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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同人)我的摊子叒被掀了by宅女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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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未想过将儿子培养成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一想到他们牵肠挂肚多年的孩子,居然成了一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不由得大为失望。
眼看场面僵持在这里。
安小六忽然道:“这里是万福万寿园,就算长乐帮群龙无首,一时半刻寻不到接牌的人选,尊驾也不方便在这里做什么吧。”
她看着两个侠客岛来的使者,不轻不重地警告着。
胖子笑了:“安岛主说得有理,是我哥儿俩疏忽了,凭着司徒横和这位石帮主的能耐,还真不配上侠客岛去喝一碗腊八粥,长乐帮这些年干得恶事太多,我哥儿俩本就是奔着‘罚恶’来的,没人接我们的铜牌最好。”
说着他望着侠客岛众人,“嘿嘿嘿”笑了三声。
长乐帮群雄震动,贝海石脸色惨白。
先前他有事没事都要咳两声,如今真遇到麻烦,反倒不咳嗽了。
“索性还有些时日,不若改日再说。”
“不若改日再说。”
胖子瘦子相视一笑,竟大笑着携手走出了大庭。
转瞬便在十余丈外。
群雄无不骇然。
谁也想不到侠客岛使者居然就这样走了。
而说动他们离开的……
所有人望着安小六。
年轻的金家子弟纷纷戳着金灵芝:“你这个朋友究竟什么来头?”
随着日后退隐江湖,常春岛辉煌不再。
若非侠客岛来的使者,他们甚至不知道常春岛还有活着的传人。
若常春岛真有那么大能耐,为何此前二十年不曾听闻他们的威名。
可见这位安岛主还有别的身份。
金灵芝却说:“就不能是他们害怕我们家?”
“他们要是害怕我们家,今天就不会来了。”金灵芝年纪最小的哥哥嘟哝着。
侠客岛既有能耐打听到安小六的位置,倘若真的忌惮万福万寿园,就会避开今日,但他们没有,可见与他们家无关。
一场大戏,居然以这样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了。
两三盏茶后,以贝海石为首的长乐帮众磨磨蹭蹭向金太夫人辞行。
若是可以,他们更想在万福万寿园长长久久住下来。
因为侠客岛的使者不会在万福万寿园大开杀戒。
但他们不敢。
这些人别的不说,眼力是一等一的好。
他们还没忘记这位安姑娘曾用何等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索性都是些该死的,全杀了也是为民除害”。
可见她不是没有能力杀,只是懒得杀。
若他们一直赖着不走,这位安姑娘会做些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长乐帮的人走后,余下人也要走了。
白万剑等人要带石中玉回凌霄城,“黑白双剑”和狗哥要跟着,安小六担心石中玉路上耍诈,准备送他们一程。
金灵芝很不舍,安小六难得来一趟,屁股还没暖热椅子就要走了。
火孩儿和金灵芝并不熟,原本就是跟着狗哥来的,如今狗哥要走,他自然也要离开。
只是不再与狗哥同行了。
他有钱又很闲,哪里都能去,比狗哥不知逍遥快活多少。
事实上,白万剑原是做好了与“黑白双剑”殊死一搏的准备。
未曾想石清闵柔居然同意石中玉跟他们去凌霄城。
[石清惨笑:“石某生了这种儿子,还有什么话要说,白师兄,愚夫妇会带着犬子,同你一道去凌霄城向白老伯领罪。”①]
白万剑也是为人父母的,在场诸位还有哪个能对石清闵柔的心情感同身受,怕是只有他了。
想玄素庄庄主夫妇一世英名,居然因儿子脏了风评,也是让人唏嘘。
石中玉自从知道父母要带他去凌霄城赔罪,便在琢磨如何逃跑。
他东张西望,一直寻找开溜的契机。
可雪山派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耿万钟、柯万钧等人轮番看守,连他去茅房也有几人跟着。
说来,这些经验还是他们跟踪石中坚时积攒的。
当初他们将石中坚看做石中玉,见他武功高强,便轮番跟着,生怕人跑了,可石中坚的轻功哪里是他们跟得上的,如今用在草包石中玉的身上正合适。
石中玉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便花言巧语的哄着闵柔,想用闵柔当这个突破口。
殊不知他愈是油嘴滑舌,闵柔的心情就愈加苦涩——
惯子如杀子,是我害了玉儿。
不过多时,石中玉注意到,父母身边居然有一个跟自己很像的年轻人。
如苍蝇一般跟在他们一家三口身后。
登时不耐烦道:“爹妈,他是谁啊,跟着我们做什么?”
