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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的荣华富贵by莫非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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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去拍马屁,这真的不寒碜,尤其是润物细无声的马屁。
詹木宝则彻底融进庄子里了。天气冷,他有时把手往袖子里一揣,然后蹲那里和老兵聊天,从背后看过去,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个侯爷。庄子里的孩子们早先肯定被家长们嘱咐过,不要调皮捣蛋到贵人面前去。但因为詹木宝这个人没什么架子,总是表现得特别无害,所以孩子们渐渐忘了家长的叮嘱。有胆子大的还会跑来找他聊天。
有一个叫牛蛋的小子就凑过来说:“侯爷您打仗很厉害吧?能教教我吗?”
詹木宝摇着头:“我不会打仗啊。”
牛蛋不信:“我爹说侯爷打仗最厉害了。您是侯爷,您肯定厉害。”
詹木宝憨憨一笑:“打仗厉害的是我爹啊,我真的不会打仗。”
“那您怎么成为侯爷了呢?”牛蛋有些糊涂。
“因为我爹打仗厉害,他先成了侯爷,然后我继承了我爹的爵位。”
“自己不会打仗,但是爹会打仗,这样也行?”牛蛋好似有些听懂了。
詹木宝却没有糊弄孩子,认真地想了想,才说:“娘也得厉害。娘要是不厉害,当年我们一家子说不定都活不下来。娘厉害了,再加上爹厉害,我现在就享福了。”
牛蛋若有所思,人小鬼大地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今日的这一番对话给牛蛋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想也知道,等到技堂真的开办起来,他爹和他娘将会迎来怎样一位望爹成功、望母成才的亲亲好儿子。

万商一行回了侯府, 没多久,金宝珠和木蕾就主动跑荣喜堂里来了。
两人来的时候,万商正在夸侄女万喜乐:“白了!也漂亮了!”最重要的是那份看似娴静了实则和以前一样活泼的性子, 特别讨人喜欢, 可见云夫人教导她时绝对用了心。
万喜乐自己没什么感觉:“真的白了吗?”这几天她被云夫人领着,每天往脸上敷东西, 其中一些方子是乌嬷嬷贡献的,配合着食补内服,据说可以很好地改善脸色。
“真的白了!信我, 你天天照镜子,自己当然不觉得;我是隔了好几天才见你,变化真的特别明显。”万商都有些心动了。她查过那些方子, 里面并没有“铅”这一类的确实能美白但是却让现代人闻之色变的材料, 是那种非常健康温和的方子,要不然也不敢由着家里人用。
正巧金宝珠和木蕾来了, 万商把侄女往她们二人面前一推:“看, 是不是白了?”
木蕾擅绣活, 对颜色很敏感,认真看了两眼,才一本正经地说:“确实白了。表姑娘的底子就很好, 脸上没什么斑痕, 白了以后显得气色特别好。”虽说和那种常养在闺中的女子比,表姑娘还是要黑一点,但木蕾觉得万喜乐这个肤色才是最健康的。
万商笑着说:“可见乌嬷嬷的方子确实有效!这样, 不如就按照那些方子, 叫采办多准备一些材料。然后哪天有空了,把家里的女人们都聚起来, 凑一起美美容、聊聊天,保管很有趣。”转头看向金宝珠和木蕾,“记得把汀兰院里的妹子们都叫上。”
万商心里美滋滋的。在现代社会没舍得往美容院里砸钱,成为古代太夫人后,竟然享受上了。而汀兰院里住着先侯爷的姨娘。万商从中挖掘出了金宝珠和木蕾两个人才,但还有其他人,万商一直没机会与之详谈。
金宝珠眼珠子一转,显然是想到了与自己交好的玉姨娘。
她和木蕾一块儿找来,当然不只是想念太夫人了,确实有一点事。木蕾先说:“木家嫡系在京城置办的宅子没有卖掉,木丛还住在那里。过年时,他这个名义上的嗣子并没有去我娘面前走动。我知道他是瞧不起我娘,也用不着他瞧得起。但他好歹找了块遮羞布,说是年后要去秋蕴书院读书,过年时都不敢放松,一心闭关苦读。”
木丛真去找木陈氏一起过年,木蕾母女心里反而不舒坦,木蕾很满意他没有去木陈氏面前表虚假孝心。她之所以要对万商说这个,是因为这个秋蕴书院很不一般。
