛下,臣愿以性命检举魏永,告发魏永谋逆逼宫,意?图扶持平王成为储君,把控朝政。”
没有证据,就用自己的性命填补。
郑为民非常清醒,今日?的事一看就是皇帝陛下同几位亲王阁臣做局,为的就是引蛇出洞,让他们自投罗网。
如今无论有没有证据,他们都活不下去,还不如把所有人拉下水,不让魏永这样?的人好过。
他想要独自求生,根本不能。
说不定陛下能看在他们诚恳的份上,饶恕他们的家人,不至于满门皆亡。
这样?想着,之?前那几名朝臣没有犹豫,也一起?跪了下去:“臣亦然。”
郑为民深吸口气?,他弯下腰,重重磕了三个头。
这一次,他在不犹豫,直截了当开口:“陛下,早在熙宁三年,魏永便勾结巫咸旧部,暗中除去知情之?人,又联合巫咸部在宫中的谍探,掀起?数次宫廷斗争,意?图谋朝篡位!”
太极殿一片哗然。
方才魏永等人说的太过含糊,许多朝臣都没听清,现在才意?识到,魏永等人所犯之?罪并非那么简单。
在这太极殿上的,都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人精,不需要多说几句,只要听到巫咸部,听到谍探两字,多数人就立即回过味来?。
难怪,魏永会在沉寂多年之?后,冒大?不韪谋逆。
此?刻,姜之?巡才踏前一步,对萧元宸行礼之?后,沉声开口:“当年先帝之?所以要剿灭巫咸部,便是因为巫咸部擅长炼制禁药,经常用禁药和血腥祭奠控制人心,他们数十次侵扰边镇,致百姓民不聊生,手?段之?血腥残酷让人不寒而栗。”
同方才愤懑不满的老大?人相比,此?刻的首辅大?人静心凝神,平静祥和,似乎早就忘却了方才同魏永等人的口舌之?争。
他声音平缓,清晰明亮,让所有朝臣都能听清。
此?刻的他,才是姜首辅。
“剿灭巫咸部后,数年间,巫咸部普通族人已并入林川和新洲等地,多年以来?繁衍生息,已经与楚人无异,只有曾经巫咸部的贵族,依旧妄图颠覆大?楚,重复巫咸部的荣耀。”
郑为民等人越听脸上越白,最后都跪倒在地上颤抖起?来?。
原来?他们做的事情,凌烟阁都知晓。
不,是因为知晓,才有今日?这一场大?戏。
思及此?,郑为民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他清楚意?识到,自己彻底没有活路了。
他后悔了。
他不应该为了什么从龙之?功,为了荣华富贵,而去铤而走险,成了叛国的罪臣。
郑为民泪流满面,甚至不敢哭出声。
姜之?巡声音平静,继续道?:“魏永、郑为民等人,就是被巫咸部鼓动,生了歹心,跟随巫咸部一起?颠覆大?楚。”
“与叛国谋逆无异。”
姜之?巡说了所有人,都没有说杨思忠。
魏永瞪大?眼睛,看向一脸平静的杨思忠,倏然冷笑一声:“你这个叛徒,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杨思忠冷冷看向他说:“你谋逆叛国,罪不容恕,臣感念陛下宽宥杨氏,自当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杨思忠声音落下,魏永冷笑一声,道?:“口说无凭。”
“什么巫咸部,臣全?然不知,陛下,这都是姜首辅和杨思忠的栽赃陷害,姜首辅,你可是记恨方才下官等驳斥你,所以怀恨在心,你可有证据?”
死到临头,魏永依旧不认。
就在此?刻,刘三喜从侧门快步而入,在姚多福耳边耳语几句。
姚多福看向萧元宸,对他颔首,并未开口。
萧元宸面上冰冷的表情逐渐融化,慢慢露出春风和煦的微笑。
萧元宸淡淡开口:“宣贵妃上殿。”
宫门大?开,朝臣们陆续回头,看向了光影中的盛装丽人。
沈初宜身穿贵妃大?朝服,头戴凤冠,面容整肃,定立站在太极殿殿门外。
她身后,跟着江盛和萧元榕,以及被上了枷锁的白静姝。
正午的阳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色,让人看不清其面容,却能感受到她的神圣与光辉。
沈初宜一步踏入太极殿,光影被隔绝在太极殿外,此?刻,她那张清丽无双的面容便清晰可见。
年轻的贵妃娘娘一步步行入太极殿,最后来?到御阶之?下。
“拜见陛下。”
她同身后的众人一起?跪下行礼,整个太极殿只有她一人声音。
萧元宸声音都柔和下来?:“免礼平身。”
“贵妃,皇姐,御阶上说话。”
沈初宜被请到御阶之?上,侧坐在萧元宸身边的凤椅上。
沈初宜看向萧元宸,见萧元宸对她颔首,便直接开口。
她的声音明亮而清润,犹如涓涓细流,并不吵闹,却能流淌进每个人心中。
“今日?辰时,巫咸部谍探白静姝,暗中潜入云麓山栖,意?图刺杀陛下。”
沈初宜一字一顿地道?:“本宫奉陛下口谕,捉拿意?图行凶的白静姝,及其党羽共十六人,已经尽数下狱。”
“经审问,白静姝供认不讳,并已指认同党,”沈初宜抬眸看向魏永,眼神冰冷,“其供述,朝中同党,以魏永魏将军为首,其党羽为郑为民、陈鹏等,今皆在逼宫之?列。”
说到这里,沈初宜凤眸一挑,淡淡瞥了一眼面色青白的魏永。
“魏将军,你还有何话要讲?”
