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我的摊子叒被掀了by宅女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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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大半年不说,每次回来又黑又瘦, 活像脱了层皮。
当年梅芳姑用计将石清骗出玄素庄, 趁闵柔产后虚弱, 长子年幼,抢走了二人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还制造出小儿子已经死亡的假象, 让本该有一个兄弟的大儿子以“独子”的身份长大。
后来夫妻俩长子下落不明,二人在寻仇寻子的途中又离奇找回了“死而复生”小儿子。
就连安小六这样不信命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注定石清闵柔与孩子的关系是情深缘浅。
要不然就是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要不然就是身边最多只能有一个。
夜晚繁星点点。
宝骡在漆黑的道路上疾驰,车轮和骡蹄声在寂静的路上显得异常聒噪, 板车上的年轻人却睡得像一头筋疲力尽的猪。
不是他睡眠质量有多高,而是安小六担心他半途醒来大喊大叫,直接用了药效最强的迷针。
担心一针药量不够,安小六中途又给他补了几针, 内力高深如谢烟客, 没个十天半个月也休想睁开眼睛。
考虑到长乐帮帮众甚多,途中难保不会遇到几个认识这张脸的人。
天稍亮, 安小六将骡车停到路边,拿出了易容工具……
当太阳完全升起,先前那个在扬州青楼里俊美浪荡的年轻帮主已经改头换面, 成了一个肤色惨白、鼻歪唇翻、满头生癞, 左边脸还长着一个巨大的紫色肉瘤的中年妇人。
这是安小六从无花和快活王色使那学来的经验,当一个人的样貌丑到旁人多看一眼都会反胃的程度, 根本没有人愿意耐下心来细细打量他的五官。
她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手艺,确定这张脸真的十分恶心,又在板车上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布棚以免刺伤无辜路人的眼睛,再度启程。
骡车昼夜奔波。
这日晌午,安小六来到一个没听过名字的市镇。
镇子不大,好似一眼就能望到头,街上的人却很多。
街市沿着而建,河边还停着几艘小船。
青石板铺成的路面,路边是各式各样的摊铺,走街串巷的货郎、嬉笑的孩子、茶摊外的闲汉……对于连日风餐露宿的安小六来说,这些噪杂的声音不仅不刺耳,还处处透着鲜活和生机。
富贵儿说,再行进百里就是万福万寿园所在地。
按照宝骡的行驶速度,她离目的地已经相当近了。
人可以凭借意志力不吃不喝不睡觉,骡子却不行。
安小六寻了家可以泊车的饭馆,额外给了清扫畜棚的婆子一些钱,请她帮忙照料自己的骡子。
婆子本以为这是个再轻松不过的活计,因为往石槽里添饲料,清扫畜棚里的粪便本就是她的工作,就算安小六不出钱,骡子她也是要喂的。
真是人美心善的傻姑娘。
婆子攥着钱,心里喜滋滋。
谁曾想“傻姑娘”掀开了骡车布帘,轻声道:
“还有一件事也需要大娘帮忙……我‘婶子’还在车上,‘她’得了怪病,就这几天了……”
婆子下意识看向布帘后面的人,她眼神不好,一时半刻瞧不分明,当她伸着头终于看清车内“妇人”的模样后,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她登时缩回脑袋,不敢再看第二遍。
“……劳烦大娘多费点心,别让旁人惊扰了‘她’。”
婆子心突突的,本能想要拒绝,不等她找到理由……她的视线对上了那姑娘的眼睛。
那是一双浅褐色的,充满了域外风情的眼睛,翘挺精致的鼻梁高高的,白净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殷红的嘴唇正一开一合:
“……可以吗?”