金宝珠说:“太夫人您知道的,我娘家那酒楼的生意很是不错。都知道酒楼里人来人往,消息最为灵通,虽说我爹他们正正当当做生意,不敢真去偷听客人聊天,但有时架不住客人说得太大声,不想听都得听进去。正月初八那一日,有几个外地的读书人在酒楼里宴客,其中就有一人大声说,木丛那小子凭什么能进秋蕴书院?就因为救了一个阉人么?他们觉得不公平,想要叫木丛好看。”
生意人有时真的很机敏。
金宝珠他爹真就是连女儿府上另一个妾的娘家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下意识关注着,一听到木丛这个名字就觉熟悉。反应过来木蕾她娘过继的嗣子就叫木丛,金爹偷偷竖起了耳朵。等读书人散了酒席,他把生意丢给儿子,自己第一时间跑到安信侯府来,也不走正门,就绕到后门处说找女儿的贴身丫鬟说话。消息就这么递进了侯府。
“这个秋蕴书院是?”万商有所猜测。
木蕾解释说:“秋蕴书院就开在京郊的秋蕴山上,从前朝开始就有南济民北秋蕴的说法。也是巧了,这两个书院名义上都是民间书院,但背后都有世家的影子。比如这个北秋蕴,现任山长姓程,虽然出身于耕读之家,但青年时有幸拜司马故为师。”
司马和申屠一样,也是世家之一。
万商点头表示明白。世家是有自己的家学的,世家子弟很少会去外面的书院念书。所以去秋蕴书院里念书的,绝大多数都应当是清流子弟。但此时的师徒关系能比父子关系,程山长既然是世家的徒弟,手里肯定捏着世家的资源。他肯定会从书院的学生中挑拣着,用世家资源进行投资。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就是世家与清流的合作。
也难怪科举制度都推行有些年头了,世家依然还是个庞然大物。
万商在心里把这几件事反复琢磨了下,忍不住笑出声来:“行了,木丛去秋蕴书院里吃苦头,和咱们不相干。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又看向金宝珠说,“替我谢谢你爹。你爹下次再来看你,直接请进门来,好歹喝一杯热茶,也叫他亲眼见见你过得好不好。”
要是苟太监把木丛送到国子监里去读书了,那说不得是真的想要报答他。
但有世家影子的秋蕴书院?呵,世家根本看不起苟太监这种权阉,木丛进去能落得着好?他只会被欺负。然后他肯定会反抗,反抗时会不会把某些秘密抖露出来?
万商越发相信苟太监是在算计木丛,而这份算计很可能是为了木家给陈家的聘礼。
“对了,我这次去庄子上,是为了办一件事。”万商把有关技堂的设想说了,然后看向木蕾,“女子这边,刺绣班肯定要开一个。我打算去绣坊里寻摸一个绣娘,不需要她技术多好,只要人耐心,能给技堂里的人启蒙,这就行了。而如果未来技堂里真出了一个了不起的苗子,启蒙的绣娘教不了她,蕾儿觉得……你娘愿意收弟子吗?”
技堂里开设的是刺绣基础班,木蕾亲娘若是愿意,可以开一个精品深造班。
要是木蕾亲娘不愿意,万商也不勉强。大不了慢慢寻摸,总能找到技术精湛又愿意教人的。木蕾亲娘毕竟出身于大家族,哪怕家族待她不好,但她也思维定势了。
“我替我娘答应了!”木蕾却急急忙忙地应下,生怕万商会改口,“我这就给我娘去信。”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立刻就想到了技堂的意义。要是她娘愿意教人,把自己钻研出来的绣技发扬光大,日后说不得能慢慢成为一个绣派。她娘就是开山鼻祖了!
她娘前半辈子都在自怨自艾,后半辈子总要做些让自己不负此生的事吧?
木蕾跑了,金宝珠凑到万商面前来,像是要撒娇的样子,用甜甜的语气问:“太夫人,那我娘家也出个人去技堂,教厨子启蒙班行不行?虽说我家传的菜谱不好轻易教给别人,但学厨都是从切墩子开始的,基本功肯定会认认真真教……行不行呀?”
“你爹要是同意了,我这边当然欢迎。”万商说。都是聪明的姑娘!
金宝珠也跳了起来:“我这就去给我娘家写信。”
只一会儿功夫,两人都跑了。万商哑然失笑。
詹木舒从庄子里回来后,开始闭关修改姑母传记。这一次他十分胸有成竹,有信心能在这几天里彻底完稿。他暂时把别的事情都推开了。这就导致詹木宝没了学习搭子。詹木宝只好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啃律法书。啃啊啃啊,他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熟读律法算不算是一个技能呢。
他以后能不能去技堂里面教大家法律条文啊?
