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谋朝篡位中by微云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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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毅一路徒步而来,每到一地,都要仔细打探消息,期间差点没被人当做是细作扭送官府,但是一路走来,也有了许多想法,在他看来,如今的辽东简直如同人间乐土一般,他虽说以前没来过这里,但是,稍微一打听也能知道,是辽王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
周毅自个就是从齐国过来的,虽说没去过长安,但是也没听说过有什么辽王,倒是传说中辽王的身世又让他有些半信半疑,诛杀诸吕的事情也就是一年前的事,那会儿齐国那些诸侯王是怀着自家这一脉也能出一个天子的想法去的,回来的时候却是骂骂咧咧,指着长安的方向跳脚不已,市井间将王宫里的事情传得活灵活现,搞得像是他们都亲眼见过一样。
新鲜出炉的那位天子有个原本吕氏王后所出的儿子,这一点并不让人意外,齐国这些诸侯王也有,只是之前诛杀诸吕,除了城阳王刘章留下了吕氏所出的嫡子之外,其他诸王都将自个的王后乃至王后所出的孩子杀得干干净净。刘章也是没办法,他就刘喜一个儿子,真要是杀了,回头他岂不是要绝嗣了,因此,刘喜才算是活了下来。
周毅才不相信,如今长安那位天子能冒着失去皇位的危险保下吕氏所出的嫡子,这位死里逃生,应该没多少本钱,那么,他在短时间内就将辽东经营成这个样子,这钱和物资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怀着这样的疑惑,周毅便去了招贤馆,按照招贤馆的规定,将自己所学的墨家典籍抄录了一篇,又记下了自己的师承来历,然后就安静等待刘昌的召见。
周毅并没有等多久,虽说招贤令发出去了,但是哪怕是那等不得志的学派,也宁可跑到长安等待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降临的机会,或者是给那些贵人做门客,指望这些贵人提携,也不会跑到他们认知里面贫瘠苦寒的白山黑水之中。若是墨家如今有人在朝堂为官,周毅其实也是不会过来的。
总之,王进虽说将这边的情况说得天花乱坠,但是他那些同窗故旧对此还是半信半疑,这么长时间,也就忽悠了一个人过来,这位也算是占了便宜,毕竟所谓千金买马骨,他一来,就成了王进的副手,前程有望。
而周毅这边登记了信息之后,刘昌很快就拿到了他的资料,他对墨家还是很有兴趣的,有兴趣的不是他们的政治主张,而是他们的技术,这位既然是秦墨出身,那么技术上肯定是没问题的,因此,刘昌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召见了周毅。
即便是面见刘昌,周毅依旧穿得和以前一样,他之前就想象过刘昌会是什么样子,但是真正见到的时候,他还是吃了一惊。
太年轻了!刘昌现在还是个少年,之前称王的时候顺势就加了冠,这会儿也没有穿着全套冕服,而是穿着一身玄色深衣,腰间却扎着一条白色的麻布腰带,这是在为吕王后守孝,他既然做了刘昌,就要承担刘昌本身的因果和责任。刘昌的内里虽说已经是个成年人,但是本身却还是个少年,这让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加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身处高位,万事一言而决,自然养出了相应的气度,这会儿看着就叫人生出一点凛然之感。周毅忍不住心中暗叹,果然是天生的贵人,也是天命使然,才叫他逃出生天,短时间内近乎白手起家闯下了这样的基业。
墨家是相信鬼神的,当年相里氏相信大秦是天命所归,但是大秦的天命却并不长久,而后来,刘邦向所有人证实了什么才叫天命所归,比起项羽,刘邦那短短数年,崛起之速,几度面临绝境,很快就能卷土重来,才真的如同传奇一般。如今再出现一个这样的人,周毅丝毫不会怀疑。因此,他向着刘昌深深一礼:“墨家周毅拜见大王!”
刘昌含笑说道:“久闻墨家之名,今日得见,寡人幸甚!”
周毅赶紧道:“大王谬赞了,毅不过墨家一无名小卒,当不起墨家之名!”
刘昌笑道:“寡人听闻秦墨精于器械格物,正巧,寡人对此也有些心得,不知可愿随寡人一观!”
