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河西by妙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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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急用的时候也不能叫你憋屈着,只要不超过千两,用多少你可以从账上先支着,等回头拿你那份儿抵扣出来就成。”
冯妙嫦搁那儿已经听傻了,半成的利?一成的利?赚出一万两,她就能拿一千两?
这还只是开始,要是真做到一年赚出来五七八万两来,那她就有五七八千两的进账!
有这些银子,能在洛安城可劲儿挑着买宅子置地了。
还有徐夫人那里,她要有这么些本钱,徐夫人的那些买卖她都可以吞下来。
还有许她千两以下可以随意支银子用,这是什么神仙东家啊!
刚还觉着七爷一会阴一会儿晴的,在他手底下难做,入他的伙儿将来得个什么下场还真不好说,觉着自己这个决定有些不走脑子了。
这会儿她就觉着入的太好了,七爷果然是江湖豪杰,出手就是豪阔大方。
有钱都能使鬼推磨呢,冯妙嫦转眼就被七爷许的奉钱砸得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这会儿她一门心思就想快些赚银子,一天都不拖不得。
“七爷放心,等晚上到了地儿我就先进些货一路卖着,明天开始咱们就会有银子进账!”
都看她日日进账好些日子了,七爷一点不怀疑。
这会儿他只想先她那些臭毛病给掐没了。
早看出来一提银子她眼就不是一般的亮,“记住了,后面躲我一次就扣你一两银子!”
“哦……”刚还踌躇满志的人,转眼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那么些钱在前面吊着,一切都是可以克服的。
等热的饭得了,七爷眼风一扫过来,冯妙嫦带着忍冬和茯苓就麻溜地过来坐了。
冯妙嫦主仆三人接管了饭食后,午间饭七爷也不大肯将就了。
不过他也没额外要求,只不是饼子就肉干就成。
饭食不能过夜,早上又要忙着卖货,主仆三个也做不了花功夫的。
只能做些包子肉饼配些粥食小菜,且是两餐的一起做了,用完早膳,再装上一份儿带着路上午间休整时用。
不过冯妙嫦调理出来的就没不好吃的,每日的馅料和粥品菜式又都是变着花样来的,就算挑嘴如七爷也一点没见吃腻。
有了好饭,七爷是真讲究。
热饭用的炉具锅具,碗盘碟筷子,能折起的矮桌矮凳,都拣市面上最好的买了装到了车上。
冯妙嫦这边的车还好,七爷那辆车厢顶上放得满满当当的,看着是真不大好看。
要不是自己就和他们为伍,见过他们刀口下讨生活的那一面,冯妙嫦真要觉着七爷就是哪户世家的公子,即便是出门在外,衣食住行哪哪都不肯凑合了。
举手投足间那样浑然天成的雍容气度,就是裴三郎这个尚书家的公子比之七爷也颇有不如。
偶尔她就忍不住想,七爷到底是
什么出身?
想到裴三郎的那几个庶出兄弟,徐夫人会做表面功夫,在用度上从来都是大方的,那几个和裴三郎一样,也都是金堆玉砌中养大的。
可纵是这样,那几个和裴三郎站一处高下立分,身上的那股小家子气是怎么都掩不住的,就跟与生带来已刻在了骨子里了一样。
所以,七爷这样真的是他后面有意养出来的吗?
