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冬汛byLucen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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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昂从来没有什么优越感,也没有什么看不起人的情绪,但面对许新远的时候,她真的恨不得将这个人狠狠踩到脚下。
“你都知道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避讳的?只是许新远脸色难看至极,即使现在已经有常老当做护身符,他办事没有那样的明目张胆。但是现在能接触到的人和眼界也与以前大相径庭,尽管不知道林舒昂的真实背景,却也知道不是自己能够惹得上的了。
“啪——”
林舒昂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泛着红的右手手掌心,然后看向被她扇了一巴掌的许新远,“疼吗?”
“你只是挨了我一巴掌,但是蒋恪宁要是因为你的人真出了事,你猜猜你还能在这儿站多久?”林舒昂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指了指他身后的研究所,又指了指他自己:“别人走进这个所里,哪个不是花费了极大的时间和精力的?你,只有你,靠着一个去世的女人吃着软饭,你也配呆在这里?”
她更难以平复心情的点在于,像蒋恪宁那种年复一年守在边疆保卫祖国的人,即使出身优越也从来没有带着高傲和优越感去看不起别人的人,凭什么被这种人去伤害?
“他们不听你的话也不敢对我身边的人下手,这件事不会到此为止,至于你?”林舒昂顿了顿,嗤笑一声,语气轻蔑:“不如死了算了。”
林舒昂话一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至于许新远的反应,还想让她多看一眼吗?看见他这个人,再多说一句话就已经够恶心了。
不远处停的就是蒋恪宁的悍马,林舒昂出来的时候拿了车钥匙,刚回到车上摘掉帽子她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的恶心,将车开出一截后趴在方向盘上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她将所有的联系方式通通删除拉黑,这件事不会到此为止,就算她想到此为止,赵江川也不会罢休。
到了公安那边,就是赵江川的地盘了。
更何况她也没想,只是不知道师父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林舒昂揉了揉眉心。
等到林舒昂走后好一会,那车上下来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是许新远的同事。他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模样,“怎么,谈崩了?”那一巴掌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呢。
许新远怒火中烧,现在那把火已经将他整个人烧得平静了下来,连语气都那么冷静:“谈崩了。”
“崩了就换。”男人满不在乎,将地下的纸张随手捡起一张,掸了掸上面的灰,“哟——”
“她查你啊?”
许新远看了一眼他,眼神不善,男人似乎没有看见他的眼神,又故作惊讶地开口道:“查得这么详细?”
“还没看够?”他表情恹恹,顺着他的手往下看了看那张纸,好死不死,那张纸上正写着他追林舒昂的详细经过。
“哈,够了。”那男人笑了笑,将手中的纸随手一折扔进了垃圾桶里。
许新远这才表情好看了一点,随后背过身回了研究所。
男人跟在他身后,眯起眼睛伸手遮了遮头顶的太阳。突然间有些好奇,许新远你当时追林舒昂的时候也算真诚,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后悔过?
可能没有吧,男人耸了耸肩,踏进了研究所的大门。
第44章 明月逐之
“给你带了粥, 还有一点爽口凉菜。”林舒昂笑眯眯地,把食盒往桌上一撂,将旁边的桌子往他床边挪了挪,“潮汕砂锅粥, 看上去不错, 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她语气松快, 看上去依然明媚。
“手好点了没?我看看。”蒋恪宁坐起身, 握着她的手腕仔细看了看。和他的胸口一样,都包了一层纱布,不过她的更薄更小巧一点, 之前刻t意将这只手没有露出来, 许新远也没有注意到。
“口子长倒是不长,记得让护士给你勤换着点,透气。”他微拧着眉, 一道浅浅的伤口比自己的刀伤看得还重,林舒昂倏地笑了, 将手抽了回来, 歪着头打量他身上的伤口, “你的可比我严重多了。”
“又没事,我愈合能力强。”
蒋恪宁笑笑,伸手想将林舒昂揽过来,实在有点动作不能,只能拍了拍身侧:“过来。”
林舒昂低着头坐到了他身边, 闷着笑却又有些苦恼:“你这样在去延边之前能好起来吗?叔叔阿姨还不知道这件事吧?要不我先去认个错?”她拍了拍蒋恪宁的手,语气惆怅:“哎, 你说话呀。”
蒋恪宁一噎,旋即失笑:“没有, 这事瞒着呢,没让他们知道。今天下午他们就去出差了,出院正好直接去延边,不耽误。”
林舒昂低低地叫了一声:“蒋恪宁。”
看那姑娘现在多愁,垂着眼,蒋恪宁都能看见她睫毛一颤一颤地,像小猫爪子挠一样。他心里一动,把林舒昂的手往手里一牵,“舒昂,你看那外面那桦树,风一吹叶子都在落,漂亮吧?”
