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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绝色反派爹by神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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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郎感谢他的虚伪做作,若换成是他,不杀就别一再挑衅,人不作不会死;若决心要除掉就迅速斩立决,永除后患!
刁难不成,林士杰心里不忿儿,他极其不喜欢周二郎带给他的挫败感,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开始怂恿众人孤立周二郎。
除了同乡薛臣,人人都如躲避瘟神般避着他走,食堂里,连他坐过的椅凳都没人坐。
谁敢得罪林士杰,林家嫡子,南州府学院的捐资方,家族在南州府数一数二,叔叔是官场新贵,姐夫来头更大,礼部尚书,掌管天下书院和科举,山长能将他留在书院已经顶着很大的压力。
势比人强,周二郎一天天数着日子过,离秋闱的日子越来越近,一定不能出差错,要忍,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司马懿之强在于能忍人之所不能忍,周二郎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权当林士杰是磨炼自己心智的磨刀石。
今日旬休,同窗们受了林士杰的邀请去郊外踏青寻春,周二郎则应了南州府一家店铺的邀请,去给人书写菜谱,靠着口口相传,他现在时常有生意找上门。
吉祥居,南州府三大酒楼之一,楼高三层,屋檐飞翘,画柱雕梁,彩色琉璃瓦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幽光泽,尽显华贵。
周二郎进了门依照约定沿着木制楼梯往三楼走,迎面碰上一年轻女子袅袅婷婷往楼下走,正是林家女,林锦儿。

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
林锦儿就见端方清雅的书生缓缓拾阶而上,目不斜视与她错身而过,楼梯狭窄,错身时对方还特意侧让了身子,使她先过。
周二郎到了三楼指定的单间,却是掌柜的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正欲起身去询问,身后传来开门儿的轻响声。
门被从外面推开,一锦衣缎袍的年轻公子闪身进来,来人双手在背后轻轻一带,掩上房门。
周二郎疑惑起身,却听来人道:“在下木锦,乃是这家酒楼的少东家。”
周二郎目光闪了闪,微微拱手,“周凤青,劳烦少东家准备笔墨纸砚。”
“不急,周公子乃是南州书院第一才子,在下仰慕已久,不知是否可与兄结交——”
不等他说完,周二郎却拂袖而起,“少东家找错人了,告辞!”
林锦儿一怔,明白自己女扮男装的戏码穿帮了,索性也不再演,娇声道:“周公子别急着走,十年寒窗苦读不易,再有几个月就该三年一次的乡试了。”
对方的威胁一刀正中周二郎的软肋,周二郎不得不顿住脚步,猛地回头,“木锦?林锦,你是林家之人!”
林锦儿自恃美貌,刚才还以为是周二郎认出她来了,没想到对方只是看出她是女人,并未认出她就是林锦儿,当下羞恼,“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距离上次见面不到一年,公子便不记得锦儿了么?”
她说着话,如丝眉眼斜斜瞟来,语带引诱。
周二郎垂下眼角儿,“你想要我睡你?”
林锦儿没想到对方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出来的话竟是如此露骨粗俗,却意外地让她心怦怦直跳。
她笑得轻佻,“锦儿不够美么?”
周二郎:“自然是美的,林夫人亦不及你颜色十之一二,是以周凤青不懂少东家何故……”
何故如此自轻自贱,后面的话周二郎没说,但意思到了。
夫人乃是二品官员之妻才能有的称号,林锦儿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面色不可控得狰狞起来。
有哪个女子天生放浪,她本是林家相貌最出挑的姑娘,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精通,更是林家三房身份贵重的嫡长女,母亲过世得早,父亲娶了续弦儿,那继母怕她抢了自己女儿的风头,早早将她出嫁,且不知继母有意还是凑巧,她嫁的第一任丈夫竟是有隐疾,才成亲不到半月就急症发作命丧黄泉。
一夜之间,她从天之娇女沦为克夫的寡妇。
至于第二任丈夫?
呵呵,“官人,该喝药了。”她只不过好心伺候了他几次,他就抗不住见阎王去了。
她非处子之身,她有克夫之名,娶之前不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娶之后却各种嫌弃,既要她背后的势力,又不想对她的人负责,什么便宜都叫你占了,天下哪有如此好事儿?
天下男子皆是负心之人,男子可视女子为玩物,反之为何不可!