冯妙嫦越来越觉着不大像,就如雁过留痕,人的根源也是抹不掉的。
不过七爷只是他的东家,只要不短了许她的奉钱,别的都不和她相干。
冯妙嫦很快就给放下了。
人就是这样,什么为难的只要迈出了头一步,后面就顺过弯了。
一起用膳的时候,西岭玄五几个都只用自己的不会刻意看过来,七爷也没再为难挑刺儿,且是冯妙嫦主仆三个单用一桌,都是拉开些距离的,紧张两天后慢慢就习惯了大伙儿一处用饭。
从麻城开始,冯妙嫦又开始进货随走随卖起来。
刚好到麻城的当晚,西岭给她调来的两个帮手到了。
贾大和洪四都很精干,最要紧的是对冯妙嫦吩咐的都会不打折扣去做。
有他们两个使唤,摊子可以摆到最热闹的集市去,冯妙嫦的买卖比之前大了不少。
不变的是晋王这个招牌始终都挂得高高的。
虽有了五千两银子的大本钱,可不能耽搁走路,只一早一晚的时间也卖不出多少货,所以她每天做十两本钱的买卖就顶天了。
不过蚊子腿儿再小也是肉,给路上一帮人住店吃喝的钱赚出来也好。
而且她每天可不止进十两银子的货,十两只是现销的货本儿,和沿路的客栈掌柜的和货商打听了后,拣着河西那边紧缺好销的,她每天都会囤些货。
这样随走跟上来的货车就越多,十天后,她这边赚出了百多两银子不说,他们的车队也越来越壮大。
七爷之前跟着车慢慢走是为着将养几日身体,进了原安府后,他说什么也躺不住了,就准备留下玄七玄八护着冯妙嫦三个,他带着玄五和西岭先走了。
结果先是在兆城时招揽了冯妙嫦,后面她又一路囤货整出来个大车队,他就不好先走了。
大熙西边儿这些年一直不太平,几个军镇都护府只面上敷衍,事实上已不大听朝廷调度,赋税也早不上交,等于是国中之国了。
这还不算,为了扩充地盘儿,几个都护府之间常有战事。
兴战事要有大笔的钱粮支撑,各种名目的税赋层出不穷,百姓可说苦不堪言,日子过不下去走偏门的自然就多了。
出了原安府,丰德,庆平,会泽这三府境内,可说遍地盗匪,商队没跟着几个功夫高的护镖根本走不出去。
若是没货,有玄七玄八护着冯妙嫦主仆三个足矣。
现在这么一长溜车队太打眼了,一路上不知有多少打主意的,几窝盗匪合起伙来抢都有可能,玄七玄八能保着冯妙嫦三人平安,那一车队的货就要扔给人家了。
这可是一千多两的货,以冯妙嫦的能耐,这些货到了河西肯定能翻出一倍来。
两千多两银子,够五千人嚼用一个多月了,对要勒紧裤腰带的七爷来说是损失不起的。
想想就快马加鞭也不过省出十来天,又不是火烧眉毛了,不在这几天。
如此七爷就按捺下来,没再张罗着先走。
西岭最高兴这样,这一阵子七爷吃得好睡得好,脾气都见好,是在洛安时求不来的。
上回救了落崖的冯娘子回去,七爷又是发热又是咳的,是近几年最严重的,在西岭想来,咋也得仔细将养个三五个月才好。
他也知道前头一大堆事情等着,七爷根本没那个闲暇,他只能收起担心,尽量多顾着些七爷的身体。
这会儿见七爷肯慢下来走,知道是为着不舍得进的货,西岭心里念冯妙嫦的好,对她也更关照起来。
七爷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给他的冯大掌柜教得更进益些,彻底忘了女子的身份,像个真正的男子一样行事。
于是这一天从客栈出来要上马车的时候,他就给冯妙嫦叫住了,“冯掌柜今儿起你坐我的马车。”
搁一处用饭也算练出了胆儿,冯妙嫦现在是不打怵和七爷说话,不过也仅限于此。
让她和七爷天天一个车上对着,她全身心都在抗拒这件事。
不过这一阵子跟着西岭学了不少,她也不是那个直不愣登样了。
“七爷你还要养病,有事等歇脚或是到客栈里交代我就好,我保证不会办走样。”
七爷径自朝前走着,眼神都没给一个,“别给我来这套,赶紧带着你那些账本进货本子过来,不然一两银子可没了。”
啊?这些日子一直好好的,冯妙嫦都忘了这茬了。
她知道七爷最没耐心,再磨蹭,七爷还不定想出多少名目扣她的银子呢。
默念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只能让忍冬给她那些本子算盘抱过去,冯妙嫦憋憋屈屈地上了七爷的马车。
本来七爷也没想特意做些什么,只是想让冯大掌柜在潜移默化中转变过来。
这会儿他觉着对这个温吞水不能过于放任了。
眼皮一撩,“说说你到底不愿个什么劲儿?”
“没呢,我打算盘响动有些大,我怕扰了你清净。”
“我瞧你和西岭玄五他们都能说笑两句了,怎么搁我这儿就苦着一张脸?是嫌我刻薄你了?”