此?刻,白静姝身上戴着沉重的枷锁,她垂眸静立,脸上没有痛苦,也没有失败后的恐惧。
她眼眸中的火光早就熄灭,此?刻行将就木,再无生欲。
失败的恐惧倒是在魏永心中升腾。
从白静姝出现的那一刻,魏永就知道?大?势已去。
随着沈初宜的话语,他整个人都栽倒在地,完全?没有力气?再起?身了。
他最终苦笑出声:“是我?运气?不好。”
萧元宸垂眸看向他淡淡道?:“作恶多端,枉顾人命,何来?运气?一说?”
今日?的大?朝会足足开了一个时辰。
所有的罪臣都被捉拿,因牵扯叛国,又牵扯数名宫内宫外的官员宫人,甚至还牵扯一名宫妃,因此?需要着重审理?,等一切都审理?之?后才能定夺。
今日?要处置的其实是曾经的庄懿太后和定国公府结党营私一案。
因后续审理?中并未牵扯到更?多庄懿太后所犯之?罪,故而庄懿太后的处置维持原判,另外定国公牵扯豢养私兵,排除异己,结党营私等罪,着改流放为赐死。
定国公府其余涉案之?人,接判下狱三至五年,出狱之?后依旧贬斥边关,终身不得回京。
另外再抄没定国公府私库事,发现多达千两黄金,以及各种珍稀古玩,抄家的锦衣卫前后忙碌五日?,才彻底清点?完毕。
所有定国公府私产尽数充公,收归国库。
朝臣们听着大?理?寺丞宣读的定国公府罪证,头越压越低,心中有惊诧,也有害怕。
最后,都归于平静。
罪证宣读完,萧元宸才开口:“定国公府一案牵连甚广,其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枉顾人命,大?逆不道?等罪行,一一查清,证据确凿。”
“今念在李庶人养育之?恩,念及二?皇子骨肉亲情,只赐死党首李明睿,其余众人不予夺命。”
萧元宸淡淡扫视在场重臣:“定国公府曾满门忠烈,是国之?栋梁,百多年前,是高祖皇帝身边的开国功臣,为大?楚开国立下汗马功劳。”
“若无贪心,光凭李氏多年来?的忠心,李氏能同大?楚一起?,屹立不倒。”
萧元宸的声音平静,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掷地有声,捶打?在每一个朝臣心中。
“还望诸位爱卿警醒自身,莫要步定国公府后尘,毕竟,诸位爱卿与朕可没有骨肉亲情。”
朝臣们膝盖一软,一起?跪倒在地:“臣谨遵圣喻。”
此?刻,萧元宸大?手?一挥:“散朝。”
“恭送陛下,恭送贵妃娘娘。”
萧元宸站起?身,看向沈初宜。
他对沈初宜伸出手?,脸上慢慢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这笑容只对她一人。
“走吧。”
他的声音也只有沈初宜能听清:“都结束了,我?们回家。”
一晃神,熙宁五年的中秋匆匆而过。
落叶枯黄,飘落满地金,一阵凉风吹过,深秋逝去,早冬袭来。
不知不觉间,第一场冬雪落在了十月中。
这一日,沈初宜身上裹着妆花缎披风,一边同身边的舒云和如烟吩咐差事,一边踏入景玉宫。
她一早去了一趟尚宫局,待及午膳前才回?宫。
刚一进入尚宫局,她就听到里面一片欢笑声。
沈初宜不由勾起唇角:“是不是雪团又站起来了?”
