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冬汛byLucen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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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昂听明白了,只是她铁瓷儿彭方迟同志呢?她刚张嘴,周绪宁就怜悯地拍了拍她的间:“被穆泽行拉着攀岩去了,她临走前嘱咐我来找你,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她掀起眼皮看了看客厅里装备穿好的嫂子,再看周绪宁的时候多多少少带了点无可奈何,她还是很有自觉的,恹恹地摆了摆手:“再论,你们先去吧。”
“那行。”周绪宁对她没什么不放心的,多大的姑娘了。
林舒昂舒展了一下身体,她看见客厅里还有人影呢,可见人没有走完,走近一看,可不是蒋恪宁吗?旁边收拾东西的是赵江川还有李唯西和那个小女孩,看见她走了出来,赵江川冲她打了打招呼。
“你们又是干嘛去呢?”林舒昂有点好奇,地上的装备五花八门,竟然还有帐篷,她忍不住蹲下来看了看:“你们要去露营吗?”
“不是,徒步。”蒋恪宁摇了摇头,手上动作慢了慢,抬头看向她:“你想去露营吗?”
他的声音总是让人觉得心安,林舒昂很喜欢听他说话,但这会还是蹲在地上摇了摇头:“我想去,但是今天不想,可能是没有休息好我还是有点困。”
说白了就是睡神上身,根本还没把时差倒过来,昨天晚上半夜醒来出去吹了一个多小时风,后来吃饭,窝在被子里刷手机,干的都是白天该干的事。林舒昂有苦说不出,只能含泪婉拒。
蒋恪宁看出了她的渴望,但也清楚她的困倦,当下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口道:“有时间我带你去。”
“好啊。”林舒昂点了点头。
“那你们玩的开心,我上楼睡觉去了。”
她像只树袋熊一样,一只手扶着楼梯慢慢腾腾地往上挪着,步伐沉重且笨拙,蒋恪宁看的自觉好笑。
“你不带她去?”俩小孩儿在旁边,赵江川有所顾忌地压低了声音,撺掇着蒋恪宁。
蒋恪宁也没招儿啊,姑娘都困成大熊猫了还怎么去?前一秒活蹦乱跳笑得狡猾又美好,后一秒眼皮子打架在沙滩椅上睡得不分t昼夜。
“你看看她那像是能去的样儿吗?”蒋恪宁手上动作不停,语气淡淡地道。
赵江川用手摸索摩挲下巴,“啧”一声,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也是头一次知道她作息还挺······”蒋恪宁凉凉的眼风一扫,赵江川干笑两声,“还挺规律······”
蒋恪宁没理他,将李唯西叫到一边:“徒步挺累,今天会穿过一片山林,虽然不是爬山,但更累更危险,随身的补给都装好了,别扔了。”虽然同路,但该说的还是要多嘴说一声。
李唯西和身边的女孩认真地点了点头。
蒋恪宁清点了东西,背包、雨衣、速干衣、地图、军刀、帐篷、指南针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用登山包装着。四个人一人一个包,女孩的略小一点,蒋恪宁淡漠地看了一眼李唯西的背包,明显被偷偷调换了不少过来,已经提醒过了,蒋恪宁也只是点到为止,没多管闲事。