方才石清闵柔一直与白万剑商议何时动身前往凌霄城。
听到石中玉这番话大为尴尬。
不知为何,夫妇二人竟觉得有些心虚。
闵柔温和道:“玉儿,他是你弟弟,坚儿,石中坚。”
“我弟弟不是被人害死了吗,这是哪里来的骗子。”石中玉瞪着与自己模样相仿,又截然不同的石中坚,只觉得异常烦躁。
他很清楚,母亲对自己所有的偏爱,来自于他弟弟幼年惨死。
倘若他那个兄弟没死……
石中玉看着对方,恨不得对方顷刻暴毙。
闵柔说:“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坚儿没有死,当初那具婴儿的尸体,不是你弟弟。”
石中玉冷笑:“难怪,你们找回了亲亲儿子,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们送我去凌霄城,就是想处理我这个碍事儿的,我死了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和和美美了?”
石清气得哆嗦,闵柔眼眶发红。
稍远处的雪山派弟子听到了,也是眉头紧皱——
这个小畜生,石庄主闵大侠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儿。
“玉儿,你,你竟是这么想我们的?”闵柔伤心不已。
“我哪里说错了,你们把我送到凌霄城,倒是让他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们怎么不把他送到凌霄城?”
石中玉说着,又看到石中坚不远处的安小六,发出一声夸张的怪叫:“他们竟是一伙的,我说呢,我好好躲在扬州,怎么就被抓到了,是你做的吧。”
“不是我……”石中坚,应该是狗哥使劲儿摇头。
不知为何他竟也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他就像窃取爹爹妈妈的疼爱的小偷,倘若没有他的出现爹爹妈妈会把全部的爱给兄长。
石中玉振振有词:
“不是你还能是哪个,你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冒牌货,居心叵测的冒充我弟弟,欺骗我爹妈,就想鸠占鹊巢,取而代之——”
然后,没有然后了。
石中玉眼皮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
安小六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玉儿!”
闵柔连忙奔过来查看情况。
安小六淡淡道:“只是一点迷药,我看大公子精神抖擞,与其在这里消耗精力,不如好好睡一觉,把精力留到凌霄城。”
她定定望着石清闵柔。
人和人的缘分真的很妙。
有时很深,两个天南海北、截然不同的人,居然在阴错阳差中成为了毫无血缘关系的骨肉至亲。
有时很浅,明明晌午安小六还在感激“黑白双剑”义行,现在就在琢磨杀他们苦寻多年的长子了。
闵柔心中酸涩,和石清一起将石中玉扶到椅子上。
她并不怪安小六。
事实上,安姑娘至今没有出手要玉儿性命,他们夫妇已经是相当感激了。
玉儿做的事,乃安姑娘平生最厌恶事情之一。
一想到精心呵护的长子是这样的人,石清闵柔便觉得心灰意冷。
他们夫妇今后要如何面对富贵山庄那些可怜的姑娘?
一众人浩浩荡荡住进一座别院。
别院的主人是石清闵柔的至交好友。
“黑白双剑”平日仗义疏财,在江湖上朋友众多,和安小六这种“鬼见愁”截然不同。
因为石中玉白日一番话,玄素庄一家人情绪不佳。
尤其是狗哥,少年一直闷闷不乐。
他原是打算请安小六吃饭的,此时也没了兴致。
安小六向来寡言少语。
石中玉虽然该死,但不该是现在死。
也不能死在她的手里。
虽然她很想杀了他就是了。
夜晚,凉风习习。
众人吃过晚饭,安小六在房间里制作暗器,狗哥在院子里练功。
他内功深厚,一点微小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
往日,这些声音都影响不到他的。
今日少年却是心浮气躁。
他回想白日石中玉那番话,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不安如泉涌般冒出来。
少年茫然地停下来。
他不想事事麻烦姊姊,却又不知道除了姊姊,自己还能找谁。

她的屋子比其他点着灯的屋子更亮。
狗哥有时也不知姊姊是穷是富,她好像永远缺钱,丢了一根铁针都要心疼半天,却能豪掷千金购置药材。
衣服穿旧了也不见添置新的, 却总能拿出几样不太像他们家能拿出的东西。
比如现在, 狗哥在姊姊桌上看到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姊姊, 这又是哪里来的?”少年吃惊道。
“金太夫人给的诊费。”
“太夫人生病了吗?”