果然说什么都不对,这还是刚上车呢。
冯妙嫦也实在不会说讨巧的话,以这么段时候的了解,她也知道七爷起了性子,是容不得蒙混的。
也是被逼的来了犟劲儿,“你是东家,我不能对你说假话,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七爷拿过把折扇甩开,“我洗耳恭听呢。”
“我小时候在祖母面前动则得咎,喘气声大了她都要罚我。”说都说了,冯妙嫦一气儿都说了,“我就这么被祖母的脾气唬出毛病了,七爷你比我祖母道行都高,起码我祖母发脾气还有迹可寻,七爷你这儿,我觉着西岭都摸不清,我就只有往上撞的份儿了。
我也不想的,可我一对着你,短时候还成,成,长了我真的挨得……怪累的。”
说完了,冯妙嫦不自觉又抠起了手。
被拿来和冯家的那个恶老太比成了一路,七爷本来挺怄的,见她毛病又犯了,有几日没抠的手又抠上了,知道她一点没夸张,是真怵自己。
“行了,别抠了!瞧在你实话实说的份上,爷不和你计较。
你不说爷比你祖母道行高吗,咱这正好就以毒攻毒吧,保你往后什么毛病都好了。”
冯妙嫦正等着被一顿披头盖脸训斥呢,听他就这么轻轻揭过了,眼都瞪圆了,一时不太敢相信。
七爷被她这样给气笑了,指着她来回点着,“你数数你是多少样的臭毛病,爷帮你改你还不知好歹!
爷两次给你从险境捞出来,给你营生做,给你出主意出人对付裴家,这些你统统不记着,偏只揪着阴阳你那两回不放,白眼狼说的就是你吧?”
果然该挨的骂是躲不过的。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吐口了,冯妙嫦反而敢了,“我才不会忘呢,一码归一码,七爷你不带混为一谈的。”
“哟,才还说怵我呢,这就敢顶着来了,看来你那些毛病还就得这样治。”
“七爷你高兴就好,一堆的货本子要理,我先忙了。”
“你当我就闲了,我也一堆事等着呢!”
就这么两人各把着一边儿,一人面前放张小折桌,各忙各自的那一摊事。
别说这么一通后,冯妙嫦不知不觉就没那么紧绷了,也是这阵子突破的事做多了,又是避无可避的,没几天就又顺过劲儿了,到后来忙累了她很自然地就能伏案小憩一会儿。
后面,她再没了拘束,在外面行走也不会低头掩着脸了,而是挺直了腰背大大方方的由着人打量。
进入丰德府后,头几天因为沿路的县镇隔不远,每晚都能在县城或是镇上找客栈落脚,倒没见盗匪冒头。
等过了丰德半境,就在冯妙嫦已能自如地在七爷车上呆着时,车队也被盯上了。
短短半日,已经来了好几拨哨探的了,显是给车队当成了大肥羊。
七爷吩咐不用理,西岭几个就没管,随人家跟着看了个够。
原安,丰德,庆平都是大府,差不多是别的府两倍大还有余。
而从丰德中段开始,一直到河西,沿路都是连绵的山系,二三日见不到一个县镇是常事。
如此就给盗匪们行了便利,小的十几号人,大的几百号人,占着山头做起了无本买卖。
七爷几个虽是第一遭过来西边儿,不过来前做足了功夫,对这边的情形差不多都有数。
打两回山匪活动下也没什么,可要一路打下去就烦了,七爷就想着玩把大的,来个杀一儆百。
这样小鱼小虾他哪儿看得上,要钓就钓最肥的。
这不敞开了随人家探看不说,还让西岭几个说话时给带的什么货都抖落了。
车队囤的大半都是各式锦布,茶叶茶饼,还有瓷器。
因为都是在原安府沿路匆忙进的货,货的成色都很寻常,拿到中原腹地只能说穷酸。
可这些货越往西去却是越值钱,若能出了河西找到合适的胡商接手,翻出一翻来都不止。
当然,河西往西去的路已经不通多年了,胡商的影子都难见。
不过这些货只到河西,出手也能多赚出本钱的一半来。
而七爷和西岭几个都深信,人家不行的,冯大掌柜准行,这些货她最少也能翻出一翻的利来。
因着出河西的商路不大通,再就是沿路一拨接一拨儿的盗匪,这一路往西去的商队很少有下这么大的本钱的。
到这会儿冯妙嫦已经囤了一千五百多两的货了,确实是少见的大肥羊了。
且商路也不是一点不通,河西那边有几股沙匪合伙打出了一条通路握在里,所以能在西边进出河西的只有那帮,进出的货都要经他们手才成,那真的是坐着就能大把进账。
盗匪们都有勾连,丰德这几地儿的盗匪们打劫的货差不多都是拿到那边去销赃的,所以很识货,对这样一车队的货,又怎么会不眼红。
不光眼红,几个大匪窝都志在必得,谁都不让份起来。
正是为着谁都想叼这一口,虽一路都有哨探跟着,却一直没哪个轻举妄动先动手。
七爷等的就是这个!