周毅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他之前来王险城的时候,一路上就见到了不少好东西,比如说,在靠近王险城的地方,路面已经变成了硬质水泥路面,这也让车马行驶愈发平稳快速起来,周毅不知道什么是水泥,只知道这不是什么天然开采的石头。另外,城外的水边还架设了巨大的水车筒车,一些荒地上,垦荒的器械也很是新奇,可惜的是这些东西都被守得很紧,周毅想要近前观看都是不能,他之所以差点被人当做是细作,就是因为他趁夜跑去查看水车的结构,结果被人抓了个正着,要不是他身上带着招贤令,跑得也快,当时就被人捆送到官府了。
当下周毅也不再客气什么,便随着刘昌往外走去。
刘昌之前早就吩咐好了,这会儿已经有人准备好了马车,周毅看到马车就是吃了一惊,这不是常规的双轮马车,而是四轮的,如此车厢就可以做得更加宽大,也更加稳定舒适。只是,墨家其实以前也尝试过将战车改成四轮的,但是因为车轮是固定在车架上的,转向的时候就必须靠着前面的挽马或者是牛硬扯,才能转向,这对驭者的要求很高,而且很费牛马和车轮,另外就是,四轮的车不太适合在颠簸的路面上行驶,最终这事就搁置了,如今见到这样的四轮马车,周毅顿时都觉得走不动路了,恨不得立刻钻到车子底下,最好能将这马车拆开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昌也没卖关子,邀请周毅上车,便说道:“这四轮马车想要做好转向,说破了也简单,就是在前面的车轴上加一个转轴,如此转向就比较方便了!”
周毅听了,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圈,顿时就明白刘昌说的转轴大概是个什么样子了,他不由有些惊叹起来:“果然颇有巧思,不知大王可否告诉毅,是何人有这般巧思,毅正当拜会一番!”
刘昌并不想给自己增加一个天才的人设,这种东西是装不出来的,因此,他只是说道:“寡人之前得了几卷古书,就是按照古书上的记载制作的!”
周毅立马问道:“竟有这等奇书?不知大王可否让毅翻阅一二?”
刘昌爽快地说道:“这有何难,等到了地方,周君自可随意翻阅!”刘昌暂时没搞什么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现在识字率还是太低了,所以先用了蜡纸印刷,这玩意技术含量并不高,但是成本低啊,找几个人刻蜡纸,放到手摇油印机里面,印刷个几百份问题并不大,至于说油墨容易沾在手上的问题,那也不用考虑,他们印刷出来的东西是要装订成书籍的,只要不在书籍上写字,光是看书,不会有多少油墨污染的。想要做笔记,自己再装订一本本子嘛!
刘昌这边专门找了人刻蜡纸油印装订书籍,效率虽说低了点,但是可比抄书强多了,这年头的书籍字数也很少,一卷有个几千字就不错了,也就是说,用蜡纸印刷的话,也就是几张纸的事情,工作量并不算大。像是周毅要看的书就是刘昌“增补版”的《天工开物》、《农政全书》之类的工具书,里面加上了刘昌想要加进去的一些东西,当然,这些书籍是严格保密的,刻印蜡纸的人并不识字,是专门负责雕花的工匠,他们能轻易在各种木器上雕花,自然能很快掌握刻写蜡纸的工艺。对他们来说,如今的工作可比以前轻松多了,而且工钱也很高,他们所需要的无非就是不要对外说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而已。
对周毅,刘昌存了势在必得之心,墨家在中原几乎没有存在的土壤,而刘昌是真的需要大量理工科的人才,虽说听周毅的意思,除了他已经过世的老师,他并不知道其他墨家门徒的存在,但是,这个时代,作为精英阶层,他们的消息来源是非常广泛的,只要周毅或者说某墨家门徒在辽东得到重用的消息传出去,那么,自然会吸引一帮技术人才过来。
周毅还没来得及先去参观内府中的那些工坊,就先被琅嬛书院里的书籍给迷住了,他第一时间就去找之前刘昌说的《天工开物》,刚刚一翻开,顿时就像是打开了新天地。
《天工开物》可是工业革命开始之前的工艺百科全书,那时候资本主义已经萌芽,其中的许多东西,即便是在工业革命时期也有着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这会儿拿到周毅面前,那真的可以说是降维打击。
周毅看着封面上宋应星的名字,简直是匪夷所思,这等贤人,竟是半点名声都没有听说过,而且,这样一篇煌然巨著,真不是闭门造车就可以写出来的,怎么可能在世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呢?他忍不住又翻看了一下旁边那本《农政全书》,其中的许多耕作方式还有农具同样他闻所未闻,甚至里面许多作物,他也没见过。
这让周毅很是茫然,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刘昌见周毅拿着书本,看起来简直有些疯魔一般,也没有打扰他的意思,他干脆找了个地方,自个也抽了一本书,随意翻看起来。
好半天,周毅才回过神来,就这么短短半天时间,周毅看起来像是几天没睡一样,但是眼睛却亮得出奇,他起身对着刘昌深深下拜:“大**来之前,还极为自傲,如今一看,毅简直便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还请大王允毅翻阅这些书籍,毅不才,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刘昌扶起周毅,温言说道:“君言重了,这些书籍也是寡人偶然得来,这等先贤之智,正该传承下来,才好造福天下!”
