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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平冬汛byLucen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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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体拳从小练到大,你丫给我小心点。”林舒昂的威胁听上去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蒋恪宁认可地点了点头,将她肩膀一揽,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进了火锅店:“你比我强,我打不过你,我没学过军体拳。”
“真的假的?”
“真的!”
因为蒋恪宁小时候天天跟赵江川在外面打架,军体拳使出来多费劲,不如野路子来得快。后来挨家里骂,都是一撮人在演武场一圈圈地跑圈。
吃饭的时候林舒昂总觉得有人往自己这边看,这种被注视的感觉也不是让人觉得不舒服,就是有点怪怪的,往旁边一看又没什么人。林舒昂觉得没必要,也就干脆没跟蒋恪宁说了。
两个人吃的热火朝天,林舒昂又破了功,吃到一半,菜还没下完,眼睛又闭上了。蒋恪宁看着她,手掩着嘴笑,林舒昂真想骂他,结果自己那眼睛确实撑不住。
她面前一份南方油碟,按着火锅店的店主的小料单调制的,还有一份麻酱,林舒昂两个一块吃。碗里面还有毛肚和牛肉片,她吃不了了,歇了菜,将筷子一撂,叹了一口气。
蒋恪宁在对面也没辙了,但他们坐的地方偏僻,没什么人关注。蒋恪宁觑着林舒昂神色,将面前的大衣掀开一半,露出里面的铅灰色圆领毛衣,林舒昂往旁边看了看,镇定自若地走了过去。
然后坐着贼一样往他旁边一坐,蒋恪宁给她揉了揉手腕,莹润细腻,像羊脂玉一样的白。没过一会林舒昂就快闭上眼了,蒋恪宁往后坐了坐,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大衣将脸一掩,全是蒋恪宁的味道,温温暖暖的。
不一会他就感受到胸腔处传来一阵绵长的呼吸声。
他之前在网上查了查,也找了医生朋友问了问,可能是晕碳水?或者是其他的身体问题?之前周绪宁有跟他提过一嘴,蒋恪宁留意了一下,其他时间倒是还好,算了,先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蒋恪宁将衣服掩了掩。
她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落在他怀中,披散开来,他用手拢成一团,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粗皮筋单手给她绑了绑。
蒋恪宁手长,一伸手就将她那边的碗拿了过来,把桌上的东西一齐解决了,吃到最后有点撑,准备撂筷子了,对面又坐下一个男人。细皮嫩肉又潇洒,肖似电视上的男明星。
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冒昧,直接一坐,浑然生成一股“这就是我的地盘”的意思,小白脸打眼一望,“哟,怀里还有一个呢。”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装蒜呢绪宁。”蒋恪宁夹了一块子牛肉卷,蘸了干料往嘴里一放,眼都不带抬的。
周绪宁耸了耸肩,跷着二郎腿后背靠着墙,一只手就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搭在腿上,下巴往上一抬:“又吃睡着了?”
说的是怀里的林舒昂。
蒋恪宁点头,“你来前一会儿就睡了。”他说话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林舒昂被他大衣掩着,脑袋在里面动了动。
“刚刚那HelloKitty是你的吧?”蒋恪宁说的是那辆骚包的车。
周绪宁往前倾倾身子,看着他怀里只从缝中才能窥见的一点颜色,“这你都知道?”
“谁在后面跟只斗鸡似的追?”他抬眼看了一眼周绪宁,大冷天穿着西装马甲,不知道多讲究。
“舒昂没仔细看,我从后视镜看了两眼,之前听泽行说你要买车,换了个这个?”指的是外面那辆骚包的宾利。
周绪宁手指在桌上轻叩两下,漫不经心:“是。”
“装修我和江川帮你看好了。”他又往蒋恪宁怀里看了一眼,仍然是没什么动静,睡的还挺沉。
蒋恪宁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周绪宁扯了扯嘴角,眼往下一压:“你怀里可是我妹。”
“又不是亲的。”蒋恪宁道。
“你在她面前也这样?”周绪宁算是开了眼了,这人怎么这么霸道,才在一块多久就这么嚣张了?
蒋恪宁似笑非笑:“兄弟和媳妇,你都一样?”