这么又是两天,西岭数了下回来报,“七爷,得有七八路人了。”
七爷满意,“明日该动手了。”
西岭嘿嘿笑着,“还真手痒了呢!”
知道前面可能有几百号山匪等着打劫这边儿,冯妙嫦主仆三个本来是有些怕的。
这会儿见就是功夫最弱的西岭都不当回事,三人稍放了些心。
晚上经过一处小镇停了,镇上只有一家脏破的客栈,说的四间上房,还是一间能睡六人的大铺房,已有人住了两间,根本没得挑。
跟掌柜的问了,往前三日内都没有县镇,到时只能露宿在外头了。
这就要准备后三天路上的吃食,只能要了另两间房对付住一晚。
跟着的车夫们还有二十人一大间的大通铺房,他们自来这样住惯了,自去安顿了。
车钱是不管吃住的,这边也不用跟着操心。
和掌柜的要了些现成的食材,食材就那么几样也是没得选,忍冬自个儿就去灶房忙活开了。
那边就见茯苓和西岭各自从车里般出铺盖要给房里的换了,说是房里的被褥脏得没法用,坐都坐不下去。
还好五月天就是晚上也只凉些,西岭玄五几个有功夫的都不怕冷,给贾大洪四两个夹中间,和衣卧一晚就得。
只冯妙嫦主仆三个和七爷是禁不住冷的,没铺盖可挨不住。
七爷这会儿却很看不上这样儿。
“娘们唧唧的甭给我换,冯掌柜要不嫌就拿去给她用。”
一辆车坐着都多少天了,想嫌都嫌不来了。
不过冯妙嫦可不敢占七爷的铺盖。
落崖被他拉上来那回,淋那么会儿雨,她回去连个喷嚏都没打,七爷却又是起热又是咳的折腾了一个多月。
虽然后面西岭说主要还是上下崖用脱力了,可哪说的准呢。
这要是用了七爷的铺盖叫他凉着又来病了,冯妙嫦觉着真赔不起,也再没啥可赔的了。
她当没听见,只和茯苓说道,“晚上咱们三个得挤着盖严实了,这会儿可不能生病脱累了大伙儿。”‘
本来也想说要和衣卧着的茯苓赶紧转了念头,“小姐,我晓得了。”
主仆两个说着话就往她们房里去了。
后面七爷在那里好一个不可相信。
“不是……冯掌柜这是点我呢吧,这就给我扣了个不顾全大局的帽子了?”
西岭想笑又不敢笑,“冯掌柜也是怕七爷不保重自个儿。”
他是真喜欢现在这样儿,有冯掌柜帮着打配合,七爷这里好劝多了。
“再不是那个刚见时的老实头了!”七爷有些感慨。
“那也是七爷教出来的。”西岭这会儿又敢接话了。
七爷倒没话说了,西岭趁机抱着铺盖赶紧进屋给他铺了。
晚膳就是葱油千层饼,四样炒菜,再一锅八宝粥。
千层饼做了好些用油纸包起来,又拌好了几样咸菜装了陶罐,之前炸的肉干和鱼干儿还剩不少,这些就是后几日路上的吃食。
闻不得睡觉的地儿有饭味儿,晚膳就摆在了客栈的大堂里。
还是男两桌女一桌地坐下来用膳。
忍冬在灶间做饭的时候,掌柜的夫妻俩就没少吸着鼻子喊着香往里瞧。
不过也只敢这样,谁能惹不能惹的,夫妻俩会看得很,不然也不会能在这一带站住脚了。
反是那两间房的客人有人些没眼力劲儿,瞄好了一样,这边一摆上桌,那边就出了屋顺着味儿过来了。
原来两间屋住的也是一起的,是一主四仆五个人。
打头的是一位唇红齿白极俊俏的年轻公子,看年岁应该还未及冠。
公子这样弱不禁风的,他的四位仆从看着却是孔武不好惹的。
这样的五位站一处很是打眼,冯妙嫦不免也扫来两眼。
这样貌美的公子只有带着这样的仆从才敢在盗匪频出的地界儿行走吧,想想也没什么奇怪了。
冯妙嫦仍旧专心用自己的饭。
那位公子早打听好了,到七爷桌前翩翩施了一礼,“这位公子,在下柳八,冒昧打扰了,实是一路上也未有什么中吃的,刚闻到这边的饭食香气就抵不住了,可否匀我些许饭菜,我可多出些银子。”
他声音说不出的酥柔婉转,让人听了忍不住就心生怜惜。
可惜遇到的是七爷,冯妙嫦都有些不忍心听七爷用刻薄话打发人了。
可她这回却没料对。
“西岭,咱们路上备的吃食匀他些。”七爷竟应了。
倒底西岭经多了他的反复无常,麻溜地去拿了几张千层饼,两碟子拌的咸菜,鱼干肉干并一起单装了一碟子给端到了隔不远的桌上。
“我们备的吃食也不多,只够柳公子自用……”
“这已是生受了。”柳公子连连谢着。
那边店家已经端出给他的仆从准备的吃食另摆了一桌,主仆五个也分头坐下来用膳。
那位柳公子真是个妙人,饼子就肉干咸菜被他吃成了珍馐美味一样,
吃不几口就要叹一声,“如此美味!”