四个人体力自然略有差距,所以赵江川和蒋恪宁都是一前一后护着中间二人。这块是专门用来徒步的山,里面环境一般,树枝横斜,但唯一难得的是在冬天这座山上依然郁郁葱葱,较之其他面的风景好多了,跨越的距离也比其他山脉更长。
徒步是李唯西提出来的,三个人都没有什么意见,蒋恪宁说带他出来玩自然就肩负着带领的职责,所以也就应了下来。
四个人刚进山的时候气氛还是很不错的,李唯西逗着小姑娘插诨打科,赵江川时不时插两句话,后来干脆就跟在蒋恪宁身边,两个人护在小情侣身前了。
蒋恪宁听着李唯西的逗小姑娘的话时不时也跟着笑笑,赵江川动作流畅麻利,用刀将面前的横斜的树枝拨开,一行人走到太阳西斜,精神都还算尚可。
直到最后一丝余晖缓缓散尽,天上陡然开始下雪,绵绵密密不一会就覆盖住了庭院中的黑壤土地。
“胡萝卜,快进来!”林舒昂戴了一顶毛线帽,脖颈间围了围巾,但是那雪花片儿还是喜欢往她皮肤上贴,冻得人凉飕飕的,她打了个寒噤,将门口大铁门上拴着的狼狗给解开了,扯着绳子往里拉。
狼狗高大威猛,“胡萝卜”显得太过孱弱,狼狗很是不愿意接受这个新名字,但这女人面色不善,武力值胜过白斩鸡好几倍,他只好夹紧尾巴做狗,哼哼两声老实跟着林舒昂回了别墅里。
她哆哆嗦嗦将衣服帽子都卸了下来挂在衣帽架上,抖擞抖擞身上的雪粒搓了搓手,绳子仍然绑在壁炉边上:“老实呆着。”
胡萝卜听令,趴在地上一只脚压着另一只脚,头就压在最上面的脚上,以这种奇奇怪怪的姿势躺下了。林舒昂啧啧称奇,回望门口大雪漫天,她干脆找了几张别墅里备好的宣纸开始勾画儿。
说来也是奇,上班的时候不爱工作,得了闲空就在修复室里瞎逛乱撞悠,看看名家画帖、字迹,但自己从来不学,就纯欣赏。等到了放了假,手还一时痒痒了起来,没事就爱在家窝着,偶尔画两幅画,她画得磨蹭,一幅画要十天半个月,总是画完了就上班了,就撂下了,一点责任感也没。
壁炉里烧着干柴,掌勺阿姨时不时出来添添柴火,后来就干脆坐在了一边看林舒昂画画。她画画的时候很认真,凝神静气整个人与画就融为了一体,林宪国最开始不太同意她念美术专业,但她从小就画国画,往那儿一站通身的气质就让人觉得该学这个。她小时候调皮,国画磨性子,京剧也跟着咿咿呀呀学了几年,纯为逗老人家喜欢,后来老人家走了,家也散了。
林舒昂摒弃杂念,不想再想这些事,国画是专业,但随手画画也还是拿的出手的。A4纸上的人物按着速写的构架临时勾了一个形,扯出了大概的图样和身姿。4b的铅笔时而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时而又极其浅淡,她费尽心思地勾勒着一个大高个子,先是头身比例,再是粗略的表情,当然还有身材。
她笔尖发出的沙沙声,胡萝卜睡觉时散热哈气的声音和壁炉里柴火噼里啪啦炸开的声音奇迹融洽地融为一体,阿姨都好奇极了,这个小丫能最后画成什么样。
别墅里气氛祥和,外面的三队人马各有境遇。攀岩小分队的三个人歇了菜,遇上了大雪,三个人只能在野外将就一晚,还好穆泽泽是个人精,把车跟在后面开进去了。
周绪宁和女朋友更甭提,攀岩不过是走个过场,稍稍体验之后就开着越野环山上了山顶,下雪的时候已经在暖帐前依偎着开始看雪花了,别提多浪漫小资。
只有徒步的四个人,大雪封山,举步维艰,雪刚下的时候不大,像柳絮一样飘飘荡荡的,等到越下越大眼见着收不住的时候,最前面俩大高个“扑通”一声,掉进了一个洞里。
赵江川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叉腰破口大骂:“丫不是把山都盘下来了吗?怎么还有人往山下下套啊?抓野生动物不是犯法吗!”