“大王仁厚,毅感佩至极!”周毅这会儿看着刘昌,简直觉得刘昌背后似乎有光芒万丈,一时间心旌动摇,只觉自己总算是遇上了明主,此身所学,不至于付诸流水。
周毅的到来开了个好头,没过多久,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过来了,这些人同样都是在大汉不得志的一批人。大汉建国的时候,上位的除了极少几个张良这样的老牌六国贵族,其他的多半都是土包子,尤其是刘邦那些丰沛故人,萧何曹参只是小吏出身,雍齿倒是县令,结果这位得罪了刘邦,最后刘邦捏着鼻子给他封了个汁方侯,这就跟颉羹侯一样,就是个典型的侮辱性的爵位,因此,雍齿显然是不可能得到重用的,只能在家胡吃海塞,祈祷着老刘家早点忘掉当年的那点旧恨。
这帮人自个没什么学问,很多也对学问不屑一顾,毕竟,当初那些什么贵族,什么学者,多少高高在上的人,在战乱之中,死得毫无尊严可言,就像是后世许多暴发户,发财之后,就觉得读书有什么用,大学生还不是给我打工,被我驯得跟狗一样。这些人许多也有这样的想法,另外一些人呢,觉得天下初定,又觉得当年秦国之所以一统天下没多久就彻底崩溃,主要还是因为秦法严苛,而且天下刚刚平定,民生凋敝,经济萧条,所以,需要与民生息,黄老学说自然成了主流。
黄老学说别看口口声声说什么法无禁止则不纠,实际上,各个学派之间,其实是有着很大的竞争关系的,像是杨朱之学和墨家之学,算是各个学派的公敌,法家也就罢了,他们最习惯的就是做天子的鹰犬,他们尊崇的法不是刻在竹简上的法条,而是天子的想法,所以,只要他们不想着充老大,黄老倒是不介意拉过来做个小弟,起码有些脏事有人能代劳,但是儒家嘛,别看孔子当年在老子那里求教过,但是,黄老一派对儒家其实是不感冒的。另外还有其他一些学派,在这个无为而治成为主流的时代,是不怎么受欢迎的,比如说纵横家。
纵横家如今是真没多少用武之地,总不能让他们在各个诸侯国挑拨离间吧,那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嘛!至于说匈奴,那就是一帮野人,在大汉没有足够实力支撑的时候,想要跑到匈奴那边去搞什么合纵连横,那是嫌命长了。何况,也不是所有的纵横家都有苏秦张仪那样的本事,所以,纵横家在大汉地位很尴尬,只能给一些贵族做门客,大多数时候都无所事事,出的主意很多时候也不奏效,这自然很难引起主家的重视。
这些人就是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他们虽说也没搞清楚辽东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他们觉得辽东小国林立,所以这边倒是有些施展的余地,因此,一些人琢磨了一番,就直接过来了。
刘昌根本不在乎这些人是什么学派,这年头,凡是读过几本书的,都算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了,他压根不挑剔,何况,以后用着他们的时候多着呢!他既然不想要困守在辽东这里,还惦记着长安的位置,如此,自然得经常显露自己的肌肉,叫刘恒知道,自己有随时掀桌子的能力,刘恒又不是那种“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性子,到时候,两个人里面肯定有一个要妥协的。
刘昌也是干脆,在那几个纵横派的人面前,刘昌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慢条斯理地说道:“诸君远道来此,应该也听说了寡人的身世了吧!”
