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河西by妙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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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妙嫦才如?梦方醒,跟着心口跟擂了大鼓一样,咚咚巨跳着。
那边七爷回了,“给夫人的抬进来吧!”
就见七爷从榻上起了,走过来道,“你洗漱了就睡吧,不用等我,我去找铁单说些事?。”
“晓得?了。”心口微松,冯妙嫦就这?么看着他越过她往外?走,几?步后听到他在后又道,“我知道你这?样且得?养几?日?,宽心就是。”
话里含糊未尽的,冯妙嫦却一下听懂了,诧异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他掀帘而?出的背影。
刚的慌乱一下没了,冯妙嫦抿紧了唇,所以她是自视良好了么?
想也是,若不是为着化解最后一难,七爷又怎会?委屈自己娶她一个和离妇人。
待自己的种种周到,该是他心里过意不去才有的。
冯妙嫦啊冯妙嫦,你想啥呢?差点就丢了大脸了!
忍冬几?个抬了水进来,坐那里被几?个服侍着拿下头冠配饰时,冯妙嫦已恢复了往日?的淡定恬然。
忍冬和茯苓担心地看着她,不明白只抬个水的功夫怎么就不一样了。
想到刚离开的七爷,两人脸上一齐变了色。
上回就是,裴三郎离了新?房就没回来过,不会?……
怎么小姐嫁人就一而?再的不顺呢!
“夫人?我想找夫人说两句话呢!”是盂兰来到了帐外?。
冯妙嫦笑道,“夫人进来就是。”
大翠那边掀帘迎了盂兰进来。
她径自走到冯妙嫦这?里,坐到了边上的胡凳上。
她笑瞅着忍冬几?个道,“我想和夫人说几?句私房话……”
冯妙嫦当她是有关于山胡部的事?不放心,“都是我最贴心的,夫人但说无妨。”
孜羌人于这?些本就无忌,盂兰也就不管了,“我刚瞧着大族长去了早前?的帐子,我早看出来大族长很是疼惜夫人,处处为夫人着想,这?回也是体谅夫人身上疼着,想叫夫人将息的吧?
平时这?是好事?,今日?却万不可如?此呢!
我们孜羌多少辈子传下来的,婚礼当日?夫妻若成不了事?,必是过不到头的。
夫人还是赶紧打发人喊大族长回来吧,这?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说完了这?一通,盂兰站起来,“大熙那边不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么,可不能叫我误了。”
想想又挨过来,“我知道初学骑马后有多疼,夫人实在怕疼,可事?先喝碗酒,酒劲儿上来晕晕乎乎的就觉不出疼了,酒还能助兴,到时别有一番滋味呢!”
她这?里说得?大方,可冯妙嫦主仆几?个哪经得?,腾地全红了脸。
盂兰哈哈笑着,“有什么听不得?的,早晚都要?经的。”掀帘自去了。
几?个服侍着冯妙嫦沐浴更?衣后,见她什么话也没有,忍冬还是问?了,“小姐,要?不我去请七爷?”
冯妙嫦过去坐到榻上,“不必了,累了一天你们也下去吧。”
想到上回她也是这?样孤零零地坐在榻上,忍冬和茯苓心里酸涩无比。
可这?里不比府里,两个只能忍了憋气,带着四个翠退了出去。
虽是盛夏, 河西这一带却不似凤翔和?洛安那样闷热难当。
到了晚间?更?是凉爽,窗都不敢大开,还要盖条厚被子才行。
冯妙嫦最怕热, 往年最难熬的就是夏日。
来了河西后, 别的不说,这里的夏季她是真喜欢。
山胡部?这里周围是望不到边际的草原,一呼一吸间?满是青草的香气,举目是更?远阔的天地,往日琐碎的烦扰都会被草原上?的风给吹散。
连睡了两晚,冯妙嫦就觉着这里实是消暑的良地,还寻思自己都是山胡部?的大族长夫人了,往后夏日里定要来这里消磨几日呢。
可现在这样,她该怎么来?