蒋恪宁摔得结结实实,闷哼一声扶着旁边的墙壁站起了身,李唯西和小姑娘在身后一脸懵。这不扯吗,都现在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但赵江川蒋恪宁他们一路走过来确实看见了不少漏洞百出的破损兽夹。
两人对视一眼,无奈苦笑,只能自认倒霉了。
蒋恪宁受了点伤,崴了脚,赵江川先在下面充当人肉垫子将他送了上去,蒋恪宁正准备翻包拿绳子的身后旁边那女孩径直递了一把尼龙绳,蒋恪宁怔了怔,看着女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真是没白长那么大个,李唯西和蒋恪宁俩人合力将他拉上来的,仨人坐在地上,军刀就插在地上,狠狠喘着气。
“回吧,晚上不安全天已经要黑透了,你们先回去,我在后面慢点过来。”蒋恪宁头脑清醒,思路清晰。李唯西有些犹豫不决,那女孩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慢语却又坚定:“我们先回。”
“赵江川你领着他们,顺着原路回去,我在这儿歇会,脚疼。”赵江川没什么意见,蒋恪宁的能力他也是知道的,他把包一背就转过了身,“行,那你自己慢点过来。”
蒋恪宁点头,敛了眉眼在他们走后低头看了看腿上的上,划破了皮有些淤青,问题倒是不大,只有微微的疼,他在旁边用军刀削了一根木棍权当做拐杖支撑着他前行。
别墅外北风呼啸,三人闯进别墅的时候,林舒昂被吓了一跳,掌勺阿姨都去做晚餐了。林舒昂一打眼就发现蒋恪宁人不在,看着三人面色直觉出了事,脱口便问:“”蒋恪宁呢?
赵江川觑着林舒昂神色,心说这下要把蒋恪宁往惨里编,谁料他还没开口,旁边李唯西就慌张了起来,带着哭腔:“姐,恪宁哥他受伤了,他在后面,但我们回来的时候连他的人影儿都看不清了,他不能又掉进洞里了吧?”
林舒昂一下就抓住了重点:“你们掉洞里了?”她满脸惊愕,难怪仨人身上沾满泥土和草根渣滓。
“山上洞很多吗?”林舒昂接着问道:“他人到哪儿了,快回来了吧?我去接一下,你们几个就别动了,好好休息。”
林舒昂话说得有些重,众人一时被她唬住了,就连赵江川都是在她刚出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喊了一声:“往西走!注意安全!”
话刚喊出,那姑娘又折返了回来,没看他们,直接过去将狼狗解了绑,狼狗跟在她身后转着圈活蹦乱跳,赵江川看见这一幕舔了舔唇,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
“哥,昂姐一个人过去真没事吗?”那女孩看上去有些担心。
赵江川摆了摆手,大喇喇往沙发上一躺:“蒋恪宁快回来了,再说,林舒昂她爸是谁?,她打小跟着院子里男孩上蹿下跳,论胆子,她数第一。”
李唯西和女孩稍稍放下了心。
林舒昂就穿着早上那身衣服,很厚,换了一双登山靴,举着手电筒拉着狗,出来前让它嗅了嗅蒋恪宁的东西,这一路上她没敢开车,怕错过,所以都是跟着狗在林子里穿梭。
赵江川说的没错,这事林舒昂打小就熟,那一片的片警都乐意带着她玩,更别说院子里还有看见小孩就逗一逗的警卫员们。从小擒拿格斗她也是没少练,不然林宪国也不会这么愁了。
她身姿矫健,长发没来得及打理,一时t间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胡萝卜在雪地里往前翻越打着滚,因为有补兽洞的缘故,林舒昂一直没将手上的绳子放开。
“蒋恪宁——”她的声音在林间震荡,那边蒋恪宁已经好了不少,能挣开棍子自己走动了。
等他听见林舒昂的声音的时候还觉得不太真切,凝神按了按眉心,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睁开眼他就看见一道手电的强光打了过来,女孩儿惊喜的声音在林间立体环绕,他惊诧失神,愣在了原地,紧接着一条狼狗就扑在了他身上。
一个打滚,一人一狗就躺倒在了雪地里。
“哎——”蒋恪宁这一瞬间真觉得自己特无辜,怎么刚从洞里爬上来就被狗给压倒了呢?他有些郁闷,但他的郁闷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因为狼狗见他倒下兴冲冲地去找那姑娘邀功,一个使劲儿,姑娘也倒在地上了。
两个人并肩躺倒在地上,呼出的气氤氲在空气里,变成白汽消散,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像极了一对战友,胡萝卜立在原地双脚并拢装着无辜。
蒋恪宁喘完气转头看向林舒昂:“你怎么知道把它带出来能找到我?江川他们回去了?”