这些人过来之前,只听说是辽东在招贤纳士,还以为是朝鲜,结果到了地方之后,发现朝鲜早就是过去式了,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这个新冒出来的辽王的身份,一个个都麻爪了,要不是已经到了地头,有几个都有掉头就走的冲动。不过有道是富贵险中求,何况,这事听起来危险,但是仔细思量一下,这里头有许多可操作的余地。
别的不说,刘昌这个身份肯定是真的,如此,长安那位天子对这个长子难道真的就没有半分血脉亲情?原本的庶子能被封为太子,结果早早就被封为王太子的嫡长子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难道连这点生机都不给他吗?
如此一来,辽东这边就是个绝佳的地方,长安那边鞭长莫及,说是藩国,实际上与外藩无异,进可攻退可守,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些人或许学问良莠不齐,但是心思都还算是玲珑,真要是那等驽钝的,也学不了纵横家的学问。诸子百家里头,儒墨两家曾经是门徒最多的,儒家是因为有教无类,只要出一点束脩,就能去读书,而墨家墨翟本身就是平民,墨家的传播也是扎根基层,他们的门徒有受到感召的贵族,但是更多的还是底层平民出身,因此在战国时期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而其他各家,对于门人的要求就比较高了,你达不到要求,那是别指望入门了。
纵横家这些年,在朝堂上一直不得意,才多招收了一些门徒,纯属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免得断了传承,但是光是招收门徒,却没办法给门徒带来相应的前程,再这么下去的话,愿意加入纵横家的人就不会有几个了!跑到辽东来的这些人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年轻一点的做不出改换门庭的事情,但是不改换门庭,却又没有前程,他们也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年长一些的,也到了可以收徒的年纪了,偏偏大家对于他们的学问半点不感兴趣,这让他们都很是茫然失落。
如今搞明白了刘昌的身份,以他们的智慧,更是猜出刘昌能高居辽王之位,使了什么样的手段,这就很符合纵横家的胃口,战国那会儿,是纵横家大放异彩的时代,弱者扯虎皮拉大旗,各种危言耸听,强者言语恐吓,如此合纵连横,一言能当千万兵,一个使者就能为自己所在的国家要来大片的土地。而如今的辽国,正处在一个微妙的时期,哪怕是最驽钝的,这会儿也知道,他们的用武之地来了。
果然,刘昌之后便说道:“既然诸君知道寡人的出身,那么也该知道,寡人之所以来辽东立足,实在是在中原没有立足之地了!若是寡人如今还是独自一人,那么,不管是找个地方隐居,还是干脆出海远行,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如今,寡人也身负万民之望,却是不能再为人鱼肉了!寡人有意遣使朝贡长安,诸君以为如何?”
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纵横家门徒站了出来,他叫孙良,这位是富商人家的子弟,要不然也供不起他读书,只是先是生意失败,家业败落,父亲因此郁郁而终,他又不是长子,被兄长随便分了点家产撵出家门,他得了师门长辈的举荐,去给某关内侯做门客,对方本来也就是开国功臣里头的边缘人物,一直以来也小心谨慎,压根不露头,他这个门客直接被对方当账房使,他也是无处可去,也只能留在那里做个账房,原本以为自己半辈子所学要带进坟墓里头了,却遇上了这样的机会,他这会儿也不谦让那些不熟悉的同门了,直接出列表示:“大王,某以为,此事易尔!”
他们这些人甭管本事怎么样,大话都是会说的,就如同后世的键盘侠一样,指点江山不在话下。因此,孙良这会儿慷慨激昂地说道:“大王乃是当今汉天子嫡长子,此乃毫无疑义之事,天子为代王之时,王后并无过错,即便死后,也并未被剥夺代王王后的身份。大王以此身份,赴外藩为王,本就是委屈了大王,如今大王已经是辽王之尊,虽说期间也有些不忍多言之事,只是木已成舟,若长安不承认,难不成大王就要束手就擒不成?”
孙良这话说得漂亮,但是一边一个叫方直的就站出来说道:“大王,某以为万事未虑胜当先思败,诸吕之事过去也就是年许,当日众人能说少帝兄弟非惠帝子,如今难道不能说大王非皇子,乃是冒名顶替吗?总不能叫大王亲自前往长安证明自己的身份,到时候,就如了某些人的意!某此言有所冒犯,还望大王恕罪!”