新婚夜里,七爷去了原先的帐子,除非出了关着生死的大事儿, 别的理由根本圆不过?去!
盂兰刚那样说不过?是想她面?上?好?看些,什么七爷是顾惜她身?上?疼,憨人都想得到不是那回事吧?
前脚刚被人认了大族长夫人, 后脚就叫人瞧见?被夫君厌弃, 人该如何看她?
估计明儿整个山胡部?的人都该知道新婚夜七爷撂她一个人在帐子里了吧,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和?这边来往?
冯妙嫦越想越烦闷,她还没到七老八十能看开的时候,没办法坦然以对。
纵算是搭伙的夫妻, 好?歹她做了那么些, 人前给足了七爷面?子, 反过?来七爷是不是也?别下她的脸呢?
只需和?她说只
做面?上?夫妻,然后在帐子里敷衍一晚, 就能全了她的面?子。
七爷都不肯,这明摆着是提醒她往后不可越界呢。
扯过?被子躺下,她在想明天找个什么理由赶紧回去。
山胡部?这里,往后就让贾大接洽吧。
一件件想分明了,冯妙嫦还是忍不住委屈。
这样一弄,倒像她有了非分之想了一样……不行,她不能担这个,她猛地掀开被子要坐起来,“嘶……”疼得她不住吸着气,眼泪扑簌簌地自个儿就冒出来了。
冯妙嫦想找条手?帕过?来擦脸。
手?帕就放在床榻右侧的筐子里,平时一探身?的距离,这会儿她却要一点一点挪过?去。
“你就窝囊吧你!”冯妙嫦捶着榻。
突然就听到忍冬在外面?惊喜地喊,“七爷回来了!要备水么?”
“怕耽搁夫人,七爷在那边沐浴过?了。”是西岭。
冯妙嫦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可越急越不利落,就这么半歪在那儿和?掀帘进?来的七爷瞅了个对脸。
七爷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你这是……”
如此狼狈的样子被看到了,还是她离三丈都觉着近的七爷,冯妙嫦气苦到不行。
管不了姿态好?不好?看,吭哧着坐起来,凭着这股气,她一探身?给装帕子的筐子整个拽过?来,胡乱扯过?条帕子抹着脸。
七爷慢慢走过?来,“你……哭了?”
“没有,刚没用好?力抻疼了!”不想被看轻,冯妙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日一样。
七爷坐到榻边上?,“我在那边儿洗漱好?了……”
“七爷不是有事?”
“这样的日子,谁能没眼力劲儿找我。”
“是么?”
“能不能给我挪个地儿?”
冯妙嫦这才发现自己占着榻中间?,只是让出来做什么?他要睡这里么?
七爷的去而复返,一下打乱了她的思绪。
不防七爷探身?过?来,“我忘了你行动不便。”双手?已给她托起挪到床榻右侧,又拉过?被子要给她盖上?。
冯妙嫦手?忙脚乱地推开,“我不冷!”
七爷却没退开,也?没恼,反而没话找话道,“我原没想着叫你和?我一起担誓的。”
冯妙嫦才觉着自己过?于绷着了,倒显得有什么似的。
扯了下笑,“七爷待我不薄,有事我自当和?七爷共进?退,那会儿我躲了也?不好?。”
“你已帮我良多……”
“救命之恩,怎么报都不为过?。”冯妙嫦不知该如何措词,“时候不早了……”
七爷没叫她说完,“嗯,累了一天,早点歇了吧!”回话的功夫,他手?上?已解了外袍扔到了榻边的胡凳上?。
冯妙嫦有些错愕,“你要睡这儿?”
七爷脱了中衣照样扔到胡凳上?,脚上?的靴子一蹬,人已经半靠在了榻左边。
这才不紧不慢道,“不睡这儿我能睡哪儿?”