詹木宝兀自畅想了一会儿。
在吉祥街摆馄饨摊的陈平,原本打算过了正月初十就出摊,但因为这是新朝的第一个年,京城里难得有了新气象,听说整个正月都没宵禁,每天都有不同的热闹。陈平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下,觉得生意什么时候都能做,还不如全家人一起松快松快。
如此,等他带着家人玩够了,出摊时都已经是正月十六了。
才出摊,就有老客找过来。
陈平笑呵呵地打了招呼,数出馄饨下在沸水里,正盯着馄饨起起伏伏呢,又见旁边走来一道身影。陈平不假思索地说:“客人您请随便坐,是要什么馅儿的馄……”
陈平愣住了,这人他见过啊!
安信侯府太夫人在顺天府发威时,她由两位年轻人扶着,一位就是眼前这人。
侯门少爷来他小摊子上做什么?陈平下意识有些紧张。虽说他敢大力拍着胸脯保证,他家的东西真材实料、干干净净,但是侯门少爷不缺这一口吃的吧?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年前一直在讲太夫人的事,侯府觉得这样不太好,所以特意来提醒自己了?
但这种事也轮不到主子亲自出面啊!
詹木舒从怀里取出一本自己订好的书,抿了抿嘴唇,小声地说:“摊主你好,我听说你这个馄饨摊子非常热闹。我这里……有我姑母的传记。我姑母在乱世和姑父走失了,我就想……”因为是自己辛辛苦苦完成的传记,传记的主人公又是自己心生向往但无缘得见的姑母,所以詹木舒打算亲自见一见能帮着把传记内容散播出去的人。
听侯府少爷如此这般一说,陈平整个人傻在了那里。
老客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见馄饨半天没有煮好,打着哈欠凑过来一看:“喂,平子你过年时有几天没开业,手艺退化了啊,我的馄饨煮过了!看看看看,都散了。”
陈平把笊篱往老客手里一塞,又解了围裙,都塞给他:“您自己重新下哈。”
我陈平!从今往后就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馄饨摊主了!他把詹木舒请到一边,微微弯着腰,小声地问:“您继续说,有什么要求和注意事项,我保管刻在心里头!”
老客:“……”

巡捕营里的基层小兵每天干的就是这些事,天天在室外磨鞋底。
不过像詹权这样的,大小是个长官, 又知道上头肯定会重用他, 巡街这样的任务就从来轮不到他。他处理的一般都是可能会触及到或者已经触及了京城安全的差事。
陈平刚在馄饨摊上“说书”时,詹权自然无从知晓, 是巡街的小兵先发现了这事,多少有点讨好上官的想法,特意跑来汇报——若不是万商在顺天府门口说的那番话已经彻底传开, 知道侯太夫人不喜欢仗势欺人之举,小兵或许就先喝止陈平再汇报了。
詹权仔仔细细地问了个清楚,知道那馄饨摊主并没有对太夫人不敬的意思, 就对小兵说, 由着摊主去吧,没必要拦着不叫人说话, 不过要是那条街上围了太多人导致周边秩序不好, 还希望巡街的兄弟们能隔三差五地绕过去, 帮忙维持一下秩序。
说着,詹权拿出十两银子给汇报此事的小兵,也不说是打赏, 只说请兄弟们喝酒。
天气这么冷, 巡街是个苦差事,若下职时能喝上一口酒叫身子暖过来,那真就太好了。不过是巡逻时去吉祥街绕一下, 这不费劲, 既有酒喝,小兵就美滋滋地应下了。他们月俸很低, 又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如果没有上官打赏,根本不舍得喝好酒。
当然,也是因为新朝初立,小兵们还没有完全摸清楚各级上官的路数,不敢贪污太过。如果朝堂的政务不够清明,那么平日里勒索百姓最厉害的就是这些小兵了。
为姑母写的传记彻底完稿时,詹木舒先拿给万商过目,万商找了许多不同的角度夸了又夸。詹木舒越发有信心,就主动揽了差事,表示散播传记不用劳烦他人,交给他来做!
万商自是应下了。不要打击少年人的积极性嘛!
