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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绝色反派爹by神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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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只要是个人,谁又能保证做事从不出错,一直受宠信呢。
他魏伦战战兢兢服侍永和帝这么多年,最后还是靠着周凤青的运作有了今日之权势地位,再看看周凤青对待原本是政敌的刘永年是怎么做的,即便是做奴婢的命,谁不想要一个让自己有保障的主子呢。
穿戴整齐,永和帝在仪仗队的护卫下进入太干殿高坐龙椅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左右入内,叩拜之礼过后,众臣有本上奏。
“启奏陛下,百官俸禄已经拖欠两个月有余,恳请陛下着户部尽快拨款。”
“启奏陛下,我户部的每一笔银两皆有去处,皆可查证,为保证军饷以及更重要的开销,恳请诸位臣工再坚持坚持,今夏税收上来,定第一时间为诸位发放。”
“启禀陛下,自去岁加赋之后,为逃避赋税,各地流民四起,若不尽早处置,恐生祸端,恳请陛下减轻百姓赋税。”
“启奏陛下……”
一声声启奏陛下,吵得永和帝头晕脑胀。
周二郎冷眼旁观,前朝也好,大干朝也好,最难解决的问题就两个字“缺钱。”
前朝因为缺钱,太子萧祐安想出一个妙招儿,发行纸币。
然,用纸币解决铜币、白银以及黄金的短缺,表面上看来确实是个解决钱荒的好办法,实际上却无法控制纸币滥印,最后萧祐安自食恶果。
大干朝吸取了前朝的教训,拒绝纸币,转而用巧立明目增加赋税的办法来增加朝廷财政收入,其实同样不可取。
在土地兼并日益严重的情况下,百姓本就苦不堪言,再加赋税,只能导致大量流民的产生,流民多了就要生事,一生事朝廷就要想办法镇压,兵马一动,哗哗流走的都是银子,朝廷镇压的银子哪来?必然是增加赋税,赋税继续增,流民继续更加多,镇压更加狠,恶性循环……。
周二郎又想起小鱼写给自己的那些令人耳目一新拍案叫绝的东西,他不得不佩服后人的智慧和见解。
然,有用吗?
没用,至少在当下的环境下难以实施。
小鱼太理想化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一代人亦只能解决一代人的问题。
不过小鱼来自千年以后的真知灼见却很有借鉴意义,让他把大干朝的问题理解的更加深刻。
他的田税改革是符合时代发展需要的,只不过要满足两个必要的先决条件——
其一、他要掌握至高的权力,让这一政策的实施从上到小没有阻碍,直白说,听话的加官进爵,反对的牢房领饭,谁敢不从?自古至今,一项新政的施行总要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
其二、事缓则圆,他需要做一些事情为田税改革做铺垫,冲突是不能避免的,但可以控制其激烈程度。
永和帝听着下面群臣吵成一片,下意识目光就转向了周二郎,长期以来周二郎总能解决他的燃眉之急,不自觉永和帝就把周二郎当成了万金油。
他从没想过周二郎每一次举重若轻的背后都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但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
“周爱卿有何看法?”
永和帝朝着周二郎的方向开口。
周二郎稳步出列,躬身作答:“启奏陛下,朝廷财政吃紧,若要解决,非一日一时之功,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关于流民问题,朝廷当引起重视,臣建议以安抚疏散为主,不可冲突过甚,否则一旦一方流民造反,他地必然效仿,届时天下大乱,后果不堪设想。”
永和帝微微点头。
徐庚却是目光略带诧异,以他对周凤青的理解,此人行事向来喜欢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似这般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时候却是少见。
转念一想,却也释然,周凤青是人不是神,不可能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力有不及也难免。
“朝臣欠诸位臣工的饷银,户部可有办法凑兑出来?”