林舒昂转过了头,一起看着那桦树。还真是,那绿油油的叶子被风一吹,落下来还挺好看,俩人脑袋凑在一块,阳光往那病号床上一打,显得毛茸茸的。
护士正好过来查房,看见俩病号凑着脑袋看树,敲了敲房门:“303号换药啊,姑娘您这手上也得换了,一块儿吧?”
“一块一块。”蒋恪宁回头应了声。
护士动作迅速,一会儿功夫就重新换好了纱布,林舒昂看着他胸口狰狞的伤口,有些没精打采,十分钟的功夫不知道偷瞄了多少眼又偷偷叹了多少口气,蒋恪宁在一边偷偷握了握她的手。
等护士走后,蒋恪宁才开口。
“你刚刚趁我不在,干嘛去了?”他捏着林舒昂的手,一寸一寸地给她捏着,林舒昂撇了撇嘴,往他手心戳了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许新远是我初恋了?”
姑娘语气似乎不生气,还有点娇纵。蒋恪宁挑了挑眉,正准备说话,被这带了点狠劲的姑娘截住了话头,“我刚刚去见他了,给了他一个巴掌,然后放了狠话。”
林舒昂丝毫不避讳,她心里也明白蒋恪宁不问她是相信她,只是她确实不是想瞒着蒋恪宁,那段回忆真是算得上黑历史。
她面色不善,语气也恶狠狠:“干他丫的!”
“嘶——轻点轻点。”蒋恪宁龇牙咧嘴,林舒昂一惊,从床上猛地站了起来,瞪着眼睛望向他:“怎么了怎么了?”
“逗你呢。”蒋恪宁把手心翻过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上面什么也没有,自己的伤口也是。
林舒昂没好气地在他手上打了一巴掌,“受伤还制不住你。”
但是俩人没一会儿又笑成一团,查房的护士又过来看了一眼,敲了敲房门:“情绪起伏别太大啊,注意点别撕裂伤口。”俩人齐刷刷又闭上了嘴,错开了眼神,一个看着窗外的白桦树,一个低着头摸着手腕。
“去延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林舒昂问。
蒋恪宁摇摇头:“没呢。”他顿了顿:“东西那边都有,床铺褥子都有,过去也不太有穿得上常服的时候,就随便带一两套就行了。”
“是吗?”林舒昂拿手机搜了一下延吉的温度,一直到五月都差不多是十来度,天气预报说有霜冻出现,和北京这边的温度区别还是很大。虽然都是北方,但是相差真的太大了,林舒昂看着上面的图片,最多也只是一些风俗地貌,军区是不会有内部的照片出现在网页上的。
林舒昂叹了叹气,直觉延吉的冬天就像长白山那样的冷。她不知道蒋恪宁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但只要想想就觉得军人实在是不易。
“是的,没事,那边我很熟悉,过去不会不适应。”蒋恪宁安抚着林舒昂,将她的手机往下一按,屏幕黑了下去,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没有你想的那么苦,以前在家的时候不也老被我爸拉出去训吗?跟着警卫员出早操绕着圈跑,还有擒拿、近搏、越野,都是在家就练过的,无非就是冷一些。”他嘴角噙笑,试图打断林舒昂的联想。
但是效果一般,林舒昂没信,不过还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好、好。”
蒋恪宁扯了个理由一个周没回家,中间他妈妈打了好几个电话,蒋恪宁都挡回去了。他妈妈没什么担心的。是胡萝卜在家太费劲,许友昀想让蒋恪宁带出去溜达溜达。她这不还没退休呢,一天天虽说闲是闲,也不好见天儿带个狗出去遛。
尤其最近她跟老姐妹们报了个团要出去爬山,蒋恪宁想了想,让赵江川找了个家里没人的点儿把狗牵了出来。
“之前养过狗吗,放你那方不方便?”赵江川一手牵着狗绳,一手“砰——”关上了车门。
胡萝卜看见林舒昂眼前一亮,“嗷嗷”叫着就往她身上扑了过去。
“看来是我多余问了,它还挺亲你。”赵江川挑眉,也不意外。
林舒昂陪着胡萝卜玩了好一会,用手揉了揉他蓬松的狗头,身上还有一股温暖的椰香,“阿姨把它照顾得很好,跟着我说不定变成小邋遢狗了。”
赵江川手揣兜里站一边,看着林舒昂逗狗的模样打心眼里觉得她跟蒋恪宁在一起挺好,心里鼻尖一酸,也不知道想起了谁,往后退了半步,调出视频功能录了一段,微信发给了两个联系人。
过了好一会儿,林舒昂站起身,胡萝卜就依偎在她脚边,亲昵地蹭着她的裤腿。要是它体型小点林舒昂还可以抱起来,这么大一只狗,还是算了。
“谢谢你了,川子。”林舒昂笑眯眯的跟他闲聊:“等会回局里呢?”