周绪宁哑火,连连点头:“得。”他闭上了嘴。
蒋恪宁看周绪宁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出声赶人,两人一人一方谁也不打扰。过了十来分钟,蒋恪宁身后来了一群人,对着周绪宁道别,周绪宁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也没提要走的事。
倒是坐实了他在这儿来多半有事。
“不走?”蒋恪宁瞥他一眼。
周绪宁脖子一梗,“不走。”
“这都快十点了,我得把我妹送回去。”他还冲蒋恪宁怀里指了指。
“行。”蒋恪宁点头,只要林舒昂愿意他没什么其他问题。再者交给周绪宁他也确实放心。
不等周绪宁出声,蒋恪宁就低头哄着林舒昂,将她叫醒了。一睡觉迷迷瞪瞪的,一睁眼睡眼惺忪,刚坐正身子就看清了对面那个散漫的人,“绪宁哥,你在这干嘛呢?”四眼相对,语气里有说不出的迷惑。
周绪宁撇了撇嘴,“火锅店,吃饭那。”他指了指手底下那张木头桌子。
林舒昂打了个哈欠。
“让周绪宁送你回去吧,他在等你呢。”蒋恪宁声音沉,先开了嗓。
周绪宁看他一眼,发现这人倒是格外好说话,也给面子。
林舒昂想了想也没什么意见,蒋恪宁每天都挺忙的,接送自己也没有想象中简单,更何况他们大院中间还有一段距离,得绕路,麻烦。林舒昂答应的挺干脆,蒋恪宁也不是什么玻璃心的人,也应下来了。
周绪宁看的有些吃惊,这俩人在一块的化学反应他是头一次见到。
蒋恪宁起身去付钱,走之前林舒昂捏了捏他的手,两个人还对视了一眼。周绪宁看的啧啧称奇,只剩下兄妹俩大眼瞪小眼之后,周绪宁敲了敲桌子:“刚在一起几天啊,就这么亲昵?”
林舒昂懒得搭理他,随口道:“小一个月吧。”
周绪宁笑了笑,率先站了起身,路过林舒昂的时候将她往上拉了一把:“别打瞌睡了,磕到头了蒋恪宁得骂我。”
“行行。”林舒昂跟他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蒋恪宁已经在大门口候着了。
说真的,像这样的分开早就有很多次了,林舒昂心里还是有种淡淡的不舍,蒋恪宁目送着她坐上了周绪宁的副驾,冷眸沉沉也不知t道在想什么。
“蒋恪宁,我走了,到家给我发信息。”她扒着车窗,周绪宁俨然成为了一道空气。
“好。”蒋恪宁视线扫到周绪宁身上,缓缓开口道:“注意安全。”
林舒昂看着蒋恪宁这幅样子,在心里偷笑。他一向怪能唬人的,周绪宁果然挺了挺腰板,十分挑衅地看了看蒋恪宁,后者没搭理。
车窗往上一打,林舒昂和蒋恪宁的视线就被隔绝了。周绪宁的车一声低吼,后面那辆悍马也动了起来。
果然不出周绪宁所料,蒋恪宁只是嘴上说“注意安全”,实际上那辆车分明将他们送到了大院门口。
看着悍马扬长而去,周绪宁才转头看向林舒昂,面色有些认真:“舒昂,我有事跟你说。”

第40章 明月逐之
周绪宁将车停在林舒昂楼下不远处, 民居楼檐下淅淅沥沥地落着积雪化后的水滴,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场雨。林舒昂看着雨滴落在地上,溅起水花,粉色的HelloKitty在此时显得有些滑稽。
天阴沉沉的, 本就已经入夜。
两个人在狭窄的车内一时无话, 过了好久林舒昂才想起来周绪宁刚刚是有话跟她说的。
“有些事我现在才想明白, 你知道为什么吗?”周绪宁看着窗外, 一只手撑着脸,林舒昂极少看见周绪宁正经的样子,她心中有些不安, 直觉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是跟蒋恪宁还有我有关是吗?”林舒昂轻吁了一口气, 目光定定地望向他。
周绪宁沉眸,与她对视,点了点头。
他沉思良久, “舒昂,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后来跟我关系那么亲近吗?”可能林舒昂不记得了, 但是周绪宁是记得的。
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 但是九岁、十岁的小女孩并不那么开朗, 周绪宁他们时常带着她一起玩,她也常坐在树荫下发呆。