永和帝又问。
周二郎露出一个苦笑,道:“陛下,我户部只有执行之责,这发放分配之权却是由内阁执掌,朝廷还有没有多余的银子,内阁诸位应该比臣更清楚。”
周二郎一句话把皮球踢到徐庚身上,同时把百官的抱怨也引到了徐庚身上,领不到俸禄你们应该找内阁,找徐庚呀,户部就一提线木偶,你们装什么孙子,不敢找徐庚麻烦,合着欺软怕硬,怨气撒到我们户部身上呗。
微顿,他又道:“陛下,微臣以为眼下朝廷财政吃紧,诸位臣工当团结一致,共度难关,而非在这里争论不休。”
“另外诸位臣工情况不同,有些妾室多,孩子多的,开销确实大,两个月不发俸禄,苦了大人不要紧,万万不能叫孩子挨饿,似这等情况的,自然要优先放发。”
“像是微臣,家中人口简单,只有一妻一子,兄弟姐妹亦能自食其力养活自己,家里又有陛下赐予的田庄,吃穿不愁,朝廷晚些时日发放并不会影响生活。”
周二郎此话一处,众人脸色均不好看,唯有永和帝觉得痛快!出气!干得漂亮!
一个两个的,两个月不发饷就开始哭穷,穷得都能养得起七八个妾室,穷得生一堆儿女,穷得顿顿有肉,你们可真他娘的穷!
“陛下,微臣听闻周大人生活十分之奢靡,对其子更是极尽娇宠,臣的幼子同周大人之子同在一个书院,亲眼见到其子头上一条小小的发带竟然是用金丝混天蚕丝织就,其所穿之服更是极尽奢侈之能事,周大人养一个孩子的开销,足够微臣养一大家子,微臣很想同周大人讨教这生财之道!”
“启奏陛下,臣亦听闻周大人作风奢靡,臣的内人告诉臣周大人之妻买东西向来一掷千金,头上一根簪子竟然镶嵌了大大小小十几颗珠宝,就算是宫里的娘娘也没她奢侈,臣亦好奇周大人的生财之道。”
“启奏陛下,臣附议,臣的内人经常向臣抱怨,说臣小气舍不得花银子,羡慕周大人的银子给老婆随便花,臣也好奇周大人莫非能点石成金,不然这银子是哪里来的?”
“陛下,王大人此话不假,臣的内人也像臣抱怨过臣不如周大人大方,甚至安京城夫人圈子里流行一句话,生女当嫁周凤青!臣以为周大人的银子定然来得比我等容易,不然如何敢如此为女人花钱。”
“陛下,周大人作风奢靡,满朝皆知,倘若陛下不信,可叫周大人掀开官服,臣敢打赌周大人官服之下的里衣定然价值不凡!”
最后出列的这位二百五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吃惊这位的脑回路,亦佩服其胆子之大,你敢当众叫周凤青脱衣?徐庚徐大人都不敢吧,端王爷也不敢吧。
前面几位好歹有理有据,大家就是气不忿,膈应膈应周凤青,以永和帝对周凤青的荣宠,怎么可能因为他奢靡就定他的罪,要真定了他的罪,周凤青能拉着满朝文武下水!
若要较起真儿来,谁不奢靡,奢靡的方面不一样而已,徐大人好茶,家里藏的珍品价值千金也不为过,冯大人好收集珍稀砚台,一方砚台可在安京城里买处房。
而这位年青的周大人,人家爱美,就喜欢穿各种华服美衣,这种奢靡它就是要给人看的,你让他藏起来,那人周大人还有什么成就感。
说句大实话,周凤青引领了整个朝堂官员们的审美,他成天把自己弄得跟个仙儿似的,搞得大家都不得不注重一下个人形象,否则朝堂争辩,他往你跟前一站,先用颜值碾压得你喘不过气。
周二郎为官以来还真没受过刚才这种羞辱,竟然敢叫他脱衣?
一时之间周二郎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这种二百五打哪蹦出来的?
大放厥词的二百五乃是靠着大干朝的“荫蔽”政策,老子退位,他顶上,刚刚才获得头顶这项乌纱的,刚戴上没几天,热乎都没带热乎呢,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此言一出,似乎周围气氛不对劲儿,再次开口,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启奏陛下,微臣并非妄言,陛下可派人去查,安京城有家叫虞美人的铺子,京城的贵妇都知道这家铺子,周大人之妻乃是这家铺子的购买大户,据微臣之妻所言,周夫人是真正的有钱人,买里衣比买外装更舍得花银子。”

不等周二郎开口,永和帝先怒了。
“来人!将此人给朕拖下去,就地脱去官帽官袍,杖责八十,以后不要让朕再见到他。”
“陛下明鉴,臣句句属实呀。”
“陛下,臣是冤枉的,冤枉的!”