周二郎虽不了解林锦儿的具体情况,但看她年龄打扮应该是已经嫁过人,是和离还是丧夫就不得而知了。
同是林家的女儿,林氏显然命比她强太多,夫君乃朝廷重臣,又有嫡子傍身。
周二郎的本意是借机挑拨离间,利用林锦儿报复林氏,没料到林锦儿反应竟然如此之大,目光中蚀骨的仇恨绝非简单的妒忌。
周二郎缓缓道:“科举是周凤青的软肋,系周凤青一生之前途命运所在,少东家看得很准,就不知少东家可知自己的命运亦是掌控在他人之手?”
不久之后,周二郎从酒楼走出来,林锦儿倚靠在三楼栏杆上,轻叹一声,对方口口声声称呼她为少东家,故意模糊她性别,无非是提醒她双方仅仅是合作关系,莫要过界。
是个好男人,可惜,恨不相逢未嫁时。
周凤青说得对,这世上唯有自己最可靠,前朝都出过女皇,她又为何不能做林家的家主呢。
秋闱的日子日益临近,林士杰却是流年不利各种麻烦缠身,先是他养在外面的外室被正房发现,嫡妻乃是名门之女,自是不让,大闹一通,这边刚刚安抚好,紧接着又爆出他虐杀丫鬟……。
自顾不暇之下,他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去管周二郎,无人打扰,周二郎得以静下心来,潜心读书。
时间进入到五月中旬,天儿越来越热,一到中午人变得特别困乏,这日晌午,周二郎吃过午饭,回到宿舍正打算小睡一会儿,门房过来传话,说是外面有人找。
周二郎随着门房快步走到书院门口,却见大姐牵着钰哥儿站在书院门口正在四处张望。
周二郎吃惊,慌忙大步迎上去“大姐,你怎得带着钰哥儿到这儿来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说的啥话,家里好着呢,咋?俺不能来看看你。”周凤英白他一眼。
周二郎忙弯腰抱起儿子,“路途远,大姐从未来过,你们是如何找过来的?——别站这儿,咱们快到阴凉处说话。”
“鼻子下面还有嘴,俺找人问呗,一路打听着就找来了,你们这破书院建在半山腰上,地方偏路又难走,俺们娘俩花了三文钱,坐人家的驴子上来的。”
周凤英说着话随周二郎找了一处树荫下的石凳,坐下。
周二郎学业紧,有两个月没见到儿子了,想得紧,下巴抵在儿子的小脑袋上,亲昵的蹭了蹭,温声道:“钰哥儿和大姑吃过饭了没,饿不饿,渴不渴?”
周凤英笑:“钰哥儿,告诉你爹,咱俩中午吃的啥?”
周锦钰:“钰哥儿和大姑吃的很高很大很气派的大酒楼,里面还有唱戏的、说书的,大姑点了肉还有点心,也给爹带了——爹,我们发财了。”
“大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发什么财了。”周二郎越发好奇,迫不及待追问。
周凤英从篮子里掏出个油纸包,放在石桌上,摊开来,“二郎,这大酒楼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你也尝尝。”
“大姐你先说怎么回事?”
“你先吃着,不耽误俺跟你说。”
油纸包里是一份儿香味儿诱人、泛着鲜亮油脂光泽的油炸羊排,羊排很长,约莫是整根儿切成了两段儿,周二郎何曾吃过这个。
周凤英一拍脑门儿:“坏了,俺忘记给你带筷子了,你就用手拿着吃吧,吃完洗洗手,俺和钰哥儿就这么吃的,过瘾!”
周二郎抿了抿唇,“我在外面时有和同窗去吃宴,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俺篮子里还有一份儿呢,这份是专门给你带的,快尝尝,你去吃宴指定也吃不到这么好的,俺听人家说这酒楼是南州府数得着的。”
“那我带回去再吃。”
“周二郎你有完没完,让你吃个东西墨迹死了,你不就是嫌用手吃不雅吗?要我说咱爹就是太惯着你,惯出一堆富贵毛病,饿你个三五天,别说用手拿着吃,在泥土里滚三滚儿都得抢着吃。”
周凤英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周二郎跟她不在一个精神层面儿上,两个人追求的东西也完全不同,周二郎若真和她一样,也就没了通身的雅致风流。
周锦钰撕下一角油纸,包住羊排的一头儿,递到周二郎面前,“爹,这样油就弄不到你手上了。”
儿子的贴心让周二郎无法拒绝,接过来咬了一小口,长这么大周二郎还是第一次吃羊肉,还是大酒楼里的招牌菜之一,如此美味!