“哟,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呢?蒋公子。”林舒昂讥讽得很不客气,笑意明显。
蒋恪宁点点头,认下来了:“说说怎么知道的。”
林舒昂凉凉地与蒋恪宁对视一眼:“真当我二十来年白活了?这是退役警犭你当我不知道?”
蒋恪宁佩服这姑娘的敏锐,挣扎着从雪地里伸出一只胳膊,给姑娘竖了个大拇哥:“聪明!”
“那当然,警犭好认,机灵又敏捷,而且很有灵性,骁勇善战。”林舒昂有点儿喘不上来气,躺着说话总觉得胸闷气短,但一躺下多舒服啊,幕天席地的。
“你刚刚叫它什么?”蒋恪宁问道。
林舒昂也不藏私,十分大方且没什么力气地对着狼狗叫了一声:“胡萝卜——”
蒋恪宁咧嘴毫不留情地笑了,笑声被林舒昂很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胡萝卜过来了,看上去很是不情愿,迈着外八走过来了。林舒昂最开始压根没意识到,直到躺在地上,那跟人的视野不就不太一样了吗?
她眼前一亮,指着狗对蒋恪宁笑:“胡萝卜还是个外八!”
一时间那姑娘的笑止都止不住了,胡萝卜不知道什么是外八,只知道眼前两个人乐得不可开交,它尴尬地蹲在了林舒昂身边,眼睛看着别墅的方向,眼里带着一抹淡淡的愁。
“行了,那狗都让你笑不好意思了,林舒昂。”
“哎!”
她极少听见蒋恪宁叫她的名字,骤一听见就直接应了,这是个很狡猾的姑娘,虽然有时候带着点冷漠很冷酷,但是要是她乐意,什么时候都跟你翻不了脸,还能让你一通乐,这就是林舒昂的魅力。
她这一声应,还真把蒋恪宁给叫住了。然后他率先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拉着林舒昂从地上站了起来,那姑娘起身起了一半,突然叫了一声他名字。
“蒋恪宁。”
“怎么了?”声音听上去挺放松,带着点儿混不正经,蒋恪宁就没在意,牵着狗绳准备往前走。
“那什么——”林舒昂扶了扶额,露出一点尴尬的笑,指了指自己曲折的一条右腿:“好像让胡萝卜碰瓷了。”
蒋恪宁沉默了,胡萝卜挪开了眼,很是心虚。
两人沉默片刻后,一声清朗的声音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蒋恪宁曲身在她面前一蹲:“上来吧,我背你。”
林舒昂有些踌躇,看了看他的腿,“你不是掉洞里了吗?你伤的比我重吧,咱俩还是慢慢晃回去吧,不然得不偿失。”
她刚见到蒋恪宁的时候就发现他走路走得很慢了,再迭加一个她,岂不是两个人明天才能回去?
蒋恪宁倒是没想这么多,十分干脆地掀开裤腿,上面的淤青已经散了一片,林舒昂哑然,“这不是很严重吗?”