“陛——下——!”
“……”
众臣简直不忍直视,蠢到这种程度,都让人不忍心说他啥了。
如此胸无点墨之人却能站在朝堂之上讨论国家大事,而无数有能力有才华之士却报国无门,盖因大干朝的官场选拔方式主要分两种。
一种是恩荫入仕,一种是科举入仕。
科举入仕选拔出来的自然是天下有才能之士,恩荫入仕就不好说了,良莠不齐。
实际上大干朝的财政亏空跟恩荫入仕造成的大量官员冗余亦有很大的关系,一个有权势的大臣退下去甚至能推恩家族十余人入朝为官,而实际上朝廷需要官员才有多少?
这就造成某一个职位上的活儿本来一个人就能干,现在却有三个人一起担任,而这三个人又常常因为政见不和打架,造成处理事务的效率极低。
另外,周二郎深受皇帝宠信,能力又如此出众,关键还年轻,但他想要建立自己的班底却困难重重,甚至他需要冒险任用刘永年这样的人,跟这恩荫入仕关系巨大。
因为恩荫入仕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大干朝的官场上很多人都是亲戚关系,一出仕就自带派系标签。
另外各大家族为了巩固地位扩大势力又往往彼此联姻,形成更加庞大的家族利益集团。
周二郎的个人能力再强,没有家族势力做后盾,他不过是个孤臣,是枚皇帝可以任意拿捏的棋子。
别看他现在身兼一大堆头衔,但实际上除了在翰林院他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在御林卫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剩下的,无论是在户部也好,御史台也好,锦衣卫也好,他不过是领了个头衔而已,想要做什么事儿困难重重。
没有下面人的配合,你一个光杆司令不过是被架空的壳子。
这也是皇帝敢用周二郎,端王拉拢周二郎,现在贺明堂亦想拉拢周二郎的原因,这样的人对自己造不成巨大威胁,却可以很好的为己方所用。
皇帝你想要收回徐庚的权力难上加难,拔起萝卜带出泥,你动的是大半个朝廷官员的切实利益,玩儿不好的话,他们联合起来,连你这个皇帝都敢换。
不过皇帝想要收回周二郎的权力却是轻而易举了。
由此可见家族势力才是一个官员强大的支撑和后盾。
周二郎不懂这些吗?
他当然懂。
但他骨子里一直都是读书人,他有自己的坚守和骄傲,他从来没有真正妥协过。
他没有像刘永年一样靠着自己的才能和美貌娶一个大家族的女人作为自己升职的跳板,他忠于自己的爱情。
在受到林家施压时,他没有妥协让步,他忠于自己的婚姻。
做官后他亦没有纳妾,没有利用外甥女的婚姻,更没有抱怨,没有把官场上的情绪带回家里,所有的重压他自己一力承担,他忠于自己的家庭。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前世今生的周二郎从来都是高傲的,被凌迟处死的三千多刀,他没有吭一声。
皇帝虽然出面为周二郎出了气,但对方敢对他如此大放厥词的羞辱,他若是不回敬威严何在?
是不是以后谁看他不顺眼都可以上来吠上几口。
周二郎掩去眼底的冰冷,上前一步,缓声道:“陛下方才所见不过冰山一角,因着祖宗荫庇入仕者良莠不齐,官得来的太容易,不知感念皇恩浩荡,在其位不谋其职者比比皆是,更有甚者祸国殃民!”
故意停顿了一下,他才朗声道:“臣提议提高荫庇入仕者门槛,同时增加科举入仕名额,让天下真正有才能之士为国家效力,为陛下分忧。”
前面都是铺垫,后面才是周二郎的真正目的,朝廷现有格局基本定型,他作为朝中新兴势力的代表,想要培养建立自己的班底还得从新人中选,尤其是没有派别的和家族背景的新人里选。
因着刚才那一出,众人只当他是公报私仇,你动我一下,我动你一窝,让所有跟你一样靠着荫庇入仕者跟着你倒霉,让你成为同类的众矢之的。
永和帝同样是如此认为,另外周二郎说得确实也有道理,所谓荫庇,真当是皇恩浩荡吗?