“嗯,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上总有各种各样的病, 有的我能治,有的连我也治不好,只能缓解病痛,我给她开了药,用了针……”
顺带婉拒了老太太想要将家里几个适婚的孙子介绍给她的想法。
安小六一边说, 一边打磨她从集市上买到的木簪,将几根没有毒的竹针塞进木簪凹槽的机关里。
这种对于精密度要求极高的物件,差以毫厘,失之千里, 必须反复测试。
少年趴在桌子上, 看着安小六将一根普普通通的木簪,一点点打磨成见血封喉的暗器。
事实上, 这两年狗哥已经很少这么晚来找安小六了。
他已经有了一些模糊又清晰、浅显又深刻的关于男女身体差异的认知。
说清晰深刻,是他已经足够了解男性女性的身体构造。
自他开始学习点穴功夫时,姊姊就常他去义庄观察那些无人认领、臭气熏天的尸体。
有的是男尸, 有的是女尸。
说模糊浅显, 是他除了姊姊教的那些,涉及情感的又一窍不通。
安小六打磨完一根木簪, 又开始打磨另一支新的。
狗哥定力非凡,但今晚他有心事,憋了这么长时间,到底坐不住了。
挪动挪动屁股,道:
“姊姊,我真是爹爹妈妈的孩子吗?我的意思是我叫石中坚,可我真的是爹爹妈妈的石中坚吗?有没有可能是他们认错了?我并不是他们的孩子。”
这个想法在少年心里压着不是一两天了。
这些年的生活是儿时做梦都不敢奢望的好日子,他穿上了舒适温暖的衣服,吃上了热乎乎的饭食,没有人打他骂他,也没有人将他关起来饿他肚子。
他读了书,识了字,学了武功。
有了姊姊,有了爹爹妈妈,还有了师父。
午夜梦回时,他也会想到僻静的荒山小屋,想到凶巴巴对他非打则骂的妈妈,想到与他相依为命的大狗阿黄。
他会惶恐,会不安。
现在拥有的越多,越觉得不真实。
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强烈。
他觉得自己像个小偷,偷了一个叫“石中坚”的孩子的人生。
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真的属于他吗?
爹爹、妈妈、玄素庄二公子的身份……还有“石中坚”这个名字。
他真的是石中坚吗?
他真的是爹爹妈妈的孩子吗?
当初姊姊说他叫石中坚,可姊姊怎么知道他叫“石中坚”呢?
他分明,分明叫“狗杂种”啊。
狗哥回想儿时曾对“姊姊认识地府里的判官伯伯”这件事深信不疑。
不禁纳闷,难道真是地府的判官伯伯告诉姊姊的吗?
安小六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你和石庄主长得很像,养母又是梅芳姑,虽然梅芳姑一直觊觎你的父亲,我不认为石大侠会给她得逞的机会。”
她语气平静,就像说“石中玉该死”那样,是一个不带任何个人偏见的陈述。
旁人或许会觉得刺耳,狗哥却不会,因为姊姊说话一贯如此。
这一刻,少年突然意识到,就算他不是爹爹妈妈的石中坚,也依然是姊姊的弟弟。
因为他和姊姊的亲情并非依靠血缘维系。
这个想法让少年开心了一些,他又挪了挪屁股,像一只笨拙苦恼的熊:“可我长得不像妈妈。”
“只是最近两年不太像了,以前还是像的。”安小六道。
狗哥十五岁前,长得既像闵柔又像石清,没想到随着年龄的增长,越长越像石清一个人生的。
尽管如此——
“还是能看出来的。”安小六十分肯定道。
“哪里?”哪里能看出来?