说来奇怪,婆子刚才明明怕得不得了,这会儿她居然不怕了,还对车里的“妇人”生出无限同情。
婆子说:“姑娘且放心,老婆子绝不让任何人打扰你婶子。”
“谢谢。”
婆子呆呆站在原地,连那姑娘几时离开的也不知道。
安排妥当后,安小六从后院通道进入大堂。
此时正值饭点,饭馆生意很好,不算大的堂屋里摆了九张桌子,除了靠门的两张小桌有空位,其余桌旁都坐满了人。
店小二忙得满头大汗,他抱着一个很大的酒坛,看到安小六只来得及说一句“姑娘先找位儿坐”,就被后厨叫走了。
空气里弥漫着酒和食物的诱人香气,客人们一边喝酒吃菜一边闲谈。
当然也有人停下筷子看着安小六。
尽管“恶名昭著”,但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这张脸着实惊艳,安小六偶尔也会通过“照镜子欣赏自己美貌”的方式来打发时间。
用富贵儿的话就是“质疑石观音,理解石观音,成为石观音”。
对于一个好几天都在啃干硬冷烧饼的人来说,热乎乎的吃食充满了莫大的诱惑力。
因为桌位只能二选一,安小六在离自己更近的小桌旁坐下。
很快,她发现这张桌子空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由于挨门很近,风呼呼往这个位置灌,若不是安小六内功刚猛强劲不惧寒风,定要打上几个喷嚏。
不过多时,店小二举着一个一尺宽两尺长的托盘再次出现,托盘上有一小坛酒,还有两道红烧的肉菜,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气扑鼻而来。
安小六暗暗对自己说:稳住,很快就轮到你了。
漫长的几个瞬息后,店小二总算站在安小六桌旁。
“姑娘久等了,您想吃点什么,”他指着柜台对墙上挂的一块块、一排排写着菜名的木牌说,“只要这牌子上有的,咱家大师傅都能做。”
担心安小六不识字,年轻的伙计还想报一报菜名,安小六摆摆手,笑话,这墙上的菜名我都能背下来了。
“一盘炒饭,一道——”
安小六还未说完,脑子里的富贵儿忽然开口:
【“一个正直坚毅还算有两把刷子的雪山派剑客。”】
【“三个正直愚笨的雪山派弟子。”】
话落,门口响起一道充满活力的声音:
“好香……白师哥,咱们在这家店吃吧。”
“师弟,你又忘了——”
一直呼呼往安小六身上灌的风消失了,外面进来四个身穿白衣,背悬长剑的男人。
当先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身材伟岸,正气凛然,一脸英悍之色,最符合“还算有两把刷子”的描述。
余下三人年龄在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或许是受到富贵儿的影响,安小六也觉得三人身上有种欠缺江湖捶打的“单蠢样”。
雪山派以剑法见长,内功法门平平无奇,加之远离中原武林,和中原各大门派交流少,除了现任掌门——雪山派第五代传人“威德先生”白自在成为内外兼修的一代宗师,门下尽是些名声响亮的花架子。
多年前,安小六在开封城外一个叫侯监集的小镇讨饭时,恰好碰到江湖各大势力争抢“玄铁令”,当时雪山派出动了七名好手,七人的架势摆得很足,这个侠那个杰的,仿佛七个西门吹雪,使出来的功夫却平庸至极,简直不要太符合安小六对世家名门弟子“一张嘴巴就会吹”的刻板印象。
可眼前的中年剑客却并非如此,他呼吸绵长,身法轻盈,内力相当深厚,与石清闵柔夫妇在伯仲之间。
“黑白双剑”是安小六接触过少有称得上“实至名归、表里如一”的江湖侠士,能与那二位相提并论,结合刚刚听到的那声“白师哥”,来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安小六揉了揉肚子: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所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啊。
四人在大堂仅剩的空桌旁坐下。
随着几人落座,门口没有人扎堆,风又开始往屋里灌。
中年剑客强大的气场和存在感,让饭堂里的人大气不敢出,来这里吃饭的大多为本地人,彼此认识,大家用眼神隐晦地交流着。
一副想看又怕惹来麻烦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大约发现这四个江湖人并不可怕,饭堂里人声渐起。
好像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除了站在安小六桌旁的店小二。
他傻愣愣看着四个白衣剑客,似乎忘了还有一个“饥肠辘辘的倒楣客人”正等着点餐。
安小六手指叩了叩桌子,示意店小二回神。
可那店小二眼睛活像钉死在中年剑客身上一般,完全不为所动。
这一幕刚好被隔壁的雪山派弟子见到,四人里年纪最小的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安小六侧头看了他一眼,大约是目光过于直白,发笑的青年不好意思低下头,白净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
安小六收回视线:我饿了,我要发脾气了。
【“没用的,他前天刚在茶楼听人讲完《白衣剑客》,最近满脑子都是西门孤城和花小凤。”】富贵儿幸灾乐祸道。
“……”
安小六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决战紫禁之巅,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名字还能以这种方式出现。
而且……“花小凤”是什么鬼,花满楼和陆小凤吗?