詹木舒一心想把事情做好,想着二哥在巡捕营上职,说不定认识一些能说会道的人才,还特意跑去请教了詹权。詹权当时着急出门,只回了一句吉祥街的那个馄饨摊主好像不错。
詹木舒就特意换了身低调的衣服,假装自己是个小富即安的读书人。
他提前在脑子里设计好了剧本。先低调一点,不暴露自己武勋子弟的身份,与那摊主好好讲话。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要是摊主不愿意帮忙传播传记,倒是也不用怪罪那人,他直接离开了就行。而要是摊主愿意,那么他的身份是瞒不住的,看过传记就能知道他是谁,到时再好好谢谢人家。
詹木舒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不错。如果摊主连一个普通读书人的请求都接受了,那说明他确实是个热心肠的人,肯定不会辜负他辛辛苦苦写好的姑母传记。
他却没想到,陈平见过他啊!
好在陈平对安信侯太夫人很有好感,哪怕知道詹木舒是谁,也只是小小地紧张了一下,并没有战战兢兢。他非常愿意帮这个忙。不过陈平也说:“我有幸认识几个字,能读懂一些话本子……要是传记写得太过高深,我可能还要找人先读给我听。”
“能读懂市面上的话本子就能读懂传记。就是怕耽误你做生意。”詹木舒说。
陈平连忙说:“绝对不会!今日只有我一人摆摊,才瞧着忙一点,其实我本来打算今天半下午就收摊的。我爹在家里歇着呢。等过些天,我爹会跟着我一起出摊。”
传记刚完稿,还没送去印刻,就只是让府里识字的小厮帮忙抄录了几本。詹木舒留了一本给陈平:“总之还是谢谢你。”
作为武勋子弟,詹木舒记事那会儿,先侯爷已经闯出来了,所以他从小到大都没缺过钱,有心要给陈平打赏吧,想着陈平这么热心地要帮忙,给打赏岂不是把人看轻了。但不给打赏肯定不行。
詹木舒就在摊子上观望了一下,发现陈平已经提前包出了很多种馅的馄饨,因为天气冷,包好的馄饨都冻住了,一层一层的盖着布,收拢在盒子里。詹木舒就说:“我闻着馄饨好香啊,想给家里的长辈带一些去。这些包好的都不用煮,我全要了。”
陈平一听是给长辈吃的,立马想到了太夫人。
詹木舒问馄饨多少钱,陈平说:“不要钱!实不相瞒,贵府太夫人当初在城门口……”虽然那只是一件小事,但就是因为这件小事,他爹没有被人踩踏,他很感激。
“你既知我母亲的为人,这钱是一定要给的。”詹木舒说。
双方费了不少口舌,詹木舒终于心满意足地把铜钱花出去了。他说府里人多,多少馄饨都不够吃的,把所有包好的馄饨打劫一空。转过街角就有侯府的马车停在这里,詹木舒叫其中一小厮先把馄饨送回去。
等又有一位老客来摊子上——就是那布店的掌柜刘叔——就见陈平缩在火炉后面,抱着一看得专心致志。平时那么机灵的小子,这次硬是没发现老客上门了。
刘叔说:“你小子!终于舍得出来摆摊了。新年好啊,老样子给我下一碗。”
陈平头也不抬:“新年好,馄饨没啦,刚都卖掉了。”
刘叔指着馅儿和馄饨皮:“不能现包吗?”
陈平:“……”
陈平忽然反应过来,他原本只是想打开传记先看个两页,然后洗个手就赶紧包馄饨,好歹把今天的生意对付过去。结果这个传记仿佛有毒,一打开就关不上了啊!
陈平自言自语道:“要不然我今个儿……这就收摊了吧?”
刘叔:“……”
刘叔真就是熟客中的熟客了,年纪又只比陈平亲爹略小一点,因为平日里熟,又是长辈,所以从袖子里伸出手,冲着陈平弹了一个脑瓜崩:“你这小子,迷怔啦?”
詹木舒的下一站是信威镖局。其实他不久前才和信威镖局打过交道。之前府上管事放印子钱,一个赌徒的妻子自卖自身,就是卖给了信威镖局。而镖局收留她,真就是看她可怜。后来安信侯府来赎身,信威镖局敬太夫人大义,坚决不收赎身银子。
詹木舒想着做生不如做熟,既然对信威镖局观感不错,就找他们得了。
他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大约是瞒不住的了。果然才走到镖局门口,就有一个汉子迎出来。见是詹木舒,瞳孔一缩,行抱拳礼:“上回不知道是公子亲至,失礼了。”
这年头能稳稳当当开着镖局的,也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因此这个汉子颇有些不卑不亢的样子。
詹木舒摆摆手:“我今日来是想找你们打探个事……”
壮汉的脑子里立马闪过了诸多想法,比如说詹木舒是想打探某位贵人的隐秘,再比如地方上出问题了却又瞒着,詹木舒来打探某事的真假……总觉得肯定是大事。
他心说,我这样一个小镖局,哪敢掺和进大事里面去!