“你受委屈的时候,”安小六像是陷入沉思,连手上的动作也放慢了许多,“你自己当然意识不到,你不开心时的样子,和闵大侠几乎一模一样……你比你以为的更像你母亲。”
安小六凝注着少年,无比认真,无比笃定道。
次日清晨。
安小六被仆役叫去用饭。
屋子里摆了三张大桌,雪山派弟子占了其中两张,石清闵柔带着两个儿子坐一桌。
是的,两个儿子。
石中玉也在。
安小六昨日用在他身上的只是见效很快的普通迷药,他醒来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奇怪的是,他居然坐在了狗哥身边,还和他头挨着头,脸朝脸的说话。
狗哥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石清闵柔则是欣慰地看着两个儿子“兄友弟恭”,全然忘了他们长子昨日还对“弟弟没死”这件事表现得极度排斥和愤慨。
便在此时,狗哥抬头,见到安小六眼睛一亮:
“姊姊,这边!”
石中玉猛地回头,看起来像是见到鬼了。
一众雪山弟子也不遑多让,除了白万剑还算淡定,各个身体紧绷,面容僵硬。
昨天夜里,他们已从花万紫师妹口中得知,这位美艳清冷,很有域外风情的安姑娘便是武林凶名赫赫的“瘟神”。
就……没怎么睡好。
家人们,谁懂啊!
阎罗住对门了!
侠客岛使者每十年才出来一次,瘟神居然可以天天出门溜达!
还要不要人吃喝拉撒睡了!
——还要不要人吃喝拉撒睡了!
石中玉也想这样说。
“爹,妈,安、安姑娘怎么在这里?”
石中玉强颜欢笑。
生怕哪句话说不好,又让这妖女投了毒喂了药。
他并不知安小六就是江湖人谈之色变的瘟神——他先前一直晕着,石清闵柔也找不到机会向长子说明情况——以为安小六只是因为救了便宜弟弟,才会被父母奉为上宾。
安小六那种一言不合就下药、百无禁忌的行事风格着实让他害怕,他不敢惹也不敢恨这个疯女人,便将自己遭遇的一切怪到石中坚的头上。
那个虚伪做作的冒牌货!
若不是他,爹爹妈妈怎会不再把自己放在首位,任由旁人欺辱打压他,也不为他报仇!
就像现在——
“有话说话,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石清见到畏畏缩缩、敢做不敢当的长子就来气。
他们夫妇这次跟去凌霄城,原是做好了两命抵一命的准备。
次子石中坚武艺高强,为人淳朴正直,师父又是摩天居士那般的隐士高人。
今后哪怕他们夫妇不在了,也能凭本事堂堂正正闯出一片天。
长子石中玉便不同了。
他做出那种天地不容的混账事,又摆了长乐帮一道,今后怕是再难在江湖上立足。
石清闵柔虽然恼长子不成器,却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只好想尽一切办法补救。
白自在虽然性情暴躁狂妄,却将面子看得比生命还重,倘若失手杀了他们夫妇,必不会再对长子动手。
若白自在不依不饶,仍要长子性命,便是玉儿命中劫数。
至于坚儿……
他们夫妇打算抵达西域境内前,恳求安姑娘带坚儿离开,不给坚儿同去凌霄城的机会。
若他们死后,玉儿改邪归正,一切皆大欢喜。
若他们死后,玉儿依然胡作非为,只得劳烦安姑娘出手替天行道,免得他们死后,长子成为次子甩不掉的累赘。
唯一对不住的便是安姑娘,她本与他们家无关,却要被迫卷入长子这桩腌臜事儿中。
石清虽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见长子这般拿不出手,仍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夫妇做了什么孽,真是死都死不安生!
闵柔叹了口气:“安姑娘不放心我们,她在西北也有几个许久不见的朋友,正好送我们一程。”
有安姑娘在,雪山派投鼠忌器,虽然恨玉儿至深,却也不会为难他。
“是,是吗?”