可经了刚那么会儿,冯妙嫦已经回转不来了。
人回来了,也?没说什么,她实不好?直不楞登地就给话说开,可她也?不想这么糊里糊涂的,起码她得让七爷知道她从没有非分之想。
这一会儿她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先揪着他的话当引子,“你刚不是不叫我等……”
“我刚想岔了!”七爷痛快承认。
冯妙嫦都要不认识他了,“我……我……你……你不是说我得养几日么?”
“多少日子没见?你犯结巴了,怪亲切的。”七爷瞥开眼,“铁单和?我说的,孜羌这边都信,今儿咱俩要是不在一处,将来长久不了。”
原来如此,就说他怎么又回来了呢。
也?是,刚叫人认了大族长和?大族长夫人,转头就给人看到新婚夜都不住一块儿,那前面?说的还怎么取信于人?
已帮他做了九十九了,还差这一点儿么?
心里念着,“救命之恩早还早了!”
冯妙嫦往右又挪出来些,“那今晚七爷先将就睡这儿吧,明儿我找个由头先走,七爷就便宜了。”
和?有一千六百个心眼的大聪明只需点到即止,说多了倒让七爷脸上?挂不住。
果然,七爷应了句“明儿事明儿再说”就没别的话了。
冯妙嫦当两人达成共识了。
看了眼大红的锦被,也?不能让人再送一床被子进?来,想想也?不好?小家子气,还是拉过?被子一角躺下来。
另一头,七爷也?拽过?被子盖了。
因为外头的婚俗都随了孜羌的,内里的就都按着大熙那边的规矩来的,帐子里就按着大熙那边的新房样式布置的。
这会儿两根老大的红烛燃着,映得帐子里红亮红亮的,边上?又躺着那样一位,冯妙嫦别说睡了,手?脚都觉无处安放。
这样直挺挺躺一晚,明日见?人时还能有个样儿?冯妙嫦商量道,“我手?脚不利落,劳烦七爷给烛火熄了吧?”
却被那头一口回绝,“大熙的规矩,红烛熄了也?过?不到头。”
七爷侧身?过?来,语气已有些不对,“你不是经过?一回么,这会儿这么说……”
又累又乏,还不能睡,再好?性也?烦了,冯妙嫦冲口而出,“我那回红烛是没灭,可我和?裴三不也?没过?到头么!”
不明白都说明白了,他这又是为着哪般!
七爷眼里隐有笑意,嘴上?却一本正经道,“宁可信其?有!”
没完了是?吧?
窝气之下, 都没过脑子?,“大熙的规矩真论起来多着呢,没过合卺礼也不长久呢……”
不想七爷掀被坐了起来, “西岭!”
冯妙嫦一把?薅住他的里衣袖子?, “你干嘛?”
“来了,来了。”就听?西岭小跑着来到了毡帐外。
七爷由着她拽着衣服,只管朝外吩咐,“我和夫人的合卺酒还没喝呢!”
西岭似犹豫了下,又问,“同牢礼也要补上么?”
“意?头好的都要,快着些。”
西岭应声去了,远远地听?旁边帐子?的忍冬几个也出来了,西岭和几个商量着一准备去了。
冯妙嫦只觉要疯,“我不过是?那?一说……别了吧,明儿铁单盂兰他们会笑的。”
七爷却满不在乎, “都是?这么过来的,谁笑谁呢!”