不知为何,唇舌间的鲜香软嫩让周二郎一瞬间有流泪的冲动,眼圈红了,泪水一点一点在眼眶里汇聚,渐成一滴很大的水珠,摇摇欲坠时被他长袖遮挡,不着痕迹擦去。
食堂的师傅被林士杰的人递了话,盛粥时故意只舀上层的稀汤寡水儿,馒头亦是给他前日里剩下的,每旬改善伙食的日子亦是只给素菜不给肉,薛臣看不过去,后来每次都替他打饭。
林士杰让周二郎看清了太多东西,这一年来的成长比任何时候都快,虽未踏出学院,却已对学院之外的世界有了全新的认知。
“二郎,好吃吧。”周凤英问。
“嗯,很好吃,大姐哪里来的钱买这样的好东西。”
周凤英笑,“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就跟做梦似的,俺到现在脑袋都还晕乎着呢。”
“大姐莫要卖关子,急死二郎了。”
周凤英:“咱家发了一笔小财,你猜谁赚的?”
周二郎无奈抬眸,“大姐,家里人除了你能折腾,还能有谁,你就不要铺垫了,直接说你到底做啥了?”
周凤英指指周锦钰,“这次还真不是俺,钱都是咱家钰哥儿给赚的。”
“大姐你莫不是在说胡话?”周二郎向大姐投去难以置信又哭笑不得的目光。
这时,周锦钰拉了拉周二郎的衣袖,小声道:“爹,钰哥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把钱给赚了。”
周凤英解释道:“今年三月份那会儿,钰哥儿跟薛神医要了几个说是叫什么辣椒的药材,嚷嚷着要种药材卖钱,家里人都没当回事儿,那药材有那么容易种,不都发财了。”
“大郎当哄孩子玩呢,帮钰哥儿把那辣椒给种下了,不成想竟还真给种活了,不光活了,到现在还开花结果了。”
周凤英接着道:“钰哥儿说那辣椒的果实红红的挺好看,一定很好吃,非要我炒了给他吃,我炒菜的时候切了一根儿扔锅里,寻思着敷衍敷衍他就完事儿,结果你猜如何?”
“如何?”周二郎追问。
周凤英:“这哪里是什么药材,分明是调味儿料么,可比茱萸的辛味儿地道多了,用它炒出来的菜越吃越好吃,越吃越上瘾!俺就想这玩意儿就跟你去岁买的棉花一样,物以稀为贵,指定能卖钱。”
周锦钰将桌上的水馕递给大姑,周凤英正觉说得口干,接过来笑道:“咱们钰哥儿老有眼力价了。”
喝了口水,周凤英继续,“俺原本打算卖给镇上的酒楼,到了镇上,钰哥儿突然说你两个月没回家,他想爹了,这倒提醒俺了,镇上没有好酒楼,好东西也卖不上价,干脆就带着钰哥儿直接来了南州府。”
“俺想着越是有钱人就越稀罕吃别人吃不起,没吃过的东西,看哪家酒楼最气派俺们娘俩就进了哪家,谁成想,那酒楼里的人瞧不起人,要撵俺出来,钰哥儿见那人推搡俺,气得抓了把辣椒扔他,有几根辣椒恰巧掉进了他们的油锅里,结果辣椒的香味儿被热油激出来,他们都傻眼了,哈哈哈哈……”
周凤英说到这儿忍不住又笑起来,想想那个场面就解气。
周二郎也忍不住笑了,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往怀里搂紧了些。
周凤英:“俺跟他们说这玩意儿比茱萸强多了,他们试着用咱的辣椒做了几个菜,就跑去找他们酒楼的老板,老板过来跟俺谈价钱,俺想着来得这么快,肯定是咱的东西好,又想着刚才受了气,张口就跟他们要一两银子,那老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可把俺给后悔死了,结果你猜咋着?”
说到这儿,周凤英又笑了起来,这次比上次笑得还夸张,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周二郎看大姐笑得停不下来的样子,低头儿问自己儿子,“钰哥儿,你告诉爹,后来如何了?”
周锦钰眨了眨眼,“上次在薛爷爷的药铺钰哥儿看到人家卖人参,一颗人参卖了60两银子,钰哥儿想咱们的辣椒全大干朝只咱家有,比人参还稀罕,就跟他们说一两银子一个,他们若不买,我们就找别家去!南州府这么大,总有识货的。”
“一两银子,一个?!”