林舒昂小时候像瓷娃娃,看上去易碎,跟她说话都能急死人,一副冷清清的模样。
林舒昂此时也怔了怔, 印象中跟他们熟悉起来确实是十来岁的时候了,至少是过完十岁生日了。
周绪宁目光悠远, 手在车窗边沿搭着,声音缓缓:“你不记得了, 但是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跟一个男孩玩的挺好,那个时候我们院子里的人打听了半天没打听出来是谁,神出鬼没的。但是我跟泽行看见过你们一块去大院外面的巷子里买糖葫芦,那男孩小时候个子就挺高了。”
“拐走了我们的妹妹,我们当然心里急,但是又打听不出是谁。那会儿没有手机,纯靠这一张嘴给家里人形容,结果愣是没一个人问出来。”周绪宁低低地笑了笑。
“后来我们没管了,是因为你跟他在一块很开心。”周绪宁舔了舔唇,似乎有些无奈:“就像回到了你哥你妈妈都在那会,我们就觉得至少这个人不会对你使坏,就从每天盯着到后面偶尔去看看。”
“你出事的时候是冬天,那天我们院的正好和他还有他几个朋友撞见了。大冬天打雪仗,我们两拨人一起打,后面的湖里结了一层冰,我们经常也在上面玩,就跟什剎海那边一样。”
林舒昂对那段记忆都早已忘记,更别提周绪宁所说的这些细节。她犹自发呆,怔怔地听着他娓娓道来。
“你往后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的冰正好破了一个口子。”周绪宁抬手将落在车窗上的雨滴隔着玻璃弹了一下,林舒昂回过了神,他轻轻牵了牵嘴角,继续道。
“你跌下去的那时候我手里捏着一个大雪球,正准备砸向对面那波人。但是你——”周绪宁直直地望向林舒昂,后者被他眼神中浓浓的悲切惊地捏紧了安全带,她不由自主喃喃问道:“我之后呢?”
“你在那时候叫了一声‘宁宁哥’,我当时看见你落下去我魂儿都吓没了,我撒开脚丫子往那边跑,雪球老早就扔在了地上,但跟你关系最好的那个男孩儿当时背对着你,你刚落下去他就跑过去了,直接往湖里一跳。”
“但是太冷了,北京的冬天太冷了,更甭提结了冰的湖。你被他在湖里托着推到湖边的时候已经冻晕了,我们在上面拉着你们,他冻得也是哆哆嗦嗦的,直到最后,是靳卫空路过,直接叫了两辆救护车。”
“后来再听见消息就是你爸给你转了专护,病房我们都轻易进不去,那男孩被送进医院之后就没了踪迹,我们当时一颗心都只牵在你身上。”
“再见面的时候,你的额头被打着绷带绕了一圈,我爸妈还有院子里的朋友的爸妈领着我们过去见你的时候,你望着我叫了一声‘宁宁哥’,那时候我还纳闷,你该不会是被冰块撞傻了吧?你之前一直叫我周周哥,或者是绪宁哥,所以我刚听见的时候也愣了愣,结果你骤然就笑了。”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笑了,我纳闷为什么领着我们过去之后,我们爸妈都给你介绍了一遍我们名字。后来走了才知道,你的脑子真的出了一点问题,医生说你之前压抑太久,这次出事正好损伤脑部,有些事确实不记得了。”
“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叫的那一声‘宁宁哥’是你在问我,而不是肯定。”
而我却稀里胡涂冒名顶替了这个名字十来年。
林舒昂也有些片刻失神,她恍惚间似乎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结局,但她还是吸了吸鼻子,“然后呢?”
“然后?”周绪宁嗤笑一声,“然后我现在才知道,甚至我是在泽行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之后,我才猛然间想起来,才将这些事串联起来。我才明白,原来那个男孩是蒋恪宁。”他手倏然脱了力,显得他也有些狼狈。
林舒昂忘了,可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链一样,直直坠落。
周绪宁舔舔干燥的唇,看上去有些难受,“过来之前我问你嫂子,我问她要不要告诉你,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说嘛?”