蒋恪宁将裤腿一放,摆了摆头:“不重,已经散开了,不疼了,我也只伤了这么一点,我背你回去更快。”
“但——”
“上来。”不容置喙的声音从下方响起,男人已经弯下了腰蹲在了地上,一向落落大方时而没正行的林舒昂同志头一次举步维艰,最后一咬牙一闭眼就趴附在了蒋恪宁的后背上,两只胳膊绕着蒋恪宁的脖颈,然后他轻松地站起了身。
第20章 温风朗煦
两个人呼吸相近, 林舒昂将头埋在蒋恪宁的颈窝里,她极少极少和男人这么亲密的接触,随便撩撩和实际做到完全是两码事。
内心百转千回,到头来还是认了输, 她分明是过来接伤员的, 怎么反倒让伤员接济了, 多糗啊。林舒昂心里挣扎了很久, 结局是败北,老实窝着。
蒋恪宁稳着步子,脚上隐隐作痛, 他也不是逞强的人, 确实是好了不少。大雪弥弥往下坠,早就已经没过了脚踝,他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 难得的平稳。循着过来时的痕迹,一路上也没有遇见兽夹或者捕兽洞。
星星亮着, 牵扯出遥远的银河, 还有时不时移转的卫星闪烁, 密林里只有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还有胡萝卜在前面的雪地里扑腾开道,精力充沛。
林舒昂的呼吸声就像一只羽毛笔,时不时扫过蒋恪宁的脖颈间,她两只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修长白皙的手指就搭在他身前,右手指节中间有铅笔灰, 指甲贝圆,莹润带粉, 修剪得齐整,漂亮,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没多大会林舒昂就在他后背上睡着了,她极力撑着眼皮,恨不得拿牙签给戳上,没辙。担心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找到人脚又崴了,这后背又宽又暖,蒋恪宁步稳矫健,真怪不得她,林舒昂心里打定主意将睡着这个锅甩给蒋恪宁了。
蒋恪宁这次没惯着她,听见她规律的呼吸声后皱了皱眉,这大雪天在外面睡着了不等着感冒嘛?他加快了步伐出了林子。
快到别墅的时候他才站定在外面的高墙底下,
“林舒昂——”
“林舒昂——”
“啊?”林舒昂被他叫醒了,脑子宕机,暂时还没转过弯来,迷迷糊糊的。迷蒙间听见蒋恪宁沉稳的声音传来:“下来,跟我一起走回去。”
林舒昂蹙着眉,定睛一看自己可不就是在蒋恪宁背上吗?她脑子一瞬间清明,蹬了蹬腿挣扎着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蒋恪宁面色严肃,“小心点,刚崴了脚还不长记性呢?”
确实一挣扎就有点痛,工作太久连身体都变成了脆皮鸡制造。她想仰天长叹,又不想让蒋恪宁笑话,苦涩咬牙,一只手抓着蒋恪宁的手臂一只手耷拉着,像只独脚小袋鼠一样,往别墅里蹦。
此刻别墅里还是灯火通明,赵江川像个大爷,躺在沙发上刷手机,李唯西和那女孩有点担忧,各自拼着战机和城堡,时不时望着别墅门外。
门口的灯明亮,让人觉得心情安定,但直到两个人避嫌一般相互搀扶着走到门口的时候,李唯西和那女孩的心才真的安定下来。
“恪宁哥!舒昂姐!”他眼前一亮,看着门口的两人,激动地撇下了战机,一溜烟就跑了过去,“你们没事吧?”他眼神上下打量着,他刚刚就看见林舒昂姿势不太对了。
女孩也跟着跑了过来,眉间有着浓浓的担忧,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让林舒昂颇有好感。她揉了揉女孩的头:“没事,崴了一下,还是胡萝卜干的。”她毫不客气,手一指,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落后半拍的狼狗身上,它从鼻腔里忿忿哼出一口气,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自己跑回了壁炉边。
唰一下,躺平任嘲。
“别挡道。”蒋恪宁没林舒昂这么好说话,李唯西讷讷地让开,看着他恪宁哥的态度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平时还是好说话的,李唯西头一次直观感受到蒋恪宁的冷漠,心理有些委屈。
女孩将李唯西往旁边一拉,弯了弯眼睛:“我们去给舒昂姐拿医药箱。”
蒋恪宁那张冷脸这才有了几分松动,“嗯。”
赵江川一个翻身就从沙发上下来了,看着门口动静不对也收了手机,大步走上前来将林舒昂扶着坐在了沙发上:“怎么个事,负伤了?”他干瞪着眼,蒋恪宁淡淡地扫他一眼,眼神里充满警告,他一下就合上了嘴。
蒋恪宁收回目t光,将女孩已经拿过来的医疗箱打开。
林舒昂现在也有点措手不及,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一眼面色沉静的蒋恪宁还有旁边的医疗箱,感觉自己逃不过任人宰割的命运。
她心里有些酸涩,蒋恪宁怎么这么好呢?他就蹲在她身前,身上的登山服都没有脱,头发上还挂着雪花融化后的水珠,如果只是玩玩而已,真的也会表现的这样好吗?