不是论斤,不是论两,儿子竟然把调料论个儿卖。
周二郎都结巴了,“钰,钰哥儿,那辣椒个头儿有多大。”
周锦钰伸出自己一根小指头儿比划了一下。
周二郎深吸一口气,自家小子是真敢开口,这魄力,换成是他都不敢这样狮子大开口。
周锦钰扑闪着黑葡萄般的水亮眸子,一脸理所当然,“爹,这辣椒只钰哥儿一人有,要什么价格难道不是钰哥儿说了算,还要他们说了算吗?”
好吧,独家资源,定价权在你,只要有人肯买账。
周二郎想到一事,忙道:“大姐,这辣椒是稀缺资源,钰哥儿能种出来,别人也能种出来,须得把种子控制在我们自己手里,多控制一天,我们就可多赚一天的钱。”
周凤英咯咯笑,“你们可真是爷儿俩,摘辣椒的时候钰哥儿就叫俺不要摘熟的,怕种子被人得去,还有,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咋地,这玩意儿当初从薛神医那里拿回来的时候又粗又长的,长出来就变成这么小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联想到一起去。”
“还有,连名字俺们都给改了,钰哥儿起的,说是长得像牛角一样,就叫辛牛角”
周二郎笑着捏捏儿子的小鼻子,“小人精。”
周锦钰:“爹,钰哥儿给你买了文房四宝,一套你平时用,一套考试时用,一套备用。”
周二郎心间暖阳拂过,一片柔软,目光中俱是温柔,“钰哥儿才不到五岁就要养着爹了么。”
周锦钰:“爹,我们这次总共卖了五十二两银子,给爹留一半儿补身体,人家说考试是个体力活儿,爹这样瘦,关键时候不行了怎么办。”
被“猪心”以及薛良的花式显摆弄到敏感到不行的周二郎,无语望天……
先天优势是有的,无非体力上谦虚了点儿,等考完了,是该锻炼一下身体了。

第28章
一个女人并一个娃子,身上还带了这许多银钱,周二郎如何放心娘俩儿自己回去,回书院同夫子请了事假。
南州府到临河镇的路程不短,若要天黑前赶到家,须得坐船走水路才行,下午到临河镇的客船统共就两趟,不敢多耽误时间,直接花十文钱租了辆驴车去码头。
周二郎将儿子揽在怀里,身体随着车身微微摇晃,说道:“大姐,以后出门在外带上大哥。”
“俺知道,这不今天来这儿是临时起意么,俺做梦也想不到竟能赚——”
“大姐,还有水吗,娃有点儿渴了。”周二郎撩起眼皮朝前边儿赶驴的车夫瞥了一眼。
周凤英会意,忙收住话头儿,递过来水囊。
周二郎拔掉木塞,递到儿子嘴边儿,周锦钰意思性地喝了一小口,天热,周二郎怕他渴着,刚才已经给灌了不少,其实这会儿他很想找地儿放水来着,只不过现在不是在山上,道路两边儿没遮没掩的,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寻思着找个合适的地方再下车解决。
但他低估了自己这具小身体的忍耐力,周二郎见他坐也不是站不是,跟那儿像个小虫子似的扭来动去,还生怕别人看见似的,动作不敢大了。
周二郎忍不住嘴角儿抽搐,俯身低头道:“可是尿急?”
周锦钰小脸儿皱成一团儿,指指不远处的一片低矮灌木丛,“爹,我还能再忍会儿。”
“无妨,你还小,爹给你挡着,不会有人看见。”
周锦钰死活不愿意,娃子大了,知道害羞了,周二郎也不勉强,只叫车夫稍微快些,在前面灌木丛停一下车。
到地儿,周二郎刚把周锦钰抱下车,周锦钰就猫着腰一路小跑钻到灌木丛后,着急忙慌地撩开衣袍,片刻之后长出一口气,正觉无比放松,忽觉有什么东西盯着他。
低头一瞧,骤然!周锦钰双眼瞳孔放大,下意识小手儿死死捂住了就要脱口而出的惊叫,一条粗大的花斑蛇上半身已经挺立起来,冰冷的三角眼正死死盯住他。
周锦钰注意到这蛇的头也是三角形的,极可能是毒蛇,在现代被毒蛇咬了都不一定有命,莫要说是古代了。
周锦钰感觉自己喉咙干涩到几乎喘不上气来,大脑完全是懵的,一切的行动几乎都遵循了本能.