石中玉虽然十分不乐意安小六跟着,却也知道这不是他能左右的。
只在便宜弟弟的旧账上添了一笔。
“黑白双剑”武艺高强,又有“瘟神”那等武林奇人相助。
以白万剑为首的雪山弟子都担心夜长梦多,途中生变,一直加紧赶路。
生怕石中玉跑了。
这日黄昏,一行人抵达一个不知名小镇。
白万剑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要发生。
他疑心石清闵柔想要趁夜放跑石中玉,一晚上看了石中玉七八次。
石清闵柔夫妇虽是好涵养,却也被白万剑接二连三的“小动作”搞出了火。
他们夫妇知道长子很是有些跑路的本事——他在凌霄城惹下滔天祸事,雪山派为了抓他,以白万剑为首的“万”字辈弟子倾巢出动,七八年连根头发丝没见到。
他与长乐帮的人各怀鬼胎,用“接下侠客岛铜牌”为理由,哄得长乐帮那些强盗土匪为他当牛做马,得知“侠客岛使者重现江湖”,又想法子躲去了扬州青楼。
他们夫妇也担心被长子摆一道,这段时间一直与玉儿同进同出,晚上睡觉三人都是同一间房。
饶是如此,竟然还被姓白的怀疑动机,只能说他们雪山派存心不良,便以为天下的人都是他们那个样子。
就在白万剑又一次找借口,派人到石清闵柔房中查看石中玉情况。
石清到底没忍住,发了脾气:
“既然白师兄不信我们夫妇,不如愚夫妇将犬子送到白师兄房间,由白师兄亲自看守,如何?”
这自然是……不如何了。
白万剑当即疑心这就是石清闵柔的目的,若石中玉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自不会是他们夫妻的责任,还给了他们夫妇发难的理由。
可转念一想,如若不是自己疑神疑鬼,反复派人试探,“黑白双剑”也不会提议要将石中玉送去他的房间。
不由得感到惭愧。
让人想不到的是,临近午夜,居然真的出事了——
“白师哥,不好了,不好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从门外传来。
白万剑倏然跃下床,连鞋也顾不上穿好,趿拉着打开房门,门外柯万钧急急刹住脚,上身一个猛冲差点扎进白万剑怀里。
白万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道:“什么情况,是不是石中玉,那小子、那小子是不是跑了?”
“不、不是石中玉,”柯万钧使劲摇头,“是师哥带来的那个丁不三,丁不三,丁不三要不行了!”

出事的是丁不三。
这些年雪山派为了捉拿石中玉, 期间折损了不少弟子,单单死在丁不三手里的就有四个。
如今他落到雪山派手上,白万剑自然要将他带回凌霄城交由掌门处置。
可丁不三内伤严重, 还有一只手骨骼尽碎,想将一个活着的他带回位于西域的凌霄城谈何容易。
三天前,丁不三忽然开始发低烧,起先负责看守的弟子并未在意,这老魔头手上沾着雪山弟子的血, 大家巴不得他吃些苦头。
不曾想今晚,丁不三情况突然恶化,身体抽搐,一会儿冷得像个冰窖, 一会儿热得像煮沸水的铁锅。
【“宿主不去看看吗?”】
富贵儿疑惑道。
隔壁闹出的动静着实不小, 对于安小六这种内功高手来说,和直接在她屋子剁肉没有任何区别。
安小六:“不去,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等他们请我。”
富贵儿不再说话了。
狗哥是第一个到的“外人”,不过多时, 石清闵柔也来了, 还带来了睡梦中被强行叫起来的石中玉。
石中玉脚步虚浮,哈欠连天, 发出的声音和屋子里其他人都不一样。
“白师哥,情况如何,可有愚夫妇可以帮忙的地方?”