还要再说,西岭和忍冬几个捧着酒食鱼贯而入。
原来忍冬早备了合卺礼和同牢礼用的酒肉, 为着这两礼没成, 她一直在那?边帐子?里辗转睡不着呢。
七爷赞许地对忍冬点下头, 转向西岭,“这回你不如人家?了。”
西岭及时认错,“回头我认罚。”
“攒着吧”七爷没再搭理他。
西岭赶忙和忍冬一起端上合卺酒, 七爷先拿过一杯, 抬眼看向冯妙嫦。
冯妙嫦已是?怕了这人, 知道她要不配合,这人还不定要闹出多少幺蛾子?, 垂眸跟着端过另一杯酒。
两人先各饮半杯,然?后交手?饮了对方手?里的半杯,合卺礼就成了。
冯妙嫦不大能喝酒,只是?一小盏酒她就有了微醺的感觉。
她不知怎么就想到盂兰走时说的酒能助兴的话,脸腾地就红了,红烛照映下面若桃花,看着格外娇艳欲滴。
就连日日和她朝夕相处的忍冬和茯苓都看呆了。
七爷也往过瞅了好几眼,冯妙嫦连耳尖都红透了。
后面怎么吃的肉,过的同牢礼,冯妙嫦一点印象都无了。
“七爷,夫人,那?边帐子?一直备着水呢。”
听?到西岭带着忍冬几个退出去时这样说时,冯妙嫦差点跳起来跟着走。
好在七爷没听?到一样,回了他那?一侧躺了下来。
冯妙嫦这才自在些,也赶紧回自己那?边掀被子?躺了。
她闭紧了眼,默算着要往账本子?上记的账,以?往她走了困,就是?这样用默算记账的法子?睡着的。
朦胧着将将有了些睡意?的时候,肘上被碰了下,“你身上还疼么?”
冯妙嫦合着眼一动未动,做出已睡熟的样子
可?惜,边上是?一千六百个心眼的人。
“没见谁睡着了还转眼珠的。”
冯妙嫦叫他弄的没法没法的,“不当紧的事儿明日说不行?么?我明儿还要坐好久的马车回去呢,戈壁的路不好走,颠得人根本没法睡。”
人一点不为所动,“极当紧的事儿,拖不到明日。”
冯妙嫦有气无力道,“那?你说……”
七爷语气很奇怪,“我翻书上说,第一回 几息就完了。”
冯妙嫦没懂,“什么第一回 ?”
七爷有些恼羞成怒似的,“就做夫妻的事,你怎么这也也不知道。”
冯妙嫦呆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言。
炸毛的猫一样,“你……你……你说的什么,我上哪里知道……怎么我就该知道……”
盯着又结巴起来的人,七爷觉出不对来,“你没有过?”
冯妙嫦才后知后觉着反应过自己说了什么。
更不明白两人不是?已达成共识做面上夫妻了么,他怎么又问这些?
就一张榻,对着他迫过来的脸,根本避无可?避。
想想她那?点破事儿做了洛安城里的富贵人家?好一阵的谈资,以?西岭在那?边的人手?,只要七爷想知道,飞鸽传书不过是?几日的事儿。
打听?来的还不定是?怎样添油加醋的,别人她可?以?不介意?,不知怎的,冯妙嫦不想七爷听?那?些乱起八遭的传言。
还不如她自己说呢!
再者,七爷都能说第一回 如何的,她这个算不得什么,就说了,“裴三郎眼里只有周四娘,哪瞧得上我呢。”
算是?承认了自己至今还未经人事。
七爷怔了下,然?后似口干一样,探身从案上拿起茶瓯仰头喝了。
“是?裴三没福气……”
竟没笑话她受窝囊气?
七爷以?往教她的时候可最见不得她忍气吞声了。
冯妙嫦不由回之一笑,“嗯,我也这么想。”
一下松懈下来,困劲儿就上来了。
“我撑不住了,真要睡了。”往被子里缩了,又合了眼。
左手却忽然被握住,“女人第一回 都要疼,不如两痛并一痛?”
冯妙嫦猛掀开眼,一脸的不可?置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再错不了,七爷无比坚定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如潭,似要给人吸进去一样。
冯妙嫦脑里一面空白,“我……你……你刚不是?走了么?”只能揪着他刚走了的事儿不放。
“我不是?觉着不妥回来了么?”七爷忽然?笑了,“跑路的事儿都干了,这点事儿你就怂了?还是?你想咒我?哪样才叫不到头?试过和离的滋味,你又想试试当寡妇?”