主仆三个从没见过这样式儿的,瞅着还挺下饭。
用罢饭,有茯苓收拾洗碗,这些人就要回房。
却不想那位柳公子又找上了七爷,“这位公子是要往西边儿去吗?都说越往西盗匪越多,我怪怕的,咱们可否搭着伴儿一起走?”
“明儿卯中就走,能起来就跟着吧。”七爷竟又应了。
冯妙嫦不由又打量了柳公子几眼,在想他有什么特别的能让七爷如此另眼相看。
等第二天坐到七爷车里出发了,冯妙嫦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时不时还要往外面骑马跟着的柳公子打量一二。
“从昨晚上你就瞧个不停,那粉郎好看么?”
冯妙嫦立时抬头,不明白他咋又来了这个腔调!明明是他待人不同的!
七爷不就乐见她如真男儿一样么,冯妙嫦索性顺着话回道,“柳公子比女子还好看,谁不爱看呢!七爷不是也对他另眼相看么?”
七爷嗤笑,“眼神不好就洗下眼,甭
捎带我。”
“是谁又送人吃的又许人一道走的,转头又这样……”冯妙嫦小声嘀咕着。
“你越发进益了,刚拿话拿捏我,这又念叨什么呢?”
“没呢。”冯妙嫦没事人一样坐下来,“七爷我对货单子了?”
日日守着这么一个脾气差的,冯妙嫦已被磨皮实了,小回几句嘴再撤退,这两招她用得很娴熟了。
七爷却没了说话的兴致,随手拿过把折扇打开扇着,歪靠在一侧闭目养神起来。
他常是这样,好一阵歹一阵的。
兴致好时,不光他说,还要你陪着他说,就是如刚才那样顶撞几句也不妨事。
可多半时候他都是意兴阑珊的,这时就最不耐烦被打搅,身边的人闭紧嘴巴就对了。
冯妙嫦其实更愿意他这样,她现虽不怵了,可东家和掌柜的哪有那么多聊的,她本就不善言辞,陪聊真的怪累的。
安安静静中,很快就到了午间,该找个地方停下歇晌了。
西岭忽然探头进来,“七爷,前面是个谷地,这就过去么?”
七爷照旧歪着,眼皮都没掀,“爷不耐烦等着,给柳粉郎几个绑了押前头过去。”
熟悉七爷的都知道,但凡他称起爷了,心情多数都是不美的。
西岭再没问二句,回身朝后面打了个手势,没一会儿,连惊呼声都没发出来,就见柳公子和他的仆从几个就被堵了嘴五花大绑在马上被玄五三个押到了最前头。
冯妙嫦都顾不得七爷心情不美了,“你……他……柳公子……怎么了?”
七爷倒没不搭理,“匪窝里出来的不绑还留着么?”
冯妙嫦不由惊呼,“柳公子是盗匪?”
七爷这才少坐起了些,“等会儿瞧不就知道了。”
知道再问他就没好话了,冯妙嫦很有眼力劲儿地住了嘴。
贾大和洪四跟在车队后面殿后。
“几个毛贼随手就打发了,大伙儿呆会儿都跟紧了别掉队啊。”
“跟着呢!”
“落不下!”