无非是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稳固皇权的工具而已,现下这种荫庇制度威胁到了江山社稷,自然要调整,永和帝也早有此念想,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由头,刚才那蠢货一闹,周二郎顺势把他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他焉能有不顺水推舟的道理?
“周爱卿所言极是,此事关系重大,就由你协同徐庚共同拟定章程,再交由朕定夺。”
说完,他又意思性的走过场问了一句,“对此,众卿可有异议?”
下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发表意见。
毕竟,提高荫庇入仕的门槛又不是废除,况且荫庇入仕的弊端他们自身亦能看得到,至于增加科举入仕的名额,可操作性就大了。
首先这名额增加多少不是还有徐大人把关么。
其次,就算是参加科举,贵族子弟亦比平民子弟的优势大得多,再者这平民子弟也可以招为自家的门生门客嘛。
可以说周二郎这一刀捅得不疼,甚至某种程度上也是这些人中看得长远的有识之士想要做,却又因为自身就是荫庇制度的受益者而不太好做的事。
周二郎天生就是做帝王的料,他太懂得制衡之道,借力打力,在皇帝,自身,众位大臣之间找到了一个精准的利益平衡点,此事顺利达成。
以后,但凡因为扩大科举招收名额而入仕者,第一个要感激的就是为天下学子争取利益的周凤青周大人。
至于周大人喜好华服美衣之事,周凤青自己在百官面前大方承认,本官就是喜欢穿漂亮衣服,怎么?吃你家米饭了,管得着吗?
至于钱是怎么来的,我大姐开铺子赚来的,我家农庄卖瓜籽油赚来的。
有本事你就去查我,没证据就给我闭嘴,本官可不接受你们莫须有的诬告!
我忍皇帝,忍端王那是没有办法的事,连徐庚本官都不忍,你们算老几,哪来的资格给我徐凤青气受。
散朝之后,周二郎与贺明堂以及户部李尚书一同走出大殿,谈笑风声,看都不看一眼旁边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之人。
一个跳梁小丑而已,那值得他动气。
出了皇城,到了没人的地方,贺明堂又同周二郎说起自己的侄女儿。
“凤青,我跟你说,我这侄女儿年方十五,温凉恭顺才貌双全,宜室宜家……”
听到对方的侄女儿才十五岁,周二郎连连摆手,道:“贺将军,令侄女方才豆蔻之年,这如何能使得。”
“如何使不得,凤青你也不过才刚刚二十五,且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正是相配。”
“贺将军不要再说了,凤青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周二郎就落荒而逃。
贺明堂站在原地捋了捋胡须哈哈笑。
回到车上,周二郎脸上哪还有半分落荒而逃的尴尬,他若真喜欢,不要说是大对方十岁,即便是二十岁,该是他的也必须是他的。
问题不在这上面。
他本就不是多情之人,十五岁那年情窦初开的心动,这辈子不会再有了,贺明堂的侄女再好跟他无关。
云娘离不开他的,不是他不给云娘生路,是这个时代的女人们除了依附男人,很难再有别的路可走。
即便他愿意放手,有谁敢接手他周凤青的女人。
当然,他亦离不开云娘,因为云娘是钰哥儿的嫡母,也因为习惯了一个人,不想再去习惯另外一个人,他没有那时间精力,也没有那心情。
至于贺明堂非得要误会,非得要拿他当未来侄女婿,与他无关。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更没答应什么承诺什么,他是无辜的。
一连几日,周二郎都没有找借口去端王府,他等着端王上门来请他去。
他太了解自己的宝贝儿子了,钰哥儿对端王的身份已经开始怀疑。
他每天听着儿子叫爹,能清楚的分辨出孩子叫爹时的不同情绪。
儿子高兴时,他喊爹是清脆而短促的。
儿子不高兴,他喊爹是不情不愿声音往下走的。
儿子孺慕时,他喊爹的尾音是带一点儿上挑的。
儿子撒娇时,他喊爹的尾音像是有弹性的麦芽糖,故意拖长。
那天在王府,他听出钰哥儿叫端王爹时和他前几次听到钰哥儿叫端王爹时不一样了。
前几次钰哥儿叫端王“爹”时,他很想抢着应一声,心痛得不行。
但那天钰哥儿叫端王爹时是迟疑的。
钰哥儿一定会要求端王让自己去王府授课的,他坚信。
说曹操,曹操就到,周二郎正在廊下逗弄着小鹩哥儿,端王府来人了,说是端王爷有请。
周二郎嘴角儿露出一丝会心的浅笑:好样的,爹的乖娃。
周二郎请王府的人稍等,自己进屋换了身素色衣裳出来,长发没有用玉簪挽住,而是用了一根素锦银丝带。
这发带还是刚来安京城的时候,钰哥儿卖了状元车那次,他们父子俩一起买的,一人一条,孩子还说他也想赶紧把头发留长,长成和爹一样的美男。

第182章
上次见面,端王和周二郎之间实际上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协定,那就是让天意来决定周锦钰的归属。
倘若周锦钰能恢复记忆,那他就还是周二郎的儿子,倘若周锦钰不能恢复记忆,他就合该是端王的继承人。
端王做为高高在上的上位者,能做出如此妥协,换做一般奴性深的大臣或许还真会心存感激,忘记那孩子本就是自己的儿子,用得着你妥协么。
可端王遇到的是周二郎,萝卜加大棒的手段他比端王玩儿得更隐晦更高明。
自来只有他驯化掌控别人的份儿,你想控制他?那你得随时做好准备生不如死!