这是?什么诛心之言?
冯妙嫦急了,“我没有……”
“那?咱们就不能省了这一节。”
总觉着不该是?这样的,可?人就这么灼灼地盯着不放,她脑子?里就跟浆糊一样,什么也理不清了。
嗓子?都发?颤了,“我不会……”
“我也不会……一起学就是?了……”
话落,一道黑影随即压下来,手?上也没闲着,掀被子?,解衣裳,一气呵成。
只觉身上一凉,待要阻止已然?来不及。
和一个功夫高手?比手?快,根本是?妄想,冯妙嫦左支右挡,很快就节节失手?。
昏昏沉沉中,她只能任由施为,毫无招架之力。
直到嘴唇都麻了,舌间针刺一样泛起腥甜,冯妙嫦再忍不得,攒足了力气给还在卖力啃咬的头扳开。
那?人倒没恋战,移开了些,冯妙嫦刚松了口气,却见他巡视领地一样一路向下……
被掰过来扭过去中,旧痛加上新痛,冯妙嫦只觉这一晚上她怕是?要熬不过去了。
向来不肯示弱的,这会儿也哭唧唧起来,“骗人,你不说第一回 很快么?你不是?!”
揉搓不耽误,“我怕你痛,还没开始呢!”
“那?你快着些呀!”
“你说的?我是?为你着想。”
“长痛不如短痛!”
等割裂一样的巨痛袭来,冯妙嫦才知道痛中还有更痛,再撑不住,就要给人掀开。
却不想那?人整个瘫软覆盖下来,语气幽怨,“快么?”
冯妙嫦有些不敢相信,“好啦?”
沮丧的语气,“你以?为呢?”
确定逃出生天了, 冯妙嫦哪还管谁什么心情,沮不沮丧呢。
刚自己挨不下?去了,那人不也没丁点怜悯之心么!
这么一回?, 冯妙嫦就去了往日的敬畏, 七爷再不是她以?为?的七爷了。
想起偶听婆子?们聚一起骂“狗男人”,她这会儿深以?为?然。
逮着人又抓又啃没个轻重的,可?不就是狗男人么!
七爷怎么贴着她说话,她只埋进?枕头里装睡,再一句都不接了。
见她有气无力?地趴在那里,如云的乌发已汗湿了大半,散落在肩背上,有几缕沾在脸颊上该是很不舒服,左右蹭着脸想给?那几缕发蹭开。
“抬手的力?气都无了?”七爷轻笑着伸手给?那几缕头发给?她拢耳后?,眸色随即转深,就见发下?一朵压一朵的红紫, 在烛光下?映衬下?更显糜丽。
想起先前的所作所为?,他知道别处只会更多。
心虚之下?,也不好纠缠了, 他下?榻喊西岭送水进?来。
冯妙嫦虽觉着丢脸, 可?身上实在粘腻, 不洗根本睡不得,只把头更深地埋在枕间,就让皮厚的在前头顶着吧。
好在毡帐很阔大, 里头用屏风隔开了睡卧, 起居, 更衣三处地方。
如此进?账子?后?是看不到床榻这边的情形的。
听着四个翠水抬进?来,忍冬和茯苓想进?来服侍她沐浴, 七爷都挥退了,只叫在帐子?外候着。
冯妙嫦不由舒了口?气,她这会儿的样子?实不宜见人,就算是忍冬和茯苓也不想。
深吸了口?气,她费力?够着四散的衣服,准备穿上去沐浴。
却被回?转的七爷横抱起来送到了浴盆里。
榻上还能用被子?遮挡一下?,这样身无寸缕的坐在浴盆里被他看,极力?想忘却的那一幕幕又在眼前浮现,冯妙嫦羞愤欲死?,“你起开……”
人却一步没挪,反拿起巾帕沾了水给?她擦洗起来。
常年练武的人,手上满是厚茧,隔着巾子?都刮得人生疼,力?气上也没个轻重,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地方火烧火燎地疼起来。
交织着身上的酸痛涨痛闷痛,哪还挨得住,“嘶……”冯妙嫦扒拉开他的手,咬牙切齿道,“燕七,起开行不行!”