车夫们还真没怕,西边儿的盗匪们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打劫可以,车夫和他的车马过后一律是会放回去的。
车夫们往这边走,车钱都是提前收好的,所以他们怎么都不会有损失。
当然这也不是盗匪们发善心,而是没有车夫肯往这边来的话,货进不来,他们也没的抢,只好对车夫网开一面。
至于商贾们,只要利益足够,什么时候都有不信邪的,倒不怕有人不来。
就跟回应一样,车夫们的应声刚落,两边山上杀声震天响起,埋伏的盗匪们挥着刀枪棍棒声势浩大地冲了下来。
瞧着足有二三百号人,有几个常走这边算是见多识广的车夫们都被唬住了。
“天爷,咋这许多人!”这样规模的盗匪打劫他们也是头一回见!
见识过一回追杀,又历了两次生死,冯妙嫦现在胆子大得很,顺着大敞的车门往外看着,一点没有躲避的想法。
看到盗匪们下来还真是避开了被绑着的柳公子几个只朝玄五三个冲杀,有些还试图过去给柳公子解困,就知道柳公子确是和这帮匪徒脱不了关系。
西岭早已解了自己的马骑了往前去了,手里飞镖连环往外射着,镖到人倒,没有一发是空的。
那几个想靠近柳公子的都是被他的飞镖放倒的,这下盗匪们再管不了柳公子了。
玄五几个大开杀戒,刀锋过处就没有站着的,匪众们挨着个的哀嚎着倒下。
七爷是等山上的盗匪们全冲到底下候才动了,一声呼哨后,他的马嘶昂着奔过来。
“你要习惯见血,等会儿不许回避!”
七爷说完,扔了手里的折扇,未见什么动作,人已经无声无息地滑了出去,再一个轻如凌波的起落,人就上了马。
“先拣着匪首都杀了!”
声音不大,却没被漫天的喊杀哭嚎声掩住。
“得令!”
“这就来!”
“好嘞!”
“瞧好吧!”
西岭,玄五,玄七,玄八四个此起彼伏的应回来,大概是杀的正过瘾,嗓音里都透着欢快。
盗匪们则开始慌乱起来。
这么些人冲下来,砍瓜切菜一样,人一拨一拨儿的倒下,他们却始终冲不出前头四人的围堵。
这又来个硬茬儿,开口就是想杀谁就杀谁的睥睨霸道口气,平日杀人不眨眼的匪首听得都冒寒气,冲杀在前的匪徒们好些开始找机会要撤。
七爷催马冲进去,只一根长鞭呼啸着左右挥舞,一鞭子甩出去就是数人翻滚出老远,痛嚎之后就如烂泥一样瘫在那里扭动,有的手脚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形状,这样的就算活下来也是废了。
比这还可怕的的是,他眼神精准,一鞭子下去必有一个匪头儿。
真的说到做到,想拿谁开刀谁就得留下。
明明是未见一滴血,竟比玄五几个招招见血的还让人生畏。
尤其是匪头们谁也不想当活死人,周围的盗匪更是肝胆俱裂,队形一下就乱了,开始哭爹喊娘地抱头逃窜,宁可面队玄五几个的刀锋也不想被鞭子扫到。
几鞭子挥出去后,七爷勒住马,“指认匪首的可以放一条活路。”
这样的时候,他这一声对出逃无门的匪众们来说如蒙大赦,想都不想的,四下里此起彼伏地响起指认匪头儿的尖锐喊声。
玄五三个再不用吩咐,冲过去手起刀落,顷刻间三十几个大小匪头儿就全被料理了。
本来就是好几拨儿大小匪窝聚起来的乌合之众,这下带头儿的都没了,有几个腿软跪下了,立时都有样学样地扔了家伙事儿,乌泱泱地很快就跪了一地。
有个脑子灵便地的忽然拜倒,“我愿意追随公子,求公子收下我。”
他这一下提了醒儿,都忙不迭跟着喊了,“愿追随公子,求收下我等!”
声音铿锵,竟比往山下冲的时候还气势夺人。
骨子里挑剔的人,这会儿也不会例外,七爷再缺人也不会哪个都收。
“想入我的伙也行。”他冷眼扫过去,“西岭,按规矩盘问。”
应着“是”,西岭飞身下马,挂着人畜无害的招牌笑颠颠儿地过去,给匪众三五个一拨儿分开,开始分头盘问起来。
也不算盘问,就是让互相指人哪个手里有无辜人命的,这样的没得商量,就是不用。
也有一拨里相识的互相打掩护想蒙混,可西岭干这个老辣着呢,分拨儿的时候他就是给各个山头的都打散了的,一拨一拨的里外反复印证,他又是东一头西一头地问,让人防不胜防的,根本没人能在他手底下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