“回。”赵江川往前走近了几步,逗了逗她脚边的胡萝卜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我过去的时候碰见了蒋恪宁的妈。”
“这么巧?”林舒昂诧异望他。
“可不,许阿姨说蒋恪宁不松口,还一个劲儿向我打听你。”赵江川碾了碾手里的烟尾巴,似调侃似试探。
林舒昂没那么保守,也没觉得见家长不合适,可能就是不太好意思。她心里也明白赵江川的意思,林舒昂舔了舔唇:“等蒋恪宁的事儿尘埃落定了我就先领着他见我爸,到时候我再去见见阿姨,做个心理建设呗,阿姨现在也不在。”
赵江川看她一副认真的样儿心里也有了数,“那成,等你俩好消息。”
“成!”
这边刚走,彭方迟那边又火急火燎地来了电话,说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要见林舒昂一面不可。蒋恪宁不是伤了吗?林舒昂的手也划了口子,她要过去请一个多周的假,干脆让彭方迟先去故宫后门等她。
“我真有事跟你说!”彭方迟一脸欲哭无泪,抓着林舒昂的手就往咖啡店里奔,林舒昂被她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到现在她还是一头雾水,等到了包厢她才撒开彭方迟的手:“到底怎么了?”
彭方迟欲言又止,一双眼看着林舒昂看了十几秒,又颓然没了气势,吞吞吐吐的:“要不还是算了。”到了这一步,又不说了,这不诚心折腾人嘛?林舒昂不干了,一拍桌子,“说!”
彭方迟哎哟一声,往桌上一趴,捏着细长的勺柄一来一回地搅着杯子里的咖啡,“喝酒喝出事儿了。”
“没被拘,应该还好。”林舒昂斜了她一眼。
“我情愿被拘!”彭方迟捶胸顿足,林舒昂将整个身子都窝进沙发里,奇了:“我认识一民警,托关系给你塞进去?”
“能拘一个月吗?”彭方迟问。
林舒昂哈笑一声,乐了:“你当这是买菜呢,还能讨价还价?到底干了什么事儿,你倒是说。”
“真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林舒昂呷一口咖啡:“你欺男霸女了?”
彭方迟猛一抬眼,一双眼就这么盯着林舒昂,盯得她有点发怵。
林舒昂一时间也手足无措了起来,将勺柄拿了又放,放了又拿,最后双手往面前一搭,小心翼翼地问到:“真的t?”
彭方迟欲哭无泪,“真的。”
“具体是?”
“我亲了一个男人。”彭方迟叹了一口气。
林舒昂啐她一口,翻了个白眼儿:“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就亲了一个男人?这又怎么了?什么年代了,彭方迟,你醒醒,睁开眼看看行不行?”她恨铁不成钢。
彭方迟瞄了一眼林舒昂,“是穆泽行。”
包厢里一瞬间沉默了,林舒昂保持着窝在沙发里的姿势好几分钟,两个人就这么僵了好几分钟。
陶瓷勺身碰在杯壁撞出的声音在小小一间包厢内放大,俩人的呼吸声都不太稳当,过了好一会,林舒昂沉沉出声:“要不我帮你问问我发小,派出所有没有位置吧。”
“姐——”彭方迟抓了抓头发,欲哭无泪。
林舒昂摆了摆手:“你这段时间不是忙着扫黄打黑吗,怎么还碰上穆泽行了?怎么又亲上了?酒吧遇上的?”