“小哥,小哥。”
安小六又催促了两声,店小二总算回神:
“姑娘,你想对小的说什么?”
——你还记得我在点菜吗?
“……一盘炒饭,一道红烧蹄髈,一道清炒茼蒿,再来一盅紫苏粥。”安小六无可奈何道。
“姑娘,您稍等——”
店小二说完,飞快冲到雪山派师兄弟四人面前,用响亮热情的声音说:
“几位爷想吃点什么?”
不等四人开口,他已经麻利地报上一串菜名,情绪高涨地介绍店里的招牌菜。
声音大到柜台后面的掌柜频频抬头。
安小六心里直犯嘀咕。
这家店的小二靠不靠谱啊,别的菜也就罢了,那道红烧蹄髈她可是很期待的。
令人恼火的事并未发生。
安小六要的菜很快上齐,她舀了一勺热乎乎的紫苏粥,吹了吹,放在嘴里,非常满意这家店煮粥的手艺不如自己,又将红烧蹄髈的汤汁浇在炒饭上,取了两双筷子左右开弓抽出肉中的大骨头。
如此一口肉,一口茼蒿,一口饭,时不时来一勺热乎乎的紫苏粥,安小六吃得幸福极了。
却在此时——
富贵儿又双叒出声了!!!
【“一个聪颖歹毒的恋爱脑。”】
安小六筷子一顿,默默加快了夹菜的速度。
【“一个爪子尖利、道德崩坏、杀人有数的狠老头。”】
杀人有数?
安小六回想她知道的那些江湖上十分有名的杀人魔,没听说哪个杀人还限制人数。
等等……限制人数?
安小六果断把炒饭扣到盛红烧蹄髈的大碗里。
隔壁桌旁三个年轻的雪山派弟子惊呆了。
那一脸严肃的中年剑客微微蹙眉,似乎对安小六这种没规没矩的吃饭方式极不赞同。
可谁在乎这个?
她有预感,很强烈的预感——
麻烦来了。
“麻烦”是爷孙二人。
“聪颖歹毒”是个十七八岁的绿衫少女, 笑容可人,明艳绝伦,一举一动透着少女独有的娇憨和俏丽。
“爪子尖利的狠老头”是一位庞眉鹤发老人家,他穿着舒适体面的缎面衣裳, 腰间垂着一个精致干净的布袋, 里面放着一个酒葫芦, 笑容和蔼亲切。
安小六平生见过最亲切、最和蔼的老人是前武当泰斗木道人,鉴于他种种不干人事的行径,如今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此时刚好有一桌客人结账离开, 店小二麻利收拾干净桌子。
爷孙俩便在那张桌旁坐下,一老一少面中带笑望着饭堂里其他桌旁的客人,目光时不时掠过安小六……的头顶,瞥向一袭白衣的师兄弟四人。
安小六朴素的认知里,填饱肚子再找事儿是常识。
可偏那爷孙俩不走寻常路。
“晦气, 真是晦气……”老人刚坐下就开始唉声叹气。
一举一动都透着“我要搞事”的劲头。
安小六当即将盘子里仅剩的几根茼蒿夹进碗里,放下筷子改用勺子。
接着,她听到店小二问:“老爷子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老人道:“老夫本来好好的, 一来你们店就见到了脏东西, 你说晦气不晦气?”
——这叫什么话?人言否?
隔壁桌的客人神情微妙地看着这老头。
店小二立刻道:“老爷子说笑了,咱家店在镇上的开了快五十年了, 不说我们掌柜和后厨的大师傅,单说小的自己就在店里干了三年多,平日吃住也都在店里, 倘若有脏东西小的早就跑了哪会站出来叭叭说这么一通。”
客人们连连点头, 这老头他们没见过,但这家店确实是镇子里的老店,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有这种事他们能不知道?
老人嘿嘿一笑:“那些个脏东西又不是一直在你们店里待着,你们当然不在意,可老夫就惨了,老夫出来踏青,本以为你们店里是个人吃饭的地方,谁曾想竟也招待雪山派的白壳乌龟儿子王八蛋——”
坐在安小六隔壁的师兄弟四人倏然变脸。
“老贼,你说什么?”