他屏住呼吸,慢慢后退,一步,两步,一步步远离。
周二郎就站在几米开外,看到儿子突然小脸儿苍白的往后退,立即意识到不对劲儿,下意识要冲过去,却又顿住脚步,电光石火间,从儿子的反应,以及灌木丛中可能存在的危险生物,他推测出儿子极有可能是遇上了蛇。
周二郎小时候经常随着大哥上山,知道蛇这东西轻易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你侵入他的安全范围,钰哥儿没有大喊大叫打草惊蛇,做得很好。
周锦钰感觉差不多退出到安全距离时,扭头撒丫子就跑,周二郎忙跑过去接住他。
过度惊吓加上刚才高度紧张,又紧跑这几步,周锦钰的喘症突然发作了,小手用力揪住胸口,急促而剧烈地大口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
周二郎再如何紧张,不能叫娃子瞧出来,抱着儿子一边轻抚他背部,一边柔声安慰,“钰哥儿莫怕,爹在呢,我们不着急,慢慢喘,对,就像这样,慢慢喘,我们喘过来就好了,很快就好了,钰哥儿不急,我们很快就好了,爹陪着你……”
周锦钰前世孤身一人,三叉神经痛发作时需要服用一种特殊的止痛药才可缓解,但那种药对身体损伤极大,且容易成瘾,每次发作他都是独自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抱住头硬抗过去。
周二郎平和镇定的情绪和温声软语,让周锦钰的情绪慢慢平缓下来,大眼睛潮乎乎地,蔫蔫儿地伏趴在周二郎肩颈处,虽仍呼吸急促,但脸色渐渐缓和过来,有了些许血色。
周凤英这会儿也跑下车来,紧张道,“二郎,钰哥儿咋啦?没事儿吧。”
“刚才被蛇吓到,喘症犯了,这会儿好些了。”
周凤英做了个往周锦钰身上捞的动作,连捞了三次,嘴里念念有词,“钰哥儿回来了,钰哥儿回来了……”
周二郎从来不信鬼神一说,不过轮到自己宝贝儿子身上却是宁可信其有,刚才娃子吓着了,还是给叫一叫心里踏实。
这一耽误,姐弟俩赶到码头时,最后一趟客船已经解开缆绳,就要开动。
“船家,等一等,还有人有上船!”周凤英跑得快,赶在前头,边嚷边朝船夫用力挥手。
周二郎抱着儿子紧跟在后边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鼻尖儿鬓角儿全是白绒绒的细汗,紧赶慢赶总算是追上了最后一班船。
船只缓缓开动,随着船身轻轻晃动,周锦钰跟着大姑折腾一天,又受了惊吓,小身子疲乏得狠了,没多会儿就闭着眼睛睡着了,即便是睡着,仍能感觉到娃子呼吸不畅,微微张着小口呼吸。
周二郎调整了下姿势,让儿子在自己臂弯里躺得更舒服一些。
“二郎,你歇会儿,我来抱着吧。”周凤英道。
“我来吧,大姐。”
周二郎抬手轻抚着儿子的头道:“一年到头能陪他的时间甚少,一眨眼,就四岁半了,也抱不了几年,娃就该长大了,再想如现在这般亲近,却是不能了,想想还有些不舍。”
周凤英就笑,“咋不能,你都有娃了,不照样跟爹撒娇,叫爹背着你。”
周二郎也笑了,“喝醉了,不记得。”
船到临河镇的时候,天已擦黑儿,江面儿水雾笼罩,码头稀稀拉拉几个行人,江边儿树影婆娑,四周一片静谧。
姐弟俩刚从船舱里探身出来,就听到远处有人喊,“是凤英和二郎么?”
是爹的声音。
周凤英忙大声应了一嗓子,“爹,是俺哩。”
老头儿一脸怒气,撅哒撅哒迈着大步冲过来,大郎跟在身后。
“你这闺女带着娃子跑哪里去了,左等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要叫家里人急死!”