她问题多的像十万个为什么,这段时间彭方迟忙得脚不沾地,穆泽行更是常常呆在京野四部,林舒昂被这些消息当头打了一棒,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自己的好姐妹彭方迟少了关心和呵护。
这事不难办,俩人要是擦枪走火都没意思就装蒜,要是有意思就试试。
“喝多了,他送我回家,氛围很好,对视了一会就亲上了。”
听上去不像是俩人都没意思,彭方迟可能是回过神来了,自己知道尴尬了。
“泽行哥什么态度?”
彭方迟手拧在一起,纠结得不行,幽幽叹气:“那天之后就回了部队,几天没见人影了。”
林舒昂一噎。
第45章 明月逐之
彭方迟这事林舒昂也没辙, 只能让她回去老老实实待着,短期之内当个鹌鹑,躲躲风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那蒋恪宁去延边, 你去西安的事怎么想?”彭方迟努努嘴, 俩人那会刚坐下彭方迟就问了, 林舒昂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张单子, 是去西安史博交换交流的。林主任有意向让她过去,但是一去可能就是半年。
林舒昂有点犹豫。
“不知道,先等等看吧, 林主任说不着急, 一个月内给答复就行。”林舒昂手托腮:“我想等蒋恪宁回来之后再说。”
“来得及吗?”
“来得及。”
算得上是学术和工作上的交流,和上次许新远他们不太一样,这次就相当于人员流动, 林舒昂大学的时候专业和修文物不算太对口,因此过去的兴致也缺缺。她将单子往包里一放, 决定先缓缓再说。
蒋恪宁被单方面下了禁足令, 天天呆在陆总那个小范围圈里, 除了吃喝拉撒,林舒昂不让他去任何别的地方。
万一又磕着碰着怎么给延边的首长交代?
蒋恪宁从最开始住进来就一直在六楼的普通病房里,在走廊尽头比较偏僻,因此也没遇到几个熟人。
他一个人呆着也无聊,胡萝卜被林舒昂放在家里了, 让邓安绍帮忙照看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吃上百家饭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赵江川下班的点儿, 蒋恪宁刚出电梯才到大厅,就看见他在那儿到处张望。
“看什么呢?”蒋恪宁故意吓他, 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赵江川一转头推搡着蒋恪宁就往楼梯口的方向走,拉着他一块埋着头,声音也低了好几个分贝。
“你干嘛呢?”蒋恪宁纳闷。
赵江川闷头只顾着走路,一声不吭。
蒋恪宁琢磨出了不对劲,转过脑袋往周边扫了一眼。
就一个转头的功夫。
“恪宁!”
“江川!”
“哎哟!我刚刚就说看见一人眼熟,合着是你们俩!来,让姨看看!俩大小伙子!”面前这阿姨精气神倍儿足,脖间围一橙花儿纱巾,鼻梁上挂着的是茶色墨镜,嘴上涂的是一层薄薄的大红色口红,裹着驼色的风衣。
蒋恪宁傻了眼,赵江川摊了摊手,嘴上还不饶人:“让你丫赶紧走,非不听,得!报应来了吧!”
“哈!”
蒋恪宁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是秦姨啊。”
此姨在众位家长里面可谓是战斗力极佳,上到靳哥下到蒋恪宁,都是她眼里的未来女婿。当年文工团的一支花,没什么别的,就是喜欢点儿俊男美女,嘴皮子倒是不碎。只是跟谁都聊得来,因此和各家的关系都很不错,什么事都知道一点儿。
蒋恪宁今天让她在这看见了,跟在他妈那儿透明了一样。两兄弟心里只叹气,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叫了声:“姨。”
“这是受伤啦?怎么还穿着病号服呢?哎哟多俊一小伙子,有女朋友没有?”秦姨说话就跟机关似的,往外直突突,突得人脑瓜子上青筋直冒,一个头两个大。
赵江川和蒋恪宁这么想避开秦姨还有一个原因,她女儿完美继承秦姨的颜控,当年蒋恪宁的那张军装照被几个院子里的小姑娘们“传阅”就是她的功劳。姑娘们玩得近,尤其是大院阳盛阴衰,彭方迟和那姑娘熟悉,一来二回林舒昂也就看过蒋恪宁那张照片了。
“有。”蒋恪宁在长辈面前惜字如金,任由她打量。旁边的赵江川跟她说的有来有回,每次都灵巧地将她女儿找对象的事给抛了回去。其实他们私底下也知道,那小姑娘特有主意,只是秦姨操心,对外面的男人不放心,所以一直在这几个知根知底的大院子弟里打着转。
“没什么大事,过两天就好了。”蒋恪宁道。
秦姨一想,哎,这个都有对象了,怎么着也用不着她来操心。只是看着蒋恪宁这幅模样,还是叮嘱了一句:“身体最要紧。”
“您放心吧,知道。”蒋恪宁挂着笑,和赵江川一块陪着秦姨拿了号又在那边等了一会。
三人闲聊着家常,大多数时间都是秦姨在和赵江川聊,蒋恪宁在一边看着显示屏上红通通的数字。
“怎么在这儿呢,不是人让你在病房里呆着吗?”这俩大高个子在一众老头老太里就是俩立柱,一打眼就看见了。护士说让他多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林舒昂还以为哥俩正在外面溜达完,只是怎么不好好休息,在大厅呆着?