隔壁传来石清关切的声音。
“劳烦石庄主帮忙给丁前辈输些内力,我师弟汪万翼去请大夫了,”白万剑沙哑的声音透着疲惫,“汪师弟是我们中轻功最好的,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盏茶时分,汪万翼带来了大夫。
这是个小镇,镇上没有医馆,只有一个赤脚医生。
医术高不高明另说,人却折腾得不轻。
他似乎是被汪万翼一路扛过来的。
汪万翼跑得太快了,连这位六十多岁的老大夫也体验了一把风驰电掣,口中不断念叨着“强盗”“土匪”“斯文扫地”“有辱斯文”……
便在白万剑的恳求下,为丁不三诊治。
“这人活不了了,准备后事吧。”老大夫十分肯定道。
好嘛,这下连药钱都省了。
屋子里安静极了。
所有人看向白万剑。
“白师哥,还治吗?”柯万钧小心翼翼问。
在他看来,这老魔头死不足惜,根本不值得白师哥花心思救他性命。
就这么死了还便宜了他。
他们有一个从丁不三手里捡回一条命的师弟,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白万剑沉吟不语。
片刻,他走到石清闵柔面前,抱拳道:“可否请二位出面,让那位安姑娘过来看看。”
江湖上向来是医毒不分家。
安小六既然是江湖上最会下毒的人,治病的本事应该不差。
石清闵柔心意相通,二人方才就想到了安小六,一直没提当然是不想给她找麻烦。
他们本以为白万剑心高气傲,他们不说他就不会主动提,没想到他还是提了。
石清叹了口气:“白师哥若想请安姑娘出手,最好还是亲自前往。”
这客栈隔音这样差,他们隔了好几间屋子都听到了动静,何况睡在隔壁的安小六。
她既不现身,便是没什么兴趣。
白万剑点点头:“多谢石大侠提醒,白某这便到隔壁去请安姑娘。”
白万剑带了耿万钟和花万紫去了隔壁。
也不知具体聊了什么。
三人竟在安小六房里待了至少一炷香。
比汪万翼还慢。
同行的耿万钟回来后面无表情,另一个跟去的花万紫表情也不是很自然。
几个年轻的弟子凑到花万紫跟前:
“怎么去了那么久,安姑娘不同意吗?”
瘟神虽然在江湖凶名赫赫,却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死在她手上的不是主动招惹了她,便是大奸大恶,用“嫉恶如仇”形容也半点不虚,兴许她看不上丁不三那样的老魔头,不愿意出手医治也未可知。
花万紫摇摇头,她左顾右看,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身形魁梧挺拔的年轻人,眼神透着复杂。
“安姑娘要了诊金。”花万紫道。
众人一愣,本想说怎么还要诊金呢。
转而一想,为什么不要?
刚才汪师弟请来的老大夫,连个方子都没开,十一个字便得了白师哥一两银子。
瘟神出诊,费用怎么着也得比那赤脚大夫高吧。
难道说……
“白师哥不愿给?”
花万紫摇摇头:“白师哥同意了。”
正说着,门再次开启。
安小六和白万剑一前一后出现。
刹那间,挺吵的一个房间就这么安静下来。
房间狭小逼仄,安小六周身五六尺范围内空出了好大一块。
众雪山弟子宁愿像鹌鹑一样挤在一处,也不愿挨安小六太近。
先前一直没吭声的狗哥,飞快挪到安小六身边:“姊姊,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你在我旁边看着。”安小六道。
她先如普通医者般检查了丁不三的情况,对狗哥道:“你也过来看看。”
少年在安小六身边七八年,耳濡目染也掌握了不少医药知识,安小六不藏私,少年记性又好,长年累月的,比不少医馆里待了七八年的学徒还强点。
雪山派众弟子也不曾想到,丁不三就要死了,“瘟神”还有心情教学。
“看出什么了吗?”安小六问。
“他脉象很复杂,有些像少阳证,好像又不一样……我看不出来。”
他之前从未接触过丁不三这种情况。
“嗯,你自然看不出来,因为这本不是病,”安小六说,“他大约早年练功出了岔子,内息阴阳不调,相冲相克,能活到这个岁数,只能是一直定期服用阴阳调和的药物。”
安小六顿时想起当初从丁不三身上搜刮到的那壶药酒。
那壶酒就有阴阳调和的功效。
“多看几遍,记住这个症状。”
安小六对狗哥说。
少年乖乖照做,回头问安小六:“姊姊有法子治吗?”
安小六看向稍远处的白万剑:
“白大侠,人是你们的,你们是要‘治活’还是‘治好’?”
“就这还能治好?”王万仞脱口而出。
他以为这老魔头能捡回一条命就已谢天谢地了,居然还有得治?
“他还有气,自然能治。”安小六说。
这是何等狂妄的发言。
若说话的是别人,雪山弟子自然是不信的,还当此人吹牛,可说这话的是“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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