这样说着,她步伐加快,几乎都要小跑起来。
舒云和如烟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一起跟着跑了起来。
穿过垂花门,直接就来到了后殿。
守门的小宫女福了福,麻利掀开门帘,请沈初宜进入。
刚一踏入后殿,一股暖意便扑面而来。
十月中,已?经到了圣京最寒冷的时节,景玉宫的后殿早早烧起了火龙,就怕冻着小主子。
沈初宜抖了抖身上的雪,如烟上前帮她脱下披风。
隔着屏风,她听到殿中熟悉的嗓音。
“步姐姐,你看?雪团站得好直啊,真敦实?。”
说话的是陈充容。
步昭仪笑道:“可不是,这孩子能吃能睡的,翻身坐起都比别的孩子要早呢。”
沈初宜听着她们的话,眉宇间皆是笑意。
宫人呈上温帕子,沈初宜擦干净手,才一步步踏入寝殿。
一绕过屏风,就看?到自家的小雪团站在床榻上,扶着一摞被褥傻笑。
在雪团身边,除了一脸紧张的端木嬷嬷,就是步昭仪和陈充容。
雪团先看?到的母亲,见了她,立即咧嘴啊呜喊了一声。
沈初宜不由笑了起来。
陈充容听到沈初宜的笑声,忙回?过头,惊喜道:“沈姐姐,你回?来了。”
沈初宜颔首,她来到两?人身边,盯着儿子看?。
“越站越稳了。”
步昭仪也笑了起来,难得露出温柔表情:“是啊,我?们雪团最厉害了,站得很?稳当?。”
雪团虽然还只会啊啊呜呜的,却是个小人精,步昭仪这样夸奖他,他一下子就听懂了。
顿时看?向步昭仪,伸手想要她抱一下。
亲娘都不搭理了。
沈初宜笑得直摇头:“这孩子,母妃要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雪团被步昭仪抱着转了两?圈,笑得口水都流出来,根本不在乎。
跟雪团玩了好一会儿,终于把?这小祖宗哄困了,沈初宜才陪着两?人出了后殿,直接去前殿暖阁吃茶。
当?温暖馥郁的茉莉清茶捧在手心,陈充容才叹了口气?:“今年可真冷。”
沈初宜拨弄了一下炭盆上的烤橘子,说:“是啊,今年是很?冷,因为寒冬,落雪又早,尚宫局忙得不可开交,就怕有偏僻的宫殿瓦片滑落,伤了人。”
宫中的宫殿自然不会被大雪压塌,但宫人所住的厢房和倒座房等可都不是宫殿,说是怕瓦片滑落,还是怕年久失修瓦片脱落,若是屋舍塌了,伤了宫人总归不妥。
沈初宜今日去尚宫局就是为了此事。
步昭仪就道:“自从夏日事情过去后,尚宫局分成了三位尚宫一起主持宫事,如今看?来,这个决策再正?确不过。”
程雪寒事发之后,沈初宜反复思量,还是同恭睿太后商议了此事。
程雪寒因何能做如此多的事情,便是因为尚宫的身份,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尚宫局的第一人,无人能出其左右。
但若是把?尚宫的职责一分为三,三人相互牵制,便不会有此祸端。
因此,如今尚宫局的尚宫一共有三位。
分别是掌管膳食、药品和酒水的尚食,掌管布匹、首饰和器物摆件的尚服,掌管其他琐事、人事和库房的尚典。
牵扯到宫中大事,三名尚宫一起拟案,呈报议程给贵人定?夺。
改革至今,宫中的风气?比之前竟好了许多。
宫人们可以?奋斗的职位增多,反而激起了他们的上进心。
沈初宜笑道:“全赖陛下和太后娘娘支持,否则也无法?事成。”
如今宫中只有一名太后,本应由恭睿太后主持后宫事,但她以?年岁甚高,不欲费心为理由,把?后宫事全部交由沈初宜处置。
因此现在宫中,以?贵妃为首,以?德妃和贤妃为辅佐,一起协理六宫。
除了沈初宜比之前要繁忙的多,其余人都是各司其职,相安无事。
贤妃之下,便是步昭仪和林昭仪。
沈初宜问过林昭仪,见她愿意学习处置宫事,便分给她一部分差事,让她慢慢做。
如今也做得井井有条。
陈充容是孩子心性,不想操心,每日除了赏花逗狗,就是过来逗逗雪团和乐乐,日子过得非常惬意。
步昭仪则是依旧在修著她的著作,沈初宜听她说过,今岁大抵就能问世了。
除此之外?,周才人、简选侍和赵宝林依旧各自按部就班,在宫中平静生活。
卫充容之前同白静姝走得很?近,因为白静姝是谍探之事曝光,她自己害怕得不行,先是把?自己吓的大病一场,沈初宜过去看?她,安慰一番,她才好转。
如今卫充容倒是一改往日活泼模样,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这宫里,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沈初宜同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步昭仪就领着陈充容走了。
她们这边刚一走,舒云就快步而入:“娘娘,三喜来了。”
不多时,刘三喜进来,笑眯眯打了个千:“娘娘,陛下宣召娘娘去乾元宫用午膳。”
沈初宜笑着起身,道:“知道了。”
她今日本来就穿的外?出的大袖衫,配了一条满绣的月华裙,行走起来波光粼粼,光彩夺目。
在妆镜前转了一圈,沈初宜觉得自己很?好,便没有再做打扮,坐上步辇直奔乾元宫。
今日的乾元宫不算忙碌。
沈初宜刚踏入浩然轩,就看?到萧元宸从知不足斋中走出,一边走,一边用帕子擦手指间的墨迹。
目光交汇,沈初宜浅浅笑了,她轻巧行了福礼,道:“见过陛下。”
萧元宸应了一声,看?过一眼,又看?一眼。
沈初宜有些?惊奇:“怎么了陛下?”
她张开双臂,低头看?自己的衣裙,有些?惊奇:“臣妾哪里不妥?”
萧元宸说:“外?面落了雪,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沈初宜就笑出声来。
她轻快来到萧元宸身边,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才后退半步:“不好看?吗?”
萧元宸无奈地道:“你啊。”
萧元宸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落座:“你如何都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