他看他如何收服那位新科林状元。
换一般人被姓林的如此欺负,翻身第一件事就是啪啪啪打脸,周二郎怎么做的?
他先折磨对方的心理,在那儿不动声色地看着你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折磨到对方以为他会大度放过的时候,他又极其隐蔽地向周围人传达他对林状元的厌恶,你想吧,领导厌恶的人那就是众矢之的,到处都是给穿小鞋的,林状元的日子能好过才怪。
你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
不不不,他想不起你来,这事儿过去了,他那天想起你来了,你还得接着倒霉。
诏狱那次,他直接把林状元吓破胆,自此再也升不起任何恐惧之心。
其实自始至终,周二郎表面上没有动林状元一根头发,反而是极其大度,不计前嫌,可林状元就是怕他,极其的怕,怕的同时又愿意效忠他,因为在林状元的眼里,周二郎确实是极其有容人之量且能力极强的上司。
他对林状元玩儿得是心理战。
你再看他收服刘永年的过程,才是真正高端局的玩儿法,到了刘永年这个层次的人,光心理层面儿上的较量肯定不够,更是两个人智力与意志力的综合对抗。
周二郎在审讯刘永年之前,先利用锦衣卫把人家的背景调查了个底儿朝天,甚至细节到人家的房事频率,这些与调查案件有关吗?
不一定,但周二郎的习惯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用的细节,正是因为从刘永年房事频率的不对劲儿摸到了对方有外室的事。
又从外室这件事调查到了刘永年与刘夫人的爱恨纠葛。
接下来,就是他在刘永年面前扮演公私分明、在其位谋其政的角色,实际上命人用大刑的是他,在刘永年面前于心不忍让人放水的也是他。
一番较量之后,以刘夫人为突破口,攻进刘永年内心最柔软也最愧疚的部分,双方惺惺相惜,只恨相见太晚立场对立,最后周二郎甘冒风险为他争取到活命机会,这才有了后面的把刘永年收为己用。
端王看到了周二郎的能力,显然对周二郎的心机城府远远低估。
上次父子相见,表面上看周二郎确实遵守与端王的约定不乱说话,不主动透露自己与钰哥儿的真实关系。
实际上他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小动作都在强烈的向儿子暗示并传递信息。
端王看到了又如何,一个父亲的情不自禁你个始作俑者还有脸去责怪?没看萧祐安都不好意思么。
周二郎成功了。
他为周锦钰穿靴,他亲昵轻抚儿子头顶的小动作,他看儿子慈爱的眼神都让周锦钰感到无比的熟悉,远比同端王这个爹相处更让周锦钰感到安心亲切。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周遭一切的不对劲儿就越发明显。
首先就是自己失忆了,爹难道最想要做的不是帮自己恢复记忆吗,为什么他总是对自己的过去几乎不提。
其次,他发现自己每一件衣裳,甚至连一双袜子也都是新买来的,竟然没有一件是穿过的,那他以前的旧衣服到哪里去了?
他为什么在王府找不到自己的过去,找不到一丝自己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如果说端王是亲爹,那位先生是养父,那为什么他长得跟那位先生也很像呢?