“爹,俺不是叫人给家里捎信儿说俺去府城了么。”周凤英忙迎上来,把自己怀里的褡裢往老头儿怀里一塞,凑近老头儿耳边儿,低声道:“好几十两银子,爹你可拿好喽。”
“啥啥……啥东西?”老头儿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褡裢。
“爹,你打开看看,白花花的银子,闪瞎眼,”周凤英小得意地看着老头儿。
老头儿一脸狐疑地瞪了闺女一眼,将褡裢撩开个小口,手伸进去,不用拿出来,一摸那手感就知道是啥,瞬间变了脸色,先是向四周警惕地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边儿,才捂紧了褡裢问小儿子,“二郎,这是咋回事儿?凤英她干啥了弄这些银钱。”
周大郎从二郎手里接过娃子,周二郎道:“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细说。”
老头儿驾着驴车来的,小毛驴儿年龄还小,老头儿舍不得用,只让二郎,闺女,小孙子坐车上,他和大郎在后边儿跟着。
周二郎怎么可能让自己爹走着,自己坐着,和大郎强行把老头儿按在车上。
有大郎在,一家人安心得很,兜里揣着银子也不怕,老头儿等不及要弄清楚咋回事儿,周凤英挑要紧的,简单说了下怎么回事儿。
当老头儿听到一两银子一个辣椒时,眼睛瞪得老大,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问,“凤英,他,他们莫不是傻?”
周二郎轻笑,“爹,南州府的有钱人追求的就是咱们买不起,他们吃的不是辣椒,吃的是面子,吃的是独一无二,酒楼收咱们一两银子,就能卖别人十两银子,且还不是谁出钱就能买,须得有头有脸有体面的人才能买到。”
顿了顿,周二郎又道:“南州府几大酒楼一直争不出个名次,这次得了咱们辣椒的酒楼,完全可以人无我有,奇货可居,压上其它酒楼一头。”
“对了,大姐,你们卖给的是哪家酒楼?”周二郎转过头问周凤英。
周凤英随口道:“叫什么吉香居来着,气派得很。”
周二郎一怔,垂下眸子没有说话,他实在不想和林家人扯上任何关系,让林家人自己狗咬狗,他置身事外最好不过。
那天他在酒楼同林锦儿什么实质性的话也没说过,合作?那是林锦儿的自以为,他只不过是去给林家酒楼写菜谱,若说合作,那也仅限于为林家的酒楼写菜谱,店招。
他一个有妇之夫如何能同一个寡妇牵扯不清,他合作的人是男人木锦,而非女人林锦儿。
自家的辣椒么?
瞒不了多久的,有利益的地方就有聪明人,何况是如此暴利,很快就会有人联想到药店里的辣椒,虽大小有差异,但毕竟都是辛辣味道,形状也差不多。
周二郎也不想让自家独占这暴利太久,一来自家无权无势守不住,二来暴利的东西不长久,他也不想让家人因为沾了一次便宜,从此以后就总想着天上掉馅饼,想着不劳而获的事。
等这辣椒纸里包不住火的时候,周家就卖辣椒籽,按“粒”卖,一两银子一粒,免费附赠种植技术指导。
夜风吹来有些凉,周二郎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儿子盖住小肚子。
到了家,老太太和朱氏听说此事,自是喜不自禁,老爷子一想到自家菜园子里结的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当下就要弄个铺盖跑去守着去,被周二郎拦住。
“爹,辣椒可以吃且能卖钱,只咱们自家知道,你这兴师动众去守着一个菜园子反倒是引起人家注意,都会好奇咱家菜园子藏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若街坊邻居问你,你如何说?”
稍顿,“不说街坊邻居,若是亲戚来问,或是族长来问,你当如何应对?”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况且大隐隐于市,没有这些辣椒,我周家的日子也照样要过,这笔就当是意外之财,得知我幸,失之我命,莫要被一点银钱搞得成日紧张,日子都过不安生。”
周老爷子是这个家明面儿上的一家之主,实际上遇到大事儿做决策的还得是周二郎。
老头儿一寻思觉得儿子说得在理儿,不过还是有点儿放心不下那宝贝辣椒。
周二郎道:“弄过几只鸡到菜园子里去转移视线,再弄条狗在菜园子守着,人家只当这狗是守着咱家鸡呢,除非知道咱家辣椒秘密的人,否则外人去了注意力也只会在鸡身上,而非几颗破菜。”
“爹,二郎这法子实在好!”
周凤英一拍大腿,“俺刚才还想着说弄两条狗过去,若有人进菜园子,狗一叫,咱就能听见,可平白无故菜园子里养两条狗也是招人猜忌,咱把鸡放过去,可不正好。”
一家人商量完,都觉得这个法子妥当得很,折腾一天都累了,各自回房休息,周凤英悄悄叫住朱氏,让她到自己那屋去一趟。
朱氏不明所以,看了丈夫一眼,周二郎道:“你去吧,我先回屋儿。”
周凤英拉着朱氏往自己屋里走,“你啊,啥都听二郎的,可给他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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