说起女朋友,周绪宁的情绪平和了不少,莞尔一笑:“她说你是舒昂从小到大的哥哥,这是不会变的。但是恪宁是救你的人,谁也顶不了名儿,更何况一场意外,让你忘了他这么多年。”周绪宁难得哽咽,仰着脸用手揩了揩眼角的泪花。
林舒昂泪掉的无声,就连哽咽声都没有,她呆呆地看着门檐上的雪水滴落在地上,一双凤眼睁大了,双眼通红,鼻尖也通红。她嘴唇翕合,却一声不吭。
“舒昂。”周绪宁声音有些哑,林舒昂胡乱点了点头,眼泪砸在面前的衣服上,吃火锅后的倦意早已偷偷溜走,她急忙擦了一下脸,对周绪宁扯出一个笑。
周绪宁发誓,那一定是他看见的林舒昂最局促最恍惚,笑的最难看的一次。
林舒昂就像病急乱投医的病人家属一样,抓着周绪宁的衣袖,双目都失焦,她语气是那样急促也是那样的慌张:“绪宁哥,你确定那个人是蒋恪宁吗?”可是林舒昂搜刮干净了记忆,搜刮不到一丝一毫关于蒋恪宁的痕迹,她一点一点也想不起来跟他有关的一切,完全想不起来。
这种恐惧笼罩着林舒昂,尤其是当一切的事实和证据摆在面前时,林舒昂对于自己忘记蒋恪宁这件事是真的无力,充满了无力。
在车上蒋恪宁承认他小时候就认识她的时候,林舒昂虽然相信,但是不知道自己会跟他这么亲近?醒后的自己呢喃着“宁宁哥”,转头就将名字“赠”给了其他人,在往后十余年,林舒昂从来没有再见过他,那他在哪里呢?自己真的有机会再将他想起来嘛?
林舒昂头紧紧拧在一起,对于这种茫然的感觉,才是最无措的。
周绪宁看着她,颔首点头:“我确定。”
何止是林舒昂觉得荒谬呢,周绪宁也觉得荒谬。当赵江川打电话过来让他把之前的装修师傅推过去的时候,周绪宁还在打趣赵江川,赵江川联合穆泽行反手给他丢了个爆炸性消息。他觉得早有端倪,没有在意。
可他偏偏午睡的时候梦见了舒昂,梦见了1996年的冬天,林舒昂一摔,那男孩的一救,急切又匆忙,拼尽了全力。他醒来之后缓了很久都没有回神,一个想法只在电光火石间冒出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周绪宁虽然不知道蒋恪宁和林舒昂的关系在被忘却前有多亲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没有将他t查出来。但是现在他可以,于是他打了好几通电话,查到了蒋恪宁的外公在1997年春天去世,也查到了蒋恪宁外公的家就在林舒昂上学经常路过的那条道上。
周绪宁那时候才猛然一拍脑袋,在床上怔然发愣。
原来这是一场历时十六年的阴差阳错,原来后来重新变得开朗的小妹并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因为一个被她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人。
周绪宁对林舒昂又怜惜又心疼,他不知道蒋恪宁用了多久才走到林舒昂面前,但他知道林舒昂在知道这些后恐怕又会囿在情绪里无法脱身,她这么多年,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终于好了起来,难道又要?
周绪宁纠结彷徨,却被未婚妻一语点醒梦中人。自己是应该把“宁宁哥”还给林舒昂的,万一舒昂真的像从前和李越东一样,将蒋恪宁也误会,周绪宁觉得自己恐怕是最大的罪人。
“绪宁哥我先回去了。”林舒昂将身边的包拎在手中,细细的长链绕着手腕缠了好几圈,声音落地荡起一阵涟漪,周绪宁与她相对无言,再多的话也是苍白,随即点了点头。
林舒昂上楼时有些踉跄,那些难过的情绪在周绪宁说完之后一直在她心中盘踞着,她想不通,怎么会忘了呢?她现在这么喜欢的人,在小时候怎么会忘了呢?