见那么几下?,她身上青紫的地方又添了红肿,七爷知道自己下?手重了,低头往红肿的地方吹了口?气,“后?面我轻些,你抬个手都费劲,别逞强。”
拿布巾浸了水又要?给?她擦。
怕了他的没完没了,冯妙嫦好声好气道,“你喊忍冬和茯苓过来好不好?我哪哪儿都疼,想快点躺回?去。”
七爷认真问,“我是想着你面嫩不乐意这会儿见人呢。真不用我?我学什么都快。”
可?我更不乐意见你!
冯妙嫦给?头发拢到前面挡着,“七爷不好抢人活计的。”
七爷终于高抬贵手,不大情愿地,“成吧。”
慢吞吞转过屏风喊了忍冬和茯苓进?来。
给?冯妙嫦心累的,软在浴盆里由着忍冬和茯苓给?她清洗,待两个瞅到她身上的青青紫紫欲言又止时,她一句“怪累的”,俩就啥也问不出了。
再躺到榻上时,她只觉身上要?散架了一样。
等在别的帐子?沐浴完回?来的七爷上了榻,给?她扳过去拢怀里又蹭又揉时,她眼皮都睁不开了。
听她哼唧了声“我困……”,不好再下
?手,给?人夹怀里一起睡了。
一觉睡到天光大亮,醒来后?,冯妙嫦恍惚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一切。
听动静帐里只有她自个儿,七爷已经起了出去了。
冯妙嫦长出了口?气,还好,若天光大亮的两人还一起在榻上,怎一个尴尬了得。
小心撑着坐起来,预想中的大痛没有来,抬抬胳膊伸伸腿,只有些酸涨,竟是差不多好了。
若不是身上的青紫还在,她都要?以?为?昨晚的真实了。
不是说第二日身上疼得跟被碾了一样么,她怎么不一样呢?
或者她这是以?痛攻痛给?攻好了?姑且只有这样想了。
她起来先翻出中衣换上了,才喊了忍冬几个进?来。
身上不疼了,她就想起了红枣,就叫翻出了盂兰送来的孜羌袍服换上,准备待会儿赶路的时候就便?练骑术。
那天学骑马的时候只穿了一回?,冯妙嫦就喜欢上了孜羌的衣袍,窄袖短袍,裤子?塞到羊皮短靴里,行动别提多方便?了。
知道大熙的规矩,新婚这几日都要?着红,盂兰送来的孜羌衣袍都是大红色的。
这会儿穿着正合适。
这边刚梳洗打扮好,七爷也回?来了。
没想到的是,他也是一身大红的孜羌袍服,瞧样式两人是一样的,站一起谁瞧都是一对儿。
“起了?叫摆膳吧。”
见他恢复了往常待冯掌柜态度,冯妙嫦安心了。
昨晚那样的七爷她真应付不来。
还有这两天人前扮的种种亲近,她也真不适应。
现在大事抵定,用不着扮恩爱夫妻了,她只管一心打理买卖赚银子?就行了。
她就喜欢这样直白能望到头的日子?。
“这就摆上来。”冯妙嫦语气都轻快起来。
忍冬几个忙朝外走,往充做灶间的小帐子?里端膳去了。
摆膳的时候,西岭和玄字几个一溜儿都跟了过来。
先请七爷和冯妙嫦上坐了,几个人行礼,正?式拜见了夫人。
忍冬几个也有样学样,正?式给?七爷见了礼。
也没准备赏,一家子?主仆坐下?来用顿膳就行了。
还是当初路上时的习惯,夫妻俩一桌,忍冬几个一桌,西岭和玄字的一桌,都坐下?来一起用膳。
冯妙嫦就问,“铁单盂兰那里呢?”