哪怕再敬佩安信侯太夫人的为人,也不能把自己这么多兄弟搭进去,对吧?
却不想,詹木舒笑着说:“我有个嫡嫡亲的姑母,不是我吹,那真就是英雄一般的人物,连我母亲都钦佩不已。可惜我这位姑母积劳成疾、已经去世,她和姑父在乱世里走失,至死没能再见面。我就想着,各位是开镖局的,天南地北都去过……”
原来是打探这种消息啊。壮汉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帮着寻找家人,这是正经的事。他也认真起来:“想要寻人的话,最好能有名字、籍贯、画像等等。”
詹木舒叹气:“没有姑父的画像……而且,姑父当年是被拉壮丁走的,只怕是凶多吉少……”但总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姑姑那么好,他一定要帮助她完成遗愿!
这就难找了。壮汉跟着皱眉。
詹木舒又从怀里取出一本传记:“这是我为姑母写的传记,内容都来自母亲的口述,里面所有事情都是真实的。我想着,如果你们愿意,日后走镖时就都带那么几册传记在身上,然后沿途要是有那种人品好的说书人,不会胡乱篡改传记内容的,就把书留给他一份,叫他们把传记内容散播出去。等我姑母的事迹传开,指不定就能传到曾与我姑父接触过的且还活着的人那里去……我们全家都盼着能早日找到姑父。”
壮汉伸出双手,十分郑重地接过了传记。
总要给人时间检查一下书里是不是有违禁内容。詹木舒又说:“今日我只带了一份来,你们先看看。若是同意呢,就去安信侯府传个信,府上会正式与你们定契。之后,我们就会多印一些放在你们镖局。”肯定不能让人白干活,定契时会商量报酬。
离开镖局后,詹木舒坐上马车,绕了大半个城市,又去了金姨娘的娘家酒楼。
酒楼扬着“金”字旗,名字就叫金家酒楼。詹木舒到了酒楼直接找金姨娘她爹。金家人一边开着酒楼,一边自己就是酒楼中最厉害的大厨,金姨娘她爹长得就很有大厨的样子,脸是圆圆的瞧着特别喜庆,还挺着一个圆滚滚的结实大肚子,诨名金胖。
其实早就从女儿那里知道了传记的存在,金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他说:“行嘞,我这就安排人给说书先生送去,明日就在大堂里开讲。”
詹木舒道:“因为主要是为了找到姑父,所以故事传播得越广越好,外头的小摊子上我也安排了人在讲。希望那位说书人不要介意。”
金胖道:“不介意,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虽然他们酒楼确实会用说书的手段招揽生意,说书看似重要,最好同样的内容再找不到别家讲了。其实没事,因为舍得来酒楼吃饭的,这天气基本不会去外头的小摊子上挨冻。酒楼和小摊子面对的根本就是两波完全不相干的人群。
金胖说:“我们在云城还有一家店,回头抄录一份,也给云城那边送去。”
“不用抄录。我已经找人印书了,回头直接把印版送来。”詹木舒看着酒楼中的客人,能看出一些人的身份确实不一般,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如果有人因为说书内容找事,害得你们生意没以前好了,你们一定要去安信侯府找我。到时我会处理的。”
家里大大小小地发生了不少事,詹木舒再书生意气,心里也明白了人心叵测,侯府外头不知道藏着多少恶意呢!说不定姑母的传记传开后,某些人见不得他们家好,拦着不让找姑姑,或故意找人挑刺,甚至还跑到酒楼里闹事……都是有可能的。
詹木舒认真地说:“千万要告诉我一声。”
金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当然,生意人的这点表情变化,没有叫任何人发现。当年在云城时,他们金家资助了先侯爷不少银子,供他去招兵养马。那时候,其实金胖是见过詹木舒的,感觉这就是一个目下无尘的小少爷,没想到如今变化这么大。
詹木舒才反应过来可能会有人闹事,他心里有些懊恼,早知道也应该提醒陈平一句,于是又想回过头去找陈平。但又想起陈平说,他今天半下午就收摊,这会儿时间差不多了。詹木舒认真想了想,还是打算明天再去找陈平。
其实陈平这会儿没能收摊。
他的摊子上围着好几个老客呢。新客一来,老刘帮忙招呼,长着白白胖胖一双巧手的老张拨出几个他刚包好的馄饨,下到了沸水里。老王举着葱花罐子问新客要葱花吗,新客点点头,他就加了一勺;又问要蒜泥吗,新客摇摇头,他就加了一……
新客连忙大喊:“我不要蒜!”