孙良听了,顿时反驳道:“你这是危言耸听,大王据守辽东,麾下随时能集结十万大军,若是大王陈兵边境,匈奴人虽为蛮夷,却并非蠢人,到时候匈奴人趁机入寇,大汉便是两面受敌,朝中诸位均是一时人杰,难道连这个也看不清?何况,我等之所以前来,不就是要为大王分忧的吗?”孙良年纪不小了,这次来的纵横门徒又比较多,要是错过了这次,还不知道以后还又没有其他机会,因此,这会儿他恨不得跳脚大骂,要不是这会儿在刘昌面前,他能抄起东西直接跟方直大打出手。
方直倒是年轻一些,但是他本来资历就浅,同样满脑子都是建功立业,这会儿哪里还肯让步,顿时与孙良针锋相对起来。
眼看着这几个人就这么卷起来了,刘昌却是好整以暇,他是做好了长安那边翻脸的准备的,虽说他做不出勾结匈奴的事情,但是,他手里掌握着先进的生产力,到时候无所不用其极,先抢夺人口,同时鼓励生育,不能对内扩张,难道还不能往外走不成,所谓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后,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全方位碾压大汉,既然如此,长安那边的态度其实也没那么重要,顶多也就是前面几年艰难一些罢了。
方直和孙良几乎就要动起手来的时候,就发现上面刘昌近似于看猴戏一样的眼神,顿时心中一凛,他们初来乍到,而且还一策未献,就在君前失仪,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虽说在大汉,因为刘邦当初开了个坏头,以至于朝堂上互殴变成了常事,但是未必每个皇帝都喜欢这样,据说吕后当朝的时候,就特别讨厌这种事情,如今头上这位也有吕氏的血脉,只怕见不得这事,顿时两人都老实起来,低头认错:“某等失仪,请大王恕罪!”
刘昌摇了摇头,说道:“无需如今,诸君也是为寡人谋划,寡人哪有不领情的道理!”
刘昌含笑说道:“诸君之所以忧心,无非就是觉得寡人如今是小国寡民,与大汉而言,乃是天壤之别,所以寡人前程,都在大汉的一念之间,寡人不才,也知道诸君想要施展才能,也得看力量的对比,因而,诸君也该看看寡人的倚仗才是!”
刘昌这般言语,在场诸人都是精神一震,没错,对于纵横家来说,一个强大的国家能让他们如虎添翼,他们完全可以信口胡说,不用担心对方一个不爽,就将他们丢到一口大锅里面煮成肉汤。就比如说那位郦食其,郦食其说是儒生,结果在刘邦手下,很多时候干的就是纵横家的活计,结果难免手艺不精,没能吓得住齐王田广,又摊上一个压根不会在意他生死的韩信,倒霉催地被田广给烹了。
这些人也就是初来乍到,刘昌便也没有让他们见识什么重步兵,而是直接让他们见识了一下穿着纸甲的二线部队,还有已经开始大规模列装的投石机,来了次军事演习,当铺天盖地的石球发出去的时候,这些人倒是没有被吓住,反而眉飞色舞起来。如今的文人,即便是如今就已经有些陈腐的鲁儒,也是不忌惮什么战争与武器的,毕竟,从儒家诞生以来,真正和平的岁月其实很短,儒家六艺之中,射术是非常重要的一项,所以,在场之人一点也不觉得用这样的投石机有什么残忍的,反而觉得,借着这样的投石机,起码在野战之中,汉军是占不了便宜的。
有了这样的认识,这些人一个个都信心十足起来,回头只需要在边境稍微炫耀一下武力,那么这次的事情也就稳了!
刘昌想要遣使前往长安,而长安那边,典客派出来的使团也已经到了,拿着国书,却是不知所措起来。
第35章
不管在什么时候,信息不对称都是一个大问题,大概还是想要坑一把刘昌,因此刘恒根本没跟典客署说,如今已经没有所谓的朝鲜了,取而代之的是辽国。
因此,这些使者手里拿着的国书还是给朝鲜卫满的!若是接到国书的是原本朝鲜的臣子,那么对方自然知道刘昌做这个辽王,根本就是矫诏,到时候辽东也就乱了。
可问题是,先一步接到汉室使者的是鸿胪司的人,为首的是新鲜上任的纵横家子弟,他对这些事情其实是心知肚明,这边看了一眼国书,就打起了官腔:“上国使臣驾临,我等自然不胜荣幸,只是这卫满贼子已经授首,连首级都被我家大王送到南边给现韩王做聘礼了,我等从什么地方给使者将卫满找出来呢?”