林舒昂不确定,她只有短暂的无疾而终的一段恋爱,后来跟李越东纠缠也只是玩玩而已的心态。蒋恪宁让她态度有些松动,心里开始摇摆不定,她定定地望着他,有条不紊地弄纱布药酒还有医用酒精和棉签。不得不说蒋恪宁是好看的,这份好看不像周绪宁,一个是俊美,一个是英朗。
她低下了头,声音极低极低:“你对谁都这么好吗?”像低声耳语,也像疑惑的呢喃,让蒋恪宁没听太清也没停太明白。
“你说什么?”他拿着手中的东西望向林舒昂,后者只是慢慢地摇了摇头,将裤腿收了下来,脱掉了鞋袜:“没什么。”
蒋恪宁微微一怔,低下了头。
林舒昂确实是崴了脚,但是也有其他划痕,她穿的裤子没有那么厚,摔在地上的时候残枝划破了她的皮肤。棉球被酒精沾湿,蒋恪宁的呼吸扑洒在她的小腿上,他凝神定眸,偶尔拧眉,小心翼翼地将她腿上的伤痕清理好,然后混了药酒给她揉脚踝。
哪怕是林舒昂这种脸皮还不算太薄的,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她心里又冒起一个念头,要是邓安绍或者周绪宁给她治伤,她还会这样吗?她揉了揉太阳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应该不会。
“行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崴的有点严重,老实待着吧。”蒋医生盖棺定论,蹲在沙发前不太大的一个人,站起来一舒展开来,长腿长脚,养眼又挺拔。他接过了赵江川从身后递过来的湿毛巾,讲究地擦了擦手。
林舒昂感谢,却心里好笑地腹诽他时不时自然流露的公子做派,最后病患认真点头,应下。
不过——
“蒋恪宁,你的腿你也看一下。”林舒昂在他背后叫了一声,蒋恪宁停住了步子,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我没事。”
林舒昂不明所以,只好躺在之前赵大爷躺的地方目送他,只见他那胳膊往赵江川肩膀上一搭,后者身体一僵,哥俩好的就离开了林舒昂视野。
“姐,我对不起你!让我给你好好看看!”李唯西见蒋恪宁一走,压迫感瞬间消失,往林舒昂面前一个扑倒就是主动认错。
林舒昂欲言又止,看着这孩子拿手机的手放不放下都不太对,最后尴尬地往自己面前一指:“坐着吧,弟弟。”
“真没事吗,舒昂姐?”李唯西的关心是真心流露,林舒昂看着那一张和李越东五六分相像的脸只觉得啼笑皆非,温和开口,“真没事,你难道不相信你恪宁哥吗?”