“哦哦,加顺手了。”老王嘿嘿一笑,“还行,没来得及加。”
陈平有心想说要不然还是我自己来吧,老王看他一眼:“别停啊,继续往下念。”
陈平:“……”
再要不然,我还是收摊得了!虽说今天好像就没正经出过摊。
住在吉祥街街街尾的宋书生路过摊子时,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心道陈平大哥到底在搞什么,今日的馄饨摊瞧着真奇怪。宋书生正好和陈平视线对上,陈平忙说:“宋书生留步!我有几个字不会念,得请教一下你。大家散了散了……明天再来啊!”
老张的手上沾着面粉:“不是,我刚又帮你包出一碗了。好歹这碗卖掉,你再收摊啊?再念两页吧!就两页!”他现在动作熟了,念两页的功夫又能包出一碗来了。
陈平说:“不卖了,这碗我要送给宋书生吃。”
宋书生连忙摆手。
陈平把传记往怀里一揣,上前扯住宋书生的袖子:“快坐下,咱都这么熟了,还有啥好客气的?而且我真有一些字不会念,你要不教我,我就找不到请教的人了。”
读书人大多清高,只有宋书生愿意和他们这些卖力气的人打交道。
见陈平铁了心地不打算往下念了,老客们只得叹着气,依依不舍地散开。刘叔不放心,一个劲地回头叮嘱:“平子你明日一定要早早地来啊。馄饨都不用你包……”
宋书生越发觉得奇怪。
不多时,陈平就把热气腾腾的馄饨端到宋书生面前,然后颇为珍惜地从怀里取出传记。他舍不得在传记上留下折痕,好在这个传记的最底下有“一二三”这样的数字作为标记,而陈平记性好——摊子上有时一口气来十来个客人,每个客人的要求都不一样,记性不好可不成——始终记得自己在哪一页上有字不会念,就一个一个地请教过去。
宋书生果真耐心,每个字都认真教了,还主动帮着解释具体是什么意思。等教完一遍,他垂下眼睑,不动声色地问:“这……话本子有些意思,是哪家书铺买的?”
“哦,这可不是话本子,是安信侯府的公子为他的姑母写的传记。我跟你说,公子想帮姑母找到姑父……”陈平的话匣子一拉开就又合不上了,“我今天算是知道了,话本子里的波折算什么?有时候生活里发生的事比话本子更为惊奇……你知道吗……”
宋书生看书很快,刚教陈平识字时,一目十行也扫到了一些情节。
他若有所思地说:“这个传记……倒是适合改编成杂戏。”
他似乎找到一个能搭上贵勋的法子了。如果是安信侯府,由那位太夫人掌家,他找机会投靠过去,舅舅舅母应该能放下心来吧?

因为被陈平留了一下, 宋书生归家的时间就比平日略晚。
他舅舅显得有些焦躁,在家门口来回踱步。他舅母虽然没有跟着踱步,但却待在院子里没进屋, 显然也担着心。等看到宋书生终于回来了, 两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宋书生的舅舅姓柯,舅母姓孟。舅舅个子不高, 和周围的男人比总显得有些瘦小。据他自己说是因为早年吃过苦,连累得身体不好,个子也被压住了。舅母长得其实很好看, 但因为总是板着一张脸,脸上又有两道很深的法令纹,就不显颜色好了。
从宋书生记事起, 他就没见舅母敞怀笑过, 最多是抿一下嘴角。
但舅母对他并不坏。
哪怕舅母时刻板着脸,但她看向宋书生的眼神总是温和的。家里艰难的时候, 她和舅舅两个人省吃俭用, 却从来没有亏待过宋书生, 吃的用的都尽量给他好的。等宋书生五岁,已经能看出他天资聪颖,舅舅舅母还想方设法地把他送到了学堂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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