三个年轻气盛的雪山派弟子一齐拔剑。
利刃出鞘,剑鸣长啸。
明晃晃、白亮亮的剑照得人心里发毛。
顷刻间带走所有的声音,饭馆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
安小六低头喝粥,眼睛的余光瞥向四人里唯一没有站起来的中年剑客。
他脸色发青,身体绷得笔直,看起来就像吃了一盘没洗干净的猪下水。
店小二急忙赔笑:“几位爷,这是做什么?咱们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店里都是不通武艺的寻常百姓,一旦打起来难免伤及无辜,年轻的雪山派弟子强忍怒气,刚要坐下,却听那老人抚掌大笑:
“有趣,有趣……阿珰,看到了吗,这年头乌龟儿子王八蛋都能开口说话了,要不要爷爷给你拧颗小乌龟脑袋玩玩?”
绿衫少女笑吟吟说:“一颗脑袋有什么好玩的,要是能把小乌龟的胳膊腿卸掉,那才叫真的有趣。”
众人暗暗心惊。
他们虽不知这雪山派是个什么门派,却能看出这四个拿剑的男人不好惹。
寻常人躲都躲不及,这爷孙俩倒好,老的开口要摘人脑袋,小的要卸胳膊卸腿,摆明就是来找茬的。
眼看情况不妙,有人溜到柜台前结账。
这是一个很小的馆子,来这里吃饭的多是本地人。
先前没打算走的,一看认识的人都走了,急忙向嘴里塞了几筷子肉菜也追了上去。
眨眼的工夫,热热闹闹的小饭馆空出来了大半。
剩下的一小半,是那些拆天拆地的江湖人。
掌柜心里暗暗叫苦,方才听到小二和那老头的对话,还当爷孙俩是瞧着店里生意好,寻个理由讹点钱财。
谁曾想人家根本看不上他们这三瓜俩枣的营生。
可如此一来,掌柜更头疼了。
讹钱还有的商量,讹命要如何是好。
正想着,那四个身穿白衣的男人站了起来,也因如此,一抹藕荷色闯入掌柜视线——
天老爷!
店里竟然还有没走的客人!
那是一个身穿藕荷色衫子、年轻貌美的姑娘,她坐在风暴核心地段,左手是自家馆子里盛蹄髈的大碗,右手拿着舀粥的汤勺,吃得又香又甜。
掌柜都要被这姑娘感动了!
多好的客人啊!
红烧蹄髈可是我们镇店的招牌菜,剩一口汤都是对后厨大师傅的亵渎!
这姑娘把炒饭倒进盛蹄髈的碗里,一丁点儿汤汁都不会浪费!
会吃!有品味!
便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刀剑无眼,避免误伤,各位还是趁早离开为好。”
说话的是那名气质凛然的中年剑客。
“藕荷色”当即捧起了大碗,躲到了饭馆外面。
掌柜反倒犹豫起来。
他环视这间承载了自己四十多年记忆的小饭馆,心中感慨万千。
神仙打架,倒楣的只能是他们这些普通人。
但愿这些人离开时,店里还能又一根完整的立柱和大梁。
他向屋子里的江湖客一一拱手,对着风暴中心的店小二使了个眼色。
店小二心神领会,向四周站着的“大神”露出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跟上掌柜的步伐。
不过,当他掀开通向后院的布帘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饭堂里的江湖人。
无论是那些手拿长剑,身材挺拔的白衣剑客,还是那对笑嘻嘻、乐呵呵却显得高深莫测的爷孙。
这就是江湖。
“真威风啊……”
他喃喃自语。
充满了对另一个世界的向往。
然后,他就被掌柜“啪”一巴掌拍了头——
“你奶奶的,在茶楼听了两天书就不知道姓什么了,不要命了可别拉着老夫!
“明个我就去你家,看你爹你娘怎么说!”
店小二那点儿心思,掌柜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觉得自己生活乏味,看到人家飞檐走壁的江湖人羡慕了呗。
他们这个镇子虽然没出什么响当当的大人物,但也不是没有耍枪弄棒的年轻人,人家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时你在街上疯玩,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店小二揉着脑袋,嘴里嘟囔着:“都多少年了,您老怎么还用这招?”
就在此时,一帘之隔的饭堂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阿珰啊,爷爷今天杀了几个人啦?”