进门、扔包、开房门,林舒昂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床上,脑海中勾勒着小时候蒋恪宁的样子,可是怎么也不对。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几声,蒋恪宁告诉林舒昂自己已经到了家,给她拍了两张胡萝卜的照片,多可爱多温馨。
还有一张他穿着家居服蹲在地上,胡萝卜在他旁边依偎着他的样子,那图看上去比自己拍的好多了。果不其然,没过几秒,屏幕上多了一行字:“我妈拍的。”
林舒昂将他的照片放大,再放大,大到整个屏幕只有蒋恪宁一个人,她忽然撂下了手机,双手掩着面,泣不成声。

第41章 明月逐之
三月末的时候下了一场桃花雪, 好在比不过年初那会儿的大雪,仅有薄雪弯绿梢,街道办的连安排人扫雪的事都省了。
蒋恪宁靠在车边,手机上跳出一条信息, 他撇了一眼收了线。不多时前面就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男人。
“你好, 是蒋恪宁先生吗?”年轻男人自来熟, 冲着蒋恪宁扬起一个笑, 将公文包往左边一递,伸出右手。
蒋恪宁颔首:“你好。”
“我是董先生的助理,他临时有事今天早上飞俄罗斯, 所以安排我过来和您先商讨一下。”助理说的话, 蒋恪宁在来之前已经听过一遍了,因此也没多意外。
“好,那就麻烦你转告一下。”蒋恪宁回握。
这是周绪宁给蒋恪宁介绍的一个建筑设计师, 也是他们公司的股东,非要论起来, 邓安绍在京的投资也跟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前两个人就加了联系方式, 只是一直没有时间约见, 一周前敲定的时间,临到头又插进了一桩事。
他在微信上表示了歉意,蒋恪宁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没什么意见。
山岸别汀第十七层,是蒋恪宁之前购置的, 现在正在准备装修和室内设计。他对这方面不太懂,通宵达旦看过一点这方面的东西, 没办法,术业有专攻, 蒋恪宁也没辙。
助理来之前已经看过了平面图,进去之后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蒋恪宁默默跟在他身边看着他用记录仪记录,时不时帮他端一下计算机。蒋恪宁是个闷葫芦,跟在身边全程无话,等到最后关上大门,离开前,助理将设备全部收起后看向了蒋恪宁。
后者的视线仍停留在那扇大门前,似乎以后的温馨模样已经在他眼中呈现。助理微微一笑,“董先生让我来之前,曾让我问您一个问题。”
蒋恪宁收回了目光,直视看着他,淡然开口:“他问什么。”
助理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一口白牙,“你想象中的家是什么样?”
蒋恪宁微微一怔,原本以为问的会是装修方面的要求,没有想到他剑走偏锋。蒋恪宁当真在原地有些沉默,脑子里时不时闪过林舒昂的模样,有时又闪过自己和父母在一起时的模样。
但这到底是不一样的。
林舒昂实在多变,时而冷漠时而活泼,喜怒哀乐十分鲜活又好辨认,但这些底色构成的是一个实际上脆弱又坚韧的她,蒋恪宁默然很久,助理也贴心的没有催促。
直到蒋恪宁回过神,他回想起那姑娘吃饭吃睡着后埋头躺在自己怀里的安静模样,他声音很轻:“温暖、牢不可摧。”
助理莞尔一笑,充分发挥职业精神,从不多问,即使这两个词听上去似乎怎么搭配都不太协调。
“好,我会转告给董先生的。”
蒋恪宁点了点头。
“麻烦了。”
助理上了车,蒋恪宁还停留在原地。头顶的天空中飘过几朵软白的云,以前的雾霾天渐渐被蓝天白云取代,雪后的晴天,空气都让人心旷神怡。他坐在车里,副驾上放着一份回延边作最后汇报的文件,文件上是一个牛皮纸封的文件袋,国安那边的调令手续到此已经完全落实。
他舒了一口气。
······
在故宫的文创馆溜达了一圈,林舒昂的情绪还是不见好,她闷闷地踢了踢脚下的石板道,腹诽着连多余的碎石子都没有。
三月末她已经换上了大衣,里面就一件高领打底衫,周边是络绎不绝的游客,还有不少人过来穿着古装拍照片。
之前周绪宁告诉她的事不算太大,但也让她狠狠震惊了一把,情绪调解了好几天才回旋过来。蒋恪宁之前给她透露的不多,她的话也不过是玩笑话,现在是真的有了心思想琢磨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想起来以前的事儿。
网上的一些做法都挺歪门邪道,她扎在论坛看了两天,被蒋恪宁误以为失眠睡不着,差点儿拉着她去医院检查。
俩大眼下的黑眼圈就是明晃晃的证据。
但林舒昂现在的郁闷并不是因为这事,而是因为某个穷追不舍的男人。
“要不歇会吧?”罪魁祸首正在林舒昂身后,闲庭信步的样子与她不太乐意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那温润的声线仿佛一把火将林舒昂这个油桶狠狠点燃。
林舒昂步子一顿,双手环胸,冷森森盯着他那张看上去人畜无害挂着和煦笑意的脸,“你还要纠缠多久?”
许新远有些无奈:“话怎么能这么说,是你师父和林主任要你带着我转悠的,真不是我。”
林舒昂嗤笑一声:“别在这里装什么无辜,明明调研都已经快走完了,你成天来故宫不是这就是那,还非要拉上我,当我是傻子呢?”她一针见血,直接将话讲得明明白白,两人站在林荫大道底下,周边坐着不少休息的游客,故而林舒昂压低了声音。
许新远苦笑着摇了摇头,视线透过她看向身后一个正在闲逛的男人,“不是还有一名同事在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舒昂。”
林舒昂一腔怒火卡在嗓子眼,手紧攥成拳,她冷哼一声,剜了他一眼。身后的男人不过是个障眼法,都是一个研究所的,林舒昂一眼就能看出打的什么主意。这么多天许新远一直对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林舒昂反复强调过自己有男朋友了,他只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嗯,我是工作需要。”
林舒昂还能怎么说?