这会儿天气已经开始寒冷起来了,典客署派出来的人本来也就是下面没什么根底的普通主簿,遇到这个情况,顿时就不知所措,张口结舌起来。
好在旁边的副使还算是有几分急智,当下便说道:“我等奉天子诏命前来辽东问询齐国百姓北上之事,既然卫满已死,那么此事自然不会是朝鲜所为,便是贵君上之意,既然如此,我等便是来找贵君上的!”
鸿胪司的人听了,哈哈一笑:“原来如此,这齐国百姓之事,我家大王是宅心仁厚,听闻齐国那边豪强地主阡陌相连,百姓多半无立锥之地,连想要割几把草交刍稿税都交不起,因为长在田埂上的野草也是那些土地主人的,而我辽东呢,正好地广人稀,多的是地方没人开垦,实在是暴殄天物,这才大费周章,命人前往齐国请百姓过来耕种,如此一来,齐国的贵人不用再担心黔首偷盗他们的财富,百姓也有了耕地,我辽国的田地也能开垦出来,可谓是三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正使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他也不是那等蠢人,这会儿正色说道:“既然辽国还认大汉为宗主国,那么,这等事情,自然得先禀报天子,如此自行其是,却非属国本分!”
鸿胪司这位叫做韩丘,他打了个哈哈,说道:“我辽国也就是刚刚立国没多久,若是你们不来,我家大王也是要遣人前往长安觐见的,诸位来得正好,回头正好可以与我国使者一同返回。”他这话一说,对面顿时便有些无话可说起来,人家虽说以属国的礼仪对待他们,但是人家还没给大汉上书称臣呢,所以,这先禀报天子之事,又怎么说呢?
鸿胪司的人引着使团住进了驿馆,然后使团的人便大开了眼界。
辽东这边煤矿储量还是比较丰富的,要不是这里后来也不会成为重工业基地,虽说如今开采的只是那些浅表性的煤矿,但是产量也并不低,像是如今,低价的煤炭已经成为了辽东这边取暖的首选,将煤炭打成煤粉,加入一点黄泥,然后用水一调,再加上专门的模具,生产起来还是很快的,而且这个还便宜,不用太好的煤,用点普通的就行,质地比较好的都被拿去炼焦了,好几个工坊都需要质量上佳的焦炭,虽说炼焦的副产品以如今的化工水平很难利用,也就是焦炉气被工坊那边直接用来当燃料烧锅炉,其他的副产品最终也只能是浪费掉了。
不管怎么说,驿馆这种地方,气温降下来之后,就开始将炕道烧起来了,这也并不浪费,地方上的驿馆其实都兼具着一些公共澡堂、食堂的功能。辽东这边气候寒冷,一年也就是耕种一季,秋天收割之后,农田里面也就没什么事了,大家情愿去各个工坊做工,这些工坊实际上就是各种手工业小作坊,做的都是比较低端的活计,像是各地都有蜂窝煤厂,另外,还有砖窑、水泥厂之类的,在没有自动化生产之前,这些都是典型的劳动密集型的产业,也需要卖力气,力气活做得多,人就容易饿,容易累,驿馆这边的食堂物美价廉,油水也充足,所以,大家都喜欢到这边来吃饭,干活干累了,在驿馆这边的澡堂泡个澡,别提有多舒服了。虽说不管是食堂还是澡堂,价格都不高,但是架不住来的人多,如此,这些驿馆不仅不需要上头拨款,还有不少盈余。
像是现在,几个汉使进门之后,就看见许多人三五成群地过来,施施然就往驿馆后面的建筑走去,那正使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明显就是普通的平民,怎么能往驿馆而来。
韩丘见汉使不解,便解释道:“那里是饭堂,这些人是附近做工的,回去吃饭不免有些不方便,所以就在饭堂吃一顿,然后午后再去上工!”
汉使简直是瞠目结舌,如今大汉那边,汉天子崇尚节俭,自个都是一日两餐,也就是皇太后年纪大了,中间能多加一顿,下面的人哪怕整日宴饮,但是明面上,还是一日两餐居多,也就是那些常住在封地的贵族,才会没什么顾忌的一日三餐甚至是四餐。结果到了这边,连普通的百姓午时都能加一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