是那个张口闭口要拧人脑袋的怪老头。
“好像还一个没杀。”
他的孙女用俏生生、甜滋滋的声音说。
爷孙俩的语气像在谈论“今天吃什么”,仿佛杀人只是二人日常的消遣的娱乐项目。
布帘后面的掌柜和店小二脸色发白,大气不敢出,生怕被这俩杀人魔王发现他们躲在这里偷听。
与此同时——
三道年轻的声音一齐惊呼:“是你?!”
“阁下可是‘一日不过三’?”另一道更加浑厚的声音道。
店小二有些激动,是先前让大伙儿离开的那个中年剑客!
尽管同行四人都是拿剑的,但店小二就是觉得他最强、最威风、最像大侠!
“不错不错,老夫就是‘一日不过三’的丁不三。”
老人乐呵呵道,语气中透着几分傲娇与自得。
此言一出,饭堂里顿时炸开了锅——
“果然是你!”
“老魔头,还我孙师哥和褚师哥的命来!”
“师哥,咱们不能放过他,杀了他,为孙师哥和褚师哥报仇!”
三个年轻人满腔义愤,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可老头并未理会这些吵吵闹闹的年轻人。
“老夫确实杀过两个雪山派的弟子,这笔账你们有本事就算,老夫可不抵赖,只是话说回来……小子,你可姓白?”
布帘后面的店小二本不知道老头在问谁。
但下一刻,他们听到中年剑客说:“不才的确姓白。”
紧接着,另一道更年轻的声音跳出来道:
“老贼,我师哥便是‘气寒西北’白万剑!”
掌柜和店小二都不曾听过这个名号,可年轻人的语气如此骄傲,显然这个“气寒西北”白万剑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名叫“丁不三”的老头哈哈大笑:“白万剑,好得很,好得很——”
他的声音并不尖锐,却异常的刺耳,一帘之隔的掌柜和店小二拼命捂住耳朵,仍觉得耳膜刺痛,脑袋似有千万根针穿过。
“你们退后!” 白万剑一声大吼,打断了老人的笑声。
刺痛瞬间消失。
掌柜的和店小二惊魂未定,他们也曾听过“声音杀人”的说法,因为不曾亲身经历,难免觉得有夸张之嫌,如今劫后余生,才晓得这种功夫的厉害。
“好小子,果然有几分本事,”丁不三冷笑,“阿珰,你也退下吧。”
老人对孙女说。
这时,饭堂传来一声极为响亮的嗡鸣,似有利刃出鞘。
偷听的店小二心痒难耐,手指扒拉着布帘,露出一条极细的缝,本人抻着脖子蹲在缝隙后面偷看。
掌柜佯装凶恶地拍了一下店小二的脑瓜,倒也没有阻止。
只见大堂中央空出好大一块,那名叫“白万剑”的中年剑客和丁不三分别站在空地两端对峙,三个白衣青年和老头身穿绿衫子的孙女则站在更远处凝神观望。
饭堂里又是立柱又是桌凳,遮挡视线的物体众多,店小二看得不太分明,就听那白万剑说:
“早就听闻丁家一十八路擒拿手精妙无双,今日有幸得见,还望阁下不吝赐教。”
丁不三阴恻恻笑了:“姓白的,这可是你要老夫出手的,到了阎王殿可别说是老夫欺负小辈!”
说着,他双手翻掌,足下一登,身体瞬间飞弹出去。
偷窥的店小二倒吸一口凉气:这就飞起来了!
只见丁不三十指如钩,袭向白万剑心口。
白万剑提剑刺出,他的动作没什么特别的,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灵动飘逸,那个叫“丁不三”的老头也好生厉害,足尖如蜻蜓点水般拂过剑身,见一击不中,立刻转换目标刺向白万剑的双眼。
白万剑身体后仰,躲过丁不三的攻击,长剑削向丁不三的肋骨。
丁不三咯咯笑着躲过去,一个跟头翻过中年剑客,伸手抓向观战的三个白衣青年。
白万剑登时脸色大变:“放开我师弟!”
长剑直刺丁不三后背。
这一剑又急又凶,宛如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
丁不三就像后脑勺长了双眼睛似的,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向一侧扭去,手顺势抓住其中一个年轻人的右腕,一扭一抽,卸下他的胳膊、抢走他的剑,反手挥向白万剑!