还是说跟着谁时间久了就长得像谁?周锦钰的心里充满了疑问。
端王没带过孩子,更没带过周锦钰这般聪慧的小孩儿,他对七岁孩子的智力认知停留在五皇子或者是六皇子的程度。
周锦钰在他眼里自然是比一般小孩儿聪明得多,但一个小屁孩儿他再聪慧又能聪慧到那里去,尤其孩子还失忆了。
所以他想不到一个孩子竟然能注意到如此多的细节。
周锦钰其实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找端王问个明白,话到嘴边儿他又忍住了,他想先想起以前的事情再说。
目前看,端王只有他一个儿子,他是不可能让自己认回养父的,自己倘若说了,说不定会给养父带来麻烦。
周锦钰向端王请求让周夫子过来府上授课,端王哄他说周夫子最近忙,不如先给他另找一个夫子。
周锦钰不依。
端王问他为什么非得是要周夫子教他。
周锦钰自然不会说他喜欢周夫子,他怀疑周夫子是自己的养父,于是便说他以前的课都是周夫子教的,现在还由周夫子来教,说不得他会很快想起以前学会的东西,就不用重学一遍了。
端王实在不想让周二郎短时间内频繁同周锦钰接触,想用拖字诀敷衍周锦钰,就说周夫子确实忙,下个月再来过来教课。
周锦钰气鼓鼓给端王甩脸子,道:“那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夫子,爹是堂堂的一国王爷,有什么事情比一国王爷交代给他的事情更重要?”
说完,他朝着旁边伺候的侍从道:“我命令你现在就去周夫子府上把他给我请来,让他过来亲口给本少爷解释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快去,快去!”
周锦钰伸手推那侍从,侍从为难地看向端王,请示主子的意见。
周锦钰见那侍从不动,更来气了,一跺脚,跑回到端王身前,仰着小脸儿告状:“爹,钰哥儿失忆了就不是王府里的小主子了吗,为什么钰哥儿说的话都没人听?”
小孩儿的大眼睛里湿漉漉的,饱含委屈。
端王心疼地把他抱起来,冲那侍从道:“墨迹什么,还不快去。”
周锦钰看到侍从领了端王的命令快步出去,眨了眨眼,对端王道:“爹,他只听你的话,根本不听钰哥儿的,钰哥儿不喜欢他,钰哥儿想要自己选侍从。”
端王眼睛一亮,看向小外甥的目光满是欣赏,没想到孩子才小小的年纪竟然就有这种意识,不愧是皇族后裔。
“好,爹答应你就是。”
端王道。
周锦钰:“爹,我不要从王府里选,王府里选来选去还不都是爹你的人,钰哥儿要从外面选。”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钰哥儿是爹的儿子,只听爹一个人的话,他是钰哥儿的侍从,也必须只听钰哥儿一个人的话,爹你说对不对?”
周二郎被端王的侍从领到后花园书房,侍从进去通传,他站在书房外,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屋内端王正站在儿子身后指导孩子练字。
“周大人,王爷请您进去。”
周二郎收敛了情绪,抬脚进屋。
“见过王爷。”
进屋后周二郎冲端王一拱手。
端王微微点头,“周先生既是过来了,钰哥儿就交给你了,该教什么,想必先生心里有数,我就不多叮嘱了。”
周二郎一笑,“请王爷放心,周凤青明白。”
端王看了他一眼,转身冲周锦钰道:“不得对先生无礼,爹就先出去了。”
听到端王的话,周锦钰假装还生气先生不来授课,看也不看周二郎一眼,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端王转身出去。
周二郎见儿子不高兴地抿着嘴巴,小腮帮子也气鼓鼓的,走上前笑道:“钰哥儿今日不开心?”
周锦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伺候的侍从,道:“先生家里的事情忙完了吗?”
周二郎微微挑眉,心中已然明白必定是端王不想让自己来,又见钰哥儿同自己说话时先去看旁边站着的侍从,还朝着自己眨眼,心领神会,顺着儿子的话道:“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应该可以按时为钰哥儿授课。”
周锦钰故意霸道:“下次有事不能来授课你要提前使人来告诉我,我批准了你才能不来,我若没有允许,先生就不能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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