“他过来了,要不我们还是先走?”许新远示意她看后面,林舒昂撇了撇嘴,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最近遇见一王八蛋,天天和同事混迹在我工作的地方。”林舒昂麻溜地掏出手机,开始日常对着蒋恪宁泄愤。
“工作需要?”对面回的很快。
林舒昂有些诧异:“你能玩手机啦?”
“今天有点忙,正好这会有闲暇,去局里拿了文件。”
林舒昂了然:“他也是这个意思,但我感觉居心不纯,我都跟他说过我有男朋友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斟酌犹豫着,还是没把许新远是她初恋这桩事说出来。她想的是到时候活动一办完再t怎么着也没联系不可能接触了,话是这么说没错,就是不知道许新远这个神经病会怎么做。
林舒昂大学就感受过他那牛皮糖一样的粘人功夫。
她嘀咕两句,把事情往好处想:“没什么事,最多还俩月,这边的活动就彻底结束了!”说着她还发了一个“冲鸭!”的表情包,俩人之间的氛围一时又积极向上了起来。
许新远跟在身后一直盯着她背影,身边的同事走了过来和他汇合,见他这副模样也有些无奈,头往他那边歪了歪:“这就是你大学谈的那个?喜欢就追回来呗。”
那男人视线上下扫着林舒昂的背影,眼神中带着赞许:“看着不错。”
许新远眼神凉飕飕地望了他一眼,眉弓弯压,眉头一蹙:“别打她主意。”
后者耸了耸肩,一哂:“我不打主意啊,你自己又不是没看见人家有男朋友了。上次接她下班那亲昵劲儿你没看见?”男人将矿泉水瓶往上一抛,再一接:“她还不知道她那师父,其实就是以前你劈腿那女孩的外公吧。”
男人轻描淡写几句话,引得许新远眼中怒火燎燎,压低声音警告他:“还想不想继续在研究所干了?”
男人不屑,眼镜片反射出彩色弧光:“你想要的都有了,我不知道你这么执着于一个女人干什么?”
许新远低了低头,眸中情绪让人也难以捉摸,“你不懂。”
男人散漫,看一眼前面步履松快的林舒昂,笑了笑。

第42章 明月逐之
“叮叮叮——”闹钟响过第三遍, 叮当猫配色的闹钟两只耳朵在床头柜上乱颤,颤了起码五分钟,一只看上去就十分焉巴的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将那中间的帽儿一盖, 闹钟彻底不响了, 那只手的主人也从被子里冒出了头。
此女正是林舒昂。
一瞥时间, 眼睛一瞪, 双脚直接在被子里狠踹了一脚,林舒昂怒斥:“都快迟到了!”语气同下脚的力气一样狠,过了好一会, 被子里也钻出一个脑袋, 穿着烟灰色的睡衣似乎很是无奈:“我看你睡得沉,就把闹钟调迟了十分钟。”
“十分钟!”林舒昂声音陡然拔高,两道眉一横, 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刚过完周末,这是上班第一天, 昨天和蒋恪宁一直在一块, 腻歪到晚上, 昨晚上怎么说来着?
蒋恪宁信誓旦旦今天一定叫她早起,好嘛,结果不仅没早起,愣是给她调迟了十分钟!
林舒昂风风火火,一手抓衬衫一手提裤子, 两只淡蓝色大发夹别开两边额前碎发,露着大脑门叮叮咣咣地下了楼, 等她漱口到一半的时候蒋恪宁换好了衣服从楼上慢慢地晃了下来,双手揽住她的腰, 下巴往她颈窝一撂,蹭了蹭。
“你别着急,我开车送你。”他埋着脑袋出声,声调都同往常不太一样。
林舒昂一愣,与镜子里叼着牙刷的女人面面相觑,声音含混不清:“你今天不用去部队?”
蒋恪宁松了手,伸了个懒腰:“拉磨的驴还能休息两天呢。”
林舒昂一下没憋住,笑出了声。
“好了,洗把脸先化妆。”蒋恪宁无奈地垂下头,认真将她嘴边的泡沫擦掉,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已经足够他将林舒昂的各种流程和嗜好都了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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