是的,这才是丁不三的目的!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赤手空拳和白万剑斗。
雪山派内功平平,剑法却是实打实得厉害,哪怕安小六当年在侯监集见过的那七只武功平平的三脚猫,也能凭借出众的剑法和名副其实的“黑白双剑”斗一斗。
白万剑身为雪山派“万”字辈武功最高之人,天资出众、勤奋刻苦,剑术较中年时期的“威德先生”白自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纵然内力、经验、心机尽占优势,丁家一十八路擒拿手又是武林一等一的绝学,丁不三依然没有把握凭一双肉手干掉白万剑!
他已杀了两名雪山派弟子,与他们早已结了梁子,如今梁子再大一些也无妨。
他要白万剑死!
第98章
武林中但凡有真本事、又上了些年纪的江湖前辈, 都不愿意“以大欺小”——与后辈较量——因为赢了称不上光彩,输了不仅丢脸,还会成为别人成名的踏脚石。
近两年的谢小荻,早些年的燕十三、沈浪、谢晓峰……甚至安小六本人, 都是因打败了成名已久的江湖人, 踩着他们的名望和荣誉铸造传奇。
丁不三身为武林前辈, 成名比白万剑之父雪山派掌门白自在只早不晚,按照江湖规矩,他理应让白万剑一招半式。
可丁不三不!
他既不讲江湖道义, 也不管武林规矩!
但见他像峨眉山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剑在他手中宛如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专捡着白万剑面门、腋下、肋骨、腹股沟等令人不爽利的部位进攻,同时笑嘻嘻道:
“姓白的,我丁老三不占你便宜, 你有剑,我丁老三也有剑,这才叫公平!”
说着,挺剑刺向白万剑的眼睛。
白万剑抬剑抵挡, 两剑相交, 剑光四射,丁不三仗着内力深厚猛攻不断, 白万剑举剑的右臂酸麻,使了个巧劲儿避开,一招“暗香疏影”, 若有似无地削向丁不三腰腹。
丁不三身体一扭, 仓促避开,反手刺向白万剑胸口, 他既没有让白万剑活着离开的意思,出手自然狠辣。
白万剑打得异常沉着,适应丁不三节奏后,动作愈发行云流水,偶尔露出锋芒,又立刻收敛,雪山派七十二路剑法在他手中似又多了万千变化。
二人攻拆百余招,在大部分人眼中也只是两道耀眼的银光,时而碰撞时而交织,发出叮叮铮铮的嗡鸣声。
坐在门口的安小六看得津津有味,她已经有些年没见过这种高水准的生死较量,丁不三狠辣无赖、剑走偏锋,白万剑实力虽然稍逊一筹,却凭借雪山派变化莫测的剑法和他本人沉稳精准的风格和丁不三打得有来有回。
眼看一碗饭就要见底。
富贵儿忽然道:
【“宿主,白万剑要输了。”】
但见丁不三挺剑一挥,剑锋刺向白万剑面门,白万剑提剑抵抗,丁不三手腕一扭,剑身如银蛇摆尾削向白万剑右臂腋下,只听“撕拉”一声,白万剑的白袍子扯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飞溅在饭堂的桌凳上。
高手过招往往瞬息间决定成败,白万剑虽躲开了要害,但这场比试胜负已分。
丁不三并没有见好就收,他见白万剑负伤,右手出剑,左手挥掌,对着白万剑负伤部位发起一连串凌厉的攻势。
白万剑内力本就不敌丁不三,此时更是节节后退,眼看就要毙于丁不三手中!
“师哥!”
“休要伤我师哥!”
三个雪山派弟子见白万剑受伤,纷纷挺剑相助,挡在白万剑身前。
“快退回去!”
白万剑心急如焚,连忙举剑抵挡,可为时已晚。
“小子找死!”
丁不三一声厉喝,目中凶光大盛。
他脚尖蹬上长凳,借力一跃而起,长剑对着白万剑三个师弟凌空劈下,剑起剑落,红雾弥漫、血光冲天。
三名雪山派弟子倒在血泊中,一人身体趴在地上,头却飞到了屋梁上,另一人伏在长凳上,脑袋斜斜耷拉着,脖颈大半被切断,露出森森白骨。
仅剩的活口是先前被丁不三抢走佩剑的那个人,他被丁不三一脚踢中胸口,先是撞到墙面,又狠狠摔在地上,虽没有死,却也只剩半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