西岭笑回?道,“送了两桌过去,铁单还跟我打听忍冬带不带徒弟呢。”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
冯妙嫦点头,“不过是随手的事儿,回?头我和盂兰说。”
西岭欢喜道,“那感情好,以?后?七爷来这里就不愁吃的了。果然七爷这里还得夫人操心。”
冯妙嫦干笑两声,赶紧低头扒饭,
突然碗里被七爷夹了几筷子?炙羊肉过来。
冯妙嫦忙给?碗里的炙羊肉都吃了,眼一直没往对面看。
她不如七爷,这会儿做不到没事人一样。
等吃差不多了,还不见七爷提起,她只能自己问了,“那我等会儿就回??那边儿暖锅铺子?我想这几日就开张。”
七爷放下?筷子?,“卖马的事儿你有什么章程没有?”
谈起正?事来,冯妙常就好多了。
“七爷,河西都督石奎会卖你人情吧?”
七爷勾起唇角,“你就知道了?说说吧?”
冯妙嫦早琢磨明白了,“吴家占的裴老娘子?的铺子?,谁都不敢打主意,咱们说说就接了过来,吴家还一声不吭的,想也知道是石奎看在七爷面上的。”
七爷舒展地靠后?坐了,“不过是面上的人情,大事就罢了。”算是承认了。
“那给?山胡的马拉到河西东边卖算大事么?”
七爷莞尔,“该是不算。”
他曲指弹了下?茶瓯,冯妙嫦很有眼力?劲儿地拿过注子?给?倒上茶。
七爷端起饮了一口?,“看来是有章程了,能买得起几百上千匹马的不外是各大军镇,你就不怕有看咱不顺眼的,反过头来给?咱们吞了?”
这是要?考她了?
之前在路上是常有的,也正?是得了那些指点,她才有如今的见识眼界的。
只是到了河西,先是她想避嫌,后?面说定了婚事七爷就出来了,两人见面都少,别的更无从谈起了。
冯妙嫦忖度着七爷也不适应,这样是想两人像从前那样相处。
她巴不得这样才好。
忙拿出冯掌柜的精干劲儿,对着七爷端正?坐好,“往洛安去沿路有四家军镇,加上石奎这里,一家卖他们些马,再换咱们往东的商队无阻,七爷你说可?行么?”
七爷未置可?否,“详细说说你如何想的。”
“七爷给?我说过,这几家军镇常有征伐,又因?着实力?相当,谁都不能灭了谁,这样咱的马匀着每家卖一些,大家还是旗鼓相当,该没哪个挣出来往河西这边找咱们的麻烦吧?”
七爷给?茶瓯推过来,“润润嗓。”
冯妙嫦正?口?干,顺手拿起来喝了那半瓯茶,一点没想起来这是七爷喝剩的,而她手边自己的茶瓯里就有茶。
忍冬几个和西岭那帮都会心笑起来,被七爷视线扫过,又都赶紧抿住嘴。
只冯妙嫦一无所觉,顾自往下?说道,“我知道七爷志向不小,就算加上山胡的一千骑兵也不够用。
我想着今年先这样,卖了一千匹马叫山胡这边给?日子?顺过来,等后?面我的买卖都做起来了,要?是真如我所想,明年开始咱一匹马都不卖了,这边就做七爷的马场吧!”
此言既出,忍冬几个不懂没什么反应,西岭和玄字的几个都瞪圆了眼。
她前几日刚说每年帮山胡部卖马赚回?十万两银子?,照她说的这边给?七爷做了马场,那十万两银子?不就是她要?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