秦姨闻声回过头看了一眼,奇了,又是一认识的姑娘:“舒昂也在呀!”她笑眯眯的。
得,这下林舒昂也懵了,赵江川低下头看着脚尖,蒋恪宁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您也在呢?”尴尬的搓了搓手,林舒昂嘿嘿一笑。
这话说的,跟医院是个什么好地方一样。蒋恪宁在身后憋着笑,赵江川也没好到哪儿去,转过头龇牙咧嘴。
“过来看个皮肤科,天气一热浑身就不太舒服。”秦姨把手往林舒昂手上一搭,语气里还很有几分伤感:“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唉——”
“年轻人也有身体差的时候,您还年轻着呢,别乱想。”林舒昂声音温和,虽然秦姨有时候有些马虎,但是对他们也是真心疼爱,看她一副伤感模样,林舒昂心也跟着一软。
“我陪您看看?”
“不用!嗨,我好着呢!”原来秦姨的伤感也只是一瞬间的,听见要麻烦林舒昂,秦姨立马不干了。小辈儿们有自己忙着的事儿呢,自己好胳膊好腿没什么不能自己看的。
恰逢广播里正好叫到了秦姨的号儿,她拍了拍林舒昂的手背,一脸欣慰地进了专家诊室。
外边仨人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都这么大人了,见到朋友家长还是很紧张。”林舒昂嘟囔着,往旁边的蓝色长椅上一坐:“我刚刚还以为你俩刚晒完太阳呢。”
赵江川也往旁边一屁股一坐,长叹一口气:“差点儿又将底子给透出去。”
“秦姨这怀柔政策不错,我怀疑院子里的男孩儿都让她盘问过一遍了。”
蒋恪宁略一思忖,沉吟道:“还有一个人应该没有。”
“谁啊?”林舒昂赵江川齐刷刷地望向他。
蒋恪宁低低一笑:“穆泽行。”
“哈——”林舒昂瞪圆了眼睛,蒋恪宁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秦姨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心眼子,回味过来林舒昂和蒋恪宁是一对儿的事还是在许友昀刚回大院。
蒋恪宁刚出了院,在家里住了没两天她就回来了,风尘仆仆的,带了不少东西。蒋恪宁在机场接她的时候后备箱都堆满了,中间还有不少东西是给胡萝卜带的。
回了家的许友昀闲不住,除了天天去跳广场舞,新开的时蔬店也是t天天逛,这一逛就遇上了秦姨。
两姐妹各自拖着大推车在超市有机蔬菜面前见到的时候那叫一个亲昵,一口一个“好姐姐”,实际算来也就十来天没见面。
要说俩人还都是妇联的同事呢。
“你这是才回来呢?”秦姨看着略带憔悴但十分精神的许友昀,拉着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片刻才问道。
许友昀说:“是才回来,恪宁去机场接的。”
“还是你们家恪宁贴心,我们家丫头这么大个人了在家都呆不住,几天不见人影。”
秦姨这话说的真心,幽幽叹气。
“要是真贴心早该把女朋友带我面前来了,到现在我连姑娘照片儿还没见过呢!”许友昀一拍手,哎了一声:“上次倒是有个女孩跟迟迟在一块儿,我问他他非不说,我总觉得有问题。”
“咦。”秦姨对女孩儿还是熟悉的,加上迟迟和自家丫头玩得又好,迟迟在院子里的好朋友怎么算都是舒昂嘛!舒昂?舒昂!
秦姨一惊,脑子里彻底清明,她面色惊喜地望向许友昀,看着好姐妹愁眉苦脸的样儿,猛地一拍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儿媳妇儿是谁了!”