李唯西支支吾吾,最后颓然退让低下了头,“相信是相信,但是我不太好意思嘛,其实后来一想恪宁哥没什么事,反倒连累你过去找他还伤了脚。”他叹了一口气,将责任一把揽了过去。
林舒昂心里点了个赞,比你哥那个两条腿劈三个叉的男人强多了。
她目光一转,就看见了旁边的小姑娘,这女孩看上去坚强果敢,实际上还是个孩子,看见林舒昂回来,蒋恪宁那周身的低气压不知不觉眼眶就有点微湿了。
林舒昂心中嘀咕,蒋恪宁怎么这么凶的,一下子就吓到了俩孩子。
那女孩眼睛湿漉漉的,其实林舒昂跟她不是特别熟悉,此刻还是心中微动,将手机撂在了一边:“过来呀,坐这。”
女孩果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欣喜,俩小孩就跟护卫似的坐在了林舒昂面前。
她板正了脸,反差感让俩人都有点紧张兮兮,下一瞬她就展颜一笑:“被吓着了吧?哈哈哈,我真没事,好着呢。蒋恪宁就爱小题大做,嗯,你们别搭理他。”
语气温温柔柔的,带着笑,让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边氛围绝佳,那边氛围沉闷,隔了一段距离都能听见林舒昂的笑声,多半已经没什么事了。
“来。”蒋恪宁给赵江川递了一支烟,哥俩站在别墅□□,面前阔野百轻顷,是一片高尔夫球场。
赵江川接了烟,闷头点烟,猩红两点在黑夜格外显眼。
“以后这种事,就别让她去了。”蒋恪宁沉沉出声,浓黑的夜,让赵江川都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一哂,吸了一口烟,面前烟雾缭绕,他看见一向骄傲自信的发小眉间有愁,“恪宁,你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她不需要你这样的保护。”
蒋恪宁懒惓地倚在墙边,抬头望向暗沉星空,那不着边际的银河,吐出的白雾往上升腾,喉结滚了滚,好一会才吭出一声:“我知道。”
她身边缺人保护?自然不缺,他只是占有欲太强太强,好不容易让自己的情绪有了一点点的倾泻和放纵的突破口,又要克制克制。多少年了?她又忘记了自己多少年了?可是你能怪她吗?可她又有什么错,她只是忘了他而已。
赵江川叹了一口气,他试图理解蒋恪宁,却无从下手。
两个人背后是亮堂温暖的别墅,身前是浓黑的暗夜,良久之后他才听见蒋恪宁在黑暗中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她只要在那,我这儿就敞亮。”
“你——”赵江川额间青筋直跳,对上那一双极具侵略性的眸子,他只觉得无力。
他觉得蒋恪宁栽了。
第21章 温风朗煦
林舒昂看他们一出去久久没回来, 也就没有再管,和李唯西还有他的小女朋友打成一片,他们拼乐高,她就在沙发上躺着用纸板垫着看她的画。
李唯西的战机模型已经拼了大半年了, 积木小, 规模大, 委实难拼。原本想让恪宁哥带着他一起弄, 但现在好了,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垂头丧气地偷偷瞄着林舒昂的神色,心里对两个人的关系早有猜测, 他只是年龄小, 又不是傻子。
要是一声“嫂子”能解决问题,他恨不得现在就叫,但是明显俩人还没处上对象。
李唯西摸了摸下巴, 思索着,凭借他这天马行空的思维他还真想出来一个招, 趁林舒昂不注意拍了一张她的照片, po在了他本就没几个人的朋友圈, 并且诚挚配文,声情并茂地感谢了一下林舒昂。
李唯西的思路很明显,准备现实网络双管齐下,以示自己的感谢之意。当然,他是背着林舒昂发的, 就是看她现在没玩手机才厚着脸皮发了出去。李唯西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还希望能挽回在蒋恪宁心中的形象。
实际上是落空了, 因为蒋恪宁没有朋友圈也不开朋友圈。
林舒昂拿起手机的时候,李唯西还有些紧张, 但是她似乎没有去看,只是在回消息,他悄悄松了一口气,背过身装作自己在好好拼模型。他身边的女孩看出了端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李唯西很是自信地挺了挺胸,对她点了点头,女孩一时间也有些无语凝噎,总觉得自己的小男朋友是个榆木脑袋!