许友昀大喜过望,一双眼霎时亮了起来,简直就是惊喜万分:“谁,谁家的!”
秦姨事到临头又开始神神秘秘起来了,压低了声音用手把嘴一捂,在她耳边小声道:“林首长家的,林宪华的小女儿,舒昂,林舒昂啊!”
还真是!许友昀是听说过他还有个小女儿,因为他还有个儿子同蒋恪宁差不多大,许友昀也很少打听人家家事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漏了这个丫头!
“舒昂啊,舒昂我知道,听说过,现在在哪儿工作呢?跟恪宁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哎呦,许友昀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事儿都不知道,抓着好姐妹的手愣是没放下来过。
秦姨也没想到许友昀反应这么大,不过自己闺女要是有对象了,自己估摸着也是这么个劲儿。
“住院”许友昀惊疑不定,脱口而出就问了出来。秦姨觑着许友昀的神色,斟酌着问到:“你不知道”
许友昀将疑惑往心底压了压,没在姐妹面前表现出来,点了点头:“我知道,刚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秦姨松了一口气,“我说呢,住院怎么会不告诉你,不过我看他也没什么事儿。我听那语气像是舒昂担心,所以让他在医院多住几天。”
许友昀边听边点头,心里觉得这俩人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她不太明白:“恪宁怎么会去住院呢”这个念头一出来,很多事情都突然间有了头绪,包括蒋恪宁他爸走的时候他不在,还有好些日子没往家里回,但是许友昀只是把疑问压在了心底,没当着姐妹的面儿问出来。
秦姨还怕许友昀一时不能接受,看着她的脸色,许友昀对于林舒昂这个孩子还是很喜欢的,她微微笑道:“赶明儿有机会了我去瞧瞧她,这是个好姑娘。”
第46章 明月逐之
许友昀一直没什么机会见到林舒昂, 蒋恪宁现在倒是见天儿在她面前晃悠。最近胡萝卜不在家,别说,她还真有点惦记。
蒋恪宁天天路过院子外面那个时代广场,年轻的小老太太天天傍晚在那儿跳广场舞, 甭提多精神, 歇下来的时候不是和姐妹们聊天就是抱抱老姐妹的小孙子, 逗逗人家的小狗。还有一两年就退休了, 看着还是一身干劲儿。
蒋恪宁明天就走,和林舒昂吃了个饭就到了八九点,送她回去之后蒋恪宁晃晃悠悠地开着车回了家。北京永远车水马龙, 别说八九点了, 即使凌晨也照旧车来车往,该人声鼎沸的地方从未落寞。
他踩了一脚剎车,到了小老太太跳广场舞的地方。
旁边就是一个地铁口,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把窗子打了下来, 坐在车里往外看着。基本上都是一些年龄相仿的老头老太太们, 许友昀在里边儿特别出挑, 五十来岁的人了,跟年轻时候一样特别注意养生和保养,现在也很少见老态。
零星的白头发,许友昀也很少插手去摘。
蒋恪宁安静地坐在车上,外面震耳欲聋, 他也只是看着。五六年前走的时候,许友昀比现在更精神, 能够拿着鸡毛掸子插着腰跟他爸在家里吵架吵五百来个回合且占据上风,现在的许友昀没什么烦心事, 跳个广场舞也能跳到领舞。
他妈妈忙忙碌碌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在文工团发展,老了还能继续自己发光发热,蒋恪宁从来都觉得只要跟专业一沾边,他妈妈就特耀眼,虽然不沾边的时候也耀眼,但那是两种光彩。
过了差不多半个点儿,音响被“卡擦”一下给摁了,偌大的广场霎时没了声响。一群老太太们早已习以为常,插着腰拿着衣服打着扇子,整齐的队列变成了散开的花蕊。他看着自家的老太太擦了擦汗,划拉开了手机。
蒋恪宁旁边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抹了一把脸,这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许友昀问他回家了没。
“妈!这儿呢!”蒋恪宁没犹豫,脑袋从车窗一探,对着许友昀的方向就扯了一嗓子,甭提多中气十足。
“哎呦,许姐,您儿子来接您来啦?”
“这是恪宁吧?上次见还是在高中呢—”
“小伙子还是这么俊,有没有没女朋友呀?”
······
瞧,七嘴八舌,一下子就又聊上了。
“下了班儿路过呢——”
“可不,一下子就这么多年了,我都老了,哎!岁月不饶人那!”
“有了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